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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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宸想了一想,笑道:“妹妹觉着梁公子如何?你只放心告诉我,再不叫旁人知晓的。”
  说来这些,到底年轻姑娘,虞萱很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半日,羞赧道:“挺好的。”
  说了三个字,便也没了别的话,虞宸等了一会儿,笑道:“莫要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便是如此,你只说你可中意他?”
  虞萱抬头望了她一眼,垂下眼睑,“我瞧着好又如何,到底要母亲说了才作数。”
  这边是中意了,虞宸心中了然,笑道:“傻丫头,万事不可绝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道我如何跟思思这般亲近呢,还不是为着你罢了。”
  虞萱眼眶微红,一时气儿一顿,“难为姐姐为我想的周到,我还有那些个不好的想头,万望姐姐莫要怪罪与我,方是我的造化。”
  虞宸听说笑道:“我怪罪你什么?你才多大,日子又不如意,我再冷眼瞧着,便没你的活路了。”
  虞萱越发感动,只当虞宸是个真心人来往了,“姐姐时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想来竟是合了多数姑娘心愿,到底姐姐是有大才之人。我想着姐姐跟世子的婚事,也不知如何,就是我也替姐姐想呢。”
  虞宸笑道:“我的事你不必费心,自是我瞧中了那个,方能嫁的。”
  自她过来,原想着若宋轶不好,便想法子退了这婚,定要另择心仪之人。
  不想几次接触下来,发现宋轶却是个难得的佳公子,又有好家室,又洁身自好。
  这不正是她要的良人,只她想来古代一遭,什么事业都还没有,就这般嫁人,未免不值。
  且从宋轶态度来看,她瞧的出喜欢,却感觉不到爱,便有些犹豫。
  再来又有表哥与她贴心贴肺,帮衬了她许多,又能从他言语中瞧出那么些个意思。
  还有杨牧好似也对她有好感,这般,几个优秀男儿倾心,倒叫她不知该如何。
  只是,不管怎样,一定要选个与她情投意合之人白首到老,方如了她的心。
  不知她这些个惊世骇俗的想头,虞宓自老太太屋里出来,径直回了院子。
  跟云桑两个说了一回闲话,便说道今儿梁思思来府一事。
  云桑笑道:“先前我到老太太屋里去跟红茵说话,听说那梁姑娘可是好大的手笔,一来便赠了一尊玉观音像呢。老太太原说不要,只她说是不值几个钱,原说家里长辈亲送来的,到底不得闲,且她跟咱们五姑娘好的一个人儿似的,老太太也便是她奶奶,倒是个玲珑人儿。”
  虞宓笑道:“左右孝敬老太太的,不干咱们的事儿,若有什么,早晚要现出来的。”
  一时跟丫头们说了会子话,自去盥沐睡下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心怡的人,让让你想到了谁,心里没点数吗…emmmm
  ☆、第三十九章
  城南的庙会如火如荼, 来往的皆是白面长袍的书生, 道路两旁的商贩卖力的吆喝。
  好些挂的招牌便是前几年中举的举子墨宝, 又是些笔墨纸砚。
  虞仲煜随手自一处拿起一支笔细瞧,那摊主卖力推荐, “公子当真好眼力, 您手上这支乃是上届状元用过的。今儿个, 您啊运气好,我不讹您, 只要一百文便卖给你, 如何?”
  虞宓在后头, 听的好笑, 拉了一下姜元让袖子,悄声道:“这摊主太贪心了些, 这般轻易便遇上状元用过的笔, 谁可信呢?还卖一百文,也不知那个叫他哄去。”
  姜元让转头瞧她, “不过多些嘘头,引人过来瞧罢了。”
  虞仲煜明显不信,笑道:“我那儿还有上届状元墨宝呢,你信是不信, 比之你这个, 可是更易沾些运气。”
  那摊主一脸孤疑,瞧他一行人穿着不俗,半信半疑道:“你...若你真个有状元墨宝, 倒走开就是,唬我作甚?”
