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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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笑着,个人都在位子上坐了下来,共有五张桌子,分散着坐着析秋和大夫人隔壁坐着,对面正好是马大奶奶,她就瞧见马大奶奶差了身边的婆子出去找,析秋心中轻笑并未开口说话。
  转头过去,佟析玉正抱着坤哥儿在位子上玩儿,坤哥儿却是拽着敏哥儿的手不撒……
  大家安静的吃过饭,又喝了茶皆是移道园子里去看戏,析秋走在后头安排游船的事儿,周夫人便走了过来,脸色不大好看,轻声道:“我就不听了,先回去了。”
  “您是不是不舒服?”析秋面露担忧问道。
  周夫人摆了摆手,回道:“没事,都是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不如去我以前的院子里歇会儿,那边人少也不会吵着。”说着挽了周夫人的手:“您这样回去我也不放心。”周夫人脸色很白。
  周夫人压着头,扶着身边的妈妈对析秋道:“真是没事,就是这两日休息的不大好,我回去歇一歇就好了,您放心吧!”说着又道:“……就不和太夫人和大夫人说了,省的扫了大家的兴。”
  析秋见她坚持也不再说什么,便道:“那我喊了车,送您出去。”
  周夫人点了点头,析秋送她出去。
  送了周夫人出门,下午送佟敏之和佟全之以及佟析砚几人去后院游湖,又派了婆子跟着,天诚和天敬以及萧延亦身边的两个常随随侍着,她才稍稍放了心往回走,路过二夫人的院子时,她微微顿了顿足,院子还是依旧是原来的院子,但却再没有以前的生气,门窗被木条紧紧封着,里面有断断续续的女声传出来,像是在唱戏,似乎回应着园子里的戏文。
  她心中微黯正要离开,远远的就瞧见连翘和杨姨娘结伴微笑着从二夫人的后院里出来,她眉梢微挑……
  若是她没有记错,两位姨娘应该搬去梅园了吧,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走吧,前后还在等着呢。”春柳催了催,她看见二夫人的院子就觉得渗得慌。
  析秋回神过来,微微点头便朝戏台而去。
  昆剧的唱腔,一音三泣诉,一调九流转,高高低低地回荡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
  ☆、第三卷 庶途同归 210 成长
  “三弟来信了?”析秋笑看着佟敏之,笑着道:“这次没有打架了吧?”
  佟全之两年前去的宣同,萧四郎并未和秦穆打招呼特殊关照,但佟全之这个人却是天生的好人缘,去了不过一个月就被秦穆提任带在了身边,跟在总兵身后又是才去自是有些是非,半年不到萧四郎便听到他与人打了两架的事儿,就是二老爷也从保定写信来,说实在不行就让他回来,省的他在军中胡闹反而给萧四郎惹出麻烦来。
  “没有!”佟敏之笑着道:“说是上个月和秦总兵一起去山里剿匪,他还立了军功呢。”
  析秋松了口气放心点头道:“那就好!”说完又看着已经比她高出许多的佟敏之,脱了稚气大大的眼睛虽不如小时候那样灵动可爱却多了一份稳重,五官清秀活脱脱一个大老爷年轻时的样子,难怪大老爷对他越加的亲近:“这三年耽误你的科考,课业上你却不能马虎啊,争取明年一起将院试府试一起过了。”
  佟敏之满脸的自信,笑着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他等的太久了!
  “话也不要说的太满!”析秋点着他的头,又说到夏姨娘:“姨娘和十二妹还好吧?”
  “挺好的。十二妹乖巧的很,整日带着坤哥儿玩,不过这会儿坤哥儿却不大原意和他玩,天天拿着各种各样的九连环就在房里拆,上个月三哥寄回来一个奇巧的匣子,大嫂还说这会他总能玩几天了,可没想到转眼功夫,他就悉数拆开来了。”
  析秋失笑,佟析环很乖巧嘴也很甜,整日里不是在大老爷跟前哄父亲,就是带着坤哥儿玩在江氏明前晃……她心疼她,这么小的孩子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而刻意去经验在府中的地位了。
  至于坤哥儿,小时候还看不出来,但是现在已经活脱脱是第二个佟慎之,无论是说话表情抑或是爱好,江氏打算等大太太除服礼时佟慎之回来,和他商量了给坤哥儿请了先生启蒙,她还戏言,说是再不请个先生分散他的注意力,只怕这孩子要闷傻了。
  想到这里,析秋问道。“大哥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吧?”
