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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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想着找个人少的地方放开了玩一会儿,余光瞥到有人骑马走向自己,转头看去,发现为首的人一身浅色猎服,唇角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正是郁言礼;有几位官员跟在郁言礼身后,神色奉承。
  还没等郁言礼说话,一个胡子壮汉声如洪钟地对站在黎四九身边的薛昭仪道:薛小主!去年你比臣多打了两只野兔,臣认输!我们今年再比试比试?!
  薛昭仪爽快一笑:谁怕谁!
  她说着翻身上马,与出声的那位胡子壮汉一起纵马向远处跑去,立刻有捧着箭筒的太监追在后面,跟着走开。
  郁言礼对黎四九笑道:黎将军还是第一次来猎场吧?
  是啊。
  郁言礼道:恰巧本王知道有一处地方的猎物较多,也很清静,不如同猎?
  有人给自己带路,黎四九自然不会拒绝,道谢道:那就麻烦靖王殿下了。
  郁言礼调转马头,率先带路,黎四九轻扯缰绳,叫小白跟上;跑了大约有二十几分钟,黎四九注意到地上的草明显比其他地方矮了一截,心说郁言礼果然没说错,确实有不少猎物在此活动。
  再走了一会儿,却见一批人从侧方接近过来,两队相遇,必要停下来打个招呼,郁言礼喊停了马,等着那些人靠近。等再近一些时,黎四九看清最前方是个看起来年近四十的壮硕汉子,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眼神晶亮、凶悍。
  一看到这眼神黎四九就懂了,对方应该也是个军人。
  郁言礼苦笑了一声:是吴统领。
  黎四九:吴统领是?
  郁言礼压低了一些声音,对黎四九解释道:吴统领是掌管驻京军队的统帅,和应大人交好,他
  郁言礼的话还没说话,吴统领已经策马来到了近前,他的眼神直直望向黎四九,哈哈大笑道:这不是黎将军吗!我正找你呢!
  黎四九挑了挑眉:吴统领认得在下?
  这下黎四九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进京后一共只在外面待了小半天,就直接进了宫中,没想到一出门还能有两个人认出自己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
  听到黎四九问话,吴统领又是哈哈一笑:当然认得!我可是记挂了黎将军足足两年呢!
  黎四九一愣。
  记他两年?这,这话当众说出来不太好吧?他现在可是小皇帝的人耶
  却听吴统领咬牙切齿道:黎将军在东北当将军时,只用一封信就能把分给我军队的盔甲、武器全都要过去,这两年,还真是受了黎将军不少关照啊。
  他这么一说,黎四九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做过这样的事情。主要是他当上将军后,发现自己的军队简直穷到了离谱的程度,要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缺衣少穿,当他听说京城那帮老爷兵用着最新武器操练的时候,火冒三丈地给京城写了封千字小作文,愣是把京城那帮人的军饷军备都要到了自己手里。
  这事儿黎四九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他坦然地向吴统领一拱手:多谢吴统领了。
  黎四九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吴统领一张粗犷的脸顿时涨红起来,连带着脸上的那道伤疤也跟着涨红了,他狞笑道:想不到黎将军也是个玩虚的人,来一句口头上的道谢,真没意思。
  黎四九知道他是想找自己的茬,但他也不怕,问:吴统领想如何?
  吴统领就等着黎四九这句话呢,立刻道:不如黎将军和我手底下的人比一场!
  比一场?
  黎四九迟疑地问:比射箭吗?
  吴统领:对!
  黎四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啊。
  吴统领见他同意,立刻一招手:出来!
