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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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逢辰的意思是叫他们走老爷子的路子,起码也得先离开岳溪村。
  正如同他说的那样,老爷子现在急缺人手,受他牵连,他平时得用的那些人手的遭遇未必会比他们之前要好。
  一群坏了身体的病秧子和两个身体健康直接就可以走马上任的实干家,老爷子会怎么选?
  宋逢辰继续说道:“这么一想,您和赵老爷子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比方说,给赵老爷子口中的那位宁老哥送份谢礼,然后顺便也给那位老爷子准备上一份。还有两位以前的故交老友什么的,但凡是能联系上的都不要吝啬笔墨,这是二手准备。”
  “这……”赵成于眉头紧皱:“会不会太过功利性了些。”
  这么一弄,他们俩就算是能顺利回京,少不了也要背上一些恶名。
  宋逢辰却摇了摇头:“非常时刻,非常手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赵成于下意识的看向徐俊民。
  徐俊民长吐一口气,沉声说道:“宋小哥说的不无道理,只是?”
  他抬头看向宋逢辰。
  宋逢辰唇角微弯:“回礼的话,我都想好了,就我之前从山上背回来的那些野蘑菇,再加上这些腊肉,不出格又上得了台面,您看怎么样?”
  说着,他转身把那一麻袋的腊肉从牛车上提下来。
  赵成于忍不住的多看了宋逢辰一眼。
  听他的意思,难不成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特地提前做好了准备?
  徐俊民拧紧的眉头平缓了不少,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夹杂着半分无奈半分感激:“宋小哥有心了。”
  “应该的。”宋逢辰微微颔首。
  打定了主意,徐俊民和赵成于回屋去琢磨回礼和写信的事情去了。
  徐舒简帮着宋逢辰把牛车上的米面搬进厨房。
  陈家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剩下郑德辉四人你看我,我看他,也早就没了继续干活的心思。
  “喝点水吧。”徐舒简端着一碗凉开水递给宋逢辰。
  宋逢辰拿起旁边灶台上的木板盖在米缸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接过搪瓷缸,仰头一饮而尽。
  末了,抹了一把嘴角上的水渍,回头便对上徐舒简复杂的目光。
  他挑眉:“怎么了?”
  徐舒简嘴唇微张,良久,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谢谢。”
  不管怎么说,宋逢辰付出的越多,给他的压力就越大,这是实话。
  宋逢辰眸光微闪。
  “真要谢我?”他轻笑。
  徐舒简微微一怔。
  宋逢辰目光下移,落在徐舒简嘴唇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可没什么诚意,总得给点甜头吧!”
  此刻再复杂的心绪也在宋逢辰这不亚于是耍流氓的一句话里被捣弄的溃不成军,徐舒简面红耳赤:“你……”
  无耻。
  “不行?”虽是这么一问,宋逢辰的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不依不饶的味道。
  徐舒简心跳如雷,他左顾右盼,喉中一片干涸。
  宋逢辰就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目光灼灼。
  良久,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徐舒简艰难的抬脚向前一步,手足无措之间,索性伸手捧着宋逢辰的脸,微微踮起脚,凑了上去。
  四目相对之间,徐舒简水润的目光扫过了宋逢辰的心尖,让他心尖狠狠的颤了一下。
  直到一抹湿热贴上他的嘴角。
  宋逢辰呼吸一促,当下也不客气,伸出手臂,把人圈在怀里,略有些笨拙的探索徐舒简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良久,唇分。
  宋逢辰拥着徐舒简,急速的呼吸渐渐平复,思绪回笼间,他心中微叹,徐舒简的心思他看得分明。
  说的不好听了,是他死皮赖脸的巴着人家,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心里虽然高兴,好歹人是落到他手里了,却也难免忐忑不安。
  他不希望徐舒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压抑,他能做的也就是让对方更多的去感受他的爱意,而不是整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的凑上去,又在徐舒简的嘴巴上嘬了几口。
  第41章
  尝到了甜头, 宋逢辰心满意足。
  第三天一大早,陈家老大赶了牛车过来, 帮着宋逢辰把要寄出去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搬上牛车, 然后用雨布盖好。
  临出发之前,宋逢辰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折回家里, 找了几个纸袋,包了小半斤天麻和一小捧的石斛花,并上几斤干蘑菇,打算顺道给宋兰芝送过去。
  原本天气还算晴朗,却不想走到半道上突然下起了雨, 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为了车上的包裹考虑, 宋逢辰不得不敲开了路边一户老乡家的大门, 打算等雨势稍微小一些再上路。
  这一停就是两三个小时,等到宋逢辰艰难赶到公社邮政所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好在这个时候邮政所的人还没有下班,宋逢辰给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塞了一包游泳烟,对方一扫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 热情的帮着他整理包裹,填写收据。
  弄完这些,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出了邮政所大门,宋逢辰仔细考虑, 这个时候赶路回岳溪村,天黑路滑的, 太危险了。他身上没有介绍信,招待所肯定是住不了的,与其去陌生人家里借宿,还不如麻烦宋兰芝,反正他也要过去一趟。
  想到这里,宋逢辰手中鞭子一挥,顺着记忆,牛车朝着罗家的二层独栋小洋楼走去。
  到了地方,他跳下牛车,左脚刚刚落地,动作却忽而一滞。
  夜风不急不缓的吹,却给人一种被禁锢的压迫感。
  他后退一步,尚可捕捉到空气里弥漫着的一股泥土的清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惹了祸,做母亲的正在大声喝骂,声音尖锐刺耳,传出两条街不成问题。
  他复又向前一步,喝骂声依旧喧嚣,却像是卡带的录音机一样,多了些沙哑的味道,连带着月光也跟着黯淡了几分。
  宋逢辰眉头微皱,抬手敲门。
  好一会儿,房门打开,宋兰芝走了出来,“谁啊?”
