第7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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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心想就算有程牛相伴,总不会直接被请君入瓷。他在近处,以他们一群高手的机敏武功,如果有那样的状况,还可挟人为质。
  霍天放也是见惯武林场面的人,让霍忠带人候在村外策应,陆煦也留了李氏兄弟带人在外头等,赵清漪也让赵锦山带人留下了。霍忠、李氏兄弟、赵锦山在江湖上都算是稍稍不到一流境界的好手,若论武艺明斗,程豹最多也只能和他们打成平手。
  陆煦带了薛氏兄弟,霍天放带了霍升、霍平,赵清漪带了两个蓬莱弟子跟着程牛等人进村。
  村中的普通村民并没有出来,十步一岗守着的显然是海盗集团的人员。
  程牛引着他们进了一家土瓦房子里,赵清漪看这地上是用石砖铺成,屋顶了眼看到头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机关。再想村子里十步一哨守着这么多人,他们真要弄机关倒不需要如此。
  程牛请了三人入座,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分座次的好。按年龄来说是霍天放居长,按这次事件的主角和家世来说陆煦该坐首座,毕竟武林地位再高,中原士农工商体系下,世代为官的陆家地位要高。但是赵清漪偏偏又是蓬莱掌门,在蓬莱派中,她的地位是除了辈份放在那的紫阳真人之外,无人可及。
  三人相让一番,赵清漪说:“师兄,我们不过是陪你来的,你不用客气了。霍兄居长,咱们兄弟之间这些虚礼也别讲究了。”
  说着,她当先在左边第三个座位上入座了,二人也就不争了,分别入座。
  程牛让人奉茶,是福建的大红袍,只不过位面中原朝代不同,大约没有这个典故,只是茶却差不多,赵清漪见多识广,辨得出来。
  以赵清漪的狗鼻子没闻着异味,应该就没有毒,当先饮了半杯。她这样深通武学的内家高手,真发现有异,还能吐出来,短时间不会有事。就像周伯通在蒙古帐下的武士围着时喝下毒酒还谈笑风生再能吐出来一样。
  程牛笑道:“小公子果然爽快。”
  赵清漪暗想:原主被你和程熊献给朝廷求荣了,我为了大事还能暂且忍你,喝杯茶算什么事了。
  赵清漪道:“这武夷的茶馥郁有兰香,高香而持久,极品好茶,不喝可惜了。”
  程牛笑道:“小公子也识得我们福建武夷茶的妙处,果真见多识广。这茶稀少,也只用来招待贵客,不然小公子喜欢,该当送些给你。”
  赵清漪折扇在手中敲了敲,笑道:“可不敢托大让三当家送我东西,我们谋些生计,你们不抢我们,我们便知足了。”
  程牛一怔,笑道:“大家都是谋生,此事等我兄长到了,从长计议。”
  赵清漪知道程豹虽然对女人是个中山狼,但是发现海盗事业也算是枭雄,他不爱杀鸡取卵,而是逐步建立海商向他上供的制度,做长久生意,可见眼光之远。而他接手前任的位置时只有几百兄弟,到后来他的势力有达到三千条大小船只,十万下属,向他们纳税的百姓就更多了,这是要相当强的组织能力的。后来招抚被封靖海侯,福建和广东沿海都成了他的势力范围。
  当然,程家这么富贵和有权力也是被人眼红的,这些人中包括他们的下属近臣。原主生了儿子之后,就是看出了程豹的心腹林敏与他已有猜疑,从中挑拨离间,又暗中勾引了林敏成为情人。
  林敏一来贪原主的美色,二来觉得程豹迟早不容他,给他的利益也不够,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与原主结盟先下手为强,明着扶原主母子上位,自己得了美人还掌握更多利益,而程豹也不能杀他了。
  原主拉旗造反,但是准备并不充分,有叛徒向程熊、程牛告密,他们就杀回来夺位,兄弟二人事实上谁都想封侯,就杀了林敏后将原主献给朝廷讨赏了。
  原主吃过这世间的苦中苦,心也够狠了,可是她没有叶卡捷琳娜大帝的阅历、知识和运气,如果程豹已经称帝了,也许她还能成功。程豹若已经称帝,她不必造反,她的敌人的势力就只是程熊和程牛,她有儿子和盟友,人心未必向着他们兄弟。
  原主当时造反也是对形势认识不清,朝廷再腐败无能总是占着大义,程家兄弟借着大义名号和为兄报仇的名号,中间派闻风就马上倒戈了。
  她哪里能不败呢?
  赵清漪正想起原主前尘时,忽听外面一阵嘈杂,便有人来报:“大当家到!”
  程牛忙起身迎,赵、陆、霍虽然并不感冒程豹,但是现在到底为客,中原人讲究先礼后兵,也站了起来。
  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精悍男子在一个文士、一个剑客、两个东瀛浪人武士的随扈下进了门来。
  程豹揖手朗声笑道:“劳诸位佳客久等了!”