  他身后的一人骑着马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吴统领道:他叫田贵,是我手下骑射之术还算说得过去的一个小兵。黎将军,就比一个时辰内谁猎到的猎物多
  黎四九的目光从那个叫田贵的人面上划过,笑意吟吟地道:好。
  吴统领脸上划过奸诈神色:我话还没说完,还有一个条件,打猎时,要在箭上坠一块儿石头。
  黎四九想也不想就同意道:好。
  他同意得如此之快,让吴统领脸上划过疑惑神情,但又哼了一声:我一早听过黎将军箭术好,只是,黎将军可能不知道,在箭上坠一块儿石头,会带来多大影响。
  黎四九很是无所谓地道:没事儿,到时候我试试就知道了。
  吴统领凶狠地看了他一眼:那就现在开始,一个时辰的时间后回来清点猎物。
  那名叫田贵的将士一言不发地率先骑马跑远,郁言礼对黎四九歉然地道:黎将军本王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
  黎四九摆摆手,一夹马腹,驱马向田贵离开的方向走去,立刻有两名小太监跟在了他身后。
  田贵在前面不快不慢地走着,黎四九追上去,没等说话,先笑了。
  他看了田贵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本将怎么不知道,自己亲手锻炼出来的副将竟变成了别人手底下的一个骑射还勉强说得过去的小兵?
  田贵扭过头看向黎四九。
  黎四九被他吓了一跳:好好的,你哭什么?
  田贵的皮肤虽然黑,但长相却还算标致,但此时,他标致的五官挤成一团,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将军!我终于见到你了!
  第26章
  系统被田贵毫无形象大哭的样子吓了一跳, 比平时更结巴地问:【他,他,他, 怎么,哭了!】
  黎四九完全能理解系统为什么这么震惊,田贵虽然年龄不大,但一直以来以沉稳寡言著称, 平时黎四九都没见到他笑过几次, 突然哭成这样,真是太有视觉冲击的。
  黎四九小声对田贵道:别哭了, 后面有这么多人在跟着我们呢,看见了可要笑话你了话说,你怎么在这儿?你一直没回边城吗?
  田贵也怕后面跟着的太监们看到,用手心死死捂住自己嘴巴,又用力抽泣了好几声后, 这才抹了把脸,犹带哽咽地道:回了,末将回去呆了十来天, 又来京城了。
  黎四九听得纳闷:为什么?
  田贵抽了抽鼻子:来找将军你。
  黎四九皱起眉:找我?他顿时紧张起来:难道边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田贵摇了摇头:也不是
  黎四九记得自己临走那会儿,东倭已经不成气候了,他告诉将士们, 自己这次回去京城十有**是不回来了, 他要在京城奋斗事业,后续的所有事儿,例如战术安排、东倭假如反扑的打法、甚至一天吃多少军粮都交代下去了, 就连自己那本打仗心得都给他们留下了, 既然边城没事, 田贵为什么要冒着当逃兵的危险找自己?
  黎四九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挑了个最好奇的问:你怎么跑到吴统领的手底下去给他当小兵了?
  田贵嗫嚅道:因为末将是个没有勇气的人。
  没勇气?
  黎四九更懵了,这和勇气有什么关系?
  田贵涨红了脸道:末将软弱,实在是没有勇气自阉进宫去找将军,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编造了一个身份,变成了吴统领的手下,静待见到将军的机会。
  黎四九:
  要么自宫当太监,要么去别人军队里卧底田贵,你还真是一个容易走极端的男人
  黎四九问:所以你差点不惜变成太监,找我是什么事?
  田贵的眼圈又是一红,刚要说话,黎四九却猛然对他压了下掌他听到身后传来马蹄靠近声音。田贵也听到有人接近,神色一紧,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黎四九调转马头看去,见到了郁言礼,和吴统领的那一批人。
  吴统领双手环抱,挑衅地对黎四九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黎将军不介意我等在一旁围观吧?
  黎四九很是无所谓地耸肩道:自然不会,请随便看。
  郁言礼对这场争斗并不感兴趣,只想早些结束,他侧头对身旁的随从示意了一下,随从会意,立刻前去驱赶猎物,不一会儿功夫,原处的草丛中就闪过各种动物的身影。
  黎四九向旁边伸出手去:箭。
  跟在黎四九旁边的那个小太监已经往箭上面绑了好半天的小石头了,见黎四九要,立刻拿过一根绑好的递到他手里,黎四九将箭拿在手里,回头看向吴统领,笑道:要不要让你的人几支箭?
