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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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王妃赶紧岔开话题,略说了两句,她又走了,回到荷香苑就把沈克己叫了过来,把从阿渔那受的窝囊气都泄在了他头上。
  “你脑子不清楚,引得我也跟着犯傻。你们三个人一块去山庄,让婉妤在边上看着你们鬼混,你让她怎么想。是不是阮姨娘出的主意,你别否认,肯定是她的馊主意,她是不是想把婉妤气死了,她好一家独大,做她的春秋大梦!”
  “你长点心吧,别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女人心眼比筛子还多。你也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生个孩子出来才是正经事,你都快三十了你!”
  沈克己被骂得低了头,不敢分辨。
  ……
  “谁惹你生气啦?”阿渔好笑地看着气鼓鼓的紫苏。
  紫苏把一盘黄橙橙的橘子放在桌子上,气呼呼道:“祥云苑那边显摆她们姨娘得宠。说什么世子赏了不少滋补品,让阮姨娘补好身子好生孩子,这还有没有规矩了,您是正房,她一个姨娘怎么敢抢在您前头。”
  阿渔拿了一个橘子,笑容微妙。阮慕晴要是能怀孕,那说明沈克己头上的帽子颜色肯定变了。
  “主子,您就不生气?”紫苏比当事人还气。
  “你第一天知道这个府里没规矩。”阿渔语气闲闲的。
  紫苏气得握拳,想劝主子别和世子斗气了,这么老把人往外推算什么事,可一想世子干的那些事,她都觉得恶心,又张不了这个口。
  阿渔把剥好的橘子塞她嘴里:“小姑娘生什么气,没得长皱纹,不气不气,那边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紫苏眨眨眼,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这才笑开了。
  那厢阮慕晴憋着一口气要生一个大胖小子,同时也想到了一个挽回自己和沈克己名声的办法。
  荣王府这么捧着谢婉妤,一方面是为了借谢家的势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名声。
  眼下荣王府的名声一塌糊涂,反观谢婉妤有情有义宽宏大度贤良淑德……名声好上了天,她一个人抬高了荣王府的地位。
  可倘若自己能挽回荣王府的名声,她能给扶持沈克己力争上游,谢婉妤地位还可能这么超然吗?
  绝不可能!
  阮慕晴躲在帐子内,双眼放光地盯着手里的这本书,她把自己脑子里有关现代的重要东西都用简体字记录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里面最多的就是一些名言绝句,还有一些歌词。感谢爹妈小时候逼她背唐诗宋词,她记住了不少千古绝句。遗憾的是通篇能默下来的诗词并不多,但好歹有几篇,其中就有《沁园春雪》。
  她打算把这首词给沈克己用,洗白他的名声,有才华的人可以被宽容。民国才子有几个在男女问题上不渣的,不照样备受推崇名垂青史。
  时至今日,阮慕晴自己也承认沈克己对不起谢婉妤更多。可说到底,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第三者,沈克己不爱谢婉妤,她何必挟着恩情不放手,误人误己。
  阮慕晴用毛笔把这首词抄下来,越看越满意欢喜。凭着这首词,沈克己一定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毕竟他犯的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只是在私生活上有些小瑕疵而已。
  沈克己来的时候,阮慕晴便拉着他到书房,很有些骄傲的指了指书桌。
  沈克己定睛一看,双眼越睁越大,流光溢彩,忽然拧了拧眉头:“秦皇汉武是何人?唐宗宋祖,指的又是唐宋哪一位帝王?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我从未听说过。”
  阮慕晴眼皮子跳了跳,打了个哈哈:“我胡诌的,就是为了顺口,这个成吉思汗,好像是哪个话本里看来的,我对历史不大了解,你换几个合适的文韬武略功勋卓著的帝王。”
  对于她时不时冒出几句令人惊艳词句已经习惯的沈克己并未多想,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祖师爷赏饭吃,譬如慕晴。一些人抓破头都做不出一首好的诗词,可她灵光一闪就能得到拍手叫绝的妙句。
  沈克己叹笑:“那我就献丑了,这首词大气磅礴,男子都未必做得出来,你一弱女子有此气度胸襟,实在令我自叹弗如。”
  阮慕晴只笑,又问:“你说这首词若是进献给陛下,陛下可会欢喜?”
