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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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喝了。”
  说完就抢了杯子,铁青着脸,头也不回离开办公室。
  程思意眨了眨眼皮子,完全没反应过来,喝咖啡的姿势保持了会儿,才愣愣的放下手,转过去身,一脸难以置信又好笑的朝门口看去。
  真是……反了天了!
  到底谁是老板啊?以为我真不炒你鱿鱼?
  程思意掐着腰在办公室里转了两个来回才冷静,她追到门口,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
  而秦邵已经清理完咖啡,回了办公桌坐下。
  听到动静只抬了抬眼睛,装模作样的问程思意:“怎么,程总有什么需要?”
  怎么?
  程思意差点又被气笑,咬牙看了秦邵好一会儿,“砰”一声把房门合上。
  一下午两个人谁都没搭理谁。
  快下班的时候,程思意才把吴科叫进办公室,实在有些提不起精神,打着呵欠吩咐吴科:“去准备一杯咖啡。”
  吴科听到这个吩咐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答应,“好,我这就让秦邵去煮。”
  谁知程思意抬起头,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他,“我让你去准备意思就是让你去煮,你找秦助理做什么?如果我让秦助理去煮,为什么要叫你不直接叫他?”
  一连两个质问,让吴科又愣了愣,点头哈腰,忙不迭从办公室出来。
  这下整个工作室又沸腾了,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没什么新鲜的料,大伙儿正觉得无聊,昨天小陈还在办公室里又问了一圈,问最近有没有什么瓜可以吃,谁知今天瓜又来了。
  从有人看到吴科抢了秦邵的活儿,在茶水间埋头煮咖啡,到秦邵端着咖啡从工作室走一趟的功夫。
  公司上下便传开了。
  还传了两个版本。
  一个自然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事出反常必有妖,秦邵又又又失宠了。
  还有一个,那就更有意思了——秦邵和吴科不对付,所以吴科现在要对付秦邵,又开始争宠了。
  三个当事人,一个是程思意,一个是秦邵,还有一个是吴科,其中属吴科最无辜,总是中枪。
  他在公司就是老好人一个,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色好脾气的样子,更不要说拿着职位之便打压谁,或者在程总这里争宠了。
  他就算想要争宠,那肯定也是拿工作能力争宠,而不是靠区区一杯咖啡。
  这消息也传到了秦邵耳朵里,他正在准备菜品,晚上程思意要在高档场所请客应酬,需要秘书助理定地方,选菜品,选酒水,把控预算,报给财务那边拨款。
  秦邵今天心情不佳,盯着小陈看了好半晌,“你想知道什么?”
  话说的太直白,给小陈整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门,“我就是关心你。”
  秦邵平常比较随和,冷起来也能冻死人,他握着鼠标把其中一道菜删掉,语气平淡无波的说:“是不是失宠了这个问题,你去问程总,她心里想什么她最清楚,至于吴助理是不是想对付我,需要去问吴助理,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这话说的又符合逻辑又有道理,让小陈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可小陈就觉得秦邵今天和以前不一样。
  不过谁遇到这种事都心情不好,也是正常,见秦邵不耐烦,就不再打探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又像以前一样煞有介事的说:“在程总手下做事,起起落落很正常,你也不要有那么大压力,大家这都知道离婚的女人阴阳失调性格古怪,你多点耐心和理解……”
  秦邵本来对八卦传闻一向漠不关心,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事关程思意,秦邵就忍不住询问:“以前公司背地里就这么传的?”
  小陈不解,“传什么?”
  秦邵冷冰冰的,“离婚的女人阴阳失调,性格古怪。”
  秦邵耷拉下来眼皮子,语气不轻不重的继续说:“对自己老板就这么不尊重?”
  小陈一怔,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也有些委屈,好心好意安慰秦邵,他却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还真是不可救药!以前挺通透,现在怎么这么糊涂?
  小陈只觉得晦气,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秦邵半天,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秦邵不是不明白小陈的意思,他也没有心情再挑选菜品图片,闭上眼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搭在了胸前。
  这晚程思意应酬,秦邵没有出席,一方面是两人置气,程思意压根不会叫他,另外一方面,秦邵也生了程思意的气,不打算跟过去。
  本来两个人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就是因为滚了一夜床单,相互都摸不清楚边界。
  换作以前,要是公司哪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她程思意不放在眼里,早就被开了几次了。
  可程思意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秦邵触犯了好几次她的禁忌,程思意都只是生气或者躲避。
  今晚应酬带着吴科,还有张敏张秘书,两个人都是职场老手,应付起来也得心应手,程思意没喝几杯酒,散场的时候神志还非常清楚。
  回到家十点多,小豆芽竟然还没睡,程思意拿了绘画本哄小豆芽入睡。
  就在小豆芽听着故事昏昏欲睡的时候,小豆芽突然睁开眼睛,拉下来被子,视线一眨不眨的瞧着程思意,问了句:“爸爸是不是真的不爱我?”
  程思意本来有些身心俱疲,听到这句话突然清醒了,她慢悠悠支起来身子,心里虽然风起云涌的翻腾,脸上却云淡风轻的否认:“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讲?”
  小豆芽说:“我都好久没见爸爸了。”
  一句话出口,程思意眼眶立马红了,她用力咽下去情绪,红唇抿了抿,很快便用轻快,一直以来搪塞的借口对小豆芽讲:“你爸爸,你爸爸只是工作很忙,没空来看你。”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还不能准确的明辨是非,对于信任依赖的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小孩子无意间的一句话,听在程思意心里却没有那么容易过去,愧疚感一阵儿一阵儿的往上涌,又险些让她破防。
  时不时来一次,程思意真的有些受不了。
  好不容易把小豆芽哄睡,程思意推了房门走出来,阿姨正在整理小豆芽明天去幼儿园要用的东西,程思意驻足片刻,弯下腰帮忙一起整理。
  “备用的裤子呢?”
