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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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南绮第一反应便是放出双剑,青虹两道丈许长的剑光飞射裘元脖颈,裘芷仙呼喝一声,放出冰螭剑去岚姐,申若兰抖手放出旗里烟岚将众人护住,法术还未发动,那虞南绮的双剑已经是收了回去,她拼命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脏:“我曾经发誓,只要一看到裘元就要立刻拔剑杀了他!虽然方才他也出手救了我们的命,但……誓言不能更改,今日你们人多,我杀不得他。”她狠狠地向裘元喝道,“日后休要被我看见,否则必取你性命,修要怪我以怨报德!”
  裘元怒道:“你有什么本事,也配说这样的大话?”
  戴湘英在一旁接口道:“可不是么,方才还被一个秃驴和两个妖道撵得狼奔狗跳。”
  虞南绮看了看她:“你与我有恩,虽然说的话难听,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但这裘元我是一定要杀的。”她又盯着裘元道,“你今天救我一命,他日我也会放你一次,但……”
  “小爷不用你放!我倒要看你有什么本事杀我!”裘元伸手一指,天罡剑呛然而动,化作丈许长的精芒直取虞南绮,“横竖咱们两派本就是死敌,今天不分个你死我活,谁都别离开这里!”他本来就对峨眉派的人没有好感,今日又是碰上虞南绮这么一个恩将仇报,又大言不惭的人,哪里还按捺得住?横竖自己姑姑、姑父都在身边,绝不会让自己吃亏,先跟对方斗上一番,即便不敌,也至少摸摸这口口声声要杀自己的少女的深浅,日后再遇上好有计较!
  天罡剑电闪飞去,直刺虞南绮脖颈,正是一剑枭首的架势,那虞南绮外貌不过十四五岁模样,穿着一身红衣,秀丽多姿,水灵动人,面容稚嫩,此时满脸凝重,脚下错步,身前飞起七根火龙须,乃是三四丈长的蛇形火光,前端恰似长蛇吐信,吞吐不定,光焰飙飞,上来便将天罡缠住:“既然是你自己找死,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双手掐诀,朱虹、青吴两口宝剑立刻一左一右化成豪光直取裘元。
  峨嵋剑法也是天下闻名,那双剑来势极快,便似错眼之际,便要将裘元砍成三段,戴湘英和廉红药立刻就要出手,被裘芷仙和申若兰按住手腕:“不必着急,元儿剑术不会输给她。”
  说话之间,裘元双手已经各自射出一股各种色彩相互交织折射的光气,正是跟他师父灵奇所学修炼的元磁真气。
  若说起天底下修炼元磁真气的,有那么几家最为著名,其中就有铜椰岛天痴上人和无定岛陷空老祖,这两人一居南海,一住北极,偏生又是几百年的冤家对头,俱都炼就磁光磁气。
  灵奇原本就跟父亲学过一点驾驭元磁真气的本领,自上次峨眉派去无定岛兴师问罪,灵奇助陷空老祖度过灾劫,之后陷空老祖特地把他召回北极,传授他自己的独门功法,因此灵奇这凝炼元磁真气的功夫乃是五台派的独一份,就跟刘泉那一脉的五行真气一样,灵奇也只把元磁真气的凝练功法传授给了桑桓、裘元和顾澄三个徒弟。
  008夺剑·恩将仇报
  裘元将苦炼近十年的元磁真气发出,五光十色的两股磁光分向左右迎住虞南绮飞来的朱虹、青吴两口仙剑,与剑虹相接,立刻将其裹住,被裘元拉扯着将剑柄向裘元手上送去。
  虞南绮未曾想到敌人竟然有这般本领,她那双飞剑乃是母亲所留,再到自己手上,前前后后养炼数百年,极为通灵神异,从来都是动念之间,便能运转如意,没想到今天竟然开始不听使唤,被对方磁光裹住,立刻便滞涩起来。
  她接连变化剑诀,催动那双宝剑时而光芒暴涨,时而急剧收缩,都无法摆脱磁光桎梏,待要双剑合璧增长威力,却又被磁光分在两边,无法靠拢。她秀眉簇起,娇喝一声:“你如此不知好歹,那边休怪我不客气了!”伸手一指,将七根火龙须分出四根来,直取裘元。
  眼前四道火光电闪飞至,裘元喝道:“来得好!”腕上早飞起一道青光去,迎着火龙须轻轻一晃,便分出四圈青光,准确地套在四条火龙的七寸之处,任那丈许长的火龙在空中如何扭动挣扎也脱困不得,裘元运足一口真气喷过去,只听噗噗数声,四条火龙尽数碎成漫天火雨,纷纷洒落。
  裘元当年初拜师的时候,灵奇曾经送给他一只木镯,乃是用五台山上特产的万年降龙木所制,做出坯子之后,放在真水里面孕养两年,又在岳清的指导下克制符篆,祭炼三百余日方才成功,戴在身上能够守正辟邪,百毒不侵,今日遇上火龙须正是对方的克星,一举将其破去。
  虞南绮本已经看出对方所发出来的那环青光乃是木质法宝,正为自己的火龙须所克,哪知五台山的降龙木与众不同,反克自己的宝物,等到发现不好已经晚了,四根火龙须俱被青光扣住,转眼之间便被
  毁去。这宝贝是她母亲所留,非同小可,今日一朝被毁,她哪里还能忍耐得住,怒喝道:“小贼找死!我成全你!”
