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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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刘二叔立刻和陈大夫见礼,陈大夫也客气了两句,一行人不再耽搁,直接进了院子,直奔刘延宁屋子而去。
  刘延宁只来得及擦了擦脸,便放下了方巾,由刘三叔扶着他起来,靠在床头,等着众人进屋。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陈大夫是江家的大夫,江曼桢身子不好,常年缠绵病榻,据说平日里都有太医请脉,这回江远辰执意带女儿出来散心养病,侯老夫人拦不住,便只能让大夫随行。(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堂堂安宁侯府,能选出陈大夫一人随行,可见其医术是连侯府都认可的。
  陈大夫仔细替刘延宁把过脉,直言他并无大碍,这一回耗损的厉害,但胜在年轻底子好,养一养就养回来了,便只开了些温补的药,和食疗的方子,江景行结果方子瞧了几眼,道其中好些药材府上都有,等他回去就叫人送一些过来。
  江景行和曹声扬过来,应该是也是想问问刘延宁乡试的一些事,刘青之前有听到过,好像曹声扬今年回京过年,来年就不再过来江州,好像是要准备回原籍考秀才了。
  曹声扬既然有意要走科举路,自然很需要向刘延宁这个现成的前辈取经。不过这事也不急,虽然刘延宁强打起精神接待他们,可他的病人,一脸的病容遮都遮不住,江景行和曹声扬不好拉着他问东问西,便只叮嘱了几句,叫他彻底养好身子再去见师傅,一行人便又告辞了。
  刘青坐在床边,看着一向丰神俊朗的亲哥,忽然变成蔫了小白杨,难免有点心疼,“哥哥也太心急了,为何不等几日,养好了身子再回来?师傅也没叫你一出了考场,就被抬着回家啊。”
  刘延宁失笑,摸了摸她的头:“不是师傅的意思,是我自个儿想早点回来。”
  刘青看他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不想在省府多住几日?”之前听师傅叮嘱她哥的时候,刘青还以为师傅他老人家是怕她哥少年得志,容易被人带着学坏。
  刘延宁作为去年的府试的案首,又是小三元,年纪轻轻,已是乡试的头号种子选手,意气风发,可想而知他这次去省府,会有多受同为读书人的欢迎。
  上辈子刘青看,也有些印象,读书人喜欢附庸风雅,最爱往风月场所跑,哪个才子没有一两个身为青楼头牌的红颜知己,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风流倜傥。
  像乡试这种科举考试,大家都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是个体面的人,考完乡试,甭管中不中,结交三五个好友是必须要做的,自然有活跃之人负责攒局子,看得上眼的下一遍请帖,去那些风月场所喝喝酒,聊聊天,敞开心扉畅谈,感情自然就处出来了。
  刘青便以为她师傅这种过来人,担心她哥愣头青被人忽悠住了,或者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迷花了眼,索性叮嘱他早早的回来。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她哥也很不喜欢那种场合,还是说在省府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看着刘青眼睛闪亮,刘延宁就知道她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不过他也不打算满足她,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出去帮我把门关上,哥哥要睡会儿。”
  刚好李氏也在外边喊:“青青,别在屋里闹你哥了,让他歇会儿,你过来拿了银子,叫你二叔他们陪你去买些菜,该做晚饭了。”
  刘青也没多纠缠,闻言乖乖的起身,只是还留下了一句话:“那就等哥哥歇好了,再跟我说说省府的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妹妹单方面跟他愉快的做了决定,刘延宁也只是无奈又纵容的摇头:“看来多日不在家,你又淘气了。”
  刘延宁又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才去拜见了师傅。
  刘二叔和刘三叔则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见侄子起色好了许多,更放心不下家里,便急急忙忙回去了。
