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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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戚灵攥紧了手指。
  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这次再不扳倒安如薏,她就算完了。
  齐旸现在能对安如薏狠下心,是因为他在气头上,他的生母就是如她一样,几次被当时的王后害了流产,齐旸能够被他的母妃生下来着实不易,所以对谋杀皇嗣这种罪行最不能容忍,哪怕那个人是安如薏。
  但是时间久了,昔日情谊就会让他下不了手,纵使对安如薏心生厌恶,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将她赶出京城。
  男人就是如此,他们的心思复杂得非寻常女人所能控制,厌恶与喜欢并存,能够主宰最后结果的,便是看哪个时机哪个情绪占了上风。
  她已经收买了这个侍卫,红苕身上她也让赵嬷嬷提前在她身上点了香,这香只有赵嬷嬷一人能调,也只有她一人用过。
  这次,她一定会让安如薏永世不得翻身!安如薏的存在就是她喉间刺,不除她寝食难安。
  等齐旸将她赶出京城后生产,她会立刻派人让安如薏和她的孩子永远留在京城外,再也回不来。
  侍卫正要说是红苕的时候,安如薏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正好落到侍卫面前,安如薏吩咐道:“锦儿,将本宫的手帕捡起来。”
  锦儿喏了一声,俯身将那手帕捡起来,递给了安如薏,“娘娘,捡起来了。”
  安如薏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轻飘飘道:“都脏了,给本宫丢了吧。”
  锦儿点了点头,乖巧道:“好的,娘娘,锦儿这去丢了它。”
  这时侍卫抬起头来,脸色苍白,速度极快道:“回陛下的话,昨晚与臣私会的不是并红苕姑娘!红苕姑娘没有推鹜妃娘娘!”
  听到这个回答,苏戚灵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周围看戏的嫔妃们也意外的捂着嘴唇,小声的啊了一下。
  齐旸也微微一怔,随即他面色更沉,威严道:“你确定不是红苕?鹜妃出事的地方,明明有疑似薏妃身边宫女红苕的手帕,你若是敢谎言半句,朕就以欺君之罪论处你!”
  安如薏轻轻笑了一下,“不是疑似,那块帕子,本来就是红苕的。”
  在齐旸那句果然是你还没说出口,她似笑非笑道:“可是几天以前,红苕就将那块帕子送人了,至于送给了谁,那要问鹜妃娘娘身边的人了。”
  苏戚灵扒着床沿,虚弱道:“姐姐有话直说。”
  安如薏一步一步走到苏戚灵的面前,她弯下身来,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小镜子,放在苏戚灵手里,苏戚灵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的颤抖着手想要丢掉,安如薏却一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指,镜子里倒映出了苏戚灵的模样。
  齐旸怒:“安如薏!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安如薏回头,纤长的手指点上了唇瓣,微微一笑,示意噤声道:“安静点,我的陛下。”
  染了花络的指甲,透着一些粉色,按在唇瓣上,柔软的唇瓣微微下压,如此艷色。而她的眉眼,冷漠得像冰,瞳孔里面,什么都倒映不出来。
  一时之间,齐旸失了神。
  安如薏将头转了过去,她的手抚摸上了苏戚灵的脸颊,一直缓慢的,直到眼角,声音温柔:“妹妹,看,你如今不过十九,连双十都没到。”
  “十九岁啊……”她低垂下头,靠在苏戚灵的肩膀上,往苏戚灵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声音放得极低,带着笑意,“在你们的世界,应该是还在读书的年纪吧?”
  “高二,高三,还是……大一?”
  明明还未到冬天,苏戚灵却觉得全身冰冷,脊背后面仿佛顶着寒冰,而那放在脸上的手,如同一条艳丽的毒蛇吐着信子一般。
  她呆呆的望着安如薏,安如薏退后一步,神色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以为我一无所知?”