  她心念一动,腰间的黄金葫芦塞子自动弹起,念诵真言之际,立即从葫芦口里咕嘟嘟冒出数十道火焰,直往裘元身上烧去,恰似群龙抢珠,争前恐后,两边的甚至还绕过裘元到他身后,要将他团团围住焚烧。
  她这火焰乃是长春夫妇花费三百年苦功聚炼太阳真火凝成,厉害无比,是准备用来渡劫时候的三件宝明法宝之一,与寻常火焰不同,方才被虎头禅师三人困住,多亏有此宝才耽延保命,否则早就被对方擒住。
  然而她用这火去对付其他人还好,用来对付五台派弟子却正是踢到了铁板上,尤其灵奇这一脉,专修水系、磁光一流的法术,随身都带有祭炼好的玄阴真水,裘元一看火势猛烈,不比寻常,知道厉害,急忙取出一滴玄阴真水,运用太乙玄功将一口真气喷出去,那玄阴真水单拿出一滴来便能化作一片湖泊,被他真气一激,立刻化作无量暴雨冰雹,冷雾寒霜,劈头盖脸向前打去,与那太阳真火一碰,立刻噼啪尖爆,恰似万雷疾发,蒸汽大量的水汽烟尘。
  火势瞬息之间便被消灭了一半,虞南绮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百试百灵的太阳真火竟然会奈何不了对方,反被破去好些,裘元趁着这个功夫,用降龙镯消灭了剩下的三根火龙须,天罡剑化成丈许长的天罡剑虹,变刚成柔,倒卷回来,缠在虞南绮的脖子上。
  虞舜华和余莹姑惊呼一声,齐齐放出飞剑攻向裘元,被裘芷仙和罗鹭双双架住:“怎么,你们还要以多欺少么!”
  虞舜华急道:“你快让这位裘道友放手!”
  虞南绮雪白的脖颈被冰冷的天罡剑虹缠住,裘元左手抓着刚刚收到的朱虹和青吴,两口仙剑在他手中不停地遜地颤抖,只是为裘元掌心布满的元磁真气所摄,挣扎不脱,他右手掐着剑诀站在三丈之外遥遥指定天罡剑,只要他手腕轻轻一颤,甚至杀心动念,那剑虹便能将虞南绮的脑袋砍下来。
  裘元道:“我们救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却转眼之间便恩将仇报,峨眉派的家风果然与众不同!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有什么话说?”
  虞南绮道:“我要杀你跟峨眉派无关,乃是我当初所发誓言,既然技不如人,你要杀便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裘元右手骈指稍稍弯曲,剑光向内缩紧,殷红的鲜血立刻就喷薄涌出,顺着脖子向下,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衣衫。
  虞舜华道:“裘道友快快住手!此事另有隐情,你不能杀她!”
  裘元奇道:“这里有什么隐情?我为何不能杀她?”