  刘延宁拜见了师傅后,便回到以往的作息,兄妹俩都早出晚归的求学,区别只是刘延宁现在已经不去学堂了,而是一整日都在师傅跟前。
  江景行和曹声扬也不大去学堂了,江景行庶务繁忙,曹声扬是要备考,他的学问扎实,区区一个秀才还不在话下,现在更需要的,是跟着过来人多了解一些科举流程。
  刚好曹声扬祖籍的学政大人,与江远辰的朋友熟识,江远辰给朋友写了信,了解那位学政的喜好,便能够更好的指教曹声扬应付主考官。
  投其所好也算是走捷径了吧,这些东西书院里教不了,曹声扬便多跟着江远辰学习。
  不过江远辰到底兼了书院先生的责任,每日须得去讲课,他不在家的功夫,不是刘延宁和两个小伙伴讨论,就是他们三个教刘青和江曼桢。
  为了避免给刘延宁造成心理负担,乡试还没有放榜,众人对于科举之事便绝口不提,刘延宁心理素质也不错,以往怎么念书,现在还怎么用功,好像刚从考场下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倒也有知道刘延宁提前返乡的同窗,毕竟都是江州人,小地方,有些动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还有直接找到刘青他们家,邀请刘延宁出去聚会的,不过刘延宁每天早出晚归,他们又碍于江远辰的身份,不敢去江家邀请刘延宁,倒让刘延宁躲过了热情的同窗们。
  许是乡试放榜比较迟,越是重要的考试,阅卷自然也要慎重,乡试又和府试院试不同,参加乡试都是秀才,已经是百里挑一,通过层层选□□的人才,除非少数个别特别出众,或者是特别幸运才能考上秀才的,大部分秀才的水平应该比较相当,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自然吃力些。
  其实府试乡试,都没有具体的放榜日子,有时提前有时推迟,都说不准,他们江州离省府远,不好打探消息,只能日复一日的等通知。
  最坑的是只有上榜了才有通知。
  刘延宁坐得住,刘青看他和师傅们都淡定,也能勉强安个心,李氏却坐不住,算着刘延宁回家的日子,都将近十日了,还没有半点消息,就担心儿子是不是落榜了,又不好跟刘延宁说,怕刺激到他,李氏便趁着做饭,悄悄拉了刘青到旁边,小声道:“青青,这数十日了,也没见乡试的消息,我怕除了结果咱们不知道。不如你挑你哥不在的时候,找江先生问一问?或者去找那掌柜,他们东家就在省府,大概消息也灵通……”
  “找掌柜的可不好,若是他们知道消息,确定哥哥中举了,都不用咱们过问,早就来报喜了,这万一……落榜,咱们上门问,人家也不好意思说。”
  李氏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便道:“那你可记得问一问江先生。”
  其实等了这么多日,刘青也有些急,闻言点头道:“行,我明儿找机会问一问师傅。”
  李氏回头看了看外边,儿子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灶房的动静,心下松了口气,又想叹气:“这要是落榜,你哥哥三年后还要遭一回罪,这会儿身子还没有完全养好呢,唉!”李氏说儿子还没有养好身体,那是夸张了,不过刘延宁这阵子瘦下去的肉,确实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回来的。
  刘青见李氏只是担心,却并没有失望的情绪,心里也松了口气,她不是不看好哥哥,去年跟着去省府她也见识过了,秀才能考到最后一关的,大多数年纪都不小了,二三十岁的秀才都能说一句前途无量,她哥哥以弱冠之年成为案首才会这般轰动。
  大家都是秀才,现在考举人,里面或许还有很多她哥的前辈,学识并不比她哥差多少,毕竟乡试要考那么多天,在考场里发生些意外,或者发挥不佳以至于落榜的,应该也大有人在。
  总之一句话,考举人竞争太大了,说是千里挑一也不为过,刘青并不敢说她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但是她哥哥还年轻,尽管这次落榜,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他就是考到三十岁还没成为举人,也没关系,完全可以继续考下去。
  这个时候,家里的人心态就很重要了,说得严重点,她们的态度也有可能影响到她哥的心态。
  刘青现在见她娘心态不错,这才放心了,料想她娘到底比她年长,这些道理她应该清楚。
  她哥嘴上不说,心里最在乎的也就是她们母女,只要她们不给他压力,信任他鼓励他,他应该就能保持平常心。
  刘青答应了她娘,第二天找师傅打听情况,不过运气不好,她并没有找到她哥不在的时间,单独问师傅。
  刚好她师傅去书院,她哥和曹声扬还在书房,刘青在院子里碰到从外边回来的江景行,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了,“江大哥记得帮我问问师傅,我娘在家都快坐不住了。”
  江景行笑道:“你就不关心香水的事?”
