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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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婆子见季然高高在上全然无视自己,本已怒极,见他们要走,当即就不干了,扑过去抓着季然的胳膊就下口咬。
  季然被咬了个措不及防,所幸反应快,转身就给了陆婆子一脚,把人踹倒在地。他随即撸起袖子看胳膊,牙口不错,虽然没破皮,却被咬了一口青紫压印,也多亏没破皮,不然这年头都没地方打狂犬育苗。
  眼看陆婆子被踹倒爬不起来,嘴里却依旧嚷嚷骂着,全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季然原本没有痛打丧家犬的兴趣,这一口却彻底挑起了他的戾气,过去一脚就踩在了陆婆子心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
  “谁给你的底气,在我面前撒泼耍混?”季然脚下用力,“你作天作地,作的儿女家破人亡还不知悔改,你这样的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呸!”陆婆子梗着脖子歪头呸了一声,“你放屁!”
  季然眸子微敛,“奉劝你一句,离我远点,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季然收回脚,扔下两个铜板,转身走人。
  耶律真三人看了眼正翻身而起哆嗦捡铜板的陆婆子,对视一眼,转身跟上了季然。不过耶律真此人城府深,所以并没有多嘴过问方才那段不算愉快的插曲,开口就把话题给引开了。
  耶律真旁敲侧击,但话题都是绕着农教司转,哪怕季然原本对他们的来意并不上心,这会儿也多少听出点门道了,这伙人居然是冲着农教司来的。
  季然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要说一国国师深入敌国,是为了暗探敌国机密还说的过去,这农教司……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看出季然的疑惑,耶律真随口胡诌,“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来自蜀中,那边气候虽不至于大雪封天,可这些年也是旱涝蝗灾不断,大家食不果腹,苦不堪言呐,这种情况下,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这不听闻农教司不止培育新种,还教授新的农耕之道,据说带动的产出很是可观,就跑来看看。”
  “哦?”季然笑得微妙,“兄台一跑马商人,看不出来还挺忧国忧民的嘛。”
  “哪里哪里。”耶律真笑得一脸谦虚,“在商言商,我此番前来,是冲着稀缺货暴利而来,我们那现在是有钱买不到粮食,我这要是给倒卖回去,那必然财源滚滚,不过说起这农耕之道,我也是真心想要讨教一二,暴利归暴利,也不能因此就完完全全亏了良心,家境富裕尚且可以买粮度日,可贫穷人家也要过日子不是。”
  季然含笑点头,但对于耶律真的话却全当是放屁。只是从对方满口胡诌里压根儿探听不出什么来,他还是想不通这农教司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居然值得一国国师亲自跑这一趟。
  “到了。”季然忽然停下脚步来。
  “到了?”耶律真闻言一愣,下意识抬头看着眼前的车马行,“公子,在下要去的,是农教司,你带我们来车马行是?”
  “农教司远在郊边,不雇马车怎么行?”季然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耶律真,“咯,车马行到了,你们雇辆马车,直接说去农教司,就行了。”
  耶律真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淡了,他还没说话,那个叫阿蛮的随从就锵的一声拔剑搁在了季然肩膀。
  “你耍我们?”阿蛮危险的半眯起眼,“带我们绕了半天,结果就是这车马行,你……”
  季然抬手抹了下剑刃,往旁边偏了偏头,这才冲阿蛮抬抬下巴打断他道,“你先把屁股转过来。”既然绕了半天都没得手,他也懒得绕了,不如直接点来,嗯,就说自己新买的镰刀不小心被他屁股给勾走了。
  那阿蛮本来满脸戾气,听季然这么一说,一下就愣了。
  季然不耐烦的催促,“屁股屁股,把屁股转过来。”
  阿蛮没有动,倒是耶律真和另一个随从闻言,下意识的朝阿蛮屁股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禁纳闷儿的对视一眼。
  “少耍花样,说,你故意绕我们,到底是何居心?”阿蛮把剑灌力一压。
  “我怎么就耍你们了,你们一外地人,肯定不认识路,找不到车马行,我带你们过来倒错了?”季然冷哼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
  “你……”
  “阿蛮,把剑放下。”
  阿蛮正要动手,就被耶律真给叫住了,梗着脖子僵持好一会儿,这才气哼哼的收手。
  “公子一番好意,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我属下……后边有什么问题么?”耶律真片刻的失态后,面色便恢复如常,但出口的话,却已然带上了隐晦的锋芒,以及不动声色的试探,“劳烦公子特地走这一趟实在不好意思,其实若只是车马行的话,公子应该直说的,那戏园附近不就有一家么?”