  陆煦当先回礼:“程大当家,久仰大名。”
  霍天族、赵清漪在后施礼。
  赵清漪一见随行来的人,那文士正是原主那老情人盟友林敏,剑客叫王威,原是干镖局的,后来入伙了海匪。而东瀛浪人武士赵清漪也认识,一位姓麻生,一个姓江口,刀法极快,在程豹手下做事还挺得力的。
  程豹道:“三位都是人中龙凤,幸会。”
  说着,请三人再入座,自己也去主家位置坐下。
  程豹坐定后,笑道:“十几日前,多谢诸位相助了,二弟把经过都告诉我了。”
  陆煦道:“谢倒不敢当,只不过程当家的人一再劫我陆家的商船,陆某还想大当家给个面子,将我的货还给我。”
  第810章 忽悠程豹
  程豹打着哈哈,说:“听说陆家也是富甲天下,我们一帮兄弟在海上讨生活,还想要陆公子多多关照呢。”
  程豹果然不是一些没有见识的人,明白陆家的实力。
  陆煦涵养甚好,面上看不出怎么样,其实心头已然着恼。他在海上劫掠,都欺到他头上来了,把他当什么了。
  陆煦道:“程大当家,在下亲自南下与你一会,看来你是不想给在下这个面子。”
  程豹道:“你们商号的人,我可是没有伤着,就是给陆家面子了。前几日海上的事,舍弟也让了一步,不是吗?”
  陆煦道:“那么你是不肯归还货物了。”
  程豹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这么多兄弟都要生活的,你们也是要做生意的,何必结怨,不如两相利好。”
  赵清漪微微一笑:“敢问大当家,怎么个两相利好法?”
  程豹道:“便循福建的例子,我们十抽其一,绝对保障你们航行的安全,这是最优惠的条件了。”
  陆煦俊脸阴沉,半晌未言。
  霍天放道:“程大当家好大的胃口,便是朝廷赋税,一些田地也没有十抽其一的田赋。”
  田赋有时是不重的,但是老百姓身上还有地主的租子,劳役出工,人头税,地方摊派,这些才最要命。封建时代真的让老百姓活不下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程豹道:“若是不能航行,生意没得做,大家都得饿肚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把所有好处都占尽的。陆家家大业大,这么多子弟要生存,我程豹出身百姓,却是没有什么顾忌的。”
  赵清漪收了折扇,敲着手心,笑道:“程大当家这话就不对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看程大当家的面相,命宫宽大,财帛位圆匀,气色黄明透紫,这可是天大的好面相,只怕有王侯之命。”
  程豹本来是和陆煦谈条件的,没有怎么把赵清漪这个小孩看在眼里。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陆、霍二人容貌都不俗,也就不奇怪了。
  在现代时,闽、粤之地的人都特别的迷信,别说在古代了,古人是很信算命看相的。程豹一听,看向赵清漪,见他年纪小,心头也不禁一喜。
  “敢问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赵清漪也没有隐瞒,说:“鄙姓赵,家师是蓬莱派前掌门紫阳真人。”
  程豹之前虽然不算是中原武林中人,但是蓬莱派威名延续了两百多年,他当然也听说过。
  “原来是赵公子,紫阳真人怎么是前掌门了?”
  赵清漪笑道:“因为不才正是现掌门。”
  “什么?”程豹一时不敢相信。
  霍天放见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的意思,于是说:“她所言非虚,今年八月十五,紫阳真人传位于她,蓬莱派上下无人不心服的。”
  程豹、程牛及在场的林敏等人知道霍天放的武林地位,知他就算会骗人,也不会拿玄门第一大派的掌门开玩笑。
  程豹道:“赵掌门真是英雄出少年。”
  赵清漪笑道:“彼此,彼此。程大当家知道本派也是高手辈出,家师除了在下之外还有八位高徒,为何独独传位于在下这个最小的弟子吗?”
  程豹道:“难道是,赵掌门骨骼清奇,天赋异丙?”
  “那只是其次。”
  “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赵清漪道:“看相。就说大当家身边这位仁兄好了,我观你面相,命宫泛红,曾经惹上过官非;夫妻宫有青筋,尊夫人该是体弱多病;兄弟宫略短,你的兄弟怕是与你不睦;子女宫有皱,孩子恐有早夭之相。不过,你交友宫腮骨位甚好,交到好友,若是肯苦干,老运甚好。”
  这时别说林敏了,程豹、程牛、剑客王威等人都面露诧异,而两个东瀛浪人却汉语不太好,大半没有听懂。
  最后一条他们还无法求证,但是前面条条都中。原主曾嫁给程豹多年,后来还谋算杀夫扶子,他身边的近臣无有不知的,而林敏是原主互相利用求寻的老情人,她最清楚了。林敏的夫人就是明年去逝的,他落于海匪之中,也是党兄弟在他少时时要夺他田产,他不慎杀了人才逃了。之后又被他现在的妻子所救,可是妻子近年病弱。孩子也不健康。
  程豹道:“赵掌门你怎么知道的?”