  虞舜华见妹妹生死系之一线,也顾不得其他:“我妹妹实与你有夫妻之缘,她与你向来未曾蒙面,为何立誓要杀你?只因为当初在峨眉山上,大家看见秦家姊妹屡次往五台山去,大家说起她们跟贵派司徒平的因缘,就引道二妹身上来了,说是本门前辈曾说过,她跟五台派一个叫裘元的也有夫妻缘分,二妹不忿,才立下了非要杀你的誓言,否则的话便要死在神雷之下,若不然……若不然就算是旁门左道中人也懂得知恩图报道理,我们焉会以怨报德?还望道友万分谅解!”
  “原来是这么回事。”裘元再打量虞南绮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调笑的味道,“你既听人说咱俩有夫妻缘分,若此事不真,大可一笑了之,何必立下那恶毒誓言?若此事为真,我便是你未来的丈夫,你竟然要以妻弑夫么?”又说虞舜华,“你作为长姊,对小妹理应严加管教,似她这般倒行逆施,你也不管不问,还要从旁推波助澜,今日你妹妹遭劫,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像贵派秦紫玲那般,将爱生事的妹妹常带在身边,严格约束才是正理。”
  虞舜华已经是乱了方寸:“是是是,道友说得在理,我以后一定……”猛然间想起裘元说她妹妹“今日遭劫”四字,顿时惊声道,“你不能杀她!”
  “她既能杀我,我便能杀她,虽说有夫妻缘分,但也仅仅是个可能罢了,我们如今既无夫妻之名,亦无夫妻之实,又是两派敌对,杀了她上和天理,下应人伦,乃是最正确不过!”
  “不可!”虞舜华苦苦哀求,“小妹不明事理,以后我定将她带回去严加管教,还请诸位道友手下留情,父母早已飞升,只剩下我们姊妹俩在人间相依为命……裘道友,你可有孪生兄弟?若是你弟弟被杀,你当如何?你今日自妖人手中救下我们姊妹性命,求你们好事做到底,再……”
  裘元打量虞南绮,见她只是瞪着自己不说话,他用手一指:“你莫再哭了!让人心烦,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念在你们是妇道人家,形式偏颇,没有个成算,也是寻常,要我放了她也不难,只是须得她跪下求命,并且言明日后遇到我们五台派的人需要退避三舍,永不许再拔剑相向,我便放她活命。”
  虞南绮怒道:“你要杀就杀!何苦在这折辱人?姐姐你不必求他,只管立刻会峨眉山去,禀报师父,来日练好道法,再来杀这小贼为我报仇!”
  裘元道:“说得好!那我这便取你性命了!”
  “道友且慢!”虞舜华泪流满面,噗通一声在妹妹身旁给裘元跪下,“她是我亲妹妹,况且她做出今日之事,也都是我平日教导无方,如今我替她跪你,求求你高抬贵手……”
  虞南绮大声道:“大姐你快起来,这小贼哪一点配咱们姊妹跪拜……”
  “你还不住口!”虞舜华何止妹妹,“他即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也承受得这一拜了,更何况……更何况……”说到这里,她也是满腔委屈,哽咽地说不出话来,那边虞南绮也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泪水大颗大颗地往外涌,很多强硬的话也都说不出来,毕竟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却不能再图口头便宜让大姐跟着受辱,心中暗自发誓:小贼辱我姊妹,今日羞辱,必当加倍奉还!
  看她们姐妹这般作为,裘元也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了,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若是斗法斗剑之时,瞬间了结性命,或者对方穷凶极恶,又强硬到底,那杀也就杀了,但人家本非为非作歹之人,并这样苦苦哀求活命,又是这样两个柔弱的小姑娘,再要一意将她们杀了,可绝非裘元这帮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尤其廉红药最为心软,一个劲地目视裘芷仙,让她说话。
  裘元叹了口气,手指轻颤,长长的天罡剑虹刷地收回来,隐入体内:“看在你姐姐这般良苦用心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作为对你的惩罚,这双宝剑就归我了,也让你日后警醒一些,莫要再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来,为天下英雄所不齿!另外也不要再跟别人说咱俩有夫妻缘分这样的话,似你这般凶悍泼辣,人品又差的妻子,我是绝不会要的!”