  没错,耶律真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此行的身份暴露,以及,季然的身份了。
  “是么?”季然装傻充愣,“那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是外地人士,来京都不久,对地界儿熟悉不多,平日里雇用马车,都是来这家。”
  “你不认路你瞎带什么?”那阿蛮一听就又火了。
  季然白他一眼,“农教司我知道啊,不是说挺远带你们来雇马车吗?你这人高马大的,光长身体没长脑子是吧?”迎着阿蛮火光的凶狠眼神,摊手,“反正车马行就在这,你们爱雇不雇,好心没好报。”也不再废话,说完直接绕到阿蛮身后就要去取镰刀,结果手伸到一般却顿住了。
  咦?镰刀呢?
  难道是掉了?
  季然忙满地找。
  耶律真三人被他这神叨叨的举动给弄迷糊了,下意识的跟着他转悠,随即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公子,你这是在找什么?”问着话,耶律真还忍不住瞥了属下的屁股一眼。
  阿蛮莫名就觉得屁股凉飕飕的,下意识就想捂屁股,不过被他忍住了,脸色茫然又难看,当即喝道,“你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样?”
  “怎么就不见了呢?难道是之前掉了?”季然却压根儿没搭理他,挠挠头,一边找着一边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三人眼睁睁看着季然走远,脸色都沉了下来。
  “国师……”
  阿蛮刚开口,就被耶律真抬手打断。
  “走吧。”说罢,耶律真转身就朝车马行走。
  “可是……”
  阿蛮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名随从扯胳膊阻止了,“别逞一时意气误了正事。”
  阿蛮闻言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走在前面的耶律真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可有听见,方才那乞丐婆叫的什么?”
  两随从对视一眼,一脸茫然,“没……注意。”
  “季然。”耶律真轻笑一声。
  “莫非……”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却没把话说完,而耶律真,已经负手走进了车马行大门。
  第125章 世子哭了
  季然找陆臻是真,但故意甩掉那三人也是事实,所以他这作势弯腰满地蹩摸,但其实注意力全在后面那三人身上,见人进了车马行,这才直起腰来。开玩笑,不甩掉难道还真跟他们去农教司不成,那三人目标明确直指农教司,明摆着居心不良,自己引狼入室,又不是有病!
  季然一边扭着头看后面一边倒退着走,刚准备转身,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跟跄。稳住身形后下意识的朝绊脚东西看去,看到安静躺在那黑亮锋利的镰刀君时,先是一怔,随即弯腰给捡了起来。
  “我说你有病吧,挂人屁股上闻屁香呢?”想到就因为这不省心的,害自己跟那三人周旋了一路,还遇到陆婆子扯皮,季然就很没好气的屈指弹了刀面一下。
  镰刀被弹得一颤,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季然也不懂他这回应到底是几个意思,叹了口气,直接往腰上一别,左右瞅瞅,随即便找了条僻静无人的胡同走了进去。
  刚进胡同口,腰间的镰刀就蓦地一震,挣脱束缚抛空而起,噗地一声落地就变回了陆臻人形的样子,对方看着季然,亦是一脸无奈。
  “不是让你在戏园等我的么,你跟着裹什么乱呢?”要不是因为季然,陆臻怎么也不可能半途而废,耶律真几人形迹可疑,且一来就目标直指农教司,目的肯定不简单。
  “啧,还说我,你挂人屁股上算怎么回事,缺心眼儿啊,万一被人发现不是徒惹麻烦吗?别忘了你知道差点就栽人匈人巫师手上呢,咱能长点记性吃点教训不?”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季然也上火,要不是陆臻多管闲事,他至于这样吗,结果费劲巴拉半天,居然还被责怪,好气!
