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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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船长实力崩溃(x
  我知道始作俑者是个贬义词啦,没有用错(……
  第97章 临时队伍
  为了修理手臂, 季小满在这间废屋里开了足够亮的照明灯。一时间, 季小满和余乐大眼对小眼,两者看起来都相当不满, 在灯光的映照下, 打出的阴影硬是让两个人脸上多了点杀气。
  自从离开了甜甜-q2和母亲, 独自休息过来,季小满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余乐十分怀疑, 别说对面那俩小兔崽子是仿生人, 就算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幽灵或者妖怪, 这妮子也不会真的在意——他猜得出, 眼下对方满脑子都是自家老妈的情况。
  余船长非常理解,然而涉及外语似的技术问题,鬼知道这几个人要叨逼叨多久。要再来上那么一两个小时,他估计得被问题憋疯。
  于是他坚定地与季小满对视, 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姑娘就示弱。
  半晌, 季小满终于别过头, 默默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去弄点东西吃。”她生硬地说道, 放下手中的螺丝刀,左臂的电线还在嘶嘶作响。“你们先聊。”
  “解释。”见季小满出了房间,余乐的语调一下子不客气了很多。
  “你希望我解释什么?”阮闲声音严肃, 而唐亦步抱住铁珠子, 一脸“我只是个无辜的仿生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我就知道哪里不对头。这年头这种质量的小白脸哪能满地跑,一来还来俩, 能力还都不错。”余乐啧了一声,“你说你是阮闲做的仿生人?就我知道的消息,阮闲可不喜欢仿生人。涂锐那小子不知道嘟囔过多久他的事情。再说了,那边那个是仿生人我还信,你嘛……”
  余乐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阮闲,句尾颇为意味深长。
  “虽然我对那家伙的死活不是很关心,但我哥们也算崇拜他。人类也就算了,我总不能把消息给俩机器拿着。”
  季小满提着个饼子进了门,她听了两耳朵对话,在墙角席地而坐。年轻的机械师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子,显然没什么避嫌的意思。
  “哄钱一庚的谎话而已。”阮闲无视了支着耳朵的季小满,不假思索地回答。“毕竟季小满的母亲做了那样的误判,我只是顺水推舟——面对仿生人的压力可比面对人类大。”
  “现在你当然怎么说都行,说不准你在哄我呢。见风使舵谁不会啊?”余乐哼哼两声。“证据哪?我可不觉得自己能比其他仿生人判断准确,季小满那个妈看起来还挺先进的。”
  “末日前的仿生人是靠脑部信号辐射判断的。”见自己的母亲被提起,季小满小声插嘴。“完整的人脑对微辐射的反馈和电子脑不同,唔……总体来说,这个判断不一定精确。”
  余乐冲角落里的女孩扬起眉毛。季小满说了一半,继续啃饼子,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她冲唐亦步怀里的π招招手,把几个手臂里卸出来的废零件摆在手边,一副引诱小动物的架势。
  铁珠子立刻蠢蠢欲动,口水缓缓流出,把唐亦步的袖子洇湿出一大片深色。
  鬼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故意来杠的,余船长憋得肺疼。
  “总之老子要证据,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不是任你们掰扯。”余乐提高嗓门,“毕竟mul-01不缺使唤的机器,就算它不会把秩序监察派到这种地方……你干什么?”
  阮闲撸起左手袖子,站起身,把吃了半包的饼干丢给唐亦步。后者开心地接过,铁珠子趁机从唐亦步怀里扭出,朝季小满骨碌碌滚去。
  “证据倒也有。”他将左手腕伸向余乐,“自己看。”
  余乐将脸凑近,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阮闲左手腕内侧横着数道细细的疤痕,间杂着三颗小痣。那些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很明显的刀疤特征,看起来也不算新鲜,任谁也能猜出它们的成因。
  “虽然我对仿生人的了解还不算深,我猜他们不会做这种事情。”阮闲十分平静地收起袖子,“余大船长经验丰富,应该也看得出来,它们可不是我临时伪造的。”
  余乐抬起头,看向对方漆黑的瞳孔,表情越发复杂:“哦,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那这说辞骗人?”