  009紫眸·紫云宫
  听了裘元的话,虞南绮面无表情,只是眼泪越发地流得厉害,默默地将跪在地上的姐姐扶起来,转过头时还要说些恩仇必报的话,只是看到裘元那副趾高气昂的表情,又把话给吞回肚里,心里默默发誓:将来不把你这小贼擒住,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饶命,我便众生不飞升天界!
  虞舜华从地上站起来,又冲众人施礼道:“多谢诸位救命之恩,尤其谢过裘道友,道友心胸宽广,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让人敬佩之至!”
  裘元也拱手还道:“虞道友姐妹情重,能屈能伸,也让人很是佩服!”又看向虞南绮,“你若是不服,日后尽可来找我,只要道力剑术能够赢我,就把这剑还你如何”
  虞南绮道:“一言既出!”
  裘元接道:“驷马难追!”
  裘芷仙上前道:“此间事了,咱们还是早些赶路吧!虞道友,告辞了!”六人再度启程,御剑升空,直奔南海。
  看着他们剑光远去,虞南绮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和姐姐跟余莹姑告辞,然后回转峨眉山。
  到了峨眉,见到妙一夫人,虞南绮将裘元的手段讲述了一遍,然后跪求破解办法。
  妙一夫人知道她跟裘元有前定因缘,当场静默潜心推算一番,半晌方道:“你要与他相斗,须得先寻一双好剑,”她指点虞南绮道,“现有一双仙剑,名为聚萤、铸雪,藏于青城山中,乃是本门天残子师叔飞升前所留,此剑与那裘元有些渊源,你们可以去将它们取来,然后我再传你三门法术,一件法宝,下次遇见,必能克敌制胜!”
  虞南绮听完大喜,她听说过,当年樗散子祖师除了长眉真人这位衣钵传人以及同时入门之后又被逐出门墙的一位师叔祖之外,还收过七位弟子,峨眉派还未创立,他们便先后飞升,只不过成就比长眉真人相差甚远,皆是神道飞升,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位水晶子,便是矮叟的师父,今日听妙一夫人所言,这天残子想必也是其中一位,他老人家留下来的飞剑,想必不会差了。
  虞家姊妹如何去青城山取剑暂时按下不表,单说裘芷仙一行六人,出海之后又飞了小半日,终于到达紫云宫迎仙岛,十余年过去,这里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岛上移栽了不少数丈高的巨木,树质坚硬似铁,能够抗击海浪,共千余株形成一个树林,里面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更有仙鹤瑞鹿,被无形的仙法圈禁在树林之中,无法走出,懒洋洋地栖息在草丛之间。
  延光亭也重新整修过,比原来更大,也更奢华,通体铜铸,飞檐斗拱,雕刻着巨鲸恶鲨,狂风巨浪,亭子前面挂着成排的灯笼,仿佛有什么喜事。
  六人到达时,在亭中轮值的正是二凤的弟子金萍,除他之外,还有一个身穿白色半臂薄衫和齐膝短裤的少年,金萍曾经去过五台山,跟裘芷仙等人俱都认得,见面之后又惊又喜:“几位姐姐怎么来了?”
  裘芷仙为她引荐廉红药和裘元,金萍也介绍那少年给大家认识:“这位是铜椰岛天痴上人座下高足哈延。”说话之际,面颊微红,哈延喜欢上金萍也已经有许多年了,不算是新鲜事,当初岳清和邓八姑收桑桓入门,从武夷山飞往铜椰岛时,便是这哈延会同了虞重、杨孝、勾显、崔树四人在南海夜里采集七彩珍珠,结果遇上易震那个惹祸精和杀星毕真真,一路打到铜椰岛,惹出后面许多事故来,朱梅出主意,借刀杀人,吃了上家吃下家,打了天痴坑乙休,自以为得计,可以说,实际上峨眉派的渐失人心,格局越混越小,正是从那时开始的。
  哈延时候被天痴上人打了一顿鞭子,消停了好久,只是心中爱金萍爱得不行,常常背着师父来紫云宫和心上人私会,自然不能完全瞒过天痴上人,不过只要不惹出事端,天痴上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哈延上次亲眼见到岳清和天痴上人斗剑,平素在他心中,师父天痴上人炼成不死之身,不堕重劫,实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岳清却能跟他斗个不分胜负,后来又有几次听见天痴上人提起岳清时候,口气里颇多敬佩,因此他的心里对于五台派怀有深深地敬畏,今日见到裘芷仙等人,个个仙风道骨,迥异非常,越发尊敬:“见过诸位道友。”
  五台派来的人,乃是宫中贵客,金萍立刻往宫中通报,不多时,赵铁娘、龙力子、黄风、胡娉、吴藩等纷纷迎了出来,尤其那吴藩,当年巴结岳清,在大熊礁侍奉的时间最长,岳清也给了他好几件宝物,因此自觉跟五台派的弟子也比旁人更亲厚一层:“裘师姐、申师姐、戴师姐、廉师姐……”
  廉红药笑着摆手:“我年纪比你小,万万当不起这声师姐的。”
  吴藩道:“那就是师妹,廉师妹!罗师兄,这位是裘师侄,我就叫你元儿吧,哈哈,是什么香风把你们几位给吹来了,我说早上我那魔镜里面的小人就咯咯笑个不停,果然就有贵客登门,快快快,往里边请,大宫主正等着呢!”
