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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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影由阴阳之气凝聚而成,亦真亦幻,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
  “好一个聚气成形。”屏逸神色不动地说了一句,蓦然间身形一晃,周围顿时也出现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人影,同样的白袍,同样的面容,纷纷簇拥在他前后左右,瞬间结成了一个阵营!
  他所使用的也是聚气成形之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所驾驭的却是风云之力。
  “那就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无数个大司命同时冷笑了一声,黑袍齐动,率先出手。
  白袍立刻群起而攻之,双方顿时混战成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刹那间,阴阳之气纵横、风云之力呼啸,两股力量翻卷交击、猛烈对撞,霎时搅起了一场风暴!
  阴阳塔受到剧烈地冲击,塔身忽而膨胀,忽而收缩,变形扭曲,动荡不已。
  交战之中,黑白双方时有幻灭消失者,但形势很明显,黑袍一方明显处于上风,未过多久,白袍便被杀灭了一大片,所剩者寥寥无几,而黑袍却在对战中随灭随生,数量不增不减。
  此时,阴阳塔的威力依然强劲不衰,大司命源源不断地吸取三途河畔的阴阳之气化为己用,可谓占尽了地缘优势。相比之下,屏逸受阴阳塔所限,风云之力无从尽心施展,处境极为不利。
  不消片刻,最后两个白影也被对方一一消灭,所有风云之力聚合而成的幻影全部消失,那一刻,屏逸身子一震,唇边流下了一缕鲜血。
  “云中君,你败了!”看着对方被包围其中、孤掌难鸣,无数个大司命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投降,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不到最后怎能定胜负?”眼看就要大难临头,屏逸却仍然稳如山岳,朝着周围环伺的黑袍招了招手,做了一个极富挑衅性的动作,声音冷若冰霜,“来,你要自取灭亡,那我就成全你。”
  大司命神情倨傲,忍不住扬声厉斥:“离死不远了,还敢如此嚣张!见鬼去吧——”
  说着,万千黑袍纷然暴起,向着中间的人扑了上去。
  然而那一瞬,屏逸却陡地消失不见了。
  怎么?大司命一怔,瞬地抬头找寻,只见一只巨手赫然出现在头顶上方,掌心雷电交加,若隐若现。
  “啊!——”电光石火间,他根本来不及躲避,那一掌压顶而来,正中颅脑。
  ☆、第一百五十八章:变生不测
  那一刹,阴阳之气再也无法凝聚,顿时纷纷溃散,所有影分身泯然无存。
  大司命痛呼了一声,重重跌倒在塔内,浑身抽搐,双眼圆瞪,连吐了好几口鲜血,震惊不已地喃喃:“翻云覆雨手?!”
  屏逸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屏逸!你废了我毕生修为,我与你不共戴天!”大司命双眼血红,厉声大吼,满腔仇恨无处发泄。
  屏逸脸色沉沉,语气波澜不惊:“我说过,你伤了飘风,我会让你付出同样的代价。”
  “你以为你赢了?”大司命干笑了一声,上气不接下气,“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
  什么?屏逸心中一沉,顿感不妙,霍然抬头看了一眼塔内。
  此时此刻,阴阳塔已是摇摇欲坠,失去了大司命的掌控,充斥于塔内的阴阳之气正在迅速向外逸出,没有了力量支撑,塔内的空间正在逐渐缩小,照此下去,不消片刻,他们就会被锁死在其中!
  “有你为我陪葬,再好不过!”大司命眼神狠厉,忽然间纵声狂笑起来。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屏逸霍然抬手,向着塔上方发了一掌。
  掌力所及之处,只听轰然一响,半边塔瞬间被震毁坍塌,登时开了天窗。
  不待大司命反应过来,屏逸将他一把抓起,飞身从那个缺口冲了出去。
  顷刻之间,阴阳塔四分五裂,化成齑粉从半空中簌簌坠落。
  屏逸点足飞落,将大司命随手扔在一边,放眼一望,不禁大吃一惊。
  此时的三途河畔,一片灰烬,景象惨淡,紫游和那些金甲神兵都已不知去向。
  糟糕,她怎么不见了?屏逸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方才他和大司命在阴阳塔内打斗之时,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现在他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如果是游儿打赢了那些金甲神兵,她一定不会弃他于不顾,独自离开,那就是说……她敌不过他们,最终被他们抓走了?
  想到这里,屏逸心里猛地一沉,俯身一把揪住了大司命的衣领,厉声斥问:“他们人呢?都去哪儿了?”
  大司命盯着对方的表情,不禁愣了一愣,方才阴阳塔内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这个人尚且泰然自若、临危不惧,然而此时,只不过是不见了那个妖女,他竟然如此紧张焦急。
  大司命看着他,忍不住冷笑起来,咬牙恨恨道:“早知你将那妖女看得比命还重,我就该先宰她了再说!”
  “再敢说她,我就一寸一寸地捏碎你的骨头!”屏逸脸色一沉,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顿时变得狠厉起来。
  大司命登时满脸涨红,眼冒金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屏逸冷哼了一声,缓缓将手松开,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怎么……松手了?”大司命皱着眉头干咳了几声,终于可以说出话来,“你尽可以……可以试试……别以为我会怕你!”
