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追暘宫初次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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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天庭内可真是炸开了锅。
  从来没有作为的追暘宫,新官刚上任,就是成功捉拿了通缉犯归案。而这通缉犯更非一般犯人,而是凭空现世的玄兽白虎。一时之间,追暘宫成了大家茶馀饭后唯一的话题。
  有说逆严大将军总算摆脱了嫦笙星君这个拖油瓶,有机会展露手脚,未来不可限量的;也有说箜淇上神用兵之道天上一绝,神机妙算实为四界栋樑的;更有说小凤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勇有谋临危不乱的。
  但说最多的,则是关于梧翊了。
  天上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是在懿旨里,第二次再被提起,就是玄兽白虎归案。
  他背景神秘,之前根本可说是无人知晓。谣传当年麒麟族奉命去消灭上古凶兽穷奇,但麒麟族长在最后关头起了惻隐之心,收起他一魂想以仁义感动之,这一魂便在日后成为了如今的梧翊。由于只有一魂,不懂情也不懂爱,只会理性思考,却也因此十分聪颖,能过目不忘。虽由麒麟养大知仁懂义,却还是担心日后兇性再起酿成大祸,所以由箜淇上神贴身照看,一有差池便可即时毁之。
  有人说梧翊是一姑娘,也有人说他就是个年轻小伙子,但最多人说的则是他雌雄同体,跟当年的穷奇如出一辙。
  有人说他因为戾气被封印所以手无缚鸡之力,也有人说他身形矫健如同当年穷奇能一跃千里,更有人说他看似胆小如鼠,其实是听觉异常灵敏,因此忌讳大吵大闹的声音。
  总之,关于梧翊的事情,传得可是沸沸扬扬。
  但追暘宫内,却是另一个氛围。
  「你笑什么啦!」梧翊眼眶泛泪,对着那笑到直不起腰来的逆严一脸委屈道。
  「我..这谣言..哈哈哈除了你不男不女之外...哈哈哈没有一句是真的!!哈哈哈!!」逆严乾脆放弃站着,直接躺到地上笑了。
  箜淇看着眼前躺在地上,连眼泪都笑出来的逆严,想起几个月前他还是那不怒而威的天上无敌大将军,不由得感叹活得够久,就什么都能看得到。
  见梧翊满脸委屈,娜萭缓颊道:「师父别乱说啊!梧翊姊姊只是男装打扮而已,哪里是什么不男不女啊?」,伸手将梧翊的眼泪擦掉,她接着柔声对梧翊道:「那天那个想把你娶回去当教主夫人的变态才是不男不女!我们不哭了,师父他什么都不懂。」
  这话一说,逆严笑得更夸张,上气不接下气道:「穷..哈哈哈穷奇娶回去..当哈哈哈当夫人...这是嫌命长吧!」
  梧翊听他越说越夸张,忍不住大哭了出来。
  箜淇觉得逆严太过分了,制止道:「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梧翊,外面说什么无需理会,追暘宫内绝不会将流言蜚语再次带进宫中。」语罢,还瞪了逆严一眼。
  此时逆严才从地上爬起,恢復正色道:「好啦梧翊,你也别生气...」但忍不住又爆笑道:「不然你兇性再起,箜淇上神会把你即时毁之的哈哈哈哈哈!」
  娜萭终于忍无可忍,指着逆严大骂道:「你有完没完啊?还说上癮了是不是?梧翊姊姊我们走,从今往后追暘宫都吃素,看他还有没有力气乱说话!」
  娜萭把梨花带泪的梧翊领回房中安抚后,逆严竟然还在院子里笑了足足有两分鐘才停了下来。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睁圆双眼,衝进了梧翊的房中。
  这梧翊都还没安慰到一半,突见逆严破门而入,娜萭厉声道:「干什么啊你?这可是姑娘闺房,你门也不敲就进来像话吗?」
  但逆严却像没听见似的,逕直走向梧翊,一把抓住她手腕道:「你说谁要娶你当夫人?」
  之前瑞昱出现时逆严并不在场,事后娜萭为了避免梧翊尷尬也省略了没说,所以他并不知晓。
  看着逆严兇巴巴的样子,梧翊一时之间没搞清楚他在问什么,只能满脸泪水,惶恐万分地望向了他。
  看见梧翊这样楚楚可怜的神色,逆严的心瞬间软了一半,手上力气也松了下来。心想自己竟然让梧翊这么伤心难过,根本混蛋透顶,只想给自己两耳刮子。