  经过神砂甬道,到了紫云宫中,几人虽然说自幼仙山长大,到底不如紫云宫这般珠贝堆砌,金玉铸成,到处琼花玉树,简直看花了眼,一路来到珊瑚榭,初凤、二凤、慧珠、金须奴四人俱在,裘芷仙等依次做了介绍,向几位宫主行礼,裘元辈分最小,若是寻常长辈也还罢了,初凤是他师祖的干姐姐,因此免不了要磕头问好。
  初凤看他长得英俊挺拔,仙根玉骨,尤其是那双紫红色的双眸堪称神异,特地叫道近前,拉着手腕细细观看一番,啧啧称奇:“你这双眼睛非比寻常,乃是前世修来的神异,你师祖可曾对此有所交代?”
  裘元道:“师祖说我前生数世皆为玄门前辈座前童子,并且供养过一位天师,这双眼睛正是数世积修而来,天生便能看见鬼神灵体,师祖传授了我修炼天眼之法,说是可以事半功倍,时时以体内三昧真火温养,不出十年,便可炼成火眼金睛,如今算来,还有三两年的时间方可成功。”
  “好!好啊!”初凤很是欢喜,“我就料到我那弟弟绝不会白白浪费了你这双福眼,你这孩子我今日一见便觉投缘,喜欢得不得了。”又跟慧珠等人说,“前些天我温养元婴之际,忽然间心血来潮,潜心推算一番,方知昔日故人要来,本还纳闷,没想到却是你。”她拿出两片扣在一起的竹简,递给裘元,“此宝名为遁形符,乃是昔年连山大师所炼,仗之可以潜形匿迹,若是能够祭炼随心,分合之间,更有许多妙用,等稍后我再传你。”
  裘元大喜,再次磕头拜谢,这位大宫主好歹是奶奶辈的,果然出手便有见面礼。
  裘芷仙把来意说了,只道是来还天一真水,初凤听完便是一皱眉:“当年那天一真水大半都用在紫云宫的仙阵之中了,清弟拿走的已是不多,至于那炼水之法我们也有,但原料难寻,他即便有所产出肯定也必是少许,如何就给我送来了十滴,况且又不是急用之物,也怪当初三枚小肚鸡肠,使得清弟多心,这水你们还是带回去吧,我们这里一时间也用它不着。”
  “是天一真水吗?正好我最近要炼一宗宝物,需要此物呢!”一个极为嚣张的女生从水榭后方传来,随后走来五个女子,方才说的走在最前面,正是三凤,冬秀自然是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旁,后面还有三个女子,穿着大红大紫,走起路来,风韵飘摇,眼角眉梢,透露出万种的风情。
  来到厅堂里,三凤打量了六人一番:“你们便是岳掌门和许飞娘的徒子徒孙吗?”
  初凤道:“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她给大家介绍,“这便是我小妹三凤。”
  裘芷仙等人纷纷过来行礼:“见过三宫主!”