  “那你可真是……失算得彻彻底底啊。”
  ——
  ——
  “苏戚灵本人虽然聪明,但是她的聪明也有个限度,她的年纪在她的时代正是读书的时候,自身所处的阶层也只是中下。”
  “她周围接触的环境让她很懂男人,知道做什么才能拿捏住男人,也知道做什么……才能陷害一个女人。”
  “武则天掐死亲生女儿,扳倒了王皇后,甄嬛故意流掉自己的孩子,扳倒了乌拉那拉皇后。”
  年轻的姑娘看多了这样的电视这样的,心里自然也有了想法,觉得害死自己的孩子嫁祸他人,是很有作用的。
  “苏戚灵的聪明让她选择了抛弃孩子陷害你,而她有限度的聪明,让她两次都用这招陷害你,导致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说到底,本质上依旧是愚蠢的。”
  仙子这样对她说过。
  事实上,如果没有赵袭人在旁边帮衬着苏戚灵,可能在苏戚灵还没有弄翻她的时候,就已经死得彻彻底底。
  有了赵袭人,很多细节问题被赵袭人完美的处理好了,时间一长,苏戚灵便也觉得自己厉害,手可通天。
  可赵袭人能因为她像苏西锦而不顾一切帮她,也能因为真正的苏西锦,不顾一切害她。
  这个女人眼中只有她的女儿,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一旦赵袭人反水,苏戚灵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
  ——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梦想,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苏戚灵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惊恐的看着安如薏,就像是看一个魔鬼。
  最大的秘密被安如薏知道了,苏戚灵此时就像一个被恶鬼找上身的普通人,她忘记了这个房间里还站着齐旸,她忘记了这个房间里还站着那些妃嫔,她忘记了自己身在的是怎么样的朝代,只是惊恐的而又畏惧的看着安如薏。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高三备考的平庸学生,每天的乐趣就是追星看,和舍友一起讨论着班上的哪个同学故作姿态,卖弄风骚。
  偶尔看到里主角穿越后风生水起的剧情,会心生羡慕嫉妒,想着我穿越后也能这样还会更好。
  最讨厌的便是回到那个家庭,重男轻女的家庭,要讨好家里的所有男人,爷爷,爸爸,哥哥,弟弟。
  她没有享受到一个女孩子该有的宠爱,她在那个家庭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卑微,屈辱……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班上的女同学们和她不一样,还有她身边最好的闺蜜……闺蜜爸爸有钱,什么都给她买,闺蜜还有一个学习成绩好长得又帅的哥哥,每天都会给闺蜜带好吃的揉闺蜜的头发,给闺蜜耐心辅导数学英语,闺蜜还有一个弟弟,总是跑来找闺蜜对闺蜜撒娇让闺蜜看他打篮球……
  她实在是太羡慕嫉妒了,身边人都冷嘲热讽她,说:“你长得这么丑,她长得那么好看,你们走在一起不会自卑吗?”
  然后,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在某一天,约闺蜜来家里,给闺蜜下了药,让她的爸爸哥哥还有弟弟强/奸了闺蜜。
  为了怕闺蜜报警,她和家人将闺蜜分尸,爸爸让她去抛尸,她害怕的拉着口袋去水库边,把口袋丢下去的时候,仿佛有什么扯着她,将她一齐带了下去,窒息而亡。
  而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就成了一个入宫没多久的小宫女。
  苏戚灵抬起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
  任谁都看得出苏戚灵现在的不对劲,齐旸上前拉住她的手,“戚儿!你怎么了?戚儿!”
  妲斐站在安如薏身边,看着苏戚灵头顶上的紫气一点点消失干净,然后浓重的黑气覆盖上来,只是有齐旸这个真龙天子在她身边,那些黑气没有动静,但是只要齐旸一离开……妲斐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的想,只怕苏戚灵会受不住。
  苏戚灵被他叫回过了神,她看着这个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扑倒在他怀中,惊恐道:“陛下!陛下!我不想看见姐姐!求求你,我再也不想看见姐姐了!”
  齐旸看着安如薏,厉道:“安如薏!你这个毒妇到底对戚儿说了什么!?”戚儿的惊恐毫无疑问是真的,而让戚儿惊恐的来源,就是安如薏刚才在戚儿耳边说的那些话,她绝对是威胁恐吓了戚儿!才让戚儿如此惊惧!
