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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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男人。”
  “……”废话!长眼睛的都知道!
  “真脏。”
  何宁忍了几忍,才控制住情绪,没当场挥出拳头。对方好歹救了自己,一件衬衫,撕就撕了,他忍!
  “刚刚是怎么回事?”西库鲁斯将头上的布巾扯下,递给何宁,何宁接过去,直接包在身上。虽说爷们不惧光膀子,总还是包着点好,东方人,含蓄嘛。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何宁耸了耸肩膀,布料包在身上很舒服,不觉得热,不是丝绸,不是棉布,他有些好奇是什么材料。
  “别这么看我,我真的不知道。”何宁抓抓头,“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能不能找个地放我下去?”
  西库鲁斯没说话,没有了布巾的包裹,在阳光下,深褐的长发近似金色。
  “回答我的问题,就放你下去。”
  “……”
  “否则,扔你下去。”
  “……”
  “不说话?”
  “……要么你还是扔吧。”
  本能的不想把在荒城和之前的遭遇说出口,潜意识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何宁,不能说。
  西库鲁斯眯起了眼睛,“西姆。”
  龙鹰突然发出一声高鸣,瞬间倾斜九十度。
  太过突然,何宁没有反应过来,直接顺着龙鹰的背掉了下去。跌落半空,没叫出声,就被勾进了鹰爪,西库鲁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说了吗?”
  何宁:“……”
  人类太危险,他想回荒漠。
  龙鹰的爪子很硬,爪尖异常锋利,可以轻易划开一头野牛的肚子。何宁悬在半空,身上像被钢条捆着,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不管对方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怎样,从这行事作风来看,他必须想办法逃。
  龙鹰在空中盘旋一周,下方是追随西库鲁斯而来的比提亚士兵。比提亚人可以在恶劣的天气下进入荒漠,只要有龙鹰在,他们就不需要担心迷失在大漠深处。
  “城主大人!”
  龙鹰降低高度,下方的比提亚士兵仰起头,当看到龙鹰爪子里的何宁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城主大人匆匆离去,回来却抓了一个人?没看错的话,那人身上包着的是城主大人的头巾?
  何宁和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下面那群人的表情。
  翅膀扇动,掀起一片黄沙,比提亚的士兵岿然不动,等到龙鹰落在地上,同时单手扣在胸前,向城主行礼。
  “城主大人,继续前行还是回城?”
  西库鲁斯坐在龙鹰背上,极目远眺,他看的,是普兰城所在的方向。同为伟大的亚兰帝国王室后裔,他却一而再的输在穆狄手上。这份耻辱,总有一天要成倍的回敬。
  “回城!”
  “是!”
  西库鲁斯貌似忘记了龙鹰爪子下的何宁,何宁却不想再被抓上半空。
  趁着西库鲁斯和比提亚士兵说话,龙鹰梳理羽毛,悄悄的,一点一点的往爪子外挪动。学沙蜥,他有经验。刚挪到一半,身上就是一紧,抬头,一双金色的大眼睛正紧盯着他,目光很不善。
  “打个商量?”何宁小心翼翼的开口,声音很低,“稍微松一松?”
  爪子更紧了。
  何宁明白了,这位不是能商量的主。
  难不成真要再来一次高空行走?
  比提亚的士兵挥起了鞭子,掉头回城,骆驼扬起一片沙尘,龙鹰扇动双翼再次升空。何宁咬牙,死就死吧!挣脱出一条胳膊,锋利的指甲用力抓在了龙鹰的爪子上。
  鹰声高鸣,身上顿时一松,何宁狼狈的滚落在地。满身黄沙,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
  西库鲁斯安抚着龙鹰,声音带着沉怒,“抓住他!”