  三凤挑剔地上下打量一番,微微点头:“不愧是他们两个调教出来的,到底与众不同。”
  初凤又给裘芷仙等人介绍冬秀和后面的那三个女子,头一个穿着一身明黄色宫装长裙,上面用金线绣着许多祥云图案的,乃是万魔神宫阴魔部小魔主金线神姥蒲妙妙,第二穿着一身青色纱衣,上面绣着翠绿月季的,名叫青身玄女赵青娃,末一个穿着白色纱裙,上面绣着许多柳絮白花的名叫细腰仙娘柳如花,俱是万魔神宫阴魔部中的能手,在蒲妙妙手下办事。
  这三个女魔头几乎是立刻便看中了裘芷仙等人,若是能把这四个女孩拉拢入教,必将成为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好好调教数年,由她们施展出那阴魔乱神勾魂夺魄大法来,天底下恐怕难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至于那两个男孩子也是个中极品,带回去必将成为阴魔部中姐妹们争抢的尤物!
  三女目光互相往来,立刻便生出了许多算计!
  010三凤·引魔入室
  初凤本来想把裘芷仙等人安顿在岳清曾经住过的大熊礁,三凤却主动要把他们留在珊瑚榭:“大熊礁是款待佳客的住所,当年岳掌门来时还是客人,然而既然已经认了大姐,便不是外人,说起来就算他再来也不好再住大熊礁,否则的话便是拿人家当外人了,这几个既然是他的弟子,自然只当咱们自家人看待,依我说还是住在彩蜃殿为好。”
  初凤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让赵铁娘领她们去彩蜃殿,吴藩又是自告奋勇,争取来了这个差事,引着六人来到彩蜃殿:“这殿极尽幻化之能,里面可以根据主人心情,化成春夏秋冬,风霜雨露等各种境界,而且俱都并非幻影。”
  他在前方引路,进入一处宏伟宫殿错落连成的建筑群中,这里俱是黄金为栏,白玉铺地,珊瑚成树,翡翠为塔,好不奢华耀眼,吴藩随手打出一道彩光,周围立刻风起云涌,迅速变化成小桥流水,绿树朱墙的园林风光,到处瑶草仙葩,灿若云锦,又有微风拂面,吹动着小河边垂柳飘摇,花絮纷飞,裘元好奇用手捞到一缕,拿到手里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不禁大为惊叹。
  看着众人惊愕的样子,吴藩颇有些自豪,带着大家一直往里走,从一片假山中的勾连回环的小路中穿梭过来,又经过一片花海,最后来到一座小型的宫殿里:“这里就是彩蜃殿中第三好的所在天声小榭,靠山抱水,景致非凡,诸位暂时就在这里安住吧。”
  吴藩很是怀念当年侍奉岳清时候的岁月,那位年轻的岳教主——确实年轻,比紫云宫这班人都小了近二百岁,就仿佛财神爷一样,各种各样的法宝成把地往外撒,当年初来紫云宫,单是见面礼便有两件法宝,之后不过服侍了一段时日,更是受益匪浅,他在紫云宫这么多年,迎来送往这么多宾客,只有岳清是出手最大方的。
  他料想像自己这样一个别派中的后辈,岳清出手都那样大方,人家本派的弟子势必所得法宝更多,因此他丝毫没有自高拿大的意思,除了廉红药自居师妹,裘元照比众人都矮了一辈之外,俱都以小弟自称,很是有些主动亲近,甚至于讨好的意思。
  从彩蜃殿出来,便被三凤叫道她宫里,问了一番裘芷仙等人的情况。
  蒲妙妙三个魔女已经是等得不耐烦了,仿佛三只流着口水的饿狼:“咱们事先定好,那个紫眸小儿归我,年长的那个算一份,其余四个女孩算一份,你们两个自己分。”
  赵青娃道:“大姐,您已经是小魔主,升无可升,自然不需要这份功劳,只抓个少年便心满意足,我和如花妹妹可是没着落呢,自当初李玉玉一死,她那魔主之位始终无人接替,咱们姊妹若是想要在往上一步,非取此功劳不可。”
  蒲妙妙爱答不理地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想要男人呢,就别要功劳,想要功劳呢,就别要男人,你要做魔主,自可把那星罗的小子让给如花。”
  柳如花道:“如此甚好,这样仙根玉骨,又是修炼有成的少年,简直百年难得一遇呢!”她自知道行法力皆不如赵青娃,也无心觊觎小魔主之位,因此立刻选择要罗鹭。
  赵青娃左右为难,即舍不得眼看到手的功劳,也舍不得放弃帅哥,权衡再三,咬了咬牙:“也罢,咱们姊妹情深,无论功劳男人,俱都平分,大家独得了那紫眸小孩,剩下的四女你我二人各得两个,调教好了送回魔宫领赏,以她们的资质,咱们大魔主看了必定欢喜,宫主娘娘也要奖赏我们,至于那姓罗的少年,也是你我二人共享,看他精气内敛,神凝气住,不必那些孱弱之徒,咱们再精心一些好好保养他,必能使咱们姊妹尽兴。”
  冬秀在一边听她们说得越来越不像话,连给三凤使了几次眼色,三凤都视而不见,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三位道友且住,你们祸害了她们几个小的不要,那岳清和许飞娘岂会善罢甘休?听说他们五台派这些年在中原创下好大声势,连三仙二老也败在他们的手上,若真来兴师问罪,咱们又岂是他们两位的对手?”
