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他上位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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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千里迢迢从苏州过来,原来是因为逃婚。沈家在苏州不过是个正六品苏州通判,这么些年,不受恩宠,落魄了许多。
  家中父母为了前程,将她许配给了知府庶子。沈清云这才从苏州逃了,来京都避难。
  苏州离京都千里,她是个女子,又生那样貌美,难怪要女扮男装。
  姜玉堂将信封放下,自古女子对于婚嫁一事都过于被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确定了女子一身。
  沈清云一个女子,能有这番勇气,着实不易。
  “世子。”赵禄跟在身后,问:“上次您说,要将表少爷撵出府,还作不作数了。”
  姜玉堂搭在桌面上手指敲了敲,他确是想将人撵出去,这也是对他最有利法子。
  可瞧着她身世,脑子里再一想便是她看向他眼神。她几次看他眼神,都像是带着光似。
  让人难以忽略。
  “先这样。”
  姜玉堂起身,将信封凑到烛火边燃了。屋内腾起一股烧焦味。这时,书房门被人敲了敲。
  外间,侍卫站在门口,小声儿到:“世子,宫中来人传您过去。”
  永昌侯府马车停在了宫墙门口,神武门那儿有太监早早就在那儿候着。瞧见来人,立马迎了上去。
  姜玉堂跟着太监走在宫墙之中,直到走到乾清宫门口才停了下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素面杭绸锦袍,腰间是一枚白玉双环佩。整个人沉着脸站在汉白玉石阶下,端是面如冠玉,如松如竹。
  刘进忠从大殿中出来,瞧见这一幕,眼神闪了闪。
  “姜世子。”
  永昌侯镇守北疆,功高盖世,其名下只有这一位嫡子,日后永昌侯一切都是这位。
  而这姜世子自个儿也争气,出身显赫,却能文能武。
  少时更是曾得过前太子陈琅亲自教导。
  国子监读书时,才华横溢,其光芒压人不敢直视。论起武来,骑马,射箭,更是样样拔头筹。
  整个京都少年郎,少有能与姜世子匹敌。
  只如今年才十九,少了少时那些张扬。自打一年前,沈府大公子去世之后,姜世子再也没有大肆出过风头,连带着永昌侯府都低调了许多。
  “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刘进忠笑了笑,赶忙低下头带着人进去。
  乾清宫内一片寂静,人刚走进去,便是闻到一阵龙涎香。姜玉堂目不暇视走上前,直到走在大殿中央才停下行礼。
  “臣叩见陛下。”
  帝王坐在龙椅之上,头顶朝珠垂下来,半张脸隐在光影之中。帝王今年快五十,但因常年吃丹药之物,面上显得年轻不少。
  “起来吧。”
  他伸出手,看向下面目光倒是带着几分慈祥。
  “前段时日听说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永昌侯世子在府中晕倒,这点儿自然逃不过帝王眼睛。
  “多谢陛下关心,如今已无碍。”
  姜玉堂站在大殿之中,玄色长袍衬人长身如玉。帝王坐在最上方,看下去眼神却是出了神。
  他目光落在姜玉堂脸上良久,微微叹了口气:“你这张脸,生与你舅舅一模一样。”
  姜玉堂身子未动,唯独脸抬了起来。
  十九岁30340姜玉堂,一张脸生灼灼其华,五官与面容都是一等一好,眉眼精致却是不输半点疏朗之气。
  “当年,少卿离京时也如你这般大。”
  帝王语气里带着叹息,光听声音而言,还带着些许遗憾。可唯独姜玉堂,漆黑眼帘之中幽深一片。
  沈少卿离开京都那年,十九岁,跟现在他一个年纪。
  当年他才八岁,他舅舅却已经是需要所有人仰望程度了。那时,整个盛京无人不知晓两位公子名号。
  一位,是那位自幼便温润儒雅,玉洁松贞前太子陈琅。
  再有一位,便是光风霁月,深人雅致沈家儿郎,沈少卿。
  两位鲜衣怒马少年郎,打马在长安街街头。杏黄色初阳下,薄薄春衫随风飘扬。
  世人称其为连珠合璧,顶盛之时足已与太阳争辉。
  只是后来,一位在七年前,死在了这冰冷宫墙之下。另外一位,去往南疆十一年,从未归京。
  他放下了诗书,卸去了傲骨,在沙场之上爬模滚打十余年,最后落个那般下场。
  姜玉堂袖子里手,拳头握紧。他抬起头,目光凉凉,语气平淡:“陛下怕是忘了,一年前,沈少卿早已战死南疆。”
  高位上那人许久未曾动作,过了好长时间后,才像是叹了口气。
  “是啊!”陛下点了点头,也许这个时候他也觉得可惜,只是那微妙遗憾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看着底下,眼眸之中里全是帝王威严:“南疆大胜,将士们要归京了。”那双看下来眼神冰冷,目光带着压迫。