  “在这。”
  程思意低着头,情绪低沉的接过去塞到书包里。
  一切都整理好,阿姨起身准备去卧室睡觉,程思意迟疑许久才问:“最近小豆芽接触什么人没有?”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阿姨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转过来头,看了程思意好久,“没有啊,老师都夸孩子懂事,比寻常家的孩子懂事。”
  程思意总是听到“懂事”两个字,心里又不舒服,出于私心,她其实并不希望小豆芽懂事,因为懂事的人,都会比较吃亏,她只希望孩子平安喜乐,没有忧愁,可以任性一点,可以不懂事一点。
  这些话程思意也不会对小豆芽讲,因为又怕孩子太不懂事,以后会闯祸,不成大器。
  阿姨看着程思意,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有些话不知道应该说还是不应该说,就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被观察入微的程思意瞧出来,因为小豆芽一直都是阿姨在照顾,程思意从来不会亏待阿姨,也从来不敢不尊重这位阿姨,毕竟阿姨做事懈怠了,最后的受害者只能是孩子,便温柔一笑,“没事,有话就说。”
  阿姨这个时候才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我带他出去跟邻居家的小孩子玩,有人问他奶奶呢,他说奶奶死了。”
  程思意收拾东西的手一怔,漠不关心的点了点头,“下次他再这么说,要记得纠正他。”
  阿姨说:“我告诉他了,奶奶好好的。”
  程思意眨了眨眼眸,是啊,奶奶好好的,不过周家上下,都没一人来探望过孩子,大概他们是真的不缺孙子。
  “去休息吧。”
  程思意只是对阿姨这么说。
  客厅恢复冷静,程思意却无法冷静。
  小豆芽的一句“爸爸是不是真的不爱我”,再加上一句“奶奶死了”,直接让程思意崩盘,心情瞬间陷入谷底。
  本来她今晚应酬还是很顺利的,不出意外的话,轻轻松松又能拿下一个上亿的项目,可眼下程思意却觉得,不管自己在事业上再怎么优秀,在前一段婚姻上,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她失败也就算了,还连累小豆芽一起承担后果。
  程思意想到这里,只觉得一股恨意从本就在心里生根发芽的地方慢慢蔓延,差点把她整个人席卷。
  她慌手慌脚走到酒柜旁,拿出来一瓶淡黄色洋酒,又取了一支干净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子,五十多度的烈酒,她喝起来就像白开水,直接灌了两口。
  两口下去,程思意才觉得冷静多了,她往后倒退两步,提着酒瓶子蜷缩进沙发里。
  这款洋酒的后劲儿很大,她望着城市外面繁华的灯火,只觉得热闹都是别人的,距离自己很遥远,所以她很孤单。
  程思意是个对自己的人生要求严苛,并且很擅于规划的人,她26岁的时候,就把未来二十年的事情都规划好了。
  所以她接受不了计划落空。
  况且现在好几年过去了,生活到底怎么样才能恢复正规呢?
  还是真要像周边的亲人朋友所说的,趁着小豆芽现在年龄小,从小又没有爸爸陪伴,然后找个知冷知热,心地又善良的人嫁了,让别的男人代替周晨光给孩子父爱?
  如果说程思意在哪个瞬间想过妥协,那就是在这一瞬间。
  每次小豆芽这样,她都想妥协算了。
  不管何时何地,小豆芽就是她的命,她的软肋……
  不知不觉喝了两杯洋酒,程思意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不过她突然又萌生了逃避念头,很想给妈咪打电话,找个人再陪陪她。
  只是今晚喝多了,程思意也很清楚,自己这个状态是不能找男人的,因为她不想第二天酒醒,再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就像前几天一样。
  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明明吃亏,还要咬牙给20万!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她赚钱也很难的,好嘛!
  不是她扣搜,而是值不值的问题……
  20万都可以找20位少爷了,而且还乖巧听话,紧着她挑,事后更不可能耍无赖!
  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程思意晃晃悠悠去拿茶几上的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接了:“……哪,哪位?”
  大概她确实醉得太厉害,简单三个字,就让对方猜出喝醉了。
  秦邵本来不想打电话的,可是又有些忍不住,深更半夜不睡觉,垂涎自己老板,这样的坏心思换作谁都觉得难以启齿。
  他正扶着栏杆吹风,指尖夹着香烟,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听到程思意那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程思意又醉了。
  一颗心瞬间提上来,毕竟她喝多了什么样子,自己算见识过得,知道她今晚去应酬了,自然就格外担心,更担心她酒后不管不顾跟别人乱x。
  赶紧追问:“你在哪?”
  程思意听出秦邵的声音就想挂,冷漠的哼了哼,“关你屁事。”
  秦邵哪还有心情抽烟,用力握了握栏杆,继续问:“你到底在哪?回家了没有?”
  程思意挑了挑眉,往身后沙发上一靠,拿了抱枕压在身上,翘起来纤细的脚踝,轻飘飘说:“你猜……”
  秦邵深吸了口气,也知道这个时候跟她来硬的没用,于是只能哄她:“白天是我不好,我是男人应该让着你,你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在家的话我就安心了,不然我只能打电话问吴科,到时候大家就更误会我们两个了……我很担心你……”
  “担,担心我什么?为什么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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