  蒲妙妙懒洋洋横卧在榻上,伸手摘葡萄吃:“中原的事情,我们也听说过一些,那岳清我们自然是斗不过的,不过万魔神宫可不怕他!休说宫主娘娘已经炼成他化自在天魔之身,已经是不死不灭之境,单是本部大魔主飞龙师太也足以对付他了!那四个女孩品质极好,若是修炼阴魔大法,不出数年,便可取得极大成就,当年咱们在青螺峪跟峨眉牌子一场大战,虽然说事先有所准备,早欲撤离,但也损伤了不少元气,各部都在广开法门,招收部众,咱们若是把这四个女孩带回去,大魔主便先欢喜,甚至魏宫主看她们好了,收做干女儿亲自调教也未可知,前些日宫主不是便收了一个独臂独女做女儿么?若依我看来,这四个女孩比那个更强百倍,宫主一定会大力奖赏我们的。”
  她越说越兴奋,连带着赵青娃和柳如花全部都手舞足蹈起来,仿佛看到那位万魔神宫最高领袖魏宫主,在空中嘉许地注视她们,到后来,甚至开始讨论魏宫主会给她们什么作为奖赏。
  冬秀犹豫着又说:“她们毕竟是本宫客人,奔着大宫主来的,若是咱们私下里动手,大宫主非动怒不可,到时候……”
  “你们大宫主就是懦弱!”蒲妙妙不满地说道,“守着紫云公告这么一座金山,偏偏要关起门来自己在家里称大王,说什么永享地阙仙福,不问世事恩怨,殊不知这恩怨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么?”
  赵青娃附和道:“可不是,若以我们看来,初凤道友虽然道行法力高绝,但到底经营宫事,与清修悟道不同,她随谦和,但很多时候俱都显得太优柔寡断了一些,不如三宫主行事果决,若依我说,这紫云宫就该三宫主当家,初凤道友便只潜心修行便好。”
  蒲妙妙看出冬秀心思,跟她说:“你放心,只要此事成了,我们必能讨得天大的功劳,到时候在大魔主面前替你们分说,万魔神宫便是三宫主的外力强援,到时必助她彻底执掌这紫云宫,冬秀姑娘你的前途亦不可限量,说不定魔主一高兴,收你们为徒也未可知呢。”
  冬秀听得怦然心动,她见识过蒲妙妙出手,法力远高过自己,蒲妙妙自称在飞龙师太面前不堪一击,甚至人家都不用法宝,动念之间动用魔法便能将自己治得死去活来,而包括着飞龙师太在内的十大魔主在魏枫娘面前又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百依百顺,她自觉只能仰望。
  紫云宫中道法有限,当初金庭玉柱开启时,飞走了一部能够修成天仙的《紫府秘笈》,只剩下一本仅能修成地仙的《地阙金章》,另外就是当年在月儿岛连山宝库之中得到一部连山大师留下来的《天魔秘笈》,凭这两本道书,她们六人前景有限,而且陷入资质,现在只有初凤和金须奴成功修成地仙,慧珠和二凤道行未足,三凤法力倒是够强,但却不敢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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