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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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香连忙点头应下,等赵平安重新回屋又不禁有点嘀咕,“公主怎么这么急,连天亮也等不到吗?就算现在说,也得开了宫门才能去买呀。”
  总之第二天,叶贵妃就得到大长公主又要玩孔明灯的消息。
  “她又做什么怪?给我盯着。”她也吩咐下去。
  底下的小叶妃等人走了,低声问她,“那件事准备得如何?”
  叶贵妃哼了声,“那刘镜果然长相颇好,人也乖觉,怪不得迷了姓蒋的老太婆,将来死了倒是可惜。不过我得给他做个身份,此事闹起来,也得让人看得过眼才行。”
  “姐姐你动作快点呀,我都等不及看赵平安出丑的样子了。哼,那个赵平安平时总是不把人放在眼里,看她被捉*奸在床时还有什么话讲!”
  “很快的。”叶贵妃安抚妹妹,“必然在新帝登基大典之前,办好这件事。你想,她出了这样的丑,怎么有脸出现在典礼上?这么重要的时刻她不在,就证明大长公主失了势。那时那些观望的墙头草,可就老实多了。”
  姐妹两个相视而笑,还当那边的赵平安蒙在鼓里。
  可赵平安却不管这么多,一边加强玉华殿的安保工作以及饮食卫生的严防死守,一边兴头头的刚到天黑,就把孔明灯放起来。
  为了迷惑盯梢的,每一盏,她都画了图形。
  不过大多数是绯儿画的,她只画了一个,就是阴阳脸的小狗。
  卡通型,看起来超可爱,极为符合她平时做怪的风格。
  放了灯后她还有点小忐忑,不知道穆远能不能逮到机会派人来,几时来,也只得让剪刀和石头到门边守着。
  到三更天的时候,她都快睡着了,她的心腹小太监那边才等到人。
  眼前黑影一闪,门边的树旁就多了个瘦长条男子。
  黑衣黑鞋黑脸,一时看不清五官。
  “穆大将军吩咐我来。”男子说。
  “口令?”剪刀问。
  啊?!
  “别逗他。”石头一本正经的阻止剪刀,之后又对瘦条说,“但你要明白,你能顺利进来不是我们玉华殿弱,是咱们大长公主吩咐放你来的。”
  “我知道。”阿布诚恳的承认。
  “稍微站前面一点,我认认你的脸,以后说不定就是我们常接触。”剪刀又说。
  他们是公主的心腹,很多事公主不瞒他们。若瞒了,怕行事不方便。
  “那不如设置个口令,容貌是会骗人的。”阿布仍然很诚恳。
  剪刀和石头对视,心想也是。
  他们家的阿米,还不是说装谁就装谁,而且装谁像谁,连身高、体态,性格,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可以模仿。
  “那你叫什么名字?”石头想了想,问。
  “你们呢?”阿布反问,很不愿意先说的样子,怕吃亏。
  “我叫剪刀。”
  “我叫石头。”
  “嗯,我是布。”
  剪刀石头布,好,好搭配!
  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就此定下了沿用了很久的特殊口令。
  然后当阿布离开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小布包,里面有两只小罐子。
  隐隐,有药香飘出。
  主上受伤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他很想蹲在主上面前,看主上打开罐子,解答他的疑问,却被轰出来了。
  真是的,这么小气!
  身为贴身属下,一等暗卫,世子最信任的男人,为什么最近总是被隔离呢?
  他愤愤不平,眼巴巴看着屋内的穆远正就着灯火,慢慢打开包裹,心情复杂的看着里面的两只药罐和一张便条。
  第039章 难道是笑容
  便条上,是平安那笔虽然整齐却完全不绢秀,一看就知道没怎么特意练过的字。
  有点潦草,有点跳脱,大开大阖,字如其人。
  上头说明红色罐子里是外伤药,宫中圣品,治疗他被踩到的脚。
  另一只淡蓝色的纸盒子很精致,不像是大江国惯有的东西,里面装着香香白白的粉末。
  平安言明,昨天无意间看到他后颈上红了一片,疑似痱子。想到他大热的天,还要穿官服上衙,很是辛苦,因此赠药。
  这个东西叫爽身粉,洒在身上格外管用。
  穆远简直啼笑皆非,心里却暖融融的。
  从没想过,她会关心他的脚。
  别说,那一下踩得可真狠。他怕她的脚直接蹬地面上会伤到,她下脚可没容情。
  回家后,他的脚面肿得老高,像塞了个馒头,到晚上才好些。
  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至于说那痱子,这说明平安在暗中观察他吗?