  赵清漪道:“略通相面观气之术。我武功还就罢了,这相术便是家师也是不及我的。只不过,我轻易不能给人相面,透露太多天机,则有五行缺一之苦。”
  程豹道:“赵掌门,方才你说我有王侯之相,可是玩笑?”
  赵清漪唰得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道:“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不信的话,坏了自己的运数就得不偿失了。”
  程豹道:“我没有不信,我信。只是想请赵掌门指点迷津。”
  赵清漪道:“我方才说了,程大当家命宫宽大,财帛位圆匀,气色黄明透紫,本是王侯之命。只不过……”
  程豹忙问:“只不过如何?”
  赵清漪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风云相会、龙门显现之时,若不跃上去,那凡物终究是凡物。大当家现在发了财,若不化身成龙,一切不过镜花水月。”
  程豹道:“何时为风云相会,龙门显现之时,如何跃这龙门?”
  赵清漪站了起来,拿着折扇的手负在身后,一边在手上掐指算着,说:“所谓龙从云、风从虎,大当家鱼跃龙门之时该在寅年到辰年之间,不能错过了这个时期,在这几年定要拼一把,不可后退,你只有这次机会。不过你还有一项妨碍,你夫妻宫低陷,阴阳不和,这是大碍。须得娶得真龙之女,真龙之所可旺夫,助你鱼跃龙门,改换门庭,绵延子嗣,添福添寿。”
  程豹妾氏不少,不论是中土的、扶桑的、安南的女子都有,但是他若遇上不从的女子也有打杀的,虽是枭雄,却是心性残暴,至今尚无子嗣。
  程豹虽然迷信,但也觉得不通,说:“在下这个门庭,有何可改的?”
  他本来就是匪,中原人虽然向往王侯之位,但是也要认清自己。
  赵清漪说:“非也!非也!富贵、富贵,先求富、后求贵。你乃海之猎豹,商家私下向你供奉好,还是天下人都承认你合乎天道的得到供奉好?顺者,海上风浪之顺,民间风调雨顺,天下人心之顺,这可关乎存亡之道,顺道而为,才可长久。”
  程豹等人虽然没有听得很明白,但是很厉害、很有道理的样子。
  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程豹道:“那么请教赵掌门,如何改换门庭,如何顺?”
  赵清漪道:“多造船、广积人、结善缘,叩门求封,娶真龙女,公主和亲。名正言顺抽取海商之税。”
  程豹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说:“你说什么?”
  赵清漪说:“程大当家要是一辈子甘心为匪,当我没有说过。”
  林敏道:“叩门求封,谈何容易?何况是公主和亲?”
  赵清漪道:“平常之时,当然难,但是现在,机会不是摆在你们面前吗?寅年到辰年是阁下的大运之年,该是能有发展壮大之机。陆家官宦世家,在朝廷也能说上话,你们外部发展壮大叩门求封,陆家从中为你斡旋一二,朝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得一二利益,而你们得名。虽然花了点钱,名正而言顺,从此你们光明正大纵横粤海,光明正大发财,天下人也不能说你们一个匪字。娶得公主为妻,程家后嗣也是太祖皇帝后裔,还没改换门庭吗?如此良机错过,难以再有。”
  程豹、程牛等人心潮起伏,他们本来是要在三年后比现在还壮大一倍多,现在他们是没有这个信心那样猖狂的。所以这个前程对于封建时代的农民、渔民来说不要太美丽了,美丽到他们都没有系统地想过。
  程豹道:“赵掌门高见,可是这……这哪里容易了。”
  赵清漪道:“大当家是属什么的?”
  “我属鼠。”
  赵清漪道:“‘红鼠黄牛两相随,此等姻缘最完美,富贵福运久长在,子孙寿禄更夺魁!’这‘黄牛’,就能穿黄色的属牛的女子,就是公主;而王侯穿红色莽袍,程大当家又属鼠,自是‘红鼠’,鼠为生肖之首,不也是运道通天带来的吗?如果当今亲女公主中没有属牛的,便要在最近支宗室血裔中寻找,这一轮的辰年结束之前,你定要配得‘黄牛’。若是适婚‘黄牛’嫁于他人,那人怕是要截你王侯之运,便是抢亲也是要得到的。最好当今有黄牛真公主,这样免得麻烦。如果没有黄牛真公主,退而求其次,你可娶同属鼠的公主,再纳黄牛宗室女为贵妾。宗室女到底龙气差了一层,你只求她的相属旺你,而真公主则有龙气护你,属相旺和龙气护身缺一不可。”
  赵清漪想:可得快一点呀,明后年安泰公主和赵彤都要嫁了,她们年纪也到了。
  在场人不禁目瞪口呆,这娶一个真公主还要纳一个宗室女,这是要上天呐!
  程牛说:“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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