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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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拱之把房间窗帘给拉上了,好像是在念着谁的名字。”一直盯着卢拱之的杜云丽的大哥跑进来报信。
  宋逢辰点了点头,如他所料,惊慌失措的卢拱之果然是在第一时间想着去联系那只恶鬼。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就在大家伙心烦气躁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刮起一道阴风,紧跟着趴在杜宝丽身上的黑猫倏地站了起来,龇牙咧嘴,弓背炸毛,而后朝着房门冲了出去。
  “来了。”宋逢辰当即站起身来。
  就在卢拱之喊的嗓子眼都快要冒烟的时候,丁如云总算是来了,她穿着一身大红色嫁衣,含情脉脉的看着卢拱之,仿佛下一刻就要投向他的怀抱:“卢郎,你出差这么久,总算是回来了——”
  卢拱之瞬间恢复了他大家公子的气度,他一脸哀泣,恍若心如死灰一般:“丁如云,我完了……”
  丁如云神情一僵,显然是没弄明白卢拱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卢拱之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不乏怨恨,他痛声喊道:“丁如云,你满意了吧,我完了,我被你彻彻底底的毁了,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为了活命,竟然连自己同床共枕六年的妻子都下得去手……”
  看着卢拱之摇摇欲坠,痛不欲生的模样,丁如云心中越发嫉恨,她眼中一道红光闪过,语气尤为不善:“卢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卢拱之浑浑噩噩,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丁如云的不对劲,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宝丽他们,知道我做的事情了?”
  “就这——”丁如云冷笑一声,“知道又怎么样,卢郎放心,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你,你想干什么?”卢拱之心中大定,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颤抖着声音:“你、丁如云,你又想干什么?”
  丁如云眼中红光闪烁,她看着卢拱之,一脸温柔地说道:“卢郎不是担心杜家人找你的麻烦吗,我这就去了结了他们,这样一来,卢郎就可以安心和我成亲了。”
  卢拱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大惊失色,一把抱住了丁如云悬在空中的两条腿,他哆嗦着嘴:“不、丁如云,你不能这么做,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宝丽的事情了……”
  每每听到卢拱之提到杜宝丽,丁如云总是嫉妒的发狂,卢拱之不让,她偏偏要做。
  没等卢拱之说完,丁如云长袖一挥,把卢拱之掀飞了出去。
  却没想到就在她转身准备去找杜家人麻烦的一瞬,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
  丁如云面色一变,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回事,卢郎,你不是已经把它杀了吗?”
  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猫爪从天而降,目标正是飘在半空中的丁如云。
  慌乱之中,丁如云下意识地抬起双手去抵挡。
  “砰!”
  空气略微波荡,猫爪如泰山压顶般狠狠地砸在她身上。
  “啊——”
  丁如云一声惨叫,紧跟着倒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
  “猫、猫灵……”丁如云瘫在地上,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黑猫,睚眦欲裂。
  她早就该想到的,当初这畜生能挡得了她对杜宝丽下手,又怎么可能是凡物,卢拱之杀了它,它的魂魄自然也就被困在了卢拱之身边,现在卢拱之回来了,它也回来了……
  是她太轻敌了!
  就在这时,黑猫眼中凶光浮动,仰天咆哮一声,竟又冲着她冲了过来。
  丁如云面上一白……
  宋逢辰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房间里面一片狼藉,丁如云躺在地上,四肢扭曲,蜷成一团;卢拱之一脸惨白,显然还没有从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黑猫蹲坐在床沿上,舔着爪子,看见来人,抬着小下巴,骄傲的叫唤了一声。
  杜存志上前两步,一把揪住卢拱之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怒声吼道:“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害宝丽?”
  被杜存志的口水喷醒了的卢拱之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半死不活的丁如云,而后就对上黑猫狠厉的眼神,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回头看向轮椅上面无表情的杜宝丽,他哆嗦着嘴:“宝丽,你、你听我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逼我的……”像是揪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卢拱之急声说道:“没错,都是她逼我这么干的……”
  “你还记得上个月15号的那天晚上,我彻夜未归的事情吗?”卢拱之拼命组织语言:“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回我爸那里,而是受邀去参加了我同事家里为他弟弟举办的一场冥婚。”
  卢拱之同事的弟弟是个傻子,前不久失足落水死了,他没结婚,不算成人,按照他们家的规矩是不能葬入祖坟的,他父母不甘心,便想着给他举办一场冥婚。
  阴差阳错知道这件事情的卢拱之对此很感兴趣,便央求着同事带他去见一见世面。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去,直接就搅黄了这场冥婚——因为新娘子看上了他。
  卢拱之越想越愤怒,要不是丁如云,他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恨声说道:“她逼我和你离婚,我不答应,她就起了直接杀掉你的心思,结果你有黑猫保护,她动不了你,就拿我的父母威胁我,逼着我杀掉那只黑猫……”
  说到这儿,他痛哭流涕:“宝丽,是我对不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
  黑猫:基操,勿6,都坐!
  第75章
  宋逢辰眉梢微挑, 说句实话,卢拱之长得还就真不错, 加上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相信绝大多数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不会太差。
  这么一想,他能勾得这恶鬼对他倾心相许好像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到卢拱之那句‘她逼我和你离婚,我不答应’, 杜存志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又一听他之所以会对黑猫下狠手,纯粹是因为那恶鬼拿他的父母威胁他,杜存志心头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大半。
  可站在他的角度上,这些并不能掩盖卢拱之差点害死了他女儿的事实。
  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杜存志下意识的看向杜宝丽。
  杜宝丽绷着脸,面上看不出喜怒。
  往细了说, 这件事情与‘亲妈和媳妇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是一样的——卢拱之为了他的父母, 选择了牺牲掉她。
  说不寒心那是不可能的。
  察觉到杜存志神情的变化,卢拱之心下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大不了以后多花点功夫讨好杜家人就是了。
  也就是这时, 他突然想起宋逢辰说过的那句‘哪怕杜小姐生不出孩子?’没错,也就是他家不嫌弃杜宝丽,就算杜宝丽因为这事对他再不满,杜家人难道会由着她和他离婚?