  几名比提亚士兵挥下鞭子,骆驼向何宁冲了过去,就在何宁要被逮住的同时,一支普兰城的军队,突然出现在距离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这里是比提亚城和普兰城交界的荒漠地带,双方的军队都有可能出现。听到龙鹰在荒漠出现的消息后,穆狄立刻率领军队从城中出发。
  黑蜥与龙鹰是天生的敌人,黑蜥喜欢吃龙鹰的蛋,龙鹰也会抓走幼蜥,同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一旦遭遇,必将有一场恶战。
  穆狄与西库鲁斯也一样。一片大漠,容不下两个王者。
  战斗开始得突然,何宁不知道自己是好运还是倒霉透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刀剑无眼,不被那只怪鸟抓走,被砍一刀射一箭也不划算。
  龙鹰长鸣,黑蜥巨吼,西库鲁斯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打起来绝没有好处,立刻下令撤退。
  穆狄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拍了拍黑蜥的背,下令追击。
  一方想跑,一方紧追,荒漠中掀起漫天沙尘。何宁用布巾捂住嘴,在沙尘中狂奔,高温和剧烈的运动,几乎使他窒息。耳扣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胸中的闷痛逐渐减轻,跑到一处乱石前,终于跑不动了,靠在石头上大口的喘着气。
  摸摸左耳,伤口还没愈合,火辣辣的疼,倒霉催的,这都是什么事!
  第九章
  靠在岩石后,何宁心如擂鼓,眼前一阵阵发晕。
  喊杀声渐远,何宁大着胆子从岩石后望去,除了一片沙尘,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耳鼓仍一阵阵的疼,嗓子发干,试着站起身,却双腿发软,又跌回了地上。这才想起来,又是快一天没吃东西,连惊带吓,水都没喝一口。
  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精神一点,除了让脸上更花一些,效果并不大。
  无奈,没东西吃,唯一的办法就是喝水,至少要支撑到他找到绿蜥,或是回到荒城中去。权杖带着他飞出多远,何宁没有多少概念,但荒城所在的方向却格外清晰。尤其是现在,只要闭上眼睛,白色的水池,古老的建筑,高大的石柱,绘有壁画的穹顶,无不一一呈现在眼前。
  让何宁惊叹的是,之前在荒城中见到的一切,恍惚中如海市蜃楼一般的场景,也在记忆中逐渐清晰。
  热闹的集市,带有异域风情的建筑,美丽的舞娘,讨价还价的小贩,牵着骆驼的商人,每一处细节,每一张面孔,仿佛就在眼前。他亦身处其中,是繁华景象中的一员。
  曾在脑海中出现的黑发身影也不再模糊,照镜子一般的面容,修长却稍显瘦弱的身材,坐在一只火红色的蜥蜴背上。同绿蜥和黑蜥都不同,红蜥背后长有双翼,展开,带着黑发黑袍的人飞上半空,云层中,那人手里握着的银色权杖,正发出一道柔和金光……
  何宁用力摇头,拍了自己两下,越想越离谱,自从去了荒城,他就变得不对劲。
  想再多也只是困扰,不如早点恢复体力,尽快动身。甭管是谁打赢,那位坐在黑蜥背上的主和驾驭龙鹰的仁兄,都不是善茬。又朝烟尘扬起的方向看了一眼,连龙鹰和黑蜥的影子都变小,自己这边弄出点水来,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何宁压低了身子,想着只够自己喝的量就好,不想,就在他默念的同时,一道足有三米宽的瀑布乍然出现在半空之中,清澈的水流从云层中飞流直下,晶莹的水滴像是溅落的珍珠,瀑布直接砸在了何宁的头上,瞬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水渗入黄沙,滋润了大地,炙热的空气,似乎都充溢着喜悦。
  很快,以何宁和他背靠的乱石为中心,一个直径十几米的水塘出现在黄沙中。随着水流倾泻,面积仍在不断扩大。
  半坐在水中,何宁傻眼了。
  脸上和身上的沙土被水流冲走,即便在荒漠中挣扎近两个月,也未见晒黑多少,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何宁就再没长过胡子,下巴一片光滑,倒是头发的生长速度不可思议的快。
  黑发黏在额头,水珠滴落,更显得年纪小了几岁。
  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何宁想哭。只是想喝口水而已,需要这样吗?