  沈克己笑:“你如此称赞陛下,陛下岂会不欢喜。”当今皇帝颇有些好大喜功,爱听阿谀奉承。
  “那你进献给陛下吧。”
  沈克己顿了下,听出她话不对劲,惊疑不定:“你?”
  阮慕晴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复礼,我的就是你的,你好我才能好,我不想你郁郁寡欢,我喜欢你自信从容的模样。”
  沈克己心神一震,眼神剧烈挣扎,慢慢地拥住了她。
  这半年,京城人民表示,荣王府的八卦大大丰富他们无聊的生活。临近年底荣王府又出了一桩震惊所有人眼球的大事,不过这次是好事了,还怪让人遗憾的。
  沈克己以一首《沁园春·雪》哄得皇帝龙颜大悦,之后又以一首平淡朴实耐人寻味的《梅》艳惊四座。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阮慕晴以一首赞美刘后美貌的《清平调》,被刘后召进宫,她用一些现代的美容保养方法哄得刘后心花怒放。
  有了帝后的称赞,二人名声显而易见的好了许多。这有才华的人,总归是令人敬佩的。
  尝到甜头的二人作品越来越多,却甚少完整的,都是一两句偶得之的妙句,倒也足够用了。
  荣王和荣王妃心情也越来越好,荣王妃难得给了阮慕晴一个好脸色。
  阿渔冷眼看着志得意满的这一家人,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群人的下限。
  笑吧,现在笑得多开心,日后哭得就有多惨。
  阿渔点了点膝盖上的三本书,上面是她默写的上一个时空的经典诗词,沈克己和阮慕晴只会说一两句的那些诗词也在这上头,怪巧的啊。她这本可是署了作者名的,稍后她会把这三本书送给三位大儒,只说是从偶然寻到的一本古籍上抄录下来的诗词,有些诗词有字眼缺漏,遂请他们推敲补充,正式推广前还请代为保密。
  她等着撞车那天,两口子如何解释这个巧合。文人的羽毛最脆弱,一旦沾上污点,永远都洗不白了。
  在他们翻车之前,她得先跳了车,免得惹上一身骚,想想还有点舍不得来着!
  第34章 完璧世子妃9
  “姨娘如今也是在贵人面前挂了号的人,这规矩更不得懈怠,免得丢了王府的脸面。”说着,谢嬷嬷双手按着阮慕晴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掰,慢条斯理地说道:“无论走坐,这背万万不能塌了,不然整个精气神荡然无存……姨娘且记得,收腹直腰,肩平不缩。”
  阮慕晴咬着牙照着做了,老虔婆等着,早晚有一天收拾了她。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谢嬷嬷二人一走,阮慕晴就乱无形象地躺了下去,累死她了。
  愤愤捶着毯子,还不够,无论是她还是沈克己现在的名望还不够。所以这两个老虔婆还是敢肆无忌惮地借教规矩之名折磨她,便是她明里暗里和沈克己提了,沈克己也没说让这两个老虔婆离开,而是说什么学些规矩与她也是好事。
  说到底还不是怕谢婉妤怕谢氏,一窝子窝囊废,堂堂王府就这点胆量,她怎么就眼瞎看上了沈克己这个怂货。
  阮慕晴再一次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后悔完了,在沈克己来的时候,仍然摆出了一张笑脸。
  不然怎么办?又哭又闹,把男人作走,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笑颜如花的阮慕晴蝴蝶似地扑过去,沈克己接住她,笑着嗔了一句。
  阮慕晴娇娇一笑,心知肚明他就吃这一套,她仰着脸儿笑颜如花,戳戳他的脸:“心情这么好,遇上什么好事了?”
  沈克己温情脉脉地看着她:“遇到了长白兄他们,他们邀我参加下个月的诗会。”自打端午他的隐疾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开,他就成了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躲着人走。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抬头做人,幸好,他遇上了她。
  “这可是个好机会,”阮慕晴眼珠子一转:“你可要好好准备,我也会加油的。”
  沈克己神色微不可见的滞了滞,将别人的作品窃为己有实在有辱斯文,可他迫切需要一个翻身的机会,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越来越容易,然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复礼,你别多想,”阮慕晴蹭了蹭他的胸口:“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克己抚了抚她的长发:“晴儿,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你。”
  阮慕晴甜蜜一笑,正要诉衷肠,忽尔喉管里涌出一阵恶心。
  沈克己大惊失色,急道:“你怎么了?”
