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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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是姜婳亲手做的饭菜,她给夹到自己的碗里,萧决的火气顿时消了,把青菜送到嘴里,点点头,“竟然是婳婳亲手做的,不错,很是美味。”
  他其实尝不出来,什么东西到了他的嘴里都是一个味道,不过,这可是两世来他第一次吃到姜婳亲手做的饭,那意义自然不一样,只觉得是平生仅见的佳肴。
  他尝了尝鸡蛋羹,虽然尝不出味道,可口感滑嫩,入口即化,显然是极好的。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杏仁酪,这应该是小姑娘在苏州学的新口味。
  姜纬立刻紧张了,看太子殿下这样子,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啊。这杏仁酪他可还没吃过呢!
  姜婳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太子的筷子越来越快,盘子里的菜越来越少,她也急了,父亲要是没吃饱,她可怎么把父亲养胖啊?
  她也顾不上自己吃了,只一个劲地往姜纬的碟子里夹菜。
  有了宝贝女儿帮忙,姜纬面前的小碟子很快就冒尖了。
  萧决看看眼前空了的盘子,再看看姜纬碟子里堆得满满的饭菜,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咔嚓”一声,手里的筷子断了。
  父女两个看看萧决手中断成两截的筷子,齐齐感到后颈一凉。
  姜纬略有些后悔,姜婳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决把手里的断筷子扔到桌上,眼神阴郁,“孤没吃饱。”
  姜纬尴尬地笑道:“太子殿下胃口真好,这说明殿下身体好啊,殿下康健平安,真乃大齐之褔!”
  萧决凉凉地开口:“婳婳几乎一口都没吃,肯定更没饱。”
  姜纬一滞:“……”
  糟了,他光顾着跟太子抢食了,把宝贝女儿给忘了!
  第16章
  姜纬愧疚地看看姜婳,“婳婳……”
  “我等会儿回府还要用午膳呢。”姜婳笑道:“今天大厨房做了我爱吃的糖醋鱼。”
  萧决看了看桌上,“婳婳今天怎么没做鱼?”他光顾着抢食,其实根本就没注意塞到嘴里的是什么,现在看了一眼,才发现桌上都是素菜。
  姜婳解释道:“父亲不食荤腥。”姜纬不是很挑剔,一桌上其他人可以当着他的面吃肉,可姜婳这午膳本来就是为姜纬准备的,自己并没打算多用,干脆就只做了素菜。
  “哦。”萧决这才明白了,他只注意小姑娘的喜好,至于姜府其他人,就不在他关注的范围内了。不过,今天吃到了小姑娘亲手做的饭菜,他心情大好,也不急着走,慵懒地倚在靠背上,“姜侍郎吃过善觉寺的素斋吗?味道很好,平常的香菇、面筋、腐竹什么的,到了那些和尚手里,就做出肉味来了,还能做成鸡或者鱼的形状,要不是吃到嘴里细细品味,还真难分辨呢。”
  姜纬道:“以前是吃过的。”只是自从娇妻横死,爱女远行,他就过得如行尸走肉一般,口腹之欲这些事情早就不在意了。
  姜婳对善觉寺的素斋也有印象,她记得全家一起去吃过,味道极好,就是很贵。
  既然这素斋是寺里做出来的,父亲一定是能吃的。姜婳正想建议父亲旬末休沐的时候一起去善觉寺,突然又止住了。
  除非年节,父亲很少和平阳长公主一起用膳,更是从不在长公主的院子里歇息。毕竟皇家再霸道,可以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给赐婚,但却管不了人家在哪里吃饭睡觉。
  姜婳知道父亲这是在避着长公主,要是全家一起去善觉寺,总不能特意把长公主撇开,到时候长公主也跟着去,反倒扫兴。
  再说,偶然去吃上一次也没什么意思,要是能天天做给父亲吃,那才叫好呢。
  姜婳想定了,问道:“太子殿下,那善觉寺的素斋,他们可愿意传授?”
  “婳婳想学?”萧决眉毛一挑,没想到小东西一点儿都不怕辛苦,一般闺秀哪个愿意下厨房,劳累不说,还烟熏火燎的,再冒些汗,既弄花了妆容,又油腻了纤手。
  他还以为小东西是一时兴起做了这么一顿午膳,看这样子,她是想常常给姜纬做饭啊。
  萧决心里的酸气又冒上来了,前世他可没有吃过小东西做的饭!