  想到这里, 卢拱之心中大定,面上越发卖力的表演。
  他声泪俱下的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宝丽, 都是我的错,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宝丽……”
  看着卢拱之撕心裂肺的模样,丁如云一脸恍惚。
  她不蠢,自然也就能明白,卢拱之虽然一个劲儿的给杜宝丽认错,但话里话外无不是把他自己也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而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正是她丁如云。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丁如云听见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心寒。
  卢拱之难道不知道他这么说的后果是什么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这就是她心心念着的卢郎——
  仿佛一盆冷水扑面而来,丁如云对卢拱之满腔的爱意被泼了个透心凉。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卢拱之哭诉的声音。
  眼看着杜家人脸上深恶痛绝的表情益渐松动,宋逢辰开口了:“卢先生好口才。”
  他始终觉得卢拱之对于杜宝丽,绝对没有他现在表现的这样一往情深。
  卢拱之悲痛欲绝的哭喊声戛然而止,顺着声音,他转过头,正对上宋逢辰幽深的视线,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来。
  和他做出相同动作的还有杜存志等人。
  “方才卢先生说她——”宋逢辰指了指丁如云,“逼你和杜小姐离婚,你不答应?”
  杜家人看着宋逢辰,不明所以。
  “是、是啊。”卢拱之抽着气,强做镇定。
  “这样啊,”宋逢辰气定神闲,他盯着卢拱之:“我比较疑惑一点,她要你和杜小姐离婚,你不答应,所以她起了杀害杜小姐的心思……”
  听到这儿,杜家人无一不是面色一变。
  “我以为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情,在明知自己的妻子性命堪忧的情况下,应该都会选择委屈自己,以保护妻子的周全吧!”宋逢辰继续说道:“所以我比较好奇的是,卢先生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竟然任凭她对杜小姐下杀手,都不肯松口答应和杜小姐离婚。”
  宋逢辰总结道:“所以我不得不怀疑,卢先生你一开始是不是就打着借她的手除掉杜小姐的主意?”
  卢拱之如遭雷劈,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杜存志,只是没等他看清楚杜存志的表情,两个巴掌就狠狠地招呼了过来。
  “说——”杜存志怒目切齿:“宋贤侄的话是不是真的?”
  卢拱之龇牙咧嘴,脸上鼻涕和眼泪糊成一团,他顶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语无伦次地说道:“不、爸,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他的确从来都没有答应过我要和杜宝丽离婚,哪怕是后来我拿他父母作为要挟,他也宁愿对那只黑猫下狠手,都不愿意松口。”说话的却是丁如云,她冷眼看着卢拱之,一脸嘲讽。
  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卢拱之,每当卢拱之谈起杜宝丽来,她都只顾着嫉妒杜宝丽去了,哪里会往其他方面多想。
  现在听宋逢辰提起这事来,再回想起当时卢拱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这才知道他当时的反应到底是有多不正常。
  “你——”卢拱之七窍生烟,如遭雷劈。
  “你说还是不说……”杜存志气的嘴角直哆嗦,又是两个巴掌扇了过去。
  “不、不是……”杜存志两眼冒着金星,等到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抬眼,就又对上了杜存志扬着的右手,他浑身一抖,硬生生的转变了腔调:“我说,我说——”
  “我没、没想害宝丽,我巴不得她能做我卢家一辈子的媳妇……”卢拱之两眼通红,五官拧成一团,急声说道:“宝丽八字硬,不克父母兄弟,专克儿女,这样的命数却正契和我卢家的运道……”
  七年前,卢拱之的父亲阴差阳错救了一个精通相术的道人,那道人有心报答卢拱之父亲的恩情。他看卢拱之父亲明明是达官显贵的命,却因为家族人丁兴旺,子孙过多,他这一支的气运被旁支分散,导致他家不上不下,地位尴尬。
  于是他给了卢拱之父亲一个生辰八字,明言只要有此人坐镇卢家,卢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卢拱之的父亲显然是被飞黄腾达这四个字给诱惑了,将信将疑之下,他动用自己在公安部的人脉,试图找到符合这个八字的人。
  一年之后,他的搜寻有了结果。
  一共有三个人的八字和那道人给的一模一样,一个是年已八十的老头子,一个是已经被判了死刑的抢劫犯,最后一个正是杜宝丽。
  不用说,卢拱之父亲也知道应该选谁来坐镇卢家,他把主意打到了卢拱之身上。
  首先,卢拱之和杜宝丽年龄相当。
  其次,相比于优秀的长子和从小就表现出惊人天赋的幼子,卢拱之能力平平,实在是差强人意。
  因而把他推出去,卢拱之父亲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卢拱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他不蠢。他心知对他而言,这的确是一个相当合算的买卖。
  先不说他根本就没有反对的余地,再者卢家和杜家门当户对,而且杜家只有杜宝丽一个女儿,他娶了杜宝丽,杜家自然也就成了他天然的靠山。最后卢拱之父亲答应等他百年之后,从他兄长那儿过继一个孩子到他名下,不会真的让他断了香火,而且还许给了他不少的好处。
  因为他弟弟以往没少仗着父母的宠爱给他难堪的缘故,卢拱之尤为厌恶小孩,因而他对子嗣一事还真就没什么兴趣。
  这些理由一加起来,卢拱之爽快的答应了他父亲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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