  “说是已经启程了,不过六七日的时间吧。”佟敏之说着突然站了起来,对析秋道:“我忘了,赵先生还托了我给他买酒,我要赶回去,免得他中午没得酒喝!”
  “去吧!”析秋站起来送他出去:“家里还有些金华酒你给赵先生也顺便捎些回去吧。”说着指着门口的春柳:“陪七舅爷去酒窖里提几坛子酒。”说着又看着佟敏之:“让二铨驾车送你去!”
  佟敏之听着点头道:“先生最爱喝金华酒了。”说着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和析秋挥手:“我改日再来看你!”
  “嗯,你自己注意身体不准学你三哥胡乱吃酒。”说着一顿又想到过几日要回去办大太太的除服礼的,又道:“大哥回来,你让他到这里来一趟,就说四爷有事和他商量。”
  佟敏之嗯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析秋转身进了房里,碧槐端着茶盅出门,析秋问道:“炙哥儿呢?”
  “在后院捕麻雀!”碧槐笑着道:“撒了一地苞谷米,和庆山,庆元趴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都一个上午了。”庆山,庆元是司榴的两个儿子,去年送进府里来,整日里陪着炙哥儿玩,析秋打算下半年炙哥儿启蒙,也带着两个孩子一并学了,一来有个伴二来司榴的两个孩子也不用去外面的学馆里。
  析秋叹气,问道:“身边都哪些人跟着的?”碧槐又放了帘子,笑着回道:“周氏和问玉,紫阳跟着的。”
  析秋不再说话,转身回到暖阁里,拿起给太夫人做的护膝又穿了针接着缝,岑妈妈掀了帘子进来,回析秋的话:“夫人,几房陪房和庄子里的管事,经到京城了,您看您是今天见还是明天?”
  “明天吧。”析秋想了想回道:“让他们先去羊皮巷那边歇一歇,明天从从容容的进府里来,也不用太赶!”岑妈妈点了点头,析秋一顿又嘱咐道:“等二铨回来,你让二铨送十两银子回去给她娘,晚上去买些好的,大家好几年都没回来,一起聚一聚热闹热闹!”
  “是!奴婢这就去办。”说着就出了门。
  析秋又重新低头去缝,太夫人的膝盖不好,去年冬天痛风又犯了,整日里在家里吃些清淡的,半点油水荤腥都不敢沾,直到这两天痛风好些了,膝盖上的风湿又犯了,老人家折腾了一个冬天。
  她停了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这两年冬天要好一些,只有下雪的时候隐隐的疼,她在炕上偎上两天又会好些,幸好的是一年比一年症状要轻一些……
  绣了半日,炙哥儿还没有回来,便是敏哥儿也没有下学回来,析秋忍不住掀了帘子,问站在外面的碧梧:“去看看,炙哥儿和敏哥儿是不是在一起,怎么都没有回来呢。”
  “奴婢去瞧瞧。”碧槐听着就下了台阶出了院子。
  析秋又放了帘子站在窗口去看院子里的情景,不一刻门口就蹿进来一个宝蓝色的影子,飞快的跑了进来,左手里还抓了个小小的麻雀,一边跑一边喊道:“娘,娘,我抓了麻雀,我抓了麻雀!”
  炙哥儿个子长的很快,也很结实,常常和敏哥儿在院子里比赛跑步,电闪飞掣的,析秋看着心惊生怕他跌倒了,可人家却是每次都是稳稳的到达终点。
  “慢点,慢点!”析秋迎了出去掀开帘子,眨眼的功夫炙哥儿就扑了进来,一把抱住她的腿,献宝似的高高举起手里的麻雀:“娘,您看我抓到麻雀。”
  满头的汗,鼻子上还不知在哪里蹭到了泥,析秋蹲下来和他平视,目光落在他手上,笑道:“真的抓到麻雀了啊,炙哥儿真是厉害,是你一个人抓的吗?”
  “不是。”炙哥儿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七山,七雨帮我抓的。”他总说不好庆山和庆元,但却能分得清两人谁是谁,便是析秋在两人不开口说话的情况下也分不清,她问炙哥儿:“你是怎么分得清他们的啊。”炙哥儿就奶声奶气又神秘兮兮的道:“我在他们身上做了标记的。”
  后来析秋才知道,炙哥儿发现庆山的右脸比庆元的右脸要大一些,炙哥儿就是通过这点细节来区别他们两个人的。
  析秋看着炙哥儿,拿了帕子给他擦了脸,柔声道:“那他们两个人呢?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还有哥哥呢,你可瞧见了?”