  “到时,由你去城门口迎接。”
  姜玉堂闭上眼帘,深深地往下弯着,喉咙滚了滚,到底还是道:“是。”
  帝王挥了挥手,不再看他。
  出了宫门,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姜玉堂坐在马车之上,眼眸之中一片黑沉。
  一年前,沈少卿带兵攻打漠北,他打仗素来求稳,又常以骑兵取胜。当时,他携带一万精兵夜袭。本以为是必胜之局面,却未曾想连人带兵死在那场战役之中。
  一万精兵无一幸存,沈少卿一死,漠北军顺势攻上,掠下数十座城池,死伤无数,沈少卿首级至今未归。
  他在南疆十余年,大大小小战争不下几十场,被南疆百姓奉为天神,却因这场战役,多年根基毁于一旦。
  无人在意,他之前做了多少,打了多少场胜战。
  只因输了这一场,他成了整个南疆罪人。
  马车在漆黑夜里停了下来,外间,赵禄握着马鞭:“世子,到了。”马车内,姜玉堂眼帘一瞬间睁开。
  他伸出手,掀开车帘,永昌侯府灯笼在黛青色屋檐之下,泛着昏黄光。
  “掉头。”
  脑子里,那淡青色长袍声影一闪而过。姜玉堂放下帘子,叹了口气:“去竹苑。”
  姜玉堂在京都私宅颇多,竹苑只是其中一个。如今正是夏日,竹林深深,天气凉爽。他又特意躲着沈清云,一连好几日都住在外头,未曾回府。
  老夫人见不到人,着急,一连派人来请了三四回。姜玉堂才抽空回了一趟。
  下午天,带着几丝微风,难得凉爽。
  姜玉堂回了侯府,就直奔老太太寿安堂。去了正院除了两个打帘丫鬟在,屋子里却是空无一人。
  姜玉堂扑了个空,将给祖母带礼物斜抱在怀中,问:“祖母人呢?”
  世子生俊朗,声音又清透。小丫鬟瞧着他单手捧着几株盛开莲花,一张脸比怀中花还要耀眼。脸颊微微红了:“老夫人等人在是后花园呢,一群人在那作画。”
  姜玉堂没细想,抬脚就跟了上去。
  寿安堂离后花园近很,没几步就听见了说话声儿。远远儿瞧过去,一群人围在一起,也瞧不清楚谁是谁。
  姜玉堂只跨着步子上前,人才刚靠近,便喊了一声:“祖母。”
  莺莺燕燕一群人,听见这儿立马就寻着声儿转过头。姜玉堂抬起眼,恰好就瞧见一群花花绿绿衣裳里,一身梅子青沈清云。
  她站在老夫人身侧,被一群女子围着。梅子青长袍衬她像是一团白玉,面上粉黛未施,却是光彩夺目。
  一群女子间,打眼一瞧倒是她最是亮眼。
  当真儿是天生丽质,难掩姿色,姜玉堂垂下眼帘,压住眼眸中神色。
  “快……快些过来。”老夫人瞧见人,高兴极了,招着手连忙要姜玉堂上前:“这些都是你表妹,你过来认认。”
  姜玉堂开始头疼,瞧见这场面,恨不得拔脚就走。
  难怪老夫人见天儿派人来催,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一群人面前,姜玉堂不敢不给老夫人面子,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祖母。”
  刚靠近,鼻间便是涌来一阵浓郁脂粉香。四周还有时不时打量眼神。
  这么些年,京都里少年郎哪家出彩,大家都看在眼中。永昌侯世子姜玉堂,家室显赫,年少有为,更是生一副好相貌。
  惦记上他人不知多久,能入永昌侯府,是不少京都女子美梦。
  如今人就在眼前,少年一身雪白色长衫,身姿挺拔如玉,眉眼精致俊美,他单手抱着几株莲花站在中央,实在是夺目。
  这比外面传闻,还要令人向往。
  几个年纪小,赶紧用帕子捂住脸。只瞧了那么一眼,脸上早已烧慌。
  “这是你林家表妹。”
  老夫人瞧见这一幕,满意很,她往四周寻了一圈,最后拎出个女子上前:“林静婉。”
  当着这么多人面,一身浅红色襦裙女子走上前,莲步轻移,姿态温婉。她面对着姜玉堂,落落大方行了个礼:“静婉见过姜表哥。”
  姜玉堂没回。
  他掀开眼皮,透过这位表小姐看向她身后沈清云。
  自打她那一句姜表哥后,再听见人说这三个字,他就觉得牙疼。胡乱点了个头,他甚至都没瞧清楚来人是何模样,就挪开了眼睛。
  林静婉由着身后丫鬟扶着起身,面上一阵失落。
  只那表情片刻间又掩了过去,她抬起头,脸上又带上了恰到好处笑,对着姜玉堂道:“姜表哥来正好,我们刚刚正在作画。”
  她背后丫鬟手中拿着毛笔,确是一副作画模样。
  林静婉目光从姜玉堂脸上,又落入了他怀中,笑着道:“既然姜表哥拿了花来,我们就重新做一副画,再比一场,让表哥定胜负如何?”
  姜玉堂怀中莲花娇艳欲滴,开正好。
  林静婉安安静静,眼神却是势在必得,她师从大家,做得一手好画,此举为自然是在姜玉堂面前大出风头。
  在场人,无人不知晓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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