  干呕了两下的阮慕晴心里一动,摸了摸平坦的腹部,一张脸瞬间亮了起来。她的月经晚了好几天,打她入门,她就没有再避孕,还一天三顿吃着补品,她还特意在排卵期把沈克己留在房里,怀孕再正常不过。
  拉了拉急着要找府医的沈克己,脸红红的阮慕晴小声道:“我小日子迟了两天。”
  “你哪里不舒服,为何不早……你。”慢了半拍意识到一个可能的沈克己愣住了,他傻傻地望着满面娇喜的阮慕晴。
  阮慕晴放在腹部的手按了按,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她很期待谢婉妤知道后的表情。
  “你怀孕了?”沈克己双目因为不敢置信而大睁,眼底举起明亮的光彩。
  阮慕晴低了低头,羞答答的:“好像是的,要不找府医看看。”
  “肯定是的,肯定有了。”沈克己兴奋地满脸通红,他终于有后了。
  “晴儿,晴儿……”沈克己抱着阮慕晴,想收紧又怕伤到她,放开又舍不得,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话都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起来。
  见他这傻爸爸样,阮慕晴喜笑颜开。
  不一会儿,曾府医来了。
  搭着脉搏,久久不语,眉头逐渐收紧。
  沈克己的心也跟着收紧:“曾府医,可是胎相有问题?”
  曾府医斟酌了又斟酌,小心翼翼地说道:“世子恕罪,老夫并没有摸到滑脉。”
  晴天霹雳。
  沈克己惊得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我月事没来,这两天都不打舒服,刚刚还犯恶心干呕,是不是时间太短你摸不准。”阮慕晴声音发急,她怎么可能没怀孕,中医到底没有西医靠谱。
  被这么怀疑医术,曾府医心里不悦,可谁让这位是世子宠妾,他能怎么办,还能撂手走不成。
  “也有这种可能,为求稳妥,半个月后,再请一次脉为好。”曾府医也不想把话说死,的确有时间太短自己没摸到脉象的这个可能,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假性怀孕,一些妇人过于想要孩子,有时候就会出现怀孕的症状。
  沈克己就像是被迫坐了一趟过山车,忽高忽低,心脏也跟着忽上忽下,良久无法平稳,他吩咐曾府医暂且不要声张。
  曾府医应诺。
  打发走曾府医,沈克己的好心情也打了个半折,盯着阮慕晴平坦的腹部陷入纠结之中,到底有没有怀孕?恨不得马上就到了半个月后。
  相较于沈克己的半信半疑,阮慕晴胸有成竹,还安慰沈克己。
  被她的自信感染,沈克己心情逐渐好转。
  转眼就到了初七,这一天,荣王府设宴待客。低调了大半年的荣王府,在沈克己才名远扬之后,终于能够稍微抬起头来,虽然不比当年,但是也比被满京城口诛笔伐时好太多了。
  荣王和荣王妃商量了下,一直缩在王府里不见人也不是个事,先和关系好的几家恢复来往,慢慢地看情况。
  只要沈克己越来越争气,他们荣王府就能重新回到社交圈,甚至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端看沈克己的才华了。
  荣王妃就像是被注入了春水,整个人活了过来,欢欣鼓舞地准备宴会。她还想拉着阿渔一起忙活,以示亲近。虽然儿子东山再起了,但是荣王妃也没怠慢了阿渔。甚至因为阮慕晴也跟着出了风头,荣王妃对阿渔更加关心,以免她吃心。
  私心里,荣王妃是不喜欢阮慕晴出风头的,这不是提醒人想起那天捉奸的事,她被那么多外男看了身子,难道是什么体面事不成,换作旁人低调都来不及,她倒好。荣王妃暗恨这女人没有自知之明,却碍着她入了刘后的眼,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渔才懒得替他们劳心劳神,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婉拒了。
  宴会当天,荣王妃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阿渔这个女主人之一却找了个清净地躲了起来。
  白茫茫的雪色里,女子抱着一只猫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形单影只,好不可怜。
  这就是阮慕晴看到的画面。王府设宴,没她这个妾室出场的份,然她怎么会放弃这个扬名的大好机会。她精心准备了陆游的《卜算子·咏梅》,这首诗用在她身上也应景。那一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堪称绝唱。
  那些被小蝶引过来的客人听完这首诗之后,会如何想她,又会如何想谢婉妤。
  她拭目以待。
  吟完诗功成身退的阮慕晴就看见了阿渔,阿渔也看见了阮慕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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