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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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林盛故意喊着让马华一个人去打扫堵住的卫生间,还不肯给他什么工具,这让马华立刻就爆炸了,后来的事情,也就成了这样。
  “你们在这里,就要把自己忘掉,你就当自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没有自我的人,只要听着他们的话就能出去了,他们要打你,你就受着,接受了以后发自内心的说声谢谢,慢慢地一切就过去了。”曾年的声音很轻,但是也很重,往向东和马华的心里砸去。
  马华突然笑了:“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我很好奇,是不是我死了,或是我躺着被送出去,他们就会后悔了?还是要怪花了钱都治不好我的病?”马东笑着问,眼睛清澈,没有半滴泪水,很是冷静。
  向东和曾年沉默了很久,很久,让这狭窄的房间里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向东反复地念叨了两遍,微微侧过脑袋,能看到栏杆之外漆黑的夜空,正如他们似乎见不到任何光亮的明天,这才是第二周……他却觉得似乎过了有一万年那么久。
  谁来救救我?
  这座巨大而又逼仄的牢笼里,有人刚发出了求救声,只是无人听见。
  ……
  每日的清晨,西山学院都需要晨练,晨练一般是在天还没有大亮的五点进行,绕着操场在教官的号子下跑步或者是做些强度很大的锻炼,当然,一开始很多人是跟不上的,可如果跟不上就是一尺子,那么咬着牙便也慢慢地逼自己跟上了。
  这是除了那些受了惩罚起不来身的学员都得参加的活动,当然,所谓的受了惩罚起不来身,可不是能随便糊弄过的,教官会拿着一看就威力十足的戒尺到房里参观一番,好好地鉴定一下这人到底是装病还是真病,如果被鉴定出来是装病、或是没有这么严重故意不去晨练的话,那么教官就能让这人变成真病,病到下不了床的程度。
  向东从曾年那听说,来这的女学生更是没有什么生理期的说法,只要来了,管你是生理痛到死去活来,就得爬起来,除非你晕在他面前,他才有可能高抬贵手这么一次。
  今个儿一大早,马华就没能起身,这让向东和曾年担忧极了,马华明明身上没有大的伤口,可是又发烧了起来,他们这连水都没有,还能怎么办?
  他们都是没什么医学基础的,只知道发烧了要给点水喝着,吃点退烧药,然后捂热流汗……可他们现在这里一没有水、二没有退烧药的,而且又要整理内务,连把自己的被子给马华盖着都不行。
  马华这半点都没有好转的样子让他们都忧心如焚了起来,万一……不,没有万一。
  两人不敢想,下头的口哨声已经吹响,他们不敢耽搁,只能皱着眉头跑了下去,先晨练完了再说。
  先头说了,晨跑是西山学院全体学员都需要参加的活动,所以但凡是在晨跑时,保准能看到几乎所有学生的脸,只是众人脸上都是千篇一律的麻木神色,连笑都不能有一个,只能埋着头一直往前跑。这一是因为辛苦、二是因为嬉皮笑脸的,在教官的规矩里是万万不行的。
  而晨跑之中还有另外一条规矩,就是男生和女生要保持距离,哪怕这跑道总共就八条道,越外圈跑得越累人,男女之间也从不会为了占内圈掺和在一起,中间最少要隔开一条跑道的宽度,若是靠近了贴在一起、或是胆敢对视哪怕一眼,呵呵,那就等死把。西山学院的治疗项目里可是有早恋这一项的,哪怕来之前是恋爱的,他都能让你变得不敢恋爱回去,哪里有可能让学生在这对上眼呢?
  跑完步的早饭是按人头算的,只有到了餐厅里的人才会被算上一份,没来的餐会直接被教官们倒掉,教官的浪费是被允许的。
  当然吃的是什么玩意,就不用胡思乱想了,像是今天,是能一眼看到底的米粒汤,配上点咸菜,这已经算是最好的早餐配置之一了,差的时候才叫一个难以下咽。
  向东把饭拼命往嘴里送着,以前妈妈是全职在家照顾他和爸爸的,那时他甚至还有点挑食,他哪里知道他到了这会连这样的饭菜都全部吃光呢?他露出了苦笑,但手上动作没停,旁边的教官还在虎视眈眈。
  至于那些正躺在床上的病号,一天只能领到一顿午饭,按教官们的说法,他们没有出来运动、学习,哪里能消耗这么多热量,不用给他们吃!
