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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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陈诺面前大大小小站了一排鬼,无头鬼、吊死鬼、溺水鬼、饿死鬼……
  “诺诺,喊我们过来为什么事儿?”无头鬼手里拎着一颗脑袋,在陈诺对面的化妆凳上坐下。
  陈诺笑吟吟的,拜托道:“牛大哥,麻烦您带他们分头行动,帮我盯几个人。”
  她从陆迟那里要来那二十间诊所的信息,以一种特俗符号画给鬼兄弟们看,然后说:“小心行动,别吓到人。”
  这群鬼中,陈诺或多或少都帮他们办过事,现在陈诺有事拜托,他们也不推脱,爽快应下,各自记下自己任务之后,风一样刮向s市。
  刑警大队被分派去蹲点的刑警们普遍有一个感受,s市的深夜,凉风嗖嗖,可真冷啊……
  不到两天的时间,陈诺接到无头鬼反馈来的消息,说他在工业园区的一间中医诊所里发现了婴儿尸。
  陈诺立刻发短信给陆迟:“淠河路38号,手术台下的地窖是白粉流通点。”
  陆迟很快回复:收到。
  “诺诺,还有没有事了?”无头鬼问。
  陈诺想了想,和无头鬼唧唧咕咕说了一通,然后说:“吓吓她就好,别做太过火。”
  无头鬼大哥拍胸保证:“放心啦,我有把握。”
  结果自称有把握的无头鬼大哥,一不小心没掌控好,当着毒贩的面拧下头颅那刻,毒贩惊恐的尖叫声响彻监狱,等狱警赶来时,毒贩已经没了气,两目瞪视,一脸惊恐。
  旁边的无头鬼呐呐的把脑袋按在头上,满脸无措,怎么办,他好像做错事了……
  ……
  第二天陈诺起了个大早,趴在餐桌上边吃早饭边看新闻,这时,铃声响起,你是陆迟来电。
  看眼伸脑袋偷看的陈庆南,陈诺拿了手机,拉开推拉门去后院接听,徒留陈庆南干瞪眼,气呼呼的对姚琳说:“你看看,你看看,一点不像样,还能有什么秘密?就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
  姚琳懒得理他:“好好吃你的饭,吃完了就去上班。”
  “哦……”
  合上推拉门,陈诺才接通电话,开头就问:“有没有逮到那帮人?”
  “抓到一窝。”陆迟声音虽然沙哑,但透着愉快:“云贵往s市的这条贩毒线被彻底砍断,还有最先抓到的那个女毒贩……昨晚死在狱中,初步判定是受惊吓致死。”
  陈诺啊一声,开始心虚了起来:“这就死了……”
  无头鬼大哥办事效率好高啊!
  第26章
  当天夜里,陈诺诵完经文之后,才发现阳台上的无头鬼,他的脑袋飘荡在半空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浑身上下透着淡淡的忧伤。
  陈诺拉开阳台门,招手喊他进屋,小声问:“牛大哥,怎么啦?”
  牛大哥飘荡进来,脑袋搁在桌上,无奈叹气:“我把毒贩子给吓死了。”
  陈诺白天已经听陆迟讲过,眼下见牛大哥内疚不已,她忙宽慰道:“反正毒贩子判的是死刑,早晚都得死,你吓死她也算功德一件。”
  可是牛大哥还是闷闷不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回来的路上撞上个八字轻的老太太,当场把她吓晕了过去……”
  “我知道,一定是我长太丑,拉低了我们鬼界的颜值。”
  陈诺:“……”
  讲这种大实话,没办法安慰了怎么办……
  牛大哥兀自郁闷着,良久陈诺才挤出一句:“没事,你心里美我们都知道的。”
  牛大哥膝盖微并拢,两腿外八放,突然就害羞了起来,别别扭扭的说:“诺诺,咱两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哥托你办个事,你……能不能牵个媒,给大哥配个婚?”