  屏逸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冷诘问:“说,你究竟让那些金甲神兵对她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大司命不忿地瞪了他一眼,“他们受东君调遣,被派来协助于我,并非完全受我指挥,刚才我跟你一样同在阴阳塔中,怎知他们所作所为?”
  其实他心里也是一片茫然,不知刚才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依他看来,那个妖女孤身对战数百金甲神兵,胜算不大,恐怕十有**是已经被擒住,押往天庭问罪去了。
  不过,那些金甲神兵不告而别,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大司命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神明暗不定。
  屏逸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心里不禁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这时,空中蓦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响,屏逸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仙鹤正朝这边飞来,嘴里不知叼着什么东西,不消片刻,那只白鹤便飞到了近前。
  屏逸正自纳闷,却见那只白鹤突然张开了嘴,将叼着的东西向他扔了下来。
  原来竟是一封信函!屏逸伸手接住,眼神顿时冷亮如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信是谁送来的?
  白鹤将信送到之后,随即在空中掉头,展翅飞入云霄。
  信封上空无一字,里面只有一张字条。
  屏逸急忙将字条取出,定睛一看,不由得变了脸色——
  那上面只有八个大字,无比清晰:想要救人,速回天庭!
  在他看过之后,那张字条和信封随即自行消失,他知道,这是东君发出的密字诏,过目即毁,不留痕迹。
  他本来打算将魔族连根拔起之后,再回天庭彻底做个了结,可是眼下紫游被东君所控制,处境堪忧,他不能不去救她,但是这一次,恐怕东君不会善了……
  屏逸心里不由沉重起来,眼神却亮如鹰隼。
  “是东君的密字诏?”大司命看在眼里,顿时便猜出了其中究竟,不禁洋洋得意,“东君果然高明,知道你的软肋在哪。现在你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手下败将,恬不知耻!”屏逸冷斥了一句,旋即腾身而起,直飞九天。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大司命愤然作色,忍不住对着空中扬声大骂,“为了一个妖女自绝于天,简直愚不可及!”
  可惜,那个人已经去得远了,听不到他后面的话,不过就算是听到了,也只当是耳旁风。
  大司命从河边爬了起来,抬头望着那个飘然远去的白影,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自作孽,不可活,从此以后,天界将不会再有云中君了……
  云霄之上,天池如镜,瑞气祥光笼罩着玉台琼榭,这司空见惯的场景,此时在屏逸看来,却是如此陌生。
  东华台坐落于天池之东,是东君平日颐养生息的离宫别府。他先是去了太晨宫,听说东君身在东华台,便急匆匆地赶到了这里。
  因为很长时间不曾在天界走动,门外负责守卫的金甲神兵一看到来人是他,不禁吃了一惊,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屏逸二话不说便直接闯了进去。
  那两位执守的金甲神兵见对方面色不善,怕出什么事情,也连忙跟了进去。
  此时,东君正端坐在池边的圣坛上面,与少司命、执剑上仙两位商讨对付魔族的策略。
  看见那袭白袍突然出现在面前,圣坛上的人略微怔了怔,眼神不由得亮起。
  少司命和卫介同时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诧异地看着对方,心情复杂。
  屏逸立在阶前,白袍如云,满身肃杀,眉目间隐然透着一股怒意。
  东君冲着他身后的那两个金甲神兵打了个手势,二人会意,旋即躬身退下。
  东君审视着阶下的那袭白袍,忍不住轻喟:“你终于肯回来了?”
  “您如此大费周章,我岂能让您失望?”屏逸语气不善,索性单刀直入,“说吧,您要如何处置她?”
  “处置谁?”东君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本尊不明白。”
  “何必装糊涂?”屏逸不禁有些气恼,“是谁派金甲神兵抓走了她,随后又传了密字诏给我?不是您还会有谁?”
  “三日前,本尊的确曾派出金甲神兵协助大司命召你回天庭,但直到现在,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音讯全无,本尊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东君皱了皱眉,一头雾水,“至于密字诏,本尊何曾传过什么密字诏给你?”
  “不是您?!”屏逸心中震动,不由脸色大变,“那会是谁?”
  东君身为众神之皇,一言九鼎,金口玉言,他若说是,那便是,他若说不是,那便一定不是,绝不可能说谎欺骗。
  “这么说,紫游当真不在您手里?”屏逸不肯轻信,再次开口探问。
  “你所说的莫非是那个焰灵族的遗孤?”东君皱眉看着他,冷冷道,“本尊不曾见过她。”
  “不是您抓走了她……”屏逸终于相信了他的话,声音不由得沉了下去,“那就奇怪了……”
  东君若真想用她来要挟他,又怎会不肯承认,岂非自相矛盾?
  可如果不是东君所为,又会是谁?
  大司命当时正在与他激战,分身乏术,绝无可能对她下手。
  至于那些金甲神兵,他们没有回来复命,又会是去了哪里?
  难不成当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他与大司命在塔内激战之时,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游儿到底去了哪里?
  一时间,屏逸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不禁心乱如麻。
  少司命站在阶前左侧,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情复杂。
  下界山中一别之后,她与屏逸便再也未曾相见。那日回到天庭,她曾向东君转达了他要放弃神籍离开天界的意愿,然而东君当时便表示,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她忍不住为他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此时相见,她感觉他已经变了许多,以前的他温润淡泊,悠然如云,而现在,他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为了心中所爱,随时会显露锋芒,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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