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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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没有在第一句时开口否认顾言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庄念要知道的事,也就再也瞒不住了。
  “顾思念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不愿意想起来呢...”庄念又顿了顿,喊他的名字,“青川...”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仿佛接下来的话太让人心碎,很难说出口。
  应激障碍、ptsd、胁迫、威胁、伤害,让他害怕到不愿意记起来的过去...
  “所以,顾言为了救我差点死掉。”庄念捏紧掌下的被子,不给夏青川任何反应的机会,快速的说,“为了救我他没了父亲,被母亲赶出家门,担上骂名...这些都是真的,对吗?”
  他说的甚至不是一句疑问,他早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定了罪责。
  “庄。”夏青川凝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顾言现在好好的,不是吗?”
  庄念迎着他的目光,倏地一笑,反问道,“是吗?”
  一夜之间失去了顾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没了父母,没了爱人,又得知了生母是个疯子...
  财产被夺走或让出,那个生长在云端的人一招跌进泥坛。
  会好好的吗?
  “是。”突兀一声应和从庄念背后的门口传递过来。
  庄念不受控制的捏紧了双手,五指深深没入皮肉里,他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过头去,他不知道该如何以罪人的身份,面对那么爱他的顾言。
  夏青川适时的离开房间,和顾言交换了眼神,为两人关了门,甚至离开了家,把绝对安静和私密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顾言坚定的语气逐字逐句的传过来,连同他略显沉重的脚步一起靠近庄念,“我现在好好的。”
  伴随着话音,顾言站定在庄念身边,慎重的看着他,“因为你还活着,所以我好好的,你明白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对不起...”庄念眼底的泪盈不住,肆虐着坠下去。
  他不再只是沉默着流泪,他哭的抽抽噎噎,在啜泣,在呜咽,像个在人群走丢,寻不到依靠的孩子。
  他肩膀小幅度的上下浮动着,铺了满脸的泪在小夜灯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是破碎的模样,却异常凄美。
  顾言甚至不忍心太用力的拥抱他,嗓子里又干又涩,一句连着一句安慰着,“不哭...不哭了...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顾言是个很少哭的人,小时候是父母保护的好,长大了...是因为没有父母了。
  唯一几次还记得的崩溃,都是在庄念身边。
  那时以为庄念醒不来了,以为他还要再失去一个家。
  现在庄念醒着,很爱他,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哪怕心中觉得酸涩,也算是一种苦尽甘来,他觉得满足。
  “好了...”他捋顺着庄念偏瘦的脊背,又拍了拍庄念的后脑,轻轻笑着说,“多大了,还总是哭鼻子。”
  “对...对不起...”庄念说出的话练不成句,却执拗的非要开口,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要说,顾言就不再拦着他,让他说个够,说到自己觉得舒服了。
  不知过了多久,庄念终于不再重复这句话,趴在顾言肩膀上微弱的呼吸着,偶尔打几声哭嗝。
  “疼吗?”庄念额头抵在顾言右肩上,偏过头隔着昏黄的光往顾言左肩靠近心脏的位置上看。
  随着动作,他的手跟着抬起来,微颤的指尖随着视线探至心脏,在堪堪触碰时又停下来,攥成了拳。
  顾言垂着狭长的眸子看着他的动作,在那只手要落下之前握住,按在自己心脏上。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庄念的问题,而是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
  “偶尔吧。”顾言温柔的笑,吻了吻庄念的额头,“看到你脚踝上藏起来的伤时,疼了...一下下。”
  庄念被牵紧的心倏地坠落,仿佛被一片柔软的云托住,包裹住。
  “所以别再偷偷难过了,我们还有很长的下半辈子要一起过,只要你健康,平安,我就永远都不会再觉得疼。”顾言握住庄念的那只手轻轻加了些力道,让这些话听起来更郑重。
  “也别觉得对不起,如果非要论个对错,论谁亏欠谁多一点,说不定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呢?”顾言稍稍敛起了笑,扶着庄念的肩膀和他对视,“你有没有想过,给你邮寄音频的人,告诉你这些事情的人,意图想要伤害你的人,都是我带去的?我们要一直互相道歉吗?”
  拇指擦去对方脸上的痕迹,他偏头含住了庄念的唇,连同嘴角的苦涩一同吞入口腔。
  缱绻却短暂的湿吻结束,他拖着庄念的脸说,“过去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但我可以很诚实的告诉你,你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你始终都在保护我。”
  顾言不愿提及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如果怎么怎么样,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讨论纠结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毫无意义,只会让难过的人更难过。
  “我不是顾家的孩子,我的母亲确实杀了养母的亲生儿子,叔叔早就觊觎顾氏集团,父亲的病也不是朝夕酿成。”顾言认真的说,“这些都是原本就存在的问题,不是因为你。”
  “不要站在上帝的角都去责备自己。”顾言续而吻了吻他的眼角,像是在劝说对方,也像在抚慰自己,“我们都已经根据当时的状况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了。”
  庄念稍显迟钝的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迷茫和忐忑因为对方的只言片语,终将归于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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