  说起来牛大哥也是只苦命鬼,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家奴,老实本分的憨厚人,一碗蒙汗药,稀里糊涂就成了他主人的替死鬼,孤魂野鬼游荡了几百年,多亏陈诺给他安个家,香火纸钱供奉着,现在也算安居乐业,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没个伴,日子过得没滋没味。
  要知道,阴婚可不像阳婚那样简单,阳婚只要你情我愿,到民政局领个结婚证就能成合法夫妻。阴婚的难处在于不仅要你情我愿,还要避开阳婚。
  如果配阴婚的女鬼在阳间已经有了老公,那坚决不能再牵姻缘线,否则将来女鬼老公阳寿尽了去阴间,那绝对是要和小三掐架的节奏,配阴婚的人也会跟着遭殃,倒霉连连,家宅难安。
  所以牛大哥想要结婚,既得找个没结婚就去世的,还得让人家甘心情愿。
  “诺诺,你人鬼两脉都广,给我留意下呗。”牛大哥无不央求。
  陈诺从扎两根羊角辫的时候就认识了牛大哥,怪可怜他身世的,现在她都春心萌动谈恋爱了,何况光棍了几百年的牛大哥,白天在家睡觉的时候又怎么不想摸摸头亲亲嘴。
  “我找找看。”怕他抱太大希望,陈诺又补充:“先说好,不一定能找到。”
  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牛大哥嘿嘿直乐,心满意足的飘出去东家串西家。
  其实他们的鬼生活也简单,黑黢黢的夜晚对他们来讲就是白天,农大实验田的一排柳树是他们聚集地,也是小道消息的传播点,像谁家缺德事干多,生的小孩没屁眼,哪个贪官小金库存了多少钱,或者哪家男人在外偷偷包养了小三,都是他们津津乐道的事。
  这晚牛大哥哼着歌过来侃大山,见他眉开眼笑的,就有鬼问:“老牛,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们都乐呵乐呵呀。”
  牛大哥春风得意,就把拜托陈诺配阴婚的事讲给了他们听,陈诺虽然和不少鬼打过交道,但辈分小,在h市的名气远低于她奶奶,不少鬼还不认识她。
  有鬼说:“是鬼婆她孙女?”
  牛大哥:“可不就是,要比鬼婆好说话太多,你们要是有事,就托她办,不过她不白帮做事。”
  “那是那是。”众鬼连声附和。
  牛大哥也不是那种白占人便宜的鬼,他也知道配阴婚挺麻烦,心里就琢磨着想报答下陈诺,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为她跑一趟云贵地区,尽可能把毒贩子们都给除干净了。
  于是他喊来平时要好的几个,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一阵,商量分头行动。
  此举惹来其他鬼不满,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要结伴去吓人。
  日子过得太无聊,立马就有鬼兴奋了,要求加入。
  牛大哥犹豫。
  “咋了老牛,看不起我们啊。”一个挂在树梢上的吊死鬼说。
  牛大哥忙说不是:“我们这样大批量去吓唬人,万一遭到报复可咋整。”
  “报复就报复呗,我们这么多鬼,还掐不过那几个?”脚下滴滴答答滴着水的水鬼不以为意的说。
  ……
  云贵地区某山村里,黑黢黢的不见人影一个,陆迟所带的一队已经埋伏好,只等大鱼上钩,从s市的那桩贩毒案里,他们顺藤摸瓜牵出更多人,立刻与云贵地方公安取得联系,双方配合行动,力求端掉大西南地区的贩毒窝点。
  阴雨连绵的夜,凉风嗖嗖的挂着,刘勇压抑着打了个喷嚏,趴在草丛中的黑将军突然汪了一声,隔几秒,再汪一声,声音不急不缓,叫的有点瘆人。
  陆迟喝斥了一声,示意黑将军闭嘴。
  黑将军眼看着几道白色身影从身边飘过,嗷嗷呜呜委屈叫,像是在控诉它主人的有眼无珠。
  陆迟不理会,透过望远镜,眼睛紧盯不远处的瓦房,直到鬼鬼祟祟进去一男一女。
  就在陆迟准备收网时,瓦房里突然传出一阵惨烈的尖叫声,警队的人火速冲进去,低矮昏黄的屋里两男一女皆瘫在地上,其中的年轻男人当场暴毙,一股尿臊味混着屎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鬼……有鬼……警察同志,有鬼啊!”
