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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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尤妙相比,席慕才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他一马当先, 到了柳府门口随从都没还没赶上来, 虽然只是一个人, 但是他的气势就像是千军万马齐来。
  把外套扔给了一旁的管事, 传了柳府的下人给他梳妆,鞋上的污泥也让人拿了细竹一点点的挑干净了。
  本来白子越那厮就长得人模狗样, 他要是满身风霜, 尤妙那女人不是更没工夫看他。
  整理好了, 席慕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问府中的事务。
  管事被他这副气势吓到了,席慕张嘴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半点不敢疏漏。
  尤妙提出要帮忙,柳宇齐想着苦工不用白不用,就让她跟着丫头去做些收拾物件的小事。
  像白氏的这样世家妇去世,娘家亲戚远的,该有她生前的好友在厅中陪客,与女客们说话应酬。
  白子越本来想让尤妙以白氏好友的身份到厅中去, 尤妙以她身份不够回绝了, 比起在前面挂着虚荣的笑意应酬柳家的朋友,她更愿意收拾纸钱蜡烛, 更像是为了白氏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席慕听到这话,没觉得太惊讶, 本来在路上, 他想着按照尤妙的性子, 估计在柳府就是干这些活。
  “公子的姨娘现在在丽华院,小的派人去把人叫来。”
  “不用了,爷亲自过去。”
  “席公子不去上炷香吗?”管事见席慕的模样有些讶异,柳府出了丧事,白氏算起来还跟他沾亲带故,他赶过来梳妆打扮之后只是为了找他的姨娘,连灵堂都不打算过去。
  “没必要。”
  席慕停下步子,狭长的眼眸挑起:“走在前面带路。”
  管事弯着腰连连应好,什么都不敢说,老实在前头带路。
  到了院门口,席慕抬眸扫了圈这破烂地方,整了整领子:“白子越在哪?”
  “白大人应该是在灵堂……”管事话说一半突然断了,因为他领着席慕踏进门槛,抬头便看到了该在灵堂的白子越在院中站着。
  站在梅树下,一身素白的衣裳配着他冷清的眉眼,恍若谪仙。
  席慕牙齿磨了磨,他就知道这豺狼不可能老实,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席慕的姿态高傲矜贵:“不在灵堂待着,在这里作甚。”
  “遗落下东西,回来寻。”白子越抬起了手上的玉佩在席慕的眼前晃了晃,“表哥不是去城外勘察产业,怎么那么早就回了?”
  “你忘了?你妹子死了。”席慕看不惯白子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撇嘴说道。
  “表哥是为了辰君赶回来的?”白子越打量席慕整齐的衣装,他的头发抹了油,鬓角没乱一丝。
  感觉到白子越打量目光,席慕抚了抚他的翡翠发带,睨了他一眼也不与他继续歪缠,而是进屋去找那个胆大的女人。
  屋中成堆的香纸摆在一起,劣质的香味浓郁到熏的人发晕。
  席慕进屋就捂住了口鼻,目光巡视一圈,便在最角落的地方逮出了边发愣边折纸包的尤妙。
  背后的领子被人拎起,尤妙愣了愣,乍眼看到脸色发黑的席慕,加上屋中不是红烛就是香纸,尤妙还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爷你回来了。”
  反应过来席慕不是鬼,尤妙神情又失落了下去。
  “爷赶回来你不高兴?”席慕呲了呲牙,他虽然能明白尤妙的举动,但不代表他会原谅她干的事。
  跟白子越那只豺狼同乘一辆马车,她也做的出来。
  尤妙摇了摇头,握着席慕的手,把他安置到了她刚刚坐的地方。
  “爷坐着休息一会吧。”
  席慕见她失落黯淡的模样,蹙了蹙眉心:“就难受成这样,白辰君是给你什么天大的好处了?”
  天大的好处没有,至少让她看清了一个人,知道白子越是什么样的货色。
  “死者为尊,爷就忍这一会吧。”
  死个屁。席慕在心中腹诽,想到尤妙现在表现的越悲伤难受,晓得他做的事情反映就会越大,席慕面上的神情逐渐归为平淡。
  忍得一时的不高兴,后头他才能越得意。
  等到尤妙发现又一件是跟她梦中不同,白氏死而复生,而且还是他偷天换日救了白氏的命,估计就该知道那些梦境都是狗屁。
  见他来了,尤妙只是停了一下,又继续折着那些粗糙的黄纸,席慕不爽地提了她的衣领,就像是拎着一只猫似的。
  “臭死了。”
  说完拎着尤妙往外走,尤妙要是不动就只有脚尖能踩到地面,只能被迫跟上他的步伐。
  院中碍眼的白子越已经不见了,席慕拍了拍尤妙的衣裳,想把她身上那股熏人的纸钱味给拍掉:“以后除非是爷死了,别给外人折纸包。”
  听到席慕那么诅咒自己,尤妙欣然点头。
  见她点头点的那么干脆,席慕反应过来他说话的漏洞,眯了眯眼,若不是这里还有外人,他还真想现在就跟尤妙算账。
  “爷去灵堂上香了吗?”