  虞仲煜笑道:“你这笔三十文还是多的,卖一百,可不是讹人?”
  不过是平常兔毛笔,且制造粗糙,撸一下便掉毛,如何当的起百文。
  那摊主瞧他似是个行家,很懂些里头的门道,恐他坏了生意,忙道:“公子您便不买,也别混说,咱们小本生意,混口饭吃罢了。这笔您若瞧不上,便走远着,也别耽误我做生意。”
  虞仲煜摇头笑一笑,走开了。
  虞宓跟上去,笑道:“哥哥何时管过这般闲事,今儿如何特意去问。”
  虞仲煜甩甩袖子,笑道:“不过白问罢了,你可瞧够了,我跟表哥进庙去,你和表弟可要去。”
  他说的庙乃是一座文昌帝君庙,平常时候门庭冷落,每每到了乡试会试时候,各地学子皆要来拜的,图个吉利罢了。
  有人便有商机,当这时候,也便有商贩到此售卖各色玩意、吃食零嘴。
  几载下来,便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到了时候便举行庙会。
  这会儿几人没到多久,街上来去的人多,正热闹。
  那庙里皆是些面容恭肃的书生,供奉的帝君威严肃穆,可没个乐子。
  是以虞宓道:“你跟表哥自去便是,让让再陪我逛。我们不考试,拜文昌帝君作何?”
  虞仲煜哑然失笑,摇摇头,“罢了,想你跟来也是不进去的,随你去玩罢,只丫头不得离身,不可一个人随意到稀无人烟处。再有,那些个零嘴少吃些,省的闹肚子。”
  虞宓虽是个爱吃的性子,却天生脾胃虚弱,吃不得多少。
  又嘱咐姜元让一定看着虞宓些,“弄丢了你,回去娘该给我板子吃了。”
  虞宓跺脚,“哎呀,哥哥好无趣,让让比我还小呢,该我看着他才是,如何倒叫他盯着我。”
  姜元让微微颔首,“表哥放心,我自会照看好她。”
  一个两个都当她三岁,虞宓恼了,瞪了人好几眼,冲姜元让吐舌头,“不要脸,谁让你照看。”
  也不跟人说话了,招呼几个丫头便逛会去了。
  姜元让瞧了她会子,跟哥哥们别过,跟上去。
  街上热闹非凡,有走江湖杂耍的、有卖这卖那的小商小贩。
  更多的却是前来游玩的,头上包了巾帕的媳妇子,穿来跑去的小孩子,丫鬟小厮环绕的富家姑娘、公子。
  虞宓东瞧瞧,西瞧瞧,手里提了个花灯,不知哪里蹿出个毛头孩子,直直便撞过来。
  虞宓一时不察,唬了一跳,倒退几步,叫后头丫鬟扶住。
  云桑忙细细查看,上下打量。
  “姑娘可有什么事没有,街上小孩子太多了些,横冲直撞的,也没个人看着,撞到拐子可不比咱们。”
  那孩子坐在地上,瞧她们这么多人,又是从未见过的,穿着不俗。
  当下脸儿便黄了,缩着肩膀怯怯的,豆大的眼泪包在眼眶里,模样儿可怜。
  虞宓掸了掸衣服,拉住云桑,笑道:“又不是纸做的,没那么金贵,快把人扶起来。”
  待人站定了,虞宓蹲下身,自荷包里摸出两块糖,摊在白白的手心里。
  笑道:“你莫怕,姐姐不打人,这糖给你吃,可要慢些走才是,若再摔了,可疼呢。”
  那小孩子,黑眼珠子动了动,慢腾腾伸手拿糖,却不敢挨着她莹白如玉的手。
  他的手脏乎乎的,好似不好意思一般,扭捏小声道:“谢谢美人姐姐。”
  虞宓笑了笑,侧脸瞧过去温柔似水,“去吧。”
  姜元让在不远处瞧着,心内不知如何便温热起来。
  或是今儿日头太好,或是徐徐的风过于柔软,或是那般柔柔笑着的阿久太……
  闭了闭眼,再睁开,便又是哪个集清冷于一身、公子无双的姜元让。
  举步到她跟前站定,虞宓起身瞧见他,轻哼一声,“可是你应了哥哥要照看我的,这般,我要吃前头的油焖芋头。”
  姜元让微垂下眼睑,红唇上弯,“走罢,带你去。”