  “想学。”姜婳点点头,“我可以出束脩的。”
  祖母和父亲给她的月钱是按照京都一般闺秀给的,每个月六两银子,并不多,可私下里补给她的银子却不少。她自小看见漂亮东西就想买,祖母不舍得她委屈,每次来她的院子都要看看她装银子的小箱子,只要少了就悄悄添上些。
  去了苏州以后,舅舅舅母心疼她,每个月都直接给她一百两,这可是很大一笔银钱了。就这,表哥表嫂还要私下里给她添些,生怕她有了寄人篱下的委屈。
  除了这些,她还有每年墨香斋的进益。更何况祖母还把母亲的嫁妆交到了她的手里,庄子、铺子不说,以前的现银和这些年的进益加起来,又是很大一笔。
  所以,到现在,她手里的银子特别多。要是花些银子去善觉寺学着做素斋,她也是舍得的。
  姜纬没拦着她,倒不是他自己嘴馋想要吃,而是宝贝女儿小时候就这样,对厨房很感兴趣,小小年纪就要踩着凳子去炒菜,吓得一大堆嬷嬷丫鬟乍着手围在她身边,随时准备抱住摔下来的小姑娘。
  萧决一想到她是想学素斋做给姜纬吃,心里就老大不乐意,可看着姜婳黑白分明的眸子期盼地看着自己,拒绝的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善觉寺的素斋自然是从不外传的。”眼看着小姑娘眼里的神采黯淡了,萧决又补充道:“不过,他们的住持和我很是熟悉,要是我带婳婳前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婳婳学来又不是开酒楼,只做给家里人吃,对吧?”
  善觉寺的素斋很贵,平时还供不应求,这也是寺里的一项进益,要是有人学了在京都开上酒楼,那肯定会对善觉寺有影响。姜婳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连忙点头,“放心,我要是学了,一不开酒楼,二不传给他人。”
  她眼巴巴地看着萧决,“太子殿下,您什么时候去善觉寺,到时候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这也是个大人情了,要不是想把父亲养得丰润些,她还真是开不了口。
  “嗯,过几天吧,到时候我去接你。”萧决扫了一眼桌上光光的盘子,“婳婳要是学成了,可别忘了让我尝尝手艺。”
  想起刚才自己拼命往父亲的碗里夹菜,姜婳赧然,“那是自然的。”
  商定了此事,萧决起身离开了,他步子极大,朱红色的袍角翻飞,神采飞扬,黑眸带笑,一看就是心情极好,万总管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出了礼部,萧决的脚步一停,瞥了万德祥一眼,“一看你就没有吃过心爱的女人亲手做的饭菜。”
  万德祥一滞:“……”
  他是个太监啊,连女人都没有,哪来的心爱女人亲手做的饭菜?!
  “吃了婳婳亲手做的饭菜,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萧决微微一笑,似乎在回味什么味道,怜悯地看看万总管,“你看看你,走这几步路都喘,一看就是没吃过。”
  万德祥:“……”
  合着姜姑娘做的饭还是灵丹妙药,包治百病?您怎么不说还能解毒呢,把您身上的毒给解了,省得百里春整日里劳心劳力的。
  万德祥心想:再说,姜姑娘做的饭,我敢吃吗?我要是吃了,您不得把我削成一根棍?
  萧决摇摇头,觉得在万德祥这里找不到什么优越感,直接回了东宫,把风三叫来。
  风三被暗卫营的兄弟揍得鼻青脸肿,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心里还挺乐呵,觉得锈了两年的身体这下活动开了,痛快淋漓地打了几架,浑身都舒坦。
  萧决看看风三脸上的伤,嘴角抽了一下,问道:“风三,你见过婳婳做饭吗?”
  “见过啊。”风三想也没想,“属下给您的信里不是写了吗,姜姑娘常常做些京都风味的饭食。”
  “好吃吗?”萧决轻声问道。
  “看起来挺好吃的,林家一家人和姜小公子都挺喜欢的。”风三咽了下口水,“可属下没吃过。”
  万德祥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心说:没吃过就对了,傻小子,你又逃过一劫!
  “我吃过。”萧决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今天我吃了婳婳亲手做的饭,有香菇烧青菜、清炒玉兰片、八珍豆腐、鸡蛋羹,还有杏仁酪,都特别好吃。”就算他尝不出味道来,也觉得心满意足。
  “哦。”风三艳羡地看着自己主子,突然眉头一皱,“欸,不对啊,属下在苏州的时候,见姜姑娘做菜,向来是有荤有素,怎么这一次全是素菜?”
  萧决的手指一顿,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气恼,“素菜怎么了?我就爱吃素菜!婳婳还说了要去善觉寺专门学素斋呢,等学会了就做给我吃!”
  万德祥又想把老脸给捂上了,这不要脸的人不是他家的太子殿下,绝对不是!
  “善觉寺的素斋!”风三叫了一声,“听说特别好吃呢!”