  “那我会有更好的方法,比如在别处制造特殊的事故伤痕。”
  阮闲快速笑了笑,眼睛里没有太多笑意。
  “如果季小姐的说法没错,我大概知道原因。末日前我出了点事故,脑部受过损伤,并用纳米机器人治疗过。某种意义上,它不算是‘完整的人脑’,季小满的妈妈判断失误也情有可原。”
  “怎么说呢。”老余又挠了挠头,“你不像是……呃,我是说,你不像是会想不开的类型。”
  “小时候不懂事而已。”阮闲能感受到脑后唐亦步的注视,他将左手插进衣袋。“不是所有人的童年都和阮闲一样幸福的。”
  “这次行动也有点顺利到不可思议,你像是提前计算到了某些东西——”
  “并不是。”阮闲继续滴水不漏地吐着实话,“只靠预测和推断,然后指望事情完全按照猜想发展,怕是只有神才能做到,我只不过是利用信息,随机应变。余船长不是更清楚吗?这年头,有适应性的白痴也好过固执己见的聪明人。”
  这是他的真心话。
  纯粹的高智商从来都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至少无法保证让一个人顺畅地活下去。起决定性作用的往往是其他东西——比如交际水平,比如伪装手段,比如对于对手心态的洞察和操纵。
  比如对于孤独与伤害的承受力。
  “行吧,行吧。”余乐嘴上说道,他虽然表现出一副被说服的样子,眼神中的怀疑仍然没有消退。“我出去抽支烟,你们继续和这丫头谈就是了。等钱一庚那边风头过了,我再想想带不带你们去。”
  说罢他从腰包里捻出支自制卷烟,拍拍裤子,慢悠悠走出房间。阮闲转向季小满,打算继续对话。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左手臂便被唐亦步拽住。
  那仿生人将他的左手腕捏到眼前,略微歪过头,好让灯光将那些伤疤照得更清楚。看了几秒,唐亦步探出指尖,在伤疤上轻轻摸来摸去。
  有点痒,阮闲想。
  或许他也得考虑一下怎么应付唐亦步,虽说唐亦步有自己的判断技巧,并一直坚信自己是仿生人。但这伤疤的确具有迷惑性,他可以把真相再扭曲一点,等对方来问的时候,编成半假半真的东西给人听——就像他刚刚对余乐做的那样。
  可唐亦步没有提问,他只是探寻真假似的抚摸那几道疤痕,末了将嘴唇贴上去,舌尖顺着伤疤划过。
  “不是伪造的。”他低声嘟囔,听起来有点晕头晕脑。
  “继续我们刚刚的话题。”阮闲缓缓抽回手腕,对方舌尖的热度让他有点不太自在。“季小姐,我的确对钱一庚说了谎。不过我没有真的欺骗你,你的母亲的确还有救。”
  比起余乐,季小满一直要安静得多。她对阮闲的谎言毫不在意,满脑子只有母亲的事情。
  “我在末日前是相关领域的研究员,也和设计药片的人保有联络。他是阮闲的学生,关海明,我不清楚你听没听说过。”
  “就我的理解,这种药剂应该是把思维系统完全封锁了,而不是破坏电子脑的物理结构——之前我们曾在1024培养皿停留过,那边的人在用药片制服仿生人后,会自己再进行调整和修正,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如果通过程序烧坏电子脑的重要部件,这种事情无法实现。”
  听阮闲说到这里,季小满的眼睛亮了些。
  “就像休眠模式的一般机器,这么说来的确能修好。”她小声念叨,用废零件在地上划着算式,并努力保证自己的临时笔杆不被铁珠子啃到。“不过……”
  “不过修理难度比较高。我不想隐瞒你,就算我们熟悉相关的理论,也无法保证第一次就能成功……毕竟电子脑是个精密的东西,它的维修门槛高得吓人。之前在研究所,我们都是用纳米级的机械臂进行维修和调试的。”
  阮闲无视了唐亦步越来越古怪的目光,泰然自若地继续道。他顺手摸出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的母亲就这么一个,而我的理论也只在猜测范围。就1024培养皿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维修水平也就止于给仿生人最最基本的思维回路。”
  “理论和维修工具的欠缺,正常。”季小满完全没有气馁的意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表情终于松动了些。“我明白了,谢谢。不过容我问一句……老是打听阮闲的事,你们是不是打算去找阮闲?”