  这时娜萭更是怒从中来,凤火从身上窜出袭向逆严。逆严松手转身轻易躲开,而娜萭则藉机站到了梧翊身前,对着逆严怒道:「关你什么事,出去!」
  这点凤火对逆严来说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梧翊那泪流满面的样子,对他来说则是杀伤力颇大。
  然而就算再不捨,还是要问清楚是哪隻猪这么大胆,敢来拱自己的白菜。于是逆严再次问道:「你要给谁去当夫人?」,但这次口气中明显透露着焦急,也不敢再上前了。
  梧翊还是没搞懂他在说什么,痴呆地望向娜萭求救。
  「你不记得那个变态,一直追问你是不是九官鸟,然后要娶你回去当教主夫人的事吗?」娜萭回道。
  这下子梧翊才恍然大悟道:「喔他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不许去当教主夫人!」逆严怒吼道。
  「她没有要去!你这个神经病,你再不出去我喊上神啦!」娜萭全身冒火威胁道。
  【深夜访客】
  逆严被轰出去之后,整晚不得入眠。
  对付梧翊这没情丝的体质,逆严向来是以一种接近破罐破摔的心态在应对着。你不喜欢我不打紧,反正你也不会喜欢别人,咱们大家乾耗着,只要你还没被追走,老子都还不算输。但这纯情男子却忘记了谈恋爱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得到对方的心,还要得到对方的人啊!
  梧翊或许不会喜欢别人,但不表示她终生不嫁啊!她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又突然声名大噪,要是有什么名门上神慕名去她家提亲,那自己不就满盘皆输?
  但现在他要是冒然去梧翊娘家提亲,没背景没家產的赢面也不高啊!得想个办法让玉帝天后下旨逼婚。若真是不行,退而求其次,让箜淇去说媒吧!他是上神,梧翊家碍于情面不敢得罪应该会立马答应的。
  但箜淇是谁啊?要是没听见梧翊亲口答应怎么可能会与自己同流合污去逼婚呢?麒麟族的弱点是什么?该怎么逼他就范?
  逆严就这样满脑子胡思乱想,辗转难眠,连房中有人潜了进来都没发现,直到对方侵袭到了榻边,他才虎爪一伸,扣住了对方的手。
  「疼!」
  定睛一看,来者竟然是媚婪!
  坐起身来,逆严斥喝:「你怎么会在这里?擅闯天庭,你不要命了吗?」
  努力挣脱后,媚婪边揉着手腕边回:「谁跟你说我擅闯啦?你觉得我打得过那么多天兵天将吗?我能来天庭,自然是本姑娘有办法,你顶多说我是擅闯你卧房...」俯身靠近,媚婪娇笑道:「但你要是乐意我来,那也不算是擅闯了。」
  推开她肩膀,逆严怒问:「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想你,就来了啊!」
  见她顺势想往自己怀里扑,逆严一个闪身扣住她双手,拎着她便是往门口走道:「上次患河的帐还没跟你算,你自己就送上门了。走!跟我去见追暘宫当家的!」
  「等等等等!我来都来了,自然就是打算说出一切,你看我这么配合,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第一个就是来找你吗?」媚婪忙道。
  「动脑筋这方面的事向来是由箜淇说了算,咱们一起去问他。」
  此时媚婪再次从逆严手中挣脱,大声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逆严盯着眼前搔首弄姿的媚婪,不明就里道:「白骨精媚婪啊...」
  叹了口气,媚婪哀怨道:「果然没用。」
  见逆严欲再次上前抓住自己,她忙道:「等等!去之前,我有些话想先跟你说。」
  「你怎么这么麻烦?多说无益,你就跟我去见箜淇吧!」
  媚婪见无效,又忙道:「我要说的话很重要,只能跟你说!」
  但逆严这次连话都不回了。见他逐渐逼近,媚婪无计可施只能伸手阻拦道:「我怕!我只敢跟你说!」
  见她无路可退,逆严停在原地问道:「有什么好怕的?天庭都敢闯了,你还有什么可怕?」
  「我要说的秘密牵涉很广,就算是天庭有内鬼也不足为奇,要是不小心谨慎,下场就不只是被抓进天牢而已了。我既然来了,自然是会知无不言,你听完以后,想跟谁说,我也是管不着的。」