  跟着席慕往外走,尤妙突然看着主厅的位置说道。
  “上什么香。人死如灯灭,再者我就是上香也不会诚心,她收不到这份烟火。”
  尤妙轻轻点了点头,已经知道席慕是个什么人了,听到他说这些对正常人说出口显得恶毒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没什么感觉。
  “你,”席慕见她没了声。侧头看向她,“就没什么话对我说。”
  尤妙以为席慕是要开始追究白子越的事了,看了周围的环境:“到了府里我在与爷说,爷怎么罚我,我都会受着。”
  不是毫无怨言的受,不是心甘情愿的受,而像是没有其他选择,知道要承受而承受。
  席慕眼尾压低,以前他没做梦的时候,不知道尤妙偶尔冒出来的这种情绪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她年纪不大,眼中偶尔却带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
  他现在明白了,因为梦境,除了在她家人的事上她活力满满,其他时候她一直都是心如死灰。
  薄唇轻抿,片刻,席慕挑起了唇瓣:“爷还以为你一见到爷,就要告状让爷去对付柳宇齐。”
  无谓的事情做多了,就会懂得有些东西做了只会激发矛盾,还不如不做。
  “爷想错了,我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别说知道说了会惹怒爷,我根本就没想过柳少爷会有报应之类的,柳少夫人既然嫁给了柳少爷,就是她的命。”
  尤妙觉得席慕看着她的眼神太沉默深邃,她的小情绪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扬起头朝他笑了笑,露出了脸颊的梨涡,“再说也没什么证据柳少爷做了坏事,不过是我做的几个梦,我一头热的做些没用的事。”
  她就是个没用的人,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改不了,却妄想去帮助白氏。
  就算白氏的身份地位比她高如何,在这些男人眼里,一样都是蝼蚁般的人物。
  席慕从来没觉得尤妙的笑那么难看过。
  牵着她的手,看到马车便迫不及待地把人扔到了车上。
  席慕上车便把尤妙压在了车角,凤眸狠狠地盯着她:“以后不准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没有做没用的事。”
  见尤妙目光躲闪,席慕伸手定住了她,让她只能看着他。
  “白氏没死。”
  说完,席慕看着尤妙瞪大的眼睛,没趣的歪了歪嘴,本来该是个让他在尤妙面前大展风头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就在这个破环境下说出来了。
  没有了绵长的铺垫,高潮就那么放出来,也就只能得到尤妙瞪大眼睛的反应了。
  对这个女人他怎么就那么心软呢。
  第85章 攀附
  “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席慕说完, 就面色不好地撤手坐在了一旁, 尤妙愣了愣, 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便伸手挽住了他的臂膀。
  席慕的玄色凌霄花暗纹的衣摆被尤妙晃来荡去。
  “爷怎么不说话了?你刚刚说柳少夫人没死是说笑, 还是与我说真的?”
  刚刚还心如死灰, 这会整个人就像是注了鸡血,一下子精神饱满, 连发两问。
  席慕斜睨了她一眼, 拿起一旁挑车窗的竹扁戳在了尤妙胸口, 让两人的距离拉开。
  “别拉拉扯扯的,让旁人看到多不好。”正人君子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席慕进柳家的时辰已经足以柏福他们赶来,他们坐的就是席家自家的马车,尤妙此时就是在车中喊救命,估计柏福他们都会觉得是主子玩情趣, 不会扭头搭理。
  更何况无缘无故的会掀开帘子, 好奇车中尤妙有没有扯着席慕胳膊了。
  尤妙晓得席慕这是故意卖关子拿乔, 咬了咬唇:“爷只要点点头就好, 告诉妾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尤妙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眼眸倒影着席慕的面容。
  席慕眯了眯眼, 见尤妙那么着急, 玩心起来, 更不想告诉她了。
  嘴角挑起,席慕眉眼带了一丝欠揍的坏。
  “爷的头疼,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往下点, 要是加重了头疼, 坏了爷的万金之躯怎么办?”
  尤妙心急火燎,见席慕这态度,真想扯着他的耳朵,用全身的力量尖叫一声让他清醒清醒。
  若是往常席慕这般卖关子,她绝对会沉默等到他玩够了,等着他自己忍不住说出口。而这次她的心绪被席慕说的四个字搅成了一团浆糊,根本平静不下来。
  席慕这个人虽然无耻,在这类事上不会说虚言,所以说白氏难不成真的被他救下来了。
  看着席慕得意翘起的唇瓣,尤妙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歪过了竹扁,以一个扭曲的姿势靠近了席慕:“爷头疼怎么不早说,这样还疼吗?”
  尤妙手搭在了席慕的太阳穴,一边轻压一边柔声地说道。
  吹着冷风骑马,席慕刚刚不觉得,现在尤妙一按,身体松弛下来头的确隐隐开始泛起了疼。
  把竹扁搁在两人之间,席慕斜眼看她一眼,示意按摩就按摩不要乱来,之后便闭着眼享受着尤妙柔软的指腹。
  尤妙忍着拿指尖去戳他皮肉的冲动,他那是什么眼神,要防也该是她防着他乱来才对吧。
  这个禽兽最爱不就是在有人的环境作弄她,上一世有段时间她看见马车就怕。
  “听说你今天跟白子越同乘一辆马车了?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他比爷温柔多了?”避免尤妙先提问,席慕先发制人。
  不过这个先发制人说到后面,尤妙几乎摸得到他太阳穴凸起的青筋。
  “以前在越县的时候,从乡里到县里不方便,我做的马车都是一群人一起乘的,男女老少都有。爷要是计较这个,可就要回溯许久之前顺便找乡里乡亲的麻烦了。”
  本来这件事尤妙是不打算找借口,打算什么都不说任由席慕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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