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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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安乐都在鬼屋里滚过一圈了,崔唤也不再藏着掖着,把一切都告诉安乐。
  蒋家原来是个风水世家,祖上以替人相地定宅、招福避祸为业,曾经还非常有名。
  这倒是让安乐愣了一下,看不出来啊,他还以为蒋家是纯商人呢,毕竟在商圈赚了那么多钱。
  崔唤笑了笑,解答他的疑惑:这几代蒋家人才开始做生意,毕竟替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嘛。
  有祖传勘测风水的手艺在身,蒋家的生意自然越做越大。
  虽然进军商业,蒋家人依然继承了老天爷赏给他们的天赋,每隔一段时间家里会出现对玄学方面非常敏感的奇才。
  蒋鸣玉就是其中一个。
  我家先生从小病弱真的没有骗你。崔秘书这么说着,安乐偷偷看了蒋鸣玉一眼,蒋鸣玉垂着眼眸,不置可否。
  先生生来体质特殊,平时要用戾气养着,才能维持健康。崔唤说得简短,安乐感觉没有听懂,到底怎么个特殊法?但显然崔秘书并不想多说,只是道,反正需要进食狠厉的东西,越是阴邪,越是晦气,越好。
  安乐心想,我见识过了。
  如果不吃,人就会很虚弱。
  这个他也懂,不吃就会饿嘛,肚子饿了能不虚弱吗。
  因为进食的原因,先生无意间替人解决了不少难缠的问题。然后名气越来越大,很多人慕名来找他驱邪。
  安乐一阵无语,别人以为他是抓鬼的天师,其实他只是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这不是很好吗,来找的人越多,说明送上门的食物越多啊。
  崔唤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但是前段时间,先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将上门求助的人全部都赶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门。然后因为很多天没有东西吃,陷入了昏迷。
  安乐:
  所以,饿得昏过去,其实是自己作的。
  第9章 嫁衣与醋9
  蒋鸣玉听崔唤说这些事,没什么表情反应,依旧淡淡的,仿佛这些事都不是在说他。
  自己把自己饿昏过去,俗称绝食。
  可安乐上上下下观察他半天,也没看出有需要绝食的理由。
  看起来挺正常的啊,也没有情绪低落。
  蒋鸣玉察觉安乐在看自己,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从他眼里看出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省心啊的情绪。
  蒋鸣玉:
  安乐确实想象不出需要把自己饿昏的情况,饿着肚子多难受啊。
  显然崔唤也是这么想的,他继续说:眼见着先生越来越虚弱,老爷子才想了办法。
  安乐无法分辨是蒋鸣玉饿昏自己的操作比较奇葩,还是蒋家家主买媳妇冲喜的办法比较刚烈。
  你绝食不肯吃东西,我给你找个老婆,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不过这个办法太损了吧。安乐开口,决定提出抗议,你们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人。
  崔秘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当初找到你的时候就说会有危险,你非常踊跃,一点都没有不愿意。
  那是原主,不是他,安乐无法解释,只能摆摆手,闭上嘴。
  而且有先生在,不会让你出事。崔唤笑着说,不过你比我想象中要强悍,我以为你会吓得魂不守舍,结果居然还活蹦乱跳的。
  安乐撇撇嘴。
  年轻人有活力怎么了?
  你的承受能力也挺强的,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些事实。崔唤继续夸奖安乐,不过你大概从小就见过不少这种东西吧,毕竟因为你的体质特殊。
  安乐没听懂:什么东西?我体质怎么了?
  这下崔唤惊讶了: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你这种极阴体质,你应该时常能看到那些脏东西。有一句话崔唤没有说出来,而且还活不长。
  安乐莫名其妙,并没有啊,他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思想教育,在太阳的照耀下长大,从没见过鬼怪。
  极阴体质应该是原主,安乐突然忧心起来,他穿越过来不会继承原主的体质吧,从今往后走哪都撞鬼怎么办。
  安乐的脸色发白。
  这个时候,蒋鸣玉突然说:你仔细看看他的面相。
  崔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跟他说话,连忙按照吩咐看向安乐,这才咦了一声:怎么回事,这个小伙子前额饱满,两耳位高,双眼有神,面相不错啊。崔唤只懂皮毛,也能看出安乐一点都不是那种早衰的极阴之相。
  文昌俊秀,面若骄阳。蒋鸣玉专注地看着安乐的脸,说,眉眼间还隐隐有瑞气。
  安乐迷茫地眨眨眼睛,听起来挺不错的样子。
  今后不说官居高职,也能大富大贵。
  哇,这么好,但你说得再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给算命钱的。
  这下崔唤彻底迷惑了:不可能啊,我们不可能出错,当时花了很大的工夫找人,不会错的。能从面相就看出来的错误是很低级的错误了,崔秘书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安乐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穿越的,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
  谁知道蒋鸣玉又转折了:没有错,他确实对那些东西很敏感。
  安乐一听,刚转红润的脸又白了。
  甚至我就站在旁边,他都能被衣服上残留的鬼气魇住。
  崔唤闻言又惊奇了,蒋鸣玉因为饮食习惯的问题,煞气深重,一般鬼神避让,安乐竟然能不受影响继续被那些东西吸引。
  这跟极阴体质又有微妙的不同。
  蒋鸣玉和崔唤没有再说话,把安乐弄得摸不清头脑,他抓了抓头发,不明白其中的区别,问:所以,我会有危险吗?