  虽然搞不懂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夜闯追暘宫的确是需要点勇气,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或许真有难言之隐,于是逆严回答:「我信得过追暘宫内的所有仙神,特别是箜淇上神。这些话你若是信得过我,自然也能对他们说。」
  媚婪神色悲戚望向一旁道:「他们待你如兄弟是因为你有这价值。我不过一介下界妖精,我的命根本就不值钱。反正我打不过你,自然是不用担心我会逃走。你要是还不放心...那就把我绑起来听我说吧!」
  于是逆严便从房中找来了几条绳子,把媚婪紧紧綑绑后丢到了床上。
  媚婪:「你还真绑啊...」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逆严不耐烦道。
  媚婪着急道:「我等下说完了,我知道你还是会把我交给那麒麟的。我会原原本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但你可别让那麒麟对我屈打成招啊!我听说过上界仙神为了业绩,根本不会好好办案。白骨精向来没什么好名声,我自投罗网正好就是个完美替死鬼...」
  之前查案时,逆严感受到下界对上界普遍来说是颇不以为然。不光是鰻鱼精所遇到的买官诈骗,其他仗势欺凌的歪风更是不在少数,也能体会媚婪这点担心,便回:「箜淇上神不是如此是非不分之辈。别说不会屈打成招了,你若真有冤屈,他还会确保你全身而退。你若连我都能信,那就更应该信任他。」
  媚婪眨了眨眼睛问:「你就这么信得过箜淇的为人?」
  难得露出些许笑意,逆严回:「这天庭之中怕是没有比他更能辨善恶却又通情理的仙神了。」
  「所以你才甘心追随着他吧?莫非你也是因此才放弃跟那大姑娘远走高飞去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媚婪感叹道。
  平常也就算了,但今天讲到梧翊可是逆严的罩门啊!
  「我跟你说过了她不是一般女子,不是你想带就能带走的。」逆严无奈道。
  看出逆严的动摇,媚婪追道:「在情场上,向来不是你付出几分就一定能收回几分,但在战场上,你却所向披靡无鬼神能敌。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看看自己的极限会在哪里吗?在追暘宫,你做得再好,充其量就是个打手,但你走出天庭,四界之内再无对手,随便称霸一界,万物皆在你掌心之中,到时候又何必在意儿女情长?你难道就甘愿停步在『天上无敌』而不成为最强吗?」
  「你的梦想,是成为天上最强吗?」逆严问道。
  见媚婪一脸迷惑,逆严接着道:「我想不是吧!没有人单单只想成为最强,但往往在追逐着梦想的路上,才发现没有实力,是无法达成梦想的。于是有人迷惘了,开始一昧地追逐强大,却忘了自己的初心,从来就不是那个最强。」
  但逆严没忘。
  为了保护嫦笙星君,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他不侵犯他人的领域,但也一步都不退。仅仅是坚守阵地,就只是想做好自己份内之事而已。
  他的战无不胜,并不是因为他好胜,而是因为他输不起。
  他要是倒下了,嫦笙星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在别人想要伤到嫦笙星君一根汗毛之前,得先将他逆严给粉身碎骨,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无人能伤害嫦笙星君一分一毫。
  凭着这股傲气,他成为了常胜将军,来讨战者也越来越多。他也想过离开嫦笙星君,但他知道就算走了,那些好战之辈还是会想方设法逼他迎战,嫦笙星君也迟早会变成对方胁持自己的棋子。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继续赢,赢到别人不敢来战的那一天。
  如今天庭之内嫦笙星君可以横着走,都是因为逆严。他每一战,确实都没输过,但逆严从来也没有嚮往过成为最强。
  看着逆严眼里的清澈,媚婪看懂了他的心意,黯然地笑了。
  美艷如她,身边向来就只有英雄。英雄都是要做大事的,他们都要成为最好,最棒,最强。但眼前的男子,明明就有这样的能力,却不想争也不想抢,只想守护着那小小的梦想。
  然而,对媚婪这样在下界打滚求生的小精而言,变强,才是生存的不二法门啊!