  陆臻一见季然生气,顿时就没了底气,声音都跟着柔和了下来,“耶律真……”
  “他一匈人到这,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居心叵测,咱们上报皇上不就得了,死过一回还这么冲动。”季然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陆臻了,拉了陆臻一把,转身就往胡同外走,“走,回去了。”
  “我先送你回去,一会儿去趟宫里。”陆臻道。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砰地一声,两人齐齐顿住脚步转身看去,便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陆婆子正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满脸惊恐的蹬腿儿往后磋着。
  “鬼……鬼啊!”
  陆婆子惊恐的瞪着陆臻,一边磋着身体往后挪,一边哆嗦着嘴皮子嘟囔尖叫,都没等两人有动作,一股尿臊味儿便散发开来,竟是就这么给吓尿了。
  季然:“……”
  陆臻:“……”
  “鬼!鬼!鬼……”陆婆子哆嗦着哇地就抱头哭了起来,“别过来,别,别抓我,别过来,有鬼,有鬼!别抓我……”
  季然转头跟陆臻对视一眼,挑了挑眉,随即就朝装鸵鸟抱头缩起来的陆婆子走了过去。
  听着脚步声,陆婆子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除了呜呜哭连话都说不出来,隔着距离都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咯咯磨牙声。
  “喂?”
  季然刚伸手碰了陆婆子肩膀一下,对方就吓得啊地尖叫跳起。
  “啊啊啊啊!!!!”
  陆婆子一改刚才腿软脚软浑身软的状态,恐惧激发潜力,掉头就连摔带滚的跑了,留下季然跟陆臻懵逼的面面相觑。
  “这不会给吓成失心疯吧?”季然望着陆婆子跑走的方向眨了眨眼。
  “不管她。”陆臻倒是反应平平,拉着季然转身就走。
  “不是,她这么到底嚷嚷不好吧,万一……”
  “不会。”陆臻语气笃定,见季然狐疑看来,便道,“你没见她已经吓得只会尖叫了吗?”
  季然脑子茫然了一瞬才回过味儿来,蓦地瞪大了眼睛,“你对她做手脚了?”
  “嗯。”陆臻倒是坦然,“她以后,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哑巴了?”季然下意识的摸了摸喉结。
  “哑巴了。”陆臻锋眸微敛,“一切恩怨就此了结,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季然听罢,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叹气着摇了摇头。想来陆婆子跋扈半生,老年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报应,之前家破人亡也好,如今老来凄惨也罢,无非种因得果。
  陆婆子的事,并没有在季然这里掀起多少涟漪,几乎是掉头就给抛到了脑后,倒是耶律真此人,教陆臻挺耿耿于怀的,还真就直把人送进家门,就径自去了皇宫。
  季然也没管他,自己进了家门,结果都没走几步,就见老刘挂着满脑门汗像见到救星似的朝自己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季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老刘,心道今天可真是多事之秋,一点都不让人消停啊!
  “大人您回来的正好,奴才正……”老刘跑到季然跟前停下来,拾袖抹了把汗,“那个,世子殿下来了,人这会儿正在后花园那边儿。”
  “世子?”自从过年后,是有段没见到对方了,季然点点头,“世子殿下来了好生招待便是,你作何如此惊惶?”心里不禁叹气,比起陈叔,老刘还是缺了点沉稳啊。
  “不是,奴才正是要去找大人回来。”老刘神情古怪道。
  “嗯?”季然闻言一愣,“找我?”
  “是的。”老刘连连点头,“奴才也不确定大人您是在宫里还是去农教司了,只是世子殿下催得紧,奴才……”
  “世子怎么了?”一听居然还是赵煜作妖,季然更纳闷儿了,一边问,一边迈步朝后花园方向拐了过去。
  老刘亦步亦趋的跟在身侧,抬手神秘兮兮的在眼角划拉一道,“哭了,哭得可伤心呢。”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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