  安如薏眉眼淡淡道:“陛下认为臣妾在说什么,那臣妾就是在说什么了。”
  她挑了挑眉,“鹜妃不是说了,她的香留在人身上很长时候都不散去,常太医。”
  “臣在。”太医应了。
  “来闻闻红苕身上,闻闻她身上有没有鹜妃身上的香味,好让陛下知道本宫是不是那等恶妇。”
  “闻完之后,红苕你再告诉陛下你把你的手帕送给了谁。”
  “再问一下这个侍卫,和他私通的是谁吧。”
  “本宫看陛下无心审问这桩事情,还是本宫——亲自动手罢。”
  第75章 废后篇【12】
  常太医是太医院鼻子最灵的一位太医,他围着红苕转了好几圈,低头在嗅,然后又让众人离远一些,让红苕站在门口,来回几遍后他朝众人摇头,“红苕姑娘身上并没有香气,要真说有的话,可能是跟着薏妃娘娘久了,染了一些微微的茉莉花香。”
  安如薏最喜用茉莉香。
  安如薏说:“你再来闻闻,本宫的身上有没有。”
  常太医靠近,嗅了一下,拱手道:“回娘娘的话,娘娘的身上除了茉莉香外,还有鹜妃身上的香气。”
  安如薏抬起左手,右手的拇指缓缓摩挲着指甲,“本宫刚才才和鹜妃接触过,自然是有的。”
  “可是昨晚薏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红苕鬼鬼祟祟出去是事实。”淑妃轻哼了一声。
  安如薏招来红苕,问道:“红苕,说,昨晚上你去做了什么。”
  红苕回道:“昨晚上有人偷偷叫奴婢出去,是一位和奴婢玩得很好的宫女,奴婢看诸位娘娘都在看歌舞,就出去了,那个宫女说要带奴婢去一个地方,奴婢拒绝了,然后要回来的时候……那个……那个来了,”说到这里,她脸色微红,有些难以启齿道:“奴婢不敢和娘娘说,怕污了娘娘耳朵……就自己偷偷下去处理了。”
  她说的那个在场的妃嫔们都是知道的,如果是来那个了,倒也说得过去。
  “呵,说得倒是好听,证据呢?”淑妃却是一脸不信。“那么巧,在鹜妃刚刚出去后有人叫你,然后你又来那个东西,怎么那么让人难以相信呢?”
  红苕小声说:“换下来的衣服奴婢还没开始洗,在奴婢的房间里面,放在洗衣桶里了的。”
  安如薏让人去红苕的房间里拿,又问了红苕把手帕送给了谁,红苕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人,小心的指了指苏戚灵身边的翠儿,“我给了翠儿姐姐。”
  翠儿睁大了眼睛,“你说谎!我根本没有得过你的手帕!你诬陷我!”
  安如薏却是冷冷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给了翠儿啊。”
  红苕说:“前两天不小心冲撞了翠儿姐姐,翠儿姐姐朝红苕发脾气,红苕不敢得罪翠儿姐姐便包了银子给翠儿姐姐,用的就是这块帕子。”
  翠儿瞳孔微缩,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
  齐旸沉声道:“不可能什么?”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揽着苏戚灵的双手也微微松了几分,“是包银子的不可能是那块手帕,还是不可能什么?”
  翠儿一听心里叫糟,她连忙跪在地上,喊到:“陛下,奴婢冤枉!奴婢根本没有收到她的银子!红苕她诬陷奴婢!”
  红苕立刻接道:“搜你房间就知道有没有我的银子了,我给了你十两银子,那银子是娘娘打赏给我的,上面有娘娘留下来的印记!”
  听到有印记,翠儿怕极了,她前几天的确是拿了红苕的银子,原本否认也是因为认为红苕拿不出证据,现在红苕一说有印记,她就慌了,哭出声道:“我拿了你的银子又怎么样?”
  红苕冷笑:“你拿了我的银子,你还说我诬陷你,手帕本来就是被你拿走了,我回去之后还给娘娘说了,娘娘让我重新做一块,我还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说着,她将手帕掏了出来,扔在翠儿面前,“你们贼喊捉贼想要陷害娘娘,好恶毒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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