  正打成一团的荒漠勇士们也被远处的景象惊呆了。所有人,包括穆狄和西库鲁斯在内,都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或是目睹了偶尔出现在荒漠中的海市蜃楼。
  若是虚幻,为何又会如此真实?即便隔得远,也能感受到水的清冽,热风中仿佛都带着一丝滋润喉咙的甘甜。
  所有人都无心继续战斗,一心想去探个究竟。黑蜥松开了咬在嘴里的爪子,龙鹰也不再去抓黑蜥的眼睛。
  穆狄猛的拉紧缰绳,“西库鲁斯,你走吧。”
  他有预感,必须尽快过去,这比杀死西库鲁斯更加重要。
  黑蜥发出了吼声,带着霸道与血腥,染血的利齿,更显得狰狞。
  西库鲁斯不甘心,他同样预感到前方有相当重要的东西,但此刻己方处于劣势,无法同穆狄一争高下,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走!”
  比提亚的士兵调转方向,飞驰离去。荒漠战士不会出尔反尔,占据优势的一方声言结束战斗,就不会趁机跟踪在对方身后偷袭。
  没有等到比提亚人走远,普兰城的战士们就朝瀑布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黑蜥粗壮的后腿迈开大步,奔跑中带起的风,吹起了穆狄黑色头巾,扬起了金色的发,他站在黑蜥背上,在阳光下,在荒漠中,仿若利剑,他是天生的王者。
  距离越来越近,大地的震动足以让惊愕中的何宁回神。
  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这是发呆的时候吗?!
  不去看跑来的是谁,何宁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站起身,跑路!
  他想收起空中的瀑布,发现不行。
  左耳耳垂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鲜红的血珠被银色的耳扣吸收,黑宝石闪过一抹红光,瀑布中飞出一道七色彩虹,尾端浸入已能没过脚踝的水池,像是天神降世。
  何宁踩在水里,压根不敢回头,他想念自己的好兄弟,要是绿蜥在,那该多好。
  或许是倒霉到了极限,物极必反,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大地的震动陡然升级,一道熟悉的影子朝他飞奔而来。
  张大了嘴巴,何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挥舞手臂,“哥们,我在这里!”
  绿蜥是被空中的瀑布吸引而来,同样被吸引的,还有为数不少的沙漠动物,沙漠狼,大耳狐狸,长角羚羊,兔子,成群的沙鼠。
  动物们狂奔而来,声势浩大,沙尘滚滚。
  沙漠狼发出悠长的嚎叫声,空中竟出现了大量的猛禽,苍鹰,食腐鸟,黑隼,数量最多的,还是个头不到半个拳头,却成百上千聚集在一起的红嘴灰雀,扑簌簌扇动翅膀的声音,就像在沙漠中狂舞的蜂群。
  如此场景,百年未曾出现,只有记载历史的铜板上,才有类似的描述。
  穆狄的神色变了,湛蓝的双眸颜色加深,扯动缰绳,黑蜥的速度变得更快,骑士胯下的骆驼也被水吸引,不需要鞭子,便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骑士们在骆驼上颠簸,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坐骑。
  渐渐的,空中的瀑布消失,彩虹和直径十多米的水塘仍在。
  何宁不敢回头,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绿蜥跑去,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却仿佛没有尽头。
  绿蜥也向他冲了过来,就在好伙伴即将携手团聚,一同跑路时,凌厉的风声在何宁身后呼啸而过,一条乌黑的鞭子缠在了他的身上,整个人都被鞭子向后拖了过去,飞了起来。不算陌生的血腥气涌入鼻端,视线直接抬高几米,身上披着的头巾已在阳光炙烤下半干,缓缓飘落在沙地上。
  修长白皙的大手扣住他的手腕,一缕金色的发,拂过脸颊。
  “抓住了。”
  抓住你爷爷个腿!用鞭子捆,当他是羚羊还是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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