  崔唤笑了,说:你要是留在先生身边不就没危险了?
  不说安乐,就连蒋鸣玉都淡淡瞥了他一眼。
  崔秘书当没看见蒋鸣玉的眼神,继续说道:而且先生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重,鬼见了都要绕着走,现在还不愿意接驱邪的委托,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不挺好。
  他的潜台词是,再这么下去,蒋鸣玉就要饿死了,如果有安乐在,最起码能有吃的。
  蒋鸣玉抿了抿嘴唇。
  安乐还有点不情愿。
  难道他穿越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蒋鸣玉找吃的?没道理啊,他还准备走升级流路线大展宏图呢。
  还有钱拿哦。
  安乐抬起头。
  崔秘书笑得像狐狸:那间别墅送给你。
  安乐立刻缩缩脖子:无福消受。
  崔秘书责怪他没有经济头脑:你可以转手卖掉嘛,现在那里已经干净了,光地价都不止一千万。
  话题转到了别墅上,崔唤将来龙去脉讲给两个人听。
  那对新婚夫妇出事之后,女主人的家人始终怀疑是男主人害死自家女儿。那件事情太邪门,男主的家人认为儿子是冤枉的,这里面有非人类作祟,就找到了蒋家,希望能探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好蒋鸣玉昏迷需要一个结婚的场所,老爷子干脆贱价把别墅买下来,吩咐崔唤把两个人丢进房子里。
  安乐很无语,他再次对蒋家家主刚烈强硬的作风有了直观的认识。
  实际上有问题的不是房子,而是那件衣服。崔唤摇摇头,花钱定制的礼服有厉鬼栖身,也是倒霉,不知道那鬼是怎么附到衣服上去的,传出去制衣工作室估计要关门。
  不是同一件。蒋鸣玉又发话了,他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说,现在流行的婚礼礼服更像是大杂烩,不再讲究身份限制,被害的女人订衣服的时候肯定想着要华丽,龙凤五福全都往裙褂上锈。而别墅里的那件是按照严格制式来的,上面有宝相花纹,应该是明清左右官家嫁娶所用。
  安乐吐槽成了习惯,脱口而出:你这都知道,看来对结婚很有经验。
  蒋鸣玉:他将目光转到一边,不愿再多说。
  他根本没有经验,唯一的机会还被一只鸡代替了。
  安乐抓抓脸,说:看来那件嫁衣就是属于那只鬼的了,换句话说,有人调换了被害人的礼服,把几百年前的鬼嫁衣送到了别墅里。
  崔唤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不属于我们的调查范围。
  安乐还有点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崔唤就安排人上菜:不说那些倒胃口的了,你应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安乐听见吃东西眼神就亮了,崔唤好笑地问他:你是山西人吧,今天我点了不少黄河家常菜,你应该爱吃。
  我不是山西人。安乐艰难地回答。
  崔唤奇了:我见你醋不离手,还以为你老家山西的。
  安乐硬着头皮干笑两声:我爱吃醋,哈哈哈。
  等菜上了,居然有一道老醋泡花生,炸过的花生浸泡在棕色的陈醋里,加入少许蜂蜜,酸酸甜甜配上花生的香味非常爽口,只不过安乐最近酸味闻得过多有点抗拒。
  一双筷子伸进雕花的碗中,精准地夹起一颗花生,然后放进薄薄的唇里。
  安乐看着蒋鸣玉的举动,突然明白过来,真正爱吃醋的人其实是蒋鸣玉吧,往鬼身上泼醋的举动对于他来说纯属多余。
  不过安乐还是谦虚地询问:为什么陈醋有辟邪的作用?从没听说过啊。
  蒋鸣玉本来不想说话,可安乐主动问他,他动了动嘴,最后还是说道:普通的醋没有,只不过正宗的山西手工陈醋是经过百年工艺熏蒸陈酿出来的,饱含了六百年来每一个制作者智慧的传承与期待。这种太积极专注的东西,厉鬼都不喜欢。
  安乐呆了呆,居然是这样,果然有正能量就不怕鬼了啊,那他思修考得高应该有用。
  不过还有件事安乐有点在意:那只厉鬼那么想保持自己的嫁衣像新的一样是为什么呢。
  崔唤不愿意在饭桌上再提这些,但经不住安乐好奇,他说道:女为悦己者容,还能为什么,给自己老公看吧。
  安乐一愣,想起梦中古宅里厉鬼守着的那个人,忍不住把这件事说给其他两个人听。
