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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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架子上拿了个红薯般的器物下来,上头开了几个小孔,里头镂空,好似是乐器。
  翻来覆去看了看,认不出来,只好向姜元让求教,“这是个什么?我倒从未见过,这个口,,能吹吗?”
  姜元让拿过虞宓手里的埙,不知如何摆弄的,便吹出一段悠长沉古的埙音。
  虞宓好奇非常,拿过去自个儿拭了拭,好半天,没吹出来。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这般的乐器,亏你找了来。”
  姜元让未来得及阻止,虞宓已亲自试过。
  不由扶额,她知不知晓,他方才吹过,既没擦又没洗,她便用了。
  好容易忽略心头痒痒的异样,姜元让故作淡定,再拿过去埙,教虞宓如何用。
  “把六个孔全按住,再吹,便有声音了。”
  她没接触过这个,说的高深也听不懂,不若便教个最简单的,玩玩儿便罢了。
  虞宓照他说的,果然这次吹响了,埙声低低的,清清凉凉。
  倒是很惊喜,忙问他,“还有呢,其他的如何吹,让让,你吹给我听听,好不好?”
  姜元让无奈的看她,拿过埙,调整好按的手法,一段呜呜咽咽的声音飘出来。
  她撑着脸,细细瞧他吹埙的模样,侧脸清俊,眼睫微颤,越看越好看。
  像受了什么蛊惑,虞宓不自觉伸手,摸了摸他眼尾,姜元让微微一僵。
  停下来,转头瞧她。
  好似反应过来做了什么,虞宓不好意思。
  微咳两声,“让让,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姜元让轻轻摇头,侧头瞧她,视线相触,好像有什么崩裂开。
  他想问什么,默了一会儿,终究没问,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虞宓有些窘,第一次觉着跟他独处有些不自在,心口砰砰砰。
  莫名其妙,感觉很奇怪。
  车队走在大道上,悠哉悠哉,虞宓掀开窗帘子,外头是骑马的公子们,旁边跟着各家侍卫。
  放下帘子,不敢看姜元让,沉默了一会儿,“让让,我困了,想睡。”
  “好。”
  他将盘着的腿放平,以往两人一起坐马车,她困了,极喜欢枕着他的腿,或靠在他身上睡。
  不想,这次例外,虞宓说完,便背对他躺好。
  不一会儿,舒畅平缓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姜元让愣了愣,眸色暗淡了一分,心头好像疼了一下,细细的刺疼。
  无言看了她一会儿,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曲,虚握成拳。
  极小声嗽了几声,拿过一旁的褥子,轻轻盖在她身上,望着虞宓背影发呆。
  车队在路上走了两个时辰,方到了盛园山,下头人早已将房屋收拾妥当。
  三公主原说,姑娘们住西面几座院子,公子们住东面几座。
  因想着出行的目的,虞宸笑道:“公主,姊妹们皆是弱质女流,身边每个兄弟照看,又是在陌生地儿,想来怪怕人的。”
  “那咱们依着家室分?一家的公子姑娘住一处儿,又安全又便宜?”
  虞宸笑道:“正是呢,便依公主。”
  于是院子分配便随意了,因着舟车劳顿,公主身边的丫鬟过来传话,说是今儿大家随意。
  待休整好了,再一道儿出游,虞宓在车上睡了好些时候,到了地方倒神采奕奕的。
  瞧着云桑带丫头们收拾屋子,自个儿在院子里坐着,董良忠负手进来,着一身锦绣长袍。
  “七妹妹好生悠闲,咱们可要忙坏了,你倒好,闲着无事。”
  虞宓忙请人坐下,倒了一杯花茶,笑道:“世兄忙什么呢,有什么能帮上的,只管吩咐便是。”
  董良忠喝了杯水,舒了口气,笑道:“正是有事麻烦七妹妹,咱们这么多人,在此恐也得留个半月时候,这吃用便是个问题了。本不该麻烦姊妹们,只我们这些个大男人,对这些个庶务是一窍不通,少不得要劳烦妹妹们。”
  这也是虞宸给出的主意,多些来往,也便熟了。
  虞宓想了一想,笑道:“可是要采买?这里原有厨娘才是,她们原如何做的,不过依葫芦画瓢,涨了分量便是。”
  董良忠笑道:“我原也这般想,不过听他们说,这来的皆是些娇养的姑娘,不能委屈了。少不得去采买好物,请了好手艺的师傅来,操劳几日。”
  虞宓笑道:“这般便罢了,附近也有镇子,要买东西容易,世兄把人借给我些,我定办的妥当。”
  董良忠笑道:“那就多谢妹妹,妹妹不必忧心花费,四处妥善方是正理。”
  于是二人就着派谁去打听各位主子喜好,如何请厨娘,每日的菜品果蔬皆要什么,好好商议妥当。
  董良忠没想到,虞宓做事这般井井有条,不过半个时辰,大致方向便理了个清楚。
  一时也不好过多叨扰,便也告辞出来。
  云桑待人走了,方过来,瞧了瞧门外,“姑娘如何接下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你也不是最该主事儿。”
  比之她们姑娘,尊贵的好几个,那些人如何不管,倒推到这里来了。
  虞宓往后一靠,喝了口茶水润喉,笑道:“好歹咱们也一道呢,不出钱,就出些力也是好的。我听说这附近有一种紫薯极养人的,等人来了,我也乘个风,托他们打听打听,买些来给让让补身子。”
  姜元让方走到门口,便听见她说话,因见着董良忠乐滋滋出门,而不好看的脸色,微霁。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复杂。。。。
  ☆、第四十三章
  姜元让进门, 一手负在身后, 走到桌旁, 云桑忙站起来,请人入了坐。
  虞宓挥手叫她下去忙, 方道:“你如何过来了, 身子如何, 可还好受?”