  饭菜都是事先由厨房分好的,绝对不允许学生们浪费,哪怕是反胃,也得把它们全部塞到肚子里,当然也不允许私藏回去留着下顿或者给别人。
  今天教官看得分外的严格,曾年和向东半天都没能找到时机藏点东西,藏东西被教官发现了,可不是个小事情,他们不敢在教官们眼皮底下暗箱操作,只得放下这个想法。
  等他们回寝室收拾的时候,愕然发现此时的马华已经烧得火热了起来,曾年一摸就知道要坏,他对摸发烧已经有些经验,只是这么一摸就感觉马华比昨天还要烫很多。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都明白,马东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曾年是老资历,和教官们混得还算是不错,他忙飞快地跑到教官办公室那打着报告:“教官,我是307宿舍的曾年,我们宿舍的马华从昨天晚上发烧到现在,好像烧得特别厉害,不知道是否需要喊医务室的老师来一趟。”
  坐在最里头的是林盛,林盛往后瞥了一眼,昨天不让马华叫医务室的人正是他,谁让马华居然敢在上电击床前踹了他胸口一脚想要逃呢?他特地加大了分量,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看,这颜色刚给,不就出效果了?他在心中暗笑。
  林盛伸着懒腰往外走着,冲着曾年一挑眉:“那行,我陪你去看看,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其他教官便没继续看,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反正管教学生,随便管,耐打耐揍,不怕!
  林盛跟着曾年走到了307,向东正在屋子里焦急地照顾着马华,他不住伸出手为马华擦着汗,马华似乎烧得有些糊糊涂涂,嘴里反复念叨着些话语,听得向东担心不已。
  “爸!妈……我好疼!……我想回家……”
  “我难受,我受不了了。”
  “……我撑不住了。”
  反反复复,向东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是不好的信号,还好这些话在林盛进来的时候先刹住了车。
  “教官好!”见到林盛进来向东立刻敬礼问好,这是最基本的,若是没做到……又是一顿打。他不断和后头的曾年交换着眼神,这怎么会叫来了林盛呢?
  曾年也没有办法,教官们都是在一起的,像是他们这种情况,私下找,教官才不会替他们解决,只有去办公室,若是能运气好,赌到林盛不在的时候,没准其他教官就会肯帮忙。
  林盛从门那头进来,站在床尾,表情有些嫌恶:“怎么那么重的味道,半点卫生都不知道讲,等下把学院的房间、被子、床都给弄坏、弄出味道你们才满意?”
  向东年轻气盛,手已经捏成了拳头,很是不满,从昨天到今天马华确实是没换过衣服,也因此身上有味道,但这是拜谁所赐?不正是眼前的林盛吗?马华现在都烧得迷糊了,他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向东气急。
  “教官实在不好意思,昨天送回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发烧,又一直没醒过,所以就没给他洗澡,实在对不起!”曾年把向东往身后挡着,拼命道歉,生怕林盛不肯给马华看病。
  “妈,我想回家……我想回家……”突然,马华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这话听到了林盛耳朵里,分明就是不听从的信号,他的脸立刻一黑:“这个马同学,到现在还没有觉悟,我看他啊,很可以,身体也很健康,还能想着回家的事情,而且这精神状态也不错,红光满面的,哪里需要看病?完全不需要!”
  “教官,不好意思,马华他可能生了病,神志不清,把以前在家里的事情混在了这,他现在对学院特别有归属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曾年被这不合时宜的话惊住了,忙不迭地解释。
  “我看他不是神志不清、是神志太清!等他醒了,还得要好好教育几次,他才能把这学院的规矩记到心里!否则浑身这些坏毛病一个都改不了!”林盛抬着下巴,趾高气扬。
  向东额头的青筋都快要爆起,他看着在那呻吟着,烧得通红,看着就是昏迷不轻的马华,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也知道他这一发火肯定没有好果子,只是他真的恨极了。
  “教官!马华他生病了难道你是没有眼睛看吗?究竟是你脸上的眼睛瞎了,还是心里头的眼睛瞎了,他哪里红光满面了?烧得厉不厉害难道看不出来吗?看不出来,您高抬贵手摸一摸行吗?是不是非得他死在这里您才满意,才能彰显您无上的权威啊?他得罪了您,就罪该万死吗,昨天您惩罚了他一天,今天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说些胡话难道不可以吗?可能只有教官您这样智商高到惊人的人,烧糊涂了也会说疯话,不是说胡话!”他飞快地把话给骂完了,只是骂完他便知道完了。
  但是看着躺在那里的马华,他知道自己真的非得说出这些话不可了,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会有这样的人。
  曾年根本拦不住,他露出了绝望的神情,这两个新出现的舍友,一个躺在那,一个也快躺了,他心底同样不好过,可此时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说什么,否则到时候真是躺成了一片。
  “可以可以,你倒是胆子很大啊!”林盛怒极反笑,伸出手便要反手制住他,打算将他拖出去好好料理,今天不把他治服气他林盛名字倒过来写!