  蒋鸣玉沉默片刻,说:那只鬼执念很深,害了不少人,说不定还禁锢了丈夫的一丝魂魄,也不算奇怪。没了厉鬼的束缚,那丝魂魄可能烟消云散了吧。
  安乐当时还觉得有点惆怅,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说了一件事。
  那对受害夫妇中的丈夫突然有一天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时常发呆。不久之后,他就抛弃了所有的家产,一个人离家出走,再也找不到下落。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第10章 绳子与粽子1
  关于今后去哪里,安乐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
  他本来觉得自己是风雨飘摇中的一朵可怜小浮萍,无依无靠,主要是没有钱。
  结果崔唤就对他说:那间别墅真的送给你。
  他甚至当场给安乐的手机里打了几万块零花钱以表诚意。
  什么小浮萍,不存在的,见过身价一千万的小浮萍吗。
  不过有条件。永远微笑着的崔秘书私底下揽住安乐的肩膀,用一种哥俩好的口气说,只要能让先生好好吃东西,不再折腾自己,你要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
  否则崔秘书用了个转折,然后安乐就看见他抬起手,比了个手刀,在脖子处一拉。
  安乐:
  他果然还是一朵任人威胁宰割的小浮萍。
  根据崔唤说的,婚姻也是一种契约,当时那么多神秘的东西围观了他们拜堂,他和蒋鸣玉已经绑在了一起。
  以安乐奇特的体质,如果蒋鸣玉不管,很难说后果会如何。
  所以在吃完饭之后,安乐找崔唤派人将他的公鸡送过来,然后抱着他唯一的财产乖乖地站到蒋鸣玉的身后。
  他不是怂,他只是从心而已。
  蒋鸣玉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也没有关照。
  蒋鸣玉大部分时候都很沉默,只在做科普的时候会多说一些,这时他对崔唤打了声招呼:走了。
  崔秘书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对两个人说:再见,请照顾好自己。
  安乐还搞不清楚情况,就见蒋鸣玉迈开长腿往外面走去。他连忙夹着公鸡小跑跟上,看着蒋鸣玉宽阔的后背,问:去哪里?
  蒋鸣玉微微侧头,露出俊秀的半张脸,说:回家。
  安乐还以为回家是回蒋家,蒋家在的地方应该是那幢一千万别墅的三倍大,结果他们崔秘书的车送他们到一间院子前,大概有那间别墅的三分之一大吧。
  说不清是什么时代的建筑,还是砖木结构,中间是庭院,养着盆景花卉,两侧前后是房间,走廊上还有雕花,青瓦飞檐,古色古香。
  莫名地与蒋鸣玉很相衬。
  这一路上,蒋鸣玉都没对安乐的跟随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一旦领先半米就会稍微停下来等待安乐追上。
  安乐觉得他肯定还沉浸被结婚的懵逼里,肯定很后悔,早知道会被塞个老婆,还不如当时不绝食。
  蒋鸣玉领着安乐进了院子,立刻有人迎上来。
  那个人块头很大,估计有一米九,非常壮实,隔着衣服都能看见纠结的肌肉。
  他看见蒋鸣玉欣喜地用大嗓门喊道:先生!你好了!
  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
  他又见他家先生后面跟着个学生模样的小青年,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到处看,怀里还抱着一只大肥公鸡。
  那人接着喊:先生你回来就很高兴了,还买什么鸡啊,是煲汤还是红烧?公鸡还是做烧鸡公煲吧!
  公鸡生无可恋,已经无动于衷,你们说吧,反正我是被吓大的。
  蒋鸣玉冲猛男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看向安乐,不知道怎么介绍,只说了句:他叫安乐。
  安乐笑笑,说:你好。
  那个猛男连忙说:你好你好,我叫江虹。他自我介绍完就要去拿安乐手里的鸡,交给我吧,我待会就烫毛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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