  “他们两个去洗手了,因为容妈妈喊吃饭了,哥哥我不知道,他去找我了吗?”说着转身就要出去:“我去找哥哥去,他迷路了吗?”
  “别去了!”析秋拉着他的手:“哥哥可能还在季先生那边。”说着拉着炙哥儿到房里来,指了指他手里的被他攥着奄奄一息的麻雀:“那这只麻雀,你打算怎么弄?是这样一直抓着他吃饭睡觉呢,还是把他放了让他也回家吃饭?或者,咱们找个笼子把他放在里面?”
  “他也有家吗?”炙哥儿歪着头看着手里的麻雀,析秋就点点头,回道:“是啊,你抓了它,它的妈妈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着急了呢。”
  炙哥儿紧紧蹙了眉头,像是在放与不放之间做出权衡的样子。
  考虑了半晌,他有些舍不得的问析秋:“娘,那……可不可以让它陪我玩一会儿再回去?”说着嘟着嘴:“我和它才认识呢。”
  析秋心里头好笑,面上却是认真的道:“那我们就找个笼子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好不好,然后你去洗洗手一会儿吃饭,吃完再和它玩也可以啊。”
  “让他和我一起吃饭。”炙哥儿摇着头很坚定的回道:“您刚刚不是会让它回家吃饭吗,那就和我们一起吃吧!”说着,转了头去跑去墙角的架子上,那里放着面盆里面有清水,炙哥儿不等析秋说话就将麻雀按进了水里:“来,快洗洗,我们吃饭!”
  春柳瞧着噗嗤笑了起来:“二少爷,麻雀和我们不一样,给它吃点饭就可以了,不用洗手的。”说着走过去哄着去接他手中的麻雀:“奴婢去给他擦擦干,然后把它放在笼子里好不好,一会儿您再喂他吃饭。”
  “娘说,这样不讲究卫生!”炙哥儿犹豫着,回头去看析秋,析秋便笑着点了点头,炙哥儿总算是放了手,春柳让人找了个鸟笼来,将湿漉漉翻着白眼的麻雀放进了笼子里。
  炙哥儿跟在后面,指着外面的游廊就道:“挂在这里,挂在这里。”
  庆元就端了杌子站在上面把麻雀挂了上去,炙哥儿也揪着庆元的衣服,踮着脚去看麻雀:“你自己玩会儿,等我吃了饭再来喂你!”说着一本正经的下来,回头对站在门口的析秋道:“娘,我们吃饭吧。”
  “我们再等等哥哥,你先进来换了衣裳吧。”析秋拉着他进门,炙哥儿就依言站在哪里,任由周氏帮他换了衣裳,他脱了鞋袜爬到炕上,析秋笑着过去问道:“肚子饿不饿,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块点心。”
  “不用!”炙哥儿摇着头,又爬到析秋的身边抬头看着她:“娘,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析秋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外面挂着的麻雀,遂问道:“好啊,炙哥儿帮它取一个名字!”
  炙哥儿就坐直了身体,拧着眉头认真思考了半天,忽然又摆着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算了,还是叫他麻雀吧!”说着朝后一仰躺在炕上,析秋纳闷问道:“怎么又不取名字了?”
  “只有十二姨才会给所有的东西都取名字。”说着一副恨嫌弃的样子:“我又不是女孩子,婆婆妈妈的。”
  析秋就点了点头他的额头:“哪里学来的话,不准这么说十二姨!”
  “知道了!”炙哥儿点了点头,又坐起来探头朝外面去看:“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析秋也觉得奇怪,平常敏哥儿下了学就直接回来了,即便季先生拖了课这时候也该回来了,正要让春柳去外院看一看,院子里已经听到敏哥儿的声音了,炙哥儿一跳站了起来,喊道:“哥哥!”
  “炙哥儿。”敏哥儿掀了帘子进来,穿着连青色的小袄,浓眉大眼唇瓣丰润,这两年日日跑步身体也健壮许多,她进来看向析秋抱拳行了礼,道:“母亲,鑫哥儿和晟哥儿来了,所以孩儿回来迟了!”
