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9、没有绝对的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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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两人一起离开了寿康宫,没有在皇宫内停留,也没有去宸王府,直接回到武安侯府来,到了兰月阁内去。
  水若便去准备食物。
  两人静默地吃了东西。
  水云和水若收拾的时候,江楼月忍不住交代了一声,“拿点酒送来!”
  “是——”
  水若退了下去。
  谢尧微笑道:“你想喝酒了?你一杯就倒的酒量,也喝酒。”
  “绷着太久了,需要放松一下。”
  江楼月牵了他,到窗边桌前坐下,双手托腮默默看着他。
  谢尧眼底笑意加深,“瞧你这小动作,听故事的样子呢。”
  “嗯。”
  江楼月轻轻应,“你快讲。”
  谢尧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记事的时候,就在寿康宫中了,那时候皇祖母身子还硬朗,一点白发都没有。”
  “皇祖母很严肃,从不与人说笑,与我……倒是温和些,耐心多些。”
  “我身体不好,隔三差五便冷的睡不着,都是皇祖母陪着的。”
  “她懂得多,总有许多能鼓舞人心的故事讲给我听。”
  “我便知道,这世上比我艰难,比我不易的人很多很多,可再艰难,再不易,他们都能活的下去。”
  “我有皇祖母,身边有太医,只要我坚持,只要我自己不放弃自己,咬牙挺着,我也能熬的下去。”
  “后来,我便真的熬下去了。”
  这时候,水云送了两壶酒过来。
  江楼月给自己给谢尧都倒了一杯,把酒杯送到谢尧面前去,轻声问:“然后呢?”
  谢尧握着那酒杯,轻轻摇晃着,看着杯中波纹,淡淡说道:“我那时候寒蛊发作的非常频繁,可能三五日就要一次,每次发作都感觉死了一遭,很痛苦。”
  “是皇祖母抱着我,一遍遍呵斥太医要将我救过来,有的时候没了办法,她只能用自己的手不断的搓着我全身,希望我身上那些寒霜褪下去。”
  谢尧慢慢低下头,将杯中酒饮尽,“她当初若是不管我,也便不管了,任由我自生自灭,或许我活不到今日。”
  江楼月又给他到了一杯,问道:“那……金小小呢?”
  谢尧淡淡说:“金伯是母亲身边的得力忠仆,金小小是金伯的女儿。”
  “宫中虽有适龄的玩伴,但我的身份太过敏感,皇祖母不想让我和那些人走的太近,金伯送金小小去的时候,她便答应了。”
  “我记得不清楚了,不知道自己是五岁还是六岁。”谢尧手指点着额头思忖了片刻,“她在宫中待得时间不久,我病着的时间比好着的时间多的多。”
  “或许是皇祖母觉得,我也不需要什么玩伴吧,后来金伯便将她接了出去。”
  “十岁那年,金伯废了大力,找了宋先生来,将我体内的寒蛊控制得当。”
  “也是在那一年,皇祖母向皇帝讨了圣旨,给我封王开府,我便离开了寿康宫,到宸王府去了。”
  “我开府之后,皇祖母也离开了京城,到皇家寺庙吃斋念佛。”
  谢尧淡淡一笑,将那酒再次一饮而尽,说道:“皇祖母对我很好,她是个性子倔强的人,除了皇位,她什么都能给我。”
  “小的时候,在宫中那些年,我不知道遇到多少明枪暗箭,咱们那位老皇帝,从来没有断过要我命的念头。”
  “要不是皇祖母保着,我怕是早死了。”
  “你说可不可笑?”谢尧朝着江楼月看过来:“当初帮老皇帝坐稳皇位,逼退我爹娘的是她,我爹娘不在后,怜悯与我,照看护卫与我的也是她。”
  “这世上的帐,总是难算的。”
  谢尧说着,自顾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
  江楼月半垂眼帘,陷入沉默之中。
  她想起,当初自己因为千机之事,对太后起了杀心,苏嬷嬷的那些话。
  太后与谢尧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就算太后曾经对老皇帝谋算英宗的事情默许,甚至是推波助澜过,但她对谢尧的关照和保护,却又真真实实存在过。
  谢尧说的对。
  这世上的帐,太难算了。
  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
  江楼月忽然想到,自己有父母,有姐姐,有外祖一家,谢尧有什么?
  父母早亡,金伯纵使再怎么照顾爱护他,终究比不上亲生父母的疼爱,便是太后对他那么关心爱护,却偏偏,太后和他父母的死又脱不了干系。
  前世自己对他不好,相处便是折磨。
  今生,虽然努力地想要对他再好一点,可是,好像也没做到什么。
  这几年都忙着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尤其是这两年,更是聚少离多。
  他却总是把一切都计划妥当,一切都以她的心思为先。
  知道她担忧父亲,为她父亲寻医便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她忽然都在怀疑,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值得他这么全副心思的对待?
  “你怎么不喝?”谢尧含笑说道:“是不是怕喝一杯醉死了过去。”
  江楼月回过神了,眼睫颤动,忽然拿起桌上那壶酒,喝了一大口,乘着谢尧错愕的功夫,站起身来,竟然隔着桌子朝着谢尧凑过来,吻重重落下,把酒往他口中灌。
  谢尧怔了下,下意识地一咽,自己给喝下去了。
  江楼月推开些许,双手撑着桌面,说道:“我想成亲,我想名正言顺做你的家人,给你生孩子。”
  “……”
  谢尧看着她,被江楼月这直戳戳地没有一点修饰的话,给弄的愣住了。
  他极聪明,自然知道,必定是今日听到了他与她说小时候的事情,江楼月想到了一些什么,心疼他呢。
  此时自然是高兴的。
  “早上不是才与你说过吗?”谢尧含笑说道:“这事情不急,一步步来。”
  “可我急!”
  江楼月从桌子另外一边窜到谢尧这边来,这一回竟然直接自发自觉坐他怀中来了,“爹爹的病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千机老人也不知道要找多久,难道找不到,咱们的事情便一直拖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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