  宋逢辰开口应道:“二姐,是我。”
  “老三?”宋兰芝加快了脚步,伸手拉开大铁门,让宋逢辰进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宋逢辰没接话,忙着把牛车赶到院子里停好。做完这些,他才问道:“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宋兰芝一愣,“没出什么事啊?”
  “没有吗?”宋逢辰拧紧眉头。
  宋兰芝迟疑道:“你姐夫病了算吗?”
  “怎么回事?”宋逢辰追问。
  宋兰芝被他给弄糊涂了:“就是晚上没盖好被子着了凉,发烧了呗。”
  为了不让宋逢辰担心,她补充道:“下午的时候我陪他去医院看过了,烧的也不是很厉害,三十八度多一点,打了一针,烧退了才回来的。”
  宋逢辰不以为然,他把带来的东西递给宋兰芝:“我去看看姐夫。”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宋兰芝也察觉到了宋逢辰语气里的那抹不对劲来,她一脸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成,你姐夫正在睡觉呢,我带你过去。”
  “好。”
  宋逢辰跟在宋兰芝身后进了小洋楼。
  上楼梯左拐,宋兰芝推开第一间房门,一边在墙壁上摸索着拉起电灯,一边喊道:“民信,你好点了吗?老三来看你了。”
  回应宋兰芝的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
  宋兰芝心头一紧,她快步走到床边,把正对着墙壁的人掰过来一看。罗民信两眼睁开一条缝隙,呼吸急促,嘴唇微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是?”
  宋兰芝伸出手贴在罗民信额头上,入手的滚烫,下意识的一声惊呼:“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
  她面上一慌,一把掀开罗民信身上的被子,急声道:“快,老三,帮把忙,我们把你姐夫送到医院去。”
  “不急。”宋逢辰声音低沉。
  “怎么不急,你姐夫都烧成这个样子,这万一要是把人给烧坏了……”宋兰芝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哭腔。
  宋逢辰直接向前一步,制止住宋兰芝的动作,喝道:“二姐,你听我说,姐夫的情况绝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宋兰芝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断片。
  宋逢辰正色道:“二姐,你信我吗?”
  宋兰芝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张嘴:“老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逢辰万分确切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姐夫应该是被人给算计了。”
  宋兰芝更糊涂了。
  发烧跟被人算计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宋逢辰微微一顿,“或者说,姐夫之所以会突然间病的这么厉害,是因为被人给下了咒了。”
  下咒?
  宋兰芝瞪大了眼。
  等她再缓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宋逢辰的身影。她拿着一条浸满煤油的毛巾把昏睡过去的罗民信全身上下擦了个遍。
  做完这些,宋兰芝将毛巾里剩下的煤油全都拧进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小碗里。然后找来一把剪刀,从罗民信的胳肢窝里剪下来一小撮腋毛。
  最后,她踩着凌乱的步子,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等候在门外的宋逢辰。
  到这个时候,她依旧是没想明白,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信了宋逢辰的话。
  手指搓动间,那一小撮腋毛揉成了一根细绳,宋逢辰将它放进盛有煤油的小碗里,充作灯芯。
  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盒火柴,点燃了灯芯。
  异常耀眼的灯火摇曳起来,宋兰芝缓过神来,跟在宋逢辰身后,从楼上窜到楼下,从屋里走到屋外,就在他踏进后院茅房门槛的一刹那,灯火骤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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