  “是的。”阮闲没有否认,“不过细节不便透露。”
  “我和你们一起去,行吗?”季小满抬起眼。“……你看起来不是很意外。”
  其实这不难猜,阮闲心想。不管是理论还是维修工具,另一个“阮闲”那边一定会有更好的。季小满既然是这里顶尖的机械师,应该也很久没有得到过新的知识了。就算他们找不到阮闲,她也能从外头弄到点新消息。
  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阮闲扯扯嘴角:“我个人没有意见,我们正好也需要手熟的机械师。”
  不需要多深的人情,利益一致就足够了。
  而铁珠子满嘴塞着零件,努力在地上蹦跶以示同意。
  “嗯,我可以帮你们改造和修理武器。”年轻的机械师点了点头,“我不会掺和你们的私事,你们也不要限制我的行动。如果出了问题,我随时都会退出,希望你们能理解。”
  唐亦步反倒皱皱眉,他站到阮闲身边,上上下下看着季小满,然后有点委屈地别过头。
  阮闲甚至能读出对方想表达什么。一个余乐刚准备走,一个季小满又加入进来,唐先生“不要跟人类走得太近”的告诫完全被自己当成了耳旁风。
  “她年纪还小,而且我们需要个熟手。”阮闲扯过唐亦步,懒得用耳环慢慢蹦词,他把声音压得极低。“我也就只能修修你,2217培养皿听起来不好进,要有需要精细活的地方,有个人帮忙比用蛮力闯安全得多。”
  唐亦步用鼻子哼唧两声:“可是如果有外人,我们必须一直……”
  “哦。”季小满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放下抚摸铁珠子的手,转过头。“我和余先生不一样,你们当着我的面亲热也没有问题。在钱一庚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事,我什么花样都见过了。”
  唐亦步:“……”
  “你们现在需要点个人空间吗?”说罢,她体贴地又补了一句。
  “不需要。”阮闲好笑地摇摇头,“比起这个,当务之急是修好余乐的车,然后我们需要自己弄一辆——”
  “……不用了。”余乐闷闷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果然在偷听,阮闲按按太阳穴。
  “我不喜欢这个鬼地方,我的人说过,玻璃花房还挺适合混日子。如果你们真的要去那儿,我可以再捎你们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西天取经小分队(x
  小满妹子正式入队√
  大家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手腕伤疤吗xd
  第98章 化学反应
  随口说说小谎不算难。不顾前因后果执意胡说八道, 算是某种病态人格。但要是把伪装和谎言作为生活的绝大部分, 并且力求不被戳穿,无疑是个技术活。
  然而这种活法对阮闲来说是家常便饭, 一向如此。
  先不说他小小年纪就被迫开始练习这类技巧, 托脑子好的福, 他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每一个谎,绝不会因为搞错糊弄对象或者记混自己曾经的谎话而露出马脚。阮闲能够把一件事对于不同人歪曲成不同的样子, 并在其中圆滑地周旋, 如同在洒满图钉的黑暗舞台上赤脚跳舞, 同时保证自己不被扎伤。
  他将这些伪装和谎话作为颜料, 亲自为他人勾勒出一个温和的“阮教授”,然后寄居蟹一样躲在那个壳子里。
  如今社会秩序已经崩溃,这项技能还跟着他。他已经成功骗过了余乐和季小满——如今无论他们怎么追究,也只能停到“阮立杰是人类, 只是形势使然欺骗钱一庚”这个层面。唐亦步虽然有别的看法, 那个仿生人总不至于和那两个人类交流情报。
  只要利用微妙的立场差异, 说服唐亦步, 自己的身份危机就能过去。
  然而和他推断的不同,哪怕自己扔出了“之前在研究所从事过相关工作”作为诱饵,那条名叫唐亦步的鱼也没有咬钩。
  事实上, 在季小满专心修理余乐那辆车的时间里, 那仿生人花了大半时间停在建筑顶端, 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唐亦步似乎暂时放下了观察阮闲的工作,只是一边摸铁珠子一边啃饼干, 活像假期后无所事事的大学生。
  既然对方不着急问,自己上赶着解释反倒可疑。阮闲乐于利用这段相对自由的时间,开始着手收集更多情报。做好充足的准备总是对的,何况情报源就在身边。
  比如执意要换个地方待的某位余姓人士。
  “玻璃花房是个好地方。”余乐如此解释,就算时间过去几天,他看向阮闲的眼神里还是有几分戒备。“逃出来很麻烦,进去更是不可能。我船上那个家伙做梦都想回去,那小子也算有几分本事了,硬是找不到办法。”
  “他提过里面的情况吗?”每个培养皿都有自己特别的“生态”,2217号培养皿不可能是另一个和地下城相似的地方。
  “提过两句,但总被人当成疯子,后来他就提得少了。我瞧得出,他没撒谎。”
  季小满踩着箱子在车前修理,而余乐正抓紧扳手,调整车后的部件。他光着膀子,结实的肌肉上沾满汗和漆黑的油渍。
  “反正那是个好地方就对了,据说和末日前的环境差不了多少。你们也有点本事,万一真能混进去,这个油水我还是要沾沾的。要是不成,大不了我自个儿开车再回来呗。”
  余乐抹花脸侧的油,随手用布巾擦了把手,向车前伸伸脖子:“我说小丫头,你到底行还是不行啊?这得修了快三天了吧,不行早点说,我好——你妈的!”
  一个螺母子弹似的擦着余乐面颊飞过,后者堪堪躲过。扔完螺母,季小满侧过身子,努力瞪了余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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