  “是呀,等婳婳学会了就会亲自做给我吃。”萧决一脸得意。
  风三开始认真考虑偷吃的可能性,他身手高超,等姜婳做好了要是偷吃上一些,她肯定是察觉不到的。
  万德祥看看风三那骨碌碌乱转的眼珠子,突然意识到这风三在打什么主意,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决定等会儿一定要提点他一下,免得这傻小子把一条小命糊里糊涂地葬送了。
  风三咽下口水,“主子,那属下是不是该回姜姑娘那里了?”
  “嗯,回去吧。”萧决摆摆手,风三虽然傻气,身手却是暗卫营最好的。
  风三起身告辞,万德祥也跟了出去,拉着风三嘀嘀咕咕地叮嘱了一通,风三脸色剧变,连连点头。
  ……
  姜婳回到府里,歇了个午觉起来,疏桐急匆匆进来了,“姑娘,二皇子派人来了。”
  一说二皇子,姜婳就想起来在慈安宫那恶心的一幕,那天穿过的衣服她从东宫换下后带回了府里,直接就让兰芽给烧掉了。
  姜婳拍了拍胸口,忍下要呕吐的感觉,“二皇子派人来,应该是看长公主的吧?”他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平阳长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他应该和长公主很亲近。
  “不是。”疏桐把搭在一旁的斗篷拿过来,给姜婳系上,“说是来给姑娘送东西的,姑娘快去吧。”
  “给我送东西?”姜婳十分不解,“奇怪,我和他又不熟,给我送什么东西?二皇子派了什么人过来,去哪里了?”
  疏桐把斗篷的系带打了个漂亮的结,“二皇子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的,已经去长公主那里了。”
  长公主名义上是姜婳的嫡母,来给姜婳送东西,先去拜会家里的主母也是应该的,更何况长公主还是二皇子的姑母。
  可姜婳心里很是不乐意,她恨不得太后在萧决和萧岷夺嫡争斗中被波及丧命。要是让她把自己的嫁妆全都拿出来,帮助萧决夺嫡成功,让太后长公主一派倒大霉,她都是十分乐意的。
  她本来就不愿意搭理这位太后养大的皇子,也不愿意去长公主的院子,现在二皇子派人送东西还送到长公主那里,她更是气恼,嘟囔道:“送什么东西,我不想要!还巴巴地送到长公主那里,太子送了师父的画作来,都是在前院直接给我的。”
  疏桐自小就跟在她身边,自然了解自家姑娘的心思,帮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姑娘,快去吧,您不是说了吗,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姜婳回京都的时候,就反复叮嘱姜澄来着,不管心里怎么想,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
  毕竟是二皇子派来的人,姜婳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去见。
  姜婳带着疏桐,赶到长公主的院子,平阳长公主正歪靠在软榻上,听着二皇子派来的嬷嬷说话。
  她身体不是很好,今日也没有特意梳妆,面色有些泛黄,头发松松地绾起,只插了几只玉簪,身上搭着厚厚的毯子,毯子外面的手枯瘦细长。
  夏思瑶坐在她身边,脸色铁青,一见到姜婳,就愤怒地瞪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身上戳两个大窟窿。
  姜婳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这位郡主有毛病吧,要说恨,也该是自己恨她们母女两个才是,她这一副想要生吃人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再说了,心里再恨,脸上的表情也得控制住不是?
  第17章
  姜婳慢悠悠上前行礼,“见过长公主。”
  “起来吧。”平阳长公主说了会儿话,有些精神萎顿,“这是二皇子派来的甄嬷嬷,二皇子污了你的衣服,实在是过意不去,特意送了些东西来给你陪不是。”
  “这如何敢当?一件衣服而已,二殿下又不是故意的,实在没必要如此客气,更不必送什么东西,还请嬷嬷带回去吧。”姜婳根本就没看萧岷送的是什么,反正她不感兴趣,也不愿意招惹这些人。
  甄嬷嬷陪笑道:“二殿下说了,弄脏了姑娘的衣服,理应赔礼的。再说,长公主是二殿下的姑母,姜姑娘也是二殿下的表妹,姜姑娘回到京都,二殿下做为表哥,也该送份见面礼的。”
  “表妹?!”夏思瑶咬牙切齿,脸都有些扭曲了,霍然起身,走到嬷嬷身边,把她放到桌上的檀木匣子一下子掀开,“本郡主看看,表哥送了什么见面礼过来。”
  匣子里铺着雪白的丝绒,放着整整齐齐的一套翡翠头面,从发簪、华胜、耳铛到玉镯一应俱全。翡翠衬着雪白丝绒,油润细腻,绿意沁人,一看就是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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