  姜元让心里柔软,脸上没什么情绪, 嗓音低低的, “无事。”
  顿了顿, 道:“方才, 董公子过来,所为何事?”
  虞宓笑道:“没什么事, 不过让我当个临时管事。”
  姜元让嗯了一声, 淡淡瞧她,“就你, 把自个儿都顾不好,还照看这么多人?”
  虞宓气的很,伸手捏姜元让的脸,“我怎么了?比你强多了, 谁说我照顾不好自个儿了。”
  动作完, 便见他笑的温柔,望着她。
  虞宓心头咯噔一下,以前如何没发现, 让让原来也是个美男子,也能对姑娘家笑的这般醉人。
  忙规矩坐好,再不敢动手动脚,眼睛四处瞄,就是不看他。
  姜元让放下杯子,“怎么了?”
  突然不说话,她何时这般安静过?
  虞宓清了清嗓子,“没事,大概今儿车上睡的太久,这会子身子软的很,没力气。”
  姜元让点头,“若有什么不懂的,便来问我。”
  虞宓随口道:“你还会主持中馈不成,放心罢,我再不中用,也在娘跟前学了几个月,这么几日倒还能处置好。”
  赶晚,乡间的四野很是热闹,各种虫鸣蛙叫,交织成一片,此起彼伏。
  外头夜风习习,门上挂着灯,昏黄一片。
  虞宓一个人趴在四方如意窗边,把玩头发,盯着天上圆圆的月,一动不动。
  少女心事,突如其来,今天,她忽然发现,姜元让长大了。
  侧脸的轮廓线分明,喉头微微凸起,说话声开始沙哑低沉。
  以往跟他再亲密,好似只是姊妹间的玩闹,现下却有些变了味道。
  原本他们还是半大的孩子,现下突然叫她意识到,他们都大了,再不能随性而为。
  男女大防不是说着玩的,云桑也隐晦提示过,不该跟让让那般没个遮拦了。
  以往没在意,今儿倒想起来,虞宓眉头一皱,心头乱的很,第一次觉得受到了约束。
  云桑理好床铺,端了油灯过来,“姑娘,夜晚了,该睡了。”
  虞宓轻轻应了一声,轻的好似没出声,半日,转过头来。
  “你说,我跟让让可是太过亲近了?”
  云桑一愣,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因着她家姑娘待下人极好,底下人说话也便直来直去,从未有过遮拦。
  到底姑娘家面皮薄,该委婉着来。
  是以,斟酌道:“在我看来,姑娘跟表少爷一处长大,亲近也是应当,只有那起子人,自个儿思想不堪,把别个瞧在眼里,也只当跟他一般了。”
  虞宓不在意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管那么多,便也没法儿做人了。”
  云桑坐到虞宓脚边榻上,道:“姑娘,人活在世上,哪有那么多是白即黑,都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还是可畏的。所以,姑娘家便也没那么自在,总要活在世人眼下的。”
  虞宓微叹口气,“你说的对,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都有信不得的时候,倘或旁个那般想,咱们能如何呢?众生皆如此罢了。”
  云桑观虞宓脸色,瞧她落寞的模样,笑道:“姑娘也莫太过悲观,谁人都不是闲着的,哪个没事,一日总管着旁个的闲事呢?”
  虞宓想了想,转头笑道:“是了,顾好自个儿,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连圣人都无法左右世人言语,只求不愧于己,何况我呢。”
  云桑笑道:“姑娘这般想便是了,很不必为这些个费心。”
  虞宓也便没了话,一时各自歇下,一夜无话。
  用过早饭,云桑收拾了东西下去。
  虞宓叫人备好笔墨等物,列调停吃用单子。
  不一会儿,云桑便又进来了。
  “姑娘,董世子派了人过来,说是给姑娘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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