  “有江大哥张罗,香水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哥哥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委实叫人担心。”刘青的言外之意是,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她哥乡试的结果重要。
  只是她说的比较委婉,又顺便奉承了江景行,江景行听了也舒坦,便没有计较,点头道:“晚上我问问三叔,不过刘伯母也不必担心,省府到江州距离远,官差就那么多,却有那么多人家要走,都是不同县不同村,路上耽搁几日也正常。”
  刘青并没有被安慰到,她反驳道:“可之前府试院试,也不见他们耽搁?”
  “那时延宁是案首,自然第一个通报。”
  刘青这才恍然大悟,“多谢江大哥指点,我回去就告诉娘,让她放宽心。”这个说法至少能安抚她娘几日了,再过几天没消息,应该也不必指望了。
  “我晚会儿也和三叔提一提,看能不能派人去打听一下。”
  刘青并没有客气,小秘密的道:“那就多谢江大哥了。”
  江景行拍了拍她的头:“不必客气,你去后边找曼桢吧,她现在一会儿不见你就要找。”
  刘青完成了她娘交代的任务,也放心的钻到后院忙自己的事了。
  不过,江景行还没来得及找江远辰,报喜的官差已经来了,依然是骑着骏马,敲锣打鼓。当然了,给举人报喜的阵仗,要比给秀才报喜的阵仗大多了,骏马上还绑着大红花,好像娶媳妇似的!
  这一回刘青就在县城,也感受到了满城皆知的热闹。
  官差一进江州的地界,就敲锣打鼓的问江州松林镇落水村的刘举人在城内还是在老家。他们之前去过落水村,老家的地址便不必再问人。
  听到江州又出了个举人,城口等着进出城的百姓都沸腾了,虽然举人老爷和他们没有关系,但有同乡之谊,这位举人老爷再争气点,指不定就成了青天大老爷,他们江州人士也跟着长脸不是?
  守城的士兵虽然对江州有头脸的人物都熟悉,但是听见刘举人的名号,也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是哪家,官差也见惯了,慢悠悠的道:“就是先前的小三元,未及弱冠的刘延宁刘秀才,他这次非但中举,还是解元,连钦差大人都夸的少年英才。江州城还真是人才辈出,指不定咱们府里要出个真正的三元了!”
  官差一边恭维着江州城,脸上尤带着自豪的表情,刘解元这等人才,小小的江州困不住,就是整个洪州府也困不住。未及弱冠的解元,百年来洪州府也才出这一个,等刘解元走出省府,再报名号,就不是江州,而是洪州府了。
  是以,刘解元也是他们整个洪州府的希望和骄傲。
  官差的一段话说出来,百姓们更是哗然了,守城士兵里的将领听见消息,立刻派了士兵给官差们带路:“刘秀……不,刘解元并未回乡,他还在城内,也许这会儿还在江先生府中,两位大人先去刘家,我派人去江先生府上送个信。”
  刘延宁是江州的名人,虽然他回家后一直很低调,只两点一线,但他的动态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守城将领立刻派人去江家,与此同时,江州出了个年轻解元的消息,也迅速在城内扩散,刘延宁还没有到家,他们已经打听到刘家的地址,过去瞧热闹了。
  也有些是直接跟在报喜的官差后边过去的。
  报喜的官差既然知道刘解元可能不在家,为了避免扑个空,便预留了足够的时间,骑着骏马慢悠悠的晃进了城,身后跟着一长串百姓,而且队伍越来越长,他们也不着急,悠悠然打马走过长街,几乎在整个主城刷足了存在感,才终于到了刘延宁他们的院子。
  江府得到消息,虽然江远辰不在家,但也没有乱,管家井井有条的安排马车,送刘延宁兄妹先回家,江景行和曹声扬听见刘延宁成了解元,惊喜之余也难免想围观,便一起坐车走了,管家紧接着又派人去通知江远辰,心想爱徒成了解元,三爷应当也是惊喜的,叫他早点知道这个好消息也好。
  李氏那边同样,官差还没到,她已经知道儿子中举了,倒不是守城将领安排的人,而是消息通达的金氏出去转了一圈,得到这个消息,赶紧过来给李氏报信。
  “侄媳妇赶紧准备起来,官老爷就快到了,后边还跟着许多人瞧热闹呢!”