  突然反应过来的女人,没去藏白粉,而哭叫着有鬼,让刑警们有片刻懵逼。
  黑将军仰起下巴,冲外头呜呜嗷嗷了一声,可惜没人理会它,毕竟外面鬼影也不见一只。
  当天夜里,整个大西南地区,有十五人暴毙而亡,死状惊怖,最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经查证,死亡的这些人要么是瘾君子,要么是毒贩,一个都没跑掉。
  “难不成是坏事做太多,遭到报应了?”刘勇写着材料,喃喃自语。
  他话音才落,一只橡皮擦堪堪砸中他脸,余婷婷圆眼怒瞪:“少在这儿胡言乱语。”
  刘勇也不恼,啧啧摇头:“说你缺乏经验,你还不服气,问问你两师兄,有些事啊,那是说不清的,远的不说,就说上次新都花园跳楼的那几个,你能说清不?”
  余婷婷悻悻转开脸,不过还是不服,就问林禹年:“师兄,你怎么看?”
  林禹年转着笔,笑了笑,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总归是好事一桩,这种案子,交给杂物科处理就好。”
  陆迟始终没讲话,他只想给一个人打电话,当然他也这么做了,掏出手机往外走,人还没走远,一声诺诺已经叫了出来。
  啪嗒一声,林禹年转着的笔掉了下来,刘勇的小心脏跟着扑通了一下。
  头儿也真是的,挖墙脚就算了,挖这么光明磊落的是要闹哪样啊!
  ……
  陆迟电话打来的时候,陈诺正在h市郊区的天使福利院里教还没上学的孩子们念诗,孩子们整齐的声音传入话筒,陆迟问她在干什么。
  陈诺喊来大点的孩子,教他们继续念,自己朝后花园走。
  “陆大哥,这个点,你不用上班?”
  “犯罪团伙全部落网,后续的笔录和一些案件细节有其他人在做,不用太急。”陆迟声音里透着轻松,状似无意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诺想了想:“后天晚上的车,八点能到s市。”
  “年年说他后天早上回来。”想起林禹年给她发的短信,陈诺又说。
  大案侦破,琐碎的事处理完之后,整个刑警队会有三天的假期,也包括陆迟。
  陆迟和她说放假的事,然后问:“诺诺,你明天在家吗?”
  “在啊。”
  “那好,明天晚上见。”
  挂下电话,陈诺捏捏脸,陆迟说和她明天晚上见,意思是他要来她长大的城市玩了?
  怎么办,为毛有点他要和年年争宠的错觉……
  屋里的孩子们已经念完十首唐诗,等啊等,一直等不来陈诺,一颗小小的脑袋从后窗户探了出来,声音细细喊:“诺诺姐姐……”
  陈诺忙应声,进去继续教他们。
  天使福利院在福利院中算是比较简陋的,因为院长的固执,不配合宣传作秀,h市固然企业林立,但愿意资助天使福利院的却不多,导致整间福利院只有院长和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在照顾孩子们,陈诺去外地上学之后,也只能在放假过来帮帮忙。
  快中午,院长留陈诺吃午饭,陈诺没客气,去帮赵大妈摘菜。
  小石头是福利院里最大的孩子,已经十六岁了,瘦瘦高高,人很懂事,福利院里稍微重点的活都是他在干,他把米袋子从自行车后座上卸下,哼哧哼哧抱进厨房。
  要是搁在平时,三十斤重的米袋子,他能一手拎一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没那么有力气了,抱一袋都觉得吃力。
  “诺诺姐,你来啦。”小石头咧嘴,开心的笑。
  陈诺也笑:“不错呀,又长高了。”
  说话间,她站起来跟小石头比:“上次比才到我下巴,这都高我一个头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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