  “他们来了?人呢?”析秋听着就朝门口去看,外面就听到晟哥儿的大嗓门:“四婶婶!”然后风一样的跑了进来。
  晟哥儿长的很像五爷,很温雅的样子但性子却是不像,风风火火也很爱玩,他进来朝析秋行了礼喊道:“四婶婶!”鑫哥儿跟在后面,穿着一件品竹色的小袄,头上珠冠束着,清晴朗朗的进门朝析秋抱拳鞠躬行礼:“四婶婶!”又去看炙哥儿笑着道:“炙哥儿。”
  析秋朝两人点点头:“怎么这会儿来,还没吃饭吧?”鑫哥儿轻笑,晟哥儿摆着手:“没有,今天宋先生休息,我们两个商量好了到四婶婶这边来吃饭的。”
  “是嘛,那四婶婶去让厨房给你们做你们爱吃的。”说着朝春柳看去吩咐她去加些菜。
  晟哥儿走向炙哥儿,笑嘻嘻的道:“炙哥儿,有没有想我啊?”
  “想!”炙哥儿奶声奶气的回了,又伸出手去:“大哥,你说这次来给我带鸿雁楼的盐酥鸡的。”
  “哈哈!”晟哥儿大笑指着炙哥儿道:“就知道你最爱吃了,放心,我可没有忘记!”说着,从身后拿出去个油纸包来给炙哥儿:“闻闻,香不香。”
  炙哥儿就皱着小鼻子闻了闻:“嗯,真香,谢谢大哥!”
  晟哥儿很得意的样子,将油纸包递给周氏:“要拆骨取肉的,你拿去厨房仔细吩咐她们上盘。”周氏应是而去。
  析秋让几个孩子在炕上坐了下来,析秋问晟哥儿:“你父亲和母亲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晟哥儿回道:“父亲整日里在家里读书作画,母亲在外面做生意,说是要开一间分号。”
  五夫人开了杂货铺子,卖一些盐粮之类的日常用品,听说生意还不错。
  “那就好!”析秋笑着回了,又去看坐的板板整整的鑫哥儿:“最近功课还紧吗?”
  “好一点了。”鑫哥儿微笑着回道:“先生说我学的很快,所以就放了我一天假,让我出来散散心。”析秋听着微微点头,又道:“听说前几日你随父亲出去会客了?都见了哪些人?”
  鑫哥儿一听小脸就露出不乐意的样子,意兴阑珊的道:“见了吴刘两位阁老,还有东昌伯钱伯爷!”说完就低头去玩腰上挂着的玉佩。
  析秋看着他有些情绪低落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鑫哥儿学业太重,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社交场合,所以就觉得很累,相反的敏哥儿平时话很少,但有几次家中韩大人几位大人来,他却能有问必答而且条理也很清楚,不怯场不自卑,连萧四郎回来和她说时,眼底都露出赞赏之色。
  “既然休息,那今天就在四婶婶这边玩儿吧,晚点我再让人送你们回去!”析秋笑着说着又看向敏哥儿:“季先生那边课程可重要,若是不重要不如你也和季先生请半日的假,和晟哥儿和鑫哥儿好好玩玩?”
  敏哥儿听着目光就动了动,想了想点头道:“下午是复习,还有两副字没有写,不过也不打紧,孩儿这就让二铨去和季先生说一说。”
  析秋微微点头。
  晟哥儿和鑫哥儿就相继笑了起来,晟哥儿拉着两人就道:“下午不如我带你们去后山放风筝去,今天风大适合放风筝,我家里有个蜈蚣形的风筝许多条腿,放上天后可好看了。”
  鑫哥儿听着眼睛一亮,神色比刚刚要好了许多,点头道:“那我也让他们回去,将我那只蛇形风筝取来。”又看敏哥儿:“你那只鹰的呢?”
  敏哥儿兴致到不高,还是点头道:“在房里收着的。”
  晟哥儿很兴奋的拍着手,笑着道:“那好,我们就这么决定了!”炙哥儿站在一边急了,摇着手:“还有我,还有我!”
  “你?”晟哥儿回头看着炙哥儿:“你有风筝吗?”
  炙哥儿一愣,脑袋耷拉下来:“没有!”晟哥儿就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你没有那就不要去了,省的一会儿看我们放你得哭闹!”
  “我要去,我要去!”炙哥儿拧了眉头不服气的看着炙哥儿:“最多我现在就去做一个!”
  炙哥儿还太小,那边是青河,她也不放心,也劝着他:“下午和娘在家里认字好不好,昨儿我们认了三个字,今天任务还没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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