  猛然得到这个好消息,李氏也慌了手脚,一时愣道:“准备什么?”
  金氏被她问住了,她儿子连秀才都还没考上,自然不知道要如何准备,于是赶紧跳掉这个话题,“延宁还没回来吗?”
  李氏点头:“他们兄妹都在江先生那儿。”
  “这可不行,人家官老爷来报喜,延宁怎么能不在?刚好梅子她爹这会儿在家,我叫他跑一趟,去江先生那儿把延宁请回来。”金氏说着,转身就要回去找她丈夫。
  这个关键时刻,李氏也没有过多客气,感激的把金氏送到门口:“多亏了婶子惦记着,否则我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般大的喜事,你一时慌了神很正常。”金氏刚安慰了李氏一句,就听见不远处的动静,金氏脸色微变,“糟了,官老爷这么快到了?”
  李氏也跟着紧张了一下,不过等她看到驾车之人,就放松了,笑道:“驾车的是江先生府上的人,想来江先生也听到消息,送延宁回来了吧。”
  果然马车在院门口停下,车夫朝李氏抱手:“刘太太大喜。”
  刘延宁现在是举人,社会地位不一样了,刘大爷已经有资格称一句老太爷,李氏自然是太太了。
  不过李氏乍然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也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车夫向李氏报喜的时候,车帘已经掀开,三个俊秀的少年陆续从车上下来,最后才是被亲哥牵着下车的刘青。
  站在旁边的金氏见到三个风姿各异的少年,眼神也被晃了一下,不过今天的主角是刘延宁,她这个年纪稳得住,立刻上前朝刘延宁笑道:“延宁啊,真是大喜,城里边都在说你中举了,还是解元呢!你娘惊喜的都不知道该做啥了,幸好江先生也知道了,送了你回来,不然等官老爷过来报喜,可要乱套。”
  刘延宁客气的向金氏道了谢,把众人迎进院子的时候,便朝金氏也拱了拱手:“金奶奶是延宁的长辈,平日对延宁照顾有加,希望金奶奶不要见外,随我们一道进屋吧。”
  金氏闻言眉开眼笑,她早早的来刘家,就是为的这句话,官老爷马上就来报喜了,纵然不是为她儿子,也不妨碍她替儿子沾沾喜气,指不定下回官老爷报喜的就是他们家呢!
  只可惜儿子还在书院,不能亲自过来。
  金氏高兴又带了些遗憾的跟着众人进了屋。
  ☆、第一百二十八章 。
  报喜的官差就两个,穿着百姓眼中气派的衣裳,各骑了一匹高大的骏马,也非常体面了,但是更让刘青他们回不过神的是官差身后的一大群百姓,几乎是蜂拥而至,险些把小小的院子都淹没了。
  这些人虽然和刘青他们素不相识,但是也不见外,一个个涌进来都笑盈盈的祝贺刘举人大喜,笑得真心实意的样子,刘青他们也很快去掉了拘谨,招呼众人。
  这么多人,自然不能全都迎进屋,只把官差和带路的士兵请进了屋子里面,刘延宁在院子里朝众人道了谢,才进屋作陪。
  官差吃过茶,得了李氏准备的辛苦费,又叮嘱了刘延宁几句,叫他记得赶紧收拾东西,明日去省府赴知府大人主持的鹿鸣宴,说完正事,官差身上还有任务,便也没有过多逗留,起身离开了。
  见着官差走了,看热闹的众人也满足了,抓了把新科举人家的瓜子儿,三三两两讨论着新举人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也各自回家了。
  金氏也有眼色,虽然还想多在刘家沾点喜气,但她家住得近,往后什么时候来都成,方才官老爷的话她也听着了,延宁还得收拾东西去拜见知府大人,那可是头等大事,她不便在这儿过多逗留,免得耽搁人家说正事。
  思及此,金氏也依依不舍的起身告辞了,只是借着恭喜刘延宁,抓着要送她出院子的刘延宁,好好的亲近了一回,金氏心满意足的回家等儿子了,心想一定要把这喜气传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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