  虞宓想了一想,走在他身侧,商量道:“让让,我比你大,好歹你给我一点我是姐姐的感觉。每次都是你照看我,别个看来,瞧着我好似没你大一般。”
  姜元让偏头看她,“何必在意旁人如何想,自个舒坦便是了。”
  虞宓点一点头,青葱一般的指尖摸了摸下巴,“我自是不在意旁的,只在你跟前,总不能次次都是你顾着我。”
  姜元让低头,抹额带子松了松,虞宓瞧见,轻微一拉,倒给解了开来。
  细细瞧了几眼,笑道:“让让,你为何从未拆下过抹额,我瞧着倒是这般更好些。”
  姜元让五官精致,剑眉斜飞,眼儿细长,却不显势利刻薄。
  不曾见过的人瞧见他,只当是个淡泊宁静的性子。
  戴着抹额多了一份精巧,摘了去倒有些出尘无垢。
  虞宓越瞧越笑,“这般好看,便摘了罢。”
  姜元让飘过去一眼,拿过抹额戴上,说了句,“习惯了。”
  身后云茂跟虞宓悄声笑道:“姑娘可别闹了,公子这抹额摘不得。”
  虞宓诧异道:“为何?”莫非有何缘故?
  “原是公子幼时因病发作,险些好不起来,府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巧是一个云游的和尚不请自来,说是咱家公子与佛有缘,若遁入空门定能保一世安泰,若是留在父母膝下,便是什么‘一念长寿安康、平安到老,一念缠绵病榻、夭折早去’,老爷太太骇白了脸,请那和尚救命,那和尚便说戴个抹额罢,也是一份牵挂,时候到了,也便可有可无了。左右也听不懂他说什么,为着公子想,便也这般了。”
  虞宓瞧姜元让一眼,神色思索,原是这般,只她记得,如何是她偶有一次说他戴抹额好看,自此姜元让方戴上抹额了,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姜元让微微一笑,便知她想起何事。
  云茂事儿没说完,家中长辈听说他戴抹额便能保平安,虽有些不信,好歹不论有无,为着他便罢了。
  待问那和尚要怎样的抹额,那和尚却摇头,神神叨叨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时候到了,自有人送来。”
  这下姜府只当他消遣人来了,当下便把人轰了出去,过些时日,也便都忘了。
  倒不知什么时候,阿久不知如何学会做抹额,说他是几个兄弟中戴抹额最好看的,便也央他戴。
  自那时,他方养成抹额不离身的习惯。
  这事儿多数人皆忘了,现下想来前因后果,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却不知到底如何。
  这边一行人买零嘴去了,虞仲煜两个好容易拜了文昌帝君出来,理了理袍子,道:“咱们该早些来才是,这时候人来人往,皆是求上榜的,倒不知帝君该叫哪些人如愿才是。”
  说着自个儿便笑起来,说来他不大信这些,不过娘叫出来拜拜,再有阿久想出来玩耍,也便来了。
  姜绍谦道:“图个吉利罢了,谁还真靠这个,便是那些考了几十年考疯魔的了。”
  虞仲煜摇头,“罢了,总算拜了就是,如此咱们去寻阿久跟表弟罢。”
  姜绍谦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摇折扇,兄弟两个走在一起。
  一个清辉如月,一个温润有礼,真个各有千秋。
  过去的小媳妇、小姑娘皆回头来望,红着脸儿偷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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