  可那不是痱子呀。
  他只是……和她那样接近,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火热,血往上涌。但因为黑脸习惯了,那红色只到达脖子,没透到脸上而已。
  想到这儿,脑海里蓦然就出现了平安在浴房中的种种美景,忽然又有点后悔。
  不该出声阻止她脱衣服的,如果真的看到她的全部,也许……她会下嫁给他。
  那是他打从十岁起就在心里确定下的事。
  但反过来想,又觉得并说不定。
  两人都一起困在木桶里了,她的神情也只有片刻的慌乱,很快就镇定了。而且是那么坦然大方,竟完全让人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
  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她吗?
  敢作敢为,果断,蛮不在乎,小小的狡猾,像混了狼和狐狸的血在体内。
  就像她小时候对他说的话:死小孩,给本宫出来!多大点事啊,有什么好难过的呢?真是简单复杂化!本宫教你个乖,这世上啊,除死无大事!
  那时候他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只觉得这位小公主特别豁达,心胸可比男子,至少比他强多了。可长大后才发现,世事哪有这么简单的?
  除了死,她也是他的大事。
  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即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个不入流的局,可又忍不住担心她出点什么纰漏。如果这样犹豫不决的心绪用在战场上,他的坟头草都齐腰高了吧。
  而今她大半夜的只是送点药给他,又是什么意思?
  示好?玩笑?还是依着她的性子,就是随性而为来着?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摸着那两盒子伤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就站起来,拖着伤脚走到墙边,打开那个暗格。
  里面,除了那只古旧的女子妆奁盒子,还多出一块白色的棉布,上面绣着银色的兰草。
  那是平安的肚兜。
  他也不知道怎么落到他身上的,当时场面太混乱暧*昧,可能是两人在水中挣扎时,平安的肚兜脱落,而正巧他衣襟散开,所以被带出来的。
  他们曾贴得那样近。
  后来走出浴房时他就发现了,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把那肚兜直接塞进怀里,没吭声。
  现在想想,他穆远的行为真是不君子,不磊落,居然轻浮孟流到把女子贴身的东西私藏起来……
  可是,他从来也不是君子啊。
  为了她,他哪怕做个天下间最大的恶人也可以!
  再度伸出手指,摩挲着兰草那肆意又优雅伸展的枝条半晌,穆远合上暗格,扬声叫阿布。
  阿布一溜烟跑进来,伸长脖子看桌子上那盒外伤药和香得奇怪的白色粉末。可惜还没有好好盯两眼,主上就吩咐了,“去宫里蹲着,随时把大长公主的动向和要求回报与我。”
  唉,好吧!
  阿布认命的走了,心想自己连晚饭还没吃,甩给穆远一个幽怨的眼神,可惜后者又去盯着两只药盒子,根本没看见……
  就这样,皇宫内外平静无波的过去了半个月的时光。
  东京城上下,都在为新皇登基大典做准备。虽然先帝大行不久,却也隐隐有了些喜气。
  主持大典的除了礼仪院和礼部的大佬,还有四位重臣:中书门下平章政事叶良臣,枢府的枢密使穆定之,三司中人称计相的杨明,三衙的都指挥史司刘家旭。
  不出意外的话,这四位就是未来的顾命大臣。也是他们,掌控着大江国的中枢主脉,手握着最重的文权和武权。
  也因为肩负重任,虽然只是礼仪事,走个皇位交接的过场,这老四位也是很忙碌的,间接造成了安北侯府的气氛紧绷。
  这其中,倒是穆远最悠闲。
  大典前后的安全保卫自然由三衙负责,可他是穆定之的儿子,就算是爵位高,还是先帝亲封,又是实际上马军司的头儿,为避嫌,也被刘都指挥使司排除在外。
  然而穆耀,也就是花三郎尽管即没有官,也没有职,却因为深得后宫老的少的而且是有权势的一堆女人喜爱,反倒是经常神宣入宫,忙得脚不沾地。为大典的隆重庄严写诗作画就算了,还要打听百姓们万民期待的八卦,跟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女人聊闲话。
  穆定之本来很厌烦幼子只把精力放在没用的诗词歌赋以及脂粉堆里,但既然父子二人的共同目标是尚主,要把赵平安娶进安北侯府,所以倒是变成了支持的态度。
  不过穆耀两眼盯的人可不是他爹,而是他哥。
  他总觉得穆远最近颇不对劲儿,虽然还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面部的线条却柔和许多,吃饭的时候也总会多吃一碗。
  可他这二哥是极度严格律己的人,不管是从起居时间上还是饮食用度上,都一丝一毫不会变动,如今变了,并且是积极变化,必定是心里有高兴的事。
  能让他冷硬如山岩般的二哥高兴的,不用说,是平安。
  甚至他某次假意路过羽林居,结果看到二哥在自己抹伤药。伤在脚上,似乎不是特别严重的样子,已经消了肿,可二哥唇角那点弧度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笑容?!
  受伤受到高兴,谁伤的他就值得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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