  「就算你不曾追求这些,但如今你走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因为非你初心就卸下毕生功力吧?这普天之上,有什么是值得你用最强去交换的?」媚婪不愿相信,问道。
  依然是微微带着笑意,逆严轻松道:「多得很。」
  与其说值得,倒不如说他从来没有稀罕过。
  媚婪也笑了。他与她,终究会是两路人。
  但她依然是不捨。自以为看透了情爱的媚婪,殊不知她根本不懂情爱。那些想跟她生死相许的傻瓜爱的是她的皮相,她是善是恶,是柔是刚皆无所谓。直到逆严那天的那一句『说了饶你不死就是不会让你死』,她才知道承诺这种东西,当被信守了,是如此让人动心。
  逆严这个最强战神,是如此让她动情。
  但如果他不再是最强,媚婪还会对他动情吗?她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能跟天上无敌对战是殊荣,大家都想用实力战胜你,我想没人对你下过毒吧?」媚婪缓缓道。
  逆严不解她这话什么意思,正想提问,却感到胸口一闷,突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眼前媚婪幻化成一架白骨,而原本紧绑的绳索也因此而松开。白骨轻易从绳索中挣脱后,再次幻化成玲瓏有緻的媚婪,只是衣服还被绑在绳索中,所以此刻的她是一丝不掛,肌肤凝白如脂,娇艳欲滴。
  「你刚刚绑我的时候,我在你耳边吹进了蛊毒。放心,你死不了的,就是不想你碍事而已。」媚婪悠悠道。
  忆起刚刚媚婪大声喧哗都没有惊动宫内其他人,逆严担心他们早已中招,欲上前攻击,但毒性早已蔓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你把其他人怎么了?」逆严努力挣扎,又是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意识渐渐模糊。
  「别紧张,蛊毒是你才有的特殊待遇,其他人都只是一般迷魂散,顶多就是睡得比平常沉一点。你是护卫出身,听闻厉害的护卫会长期小量服毒培养抗药性,所以只能下猛药,给你养不出抗药性的蛊毒。」赤裸的媚婪走到逆严身边蹲下说道。
  又是一口鲜血冒出,此时逆严开始七孔流血,意识更加模糊。
  轻轻捧住了逆严的脸,媚婪又道:「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找到这蛊毒,号称服下后三秒吐血身亡,但你却还能跟我聊这么久,害我差点以为没效呢!」
  嘴对上了逆严的嘴,媚婪将口中解药用舌头塞进了逆严口中,强迫已经不省人事的逆严吞了下去。
  穿上衣服,媚婪回头悠悠道:「从今往后,我俩是真的誓不两立了吧?还真是捨不得啊!」
  嘴上说得轻巧,但媚婪心里酸楚万分。可惜天上的仙神没有轮回,她连期盼来生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翻身,媚婪跳出房外,消失在了夜色里。
  【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媚婪正孤身一人缓缓走上天庭大门的阶梯。守卫见了她觉得面生,上前阻拦道:「来者何方仙圣?报上名来!」
  微微将头一侧,媚婪用手顺了顺头发,眉目间略显笑意,风情万种,我见犹怜。这守卫没想到来者如此美丽,霎时间竟然看傻了眼。
  而媚婪就是在等这傻眼的瞬间。
  白骨精的魅惑之术与狐妖相似,必须要先用美色迷惑之,待对方为之目眩神迷才能施展成功。看准时机,她法术一施后怒斥:「大胆小兵!追暘宫梧翊你不认得了吗?」
  守卫定睛一看,眼前的果然就是梧翊。原来女装的她如此美艷,难怪要男装示人,不然天庭都要暴动了。既然认出是仙官,守卫急忙开门放行。
  看着梧翊渐渐走远的背影,守卫纳闷道:「梧翊上仙不是早就回宫了吗?她什么时候又出去的?」
  仗着自己的这点魅惑之术,媚婪在天庭内通行无阻。今晚她的目的是救人,但在此之前,得先把该处理的都给处理完了才行。
  这天庭虽大,但媚婪怕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天上无敌的逆严大将军。打是不够他打,魅惑之术还对他没用,但这要去天牢抢人,逆严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啊!
  摸黑找到了追暘宫外,媚婪轻易跃上宫墙,俯视内部构造。在看清楚后,她拔开一个指节,骨粉搀和着迷魂散自断指处蔓延开来,顺着窗边与门边隙缝飘进了梧翊他们的卧房之中。
  看了看自己藏在怀中的小瓶子,媚婪自言自语道:「丘极你他妈的还真不值得我这么做!」说罢,她长叹一口气,先是将藏在指甲内的一颗小药丸给含在了嘴中,又仰头将瓶中之物给吞入了腹中。
  「我只要不伤了你的大姑娘,你顶多怨我,还不至于恨我吧?」媚婪苦笑道,而后翻身下墙,跃入了逆严的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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