  “林盛!”忽地有个教官跑了进来,“向东的家里人来了,说要马上带他走,家里有点事情。”他一把扯过林盛,到旁边小声地说着:“赶快交代清楚,可别让这学生出去乱搞,才刚来,还没有定性呢!他家里就在外面等着,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而且时间很赶。”
  林盛面如黑炭,知道事情无法更改,只能用力地把向东扯了出去,往接待室那附近走,向东回过身同曾年疯狂地做着口型。
  “等我。”
  ……
  单静秋坐在接待室里,手上拿着面巾纸哭个不停,不住地往眼睛上擦拭着,泪水直流。
  接待室里常驻的是一个女老师,她尴尬地看来看去,只能把纸张一张一张地往那头送,嘴里说着:“请节哀顺变。”
  这话音一落,单静秋更是泪如雨下,她哽咽地说着:“我哪里做得到节哀顺变呢?我太苦了,我心里太苦了!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出来?我得赶紧带她回家。”
  教务处主任才刚去里头找了个教官交代清楚,使唤对方跑腿,这刚走了出来便看到了这幅场景,他赶忙往前走一步说着:“您好,单女士,您放心,您的儿子向东马上就出来,请您稍安勿躁。”
  “你说你要是我要怎么稍安勿躁啊!我,我这心,苦得厉害……”她句句带着哭声:“我得赶紧把儿子带回去见……见,哎,我苦命的儿子啊,都没能……”这么说着说着又是哭得厉害。
  教务处主任在心里烦闷不已,这到手的鸽子就这么飞了,这户夫妻他前段时间才接触过,丈夫阔气得很,妻子一看就是家庭主妇,而这丈夫特别希望能把儿子给好好改好,妻子倒是有些犹豫,不过也只能顺着丈夫的,这一交学费就是八万,原本像是这种大鱼,他们可是打算多压榨几次的,谁知道这家的男人怎么才没两周,就死了呢?
  正在办公室里奋笔疾书的向念祖:?
  ……
  时间回到单静秋刚走到西山学院里的时候,她从前就兑换好的初级演技已经足够应付生活中的所有场景,其中说哭就哭这项技能尤其好用,只要给她一分钟,她就能哭出一片汪洋大海。
  她站在门口,先是酝酿了一番,把眼泪哭了出来,鼻头和眼角上打上了防水的腮红,一看就是哭肿了眼的样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是满意。
  而今天除了她本人,另外一个重要的道具正是原身的丈夫,向念祖。
  要知道,现在可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到时候扯皮几下,孩子不仅接不出来,没准还要在里面吃点苦头,只有找个完全的理由才能说服这西山学院,顺利地把向东带走。
  虽然这向念祖是不愿意把儿子带出来的,但是还是要让他为儿子出一份力的,单静秋轻轻一笑,便这么哭着往传达室走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儿子在里面,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把他接回去。”
  这把孩子提前接回去可是大事,在西山学院里,为了多从家长身上榨点钱,一般是绝对不会让父母们把孩子先行接回去,除非这孩子生了什么病或是……没了,才有可能提早离开。
  接待室里的老师早就听到了来自传达室的消息,她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正严阵以待,她被送出去进修过心理学,最会摸着家长脉搏,劝着家长们把孩子多留一段时间,百战百胜,就没有她说服不了的家长,毕竟大部分家长根本拒绝不了把孩子改好的诱惑。
  “您好,我是……”她看着有人进来,忙往前想要做自我介绍,可这人竟是嚎啕大哭着冲了进来。
  单静秋紧紧地抓住了老师的手:“老师,我的孩子叫向东,我得把他接回去,今天马上立刻就得走!”她声音很是急切。
  “您好,请您先冷静一下,据我们了解,这个孩子呢现在还需要……”她要先和这家长好好剖析一下孩子身上的潜藏问题,夸大一下危害性,这就已经拿了三分胜利了,然后再说明一下目前的成效,强调下如果放弃多么可惜,最后再分享一下学院里的成功案例有多完美和治疗放弃的失败案例有多惨,简直是手到擒来!。
  单静秋没有给对方表演的机会,用更为大声的哭声彻底压倒了对方:“老师,我丈夫昨天晚上突发脑出血,现在人已经抢救无效没了……我苦命的儿子呀!我要带他回去见他爸爸最后一眼!”她哭得眼泪鼻涕都要出来了似的。
  这个理由接待室的老师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愣愣地往后退了一步,脑中思绪万千,怎么想都没找到能用来说服对方的理由,只能尴尬地说:“您好,您先一等,我去和教导处的主任说一下,我们这边要接孩子回去可都得经过主任同意的……”
  “好好好,你千万快点,孩子他爸爸的尸体可不等人,就等着儿子回去火葬呢!”她眼泪流个不停,“您一定要快把孩子带来给我!”
  接待处老师忙急匆匆地到了后面的办公室,她把这事情和主任一说,主任也愣了——这情况,他也没遇到过,可面对这种事,他们去哪里找理由也没办法糊弄啊,总不能说孩子没改好让父亲自个儿下葬吧?
  管什么成功案例失败案例,这不管成功失败也得回去奔丧啊!面对这无解的理由,很是老道经验十足的主任也哑巴了。
  那……也只能顺着对方了!他无奈地想着,毕竟千防万防,防不过天灾人祸!
  教务处主任尴尬地走到了接待室那,同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单静秋说着:“这单女士,您现在这样是没有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这个学费……”
  “学费我不要了!我只要快点把儿子带回去,他……他爸爸还在等着他呢!”她哭声没停过。
  教导处主任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情况,他还能如何做呢?他正要转身往里头和教官说,单静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迅速地补充说明:“主任,千万别跟孩子说他爸出事了的事情!否则孩子受不住刺激,我也不活了!我得先把他带回去,在路上慢慢地同他说。”说着说着又是呜咽了起来。
  “好好好,您千万放心。”教导处主任满口应是,同意了这一要求,毕竟人家这说法也是合情合理。
  他转过身便到里头去,找了个教官匆忙吩咐:“去和林盛说,要他赶紧把向东带过来接待室,该吩咐的事情吩咐清楚,今天他家里得把他带走,马上带走。”
  他只恨这向东的爸,怎么死的这么不是时候,分明还年轻,能多赚点钱让孩子来改造的!
  远在b城的向念祖不知为何疯狂地打起了喷嚏,他想,没准是妻子回去,老家亲戚又有谁眼红他了吧?
  ……
  林盛气急了,今天事事不顺心,像是向东这种还没有教育清楚的孩子送出去没准要乱说,还好向东这几天还算听话,没遭什么教育,身上没有痕迹。
  他转过身,对着向东神情凶悍:“出去了以后,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该门清吧?这些不需要教官再和你强调强调吧?”
  向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段时间来,他对林盛已经有了一份发自内心底的恐惧,但是他能强撑着直视着对方的眼神:“我心里清楚这儿是什么,但是说什么就要看教官你们肯不肯帮帮我了。”
  “什么?”林盛有些愣。
  “马华得看医生了,我在这也就是他和曾年照顾了我,如果他们俩出了什么事情,我这嘴就没个把门的了,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教官您说对吗?”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还躺在里头的马华,和担心着他的曾年,他便知道他不该退,试着威胁起了教官,只是话不敢说太狠,不然万一走了教官磋磨他俩就不好了!
  林盛气极了:“你这是要威胁我?”
  “那不是,教官,我们互帮互助,如果您肯帮帮我,我也不会乱说话对不对?如果等下我走了您肯帮忙叫一下医生看看马华哥,那我就再谢谢不过了。”向东神情真挚、诚恳,“我走了我也不想再想起里头的事情,只是我心里老是牵挂着他俩,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了……我是真的不太舍得他们,也只能辛苦教官您了!”他把话语放得有些低,以退为进。
  林盛面无表情,在向东的面前掏出了手机,选中了医务室拨打出了电话:“医务室,我是林盛,到307去给那边一个叫马华的学生看一看,他现在发烧了,给他开点药处理一下。”挂断电话后又看了向东一眼:“可以了吧?”
  在得到了向东的点头回复后,终于带着向东走到了接待室,他没进去,只是把向东留在了门口,走之前再次强调了一番:“马华和曾年那边只要他们听话,我绝对不会为难,甚至还会照顾,你出去也要把着点门,否则……你懂的!”
  “好!”向东回答得坚定,只要能先保住好友,后头的事情,自然后头再说,出去了以后慢慢打算。
  ……
  走进接待室的向东几乎以为他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明亮的世界,这里的摆设和那天他来参观时看的如出一辙,整洁明亮,丝毫不像是书院里头的阴森颜色。
  他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哭得厉害,只是两周不见,他却觉得好像隔了一万年,他心里有些担忧,妈妈怎么哭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她来接自己爸爸知道吗?要是爸爸知道了和妈妈闹脾气怎么办?这时他心里的担忧一个关于自己的都没有,只是想着自己的妈妈。
  单静秋一看比照片上还瘦了一圈的儿子从屋里走来,那萧瑟的模样,她这回真是发自内心的心疼,流出了泪水,她跑得飞快,扑到了儿子身上,先是抱了抱感受了下儿子现在甚至有些凸出的骨架,挽着儿子的手,便往外快步走着:“东东,跟妈妈回家,咱们要快些走了!你瘦了!妈想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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