  吴统领道:将军还是担心自己吧。
  郁言礼在一旁看着,目光中有着微微的担忧吴统领既然敢提出这个比法,就证明这个叫做田贵的人是有这本领的,黎四九就算再厉害,可箭上突然加了一个石子的重量,就会和之前的手感完全不同了,估计要适应好一会儿才能射中东西。
  一只野兔蹦跳着进入众人的视野内,黎四九立刻搭起了弓,他轻声道:我可不让着你哈。
  田贵闷闷地应了一声,黎四九余光见到田贵也跟着拉起了弓,下一秒,耳边嗖地一声,田贵已将箭射了出去。
  黎四九将弓拉满,一道破空声后,也放出箭去。
  郁修锦看着这一幕,暗道可惜看来这只兔子要变成田贵的猎物了。
  黎四九可能是怕坠着石头的箭在半空中掉落,把力道蓄得很足,所以导致准头偏了不少。
  电光火石间,郁言礼听到半空中传来奇怪的刺地一声,还不等循声望去,下一秒,那只野兔已经蹬直后腿,栽倒在地。
  见状,吴统领唇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立刻有小太监跑过去检查,待看清野兔头顶正中间的那只箭后,扬声喊道:是黎公子射中的!
  吴统领笑道:黎将军也不要太难过呃?怎么会!
  黎四九老实道:还不是因为吴统领提出的这个意见好,本来今天风这么大,臣还怕打不准呢,有了这石头,臣可真的要百发百中了。
  吴统领:
  还没说他胖,他就开始喘起来了!
  他转向田贵,阴沉了脸色:你为什么没打中?你的箭去了哪里?
  田贵面上露出一抹苦笑:黎将军一开始的箭是冲着末将的箭去的末将的箭被追上,被打落在地,黎将军的箭还借着这个力道调整了一下方向,打中了那只野兔。
  吴统领紧紧皱起眉:这怎么可能?!
  郁言礼叹为观止地对黎四九一抱拳:黎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本王开眼了。
  黎四九压不住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波啊,这波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箭头上绑小石头的玩法还是当年他为了练兵而发明出来的呢
  边城穷,很多人家就把小孩送到军营,只为了孩子能吃口饱饭,很多小孩十三四岁就参军了,瘦得皮包骨、跟骷髅一样,手上根本没力气,射出去的箭轻飘飘地打不中人;
  黎四九就想了个办法,他让这些孩子在箭头上绑石头练习,就像那些跑步运动员会在腿上绑铅块儿一样;黎四九每隔一周会让他们把石头放下来,像是小测验一般让他们去射靶子,小兵们一边射,黎四九就用绑着石头的箭去追他们,十根箭里面有两根没被黎四九追到的人,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可以多加两块肥肉。
  田贵就是他用这个方法手把手带出来的第一批兵,虽然现在他已经出师,但黎四九才是他的祖师爷。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炷香功夫,在这期间,黎四九毫不留情地把田贵放出去所有的箭都射了下来,让田贵一根箭都发不出去的同时,自己还猎到了不少野兔。
  田贵早就习惯了这种摧残,对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脸上的表情还有一些怀念,对比起来,吴统领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黎四九还没玩够,系统却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替田贵说话道:【你,你就,知道,欺负,人家,老实!你,就,不能,让着点,他?不然,他,面子,往哪儿,放】
  黎四九被提醒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转向田贵,问:要不我让让你?总不好让你空手回去吧?
  田贵:
  田贵闷声道:不必。
  黎四九的话分明是压低声音问的,但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吴统领听到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侮辱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不用黎将军让,是我这个废物手下不争气。
  他驱马朝田贵走来,每近一些,脸上的怒容就更盛一分,到最后,竟然一把抽出了腰间佩刀作势要砍。
  黎四九想也不想用力夹了一下马背,举起手中长弓去挡。
  看见这一幕的郁言礼猛地睁大眼睛:小心!
  却听一声闷响传来,吴统领的刀狠狠嵌进了黎四九手中的长弓中,刀刃距离黎四九的手指也就五六厘米,黎四九反手一拧,用弓连同长刀一起扔远在地上,冷声道:玩不起就扬沙子,是不是?
  吴统领正在火头上,听到黎四九的话却一愣,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黎四九的意思。
  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地冲田贵喊道:你给我滚回来!
  滚回去被你砍吗?黎四九用锋利如剑芒的目光盯着吴统领:撒泼不要没完没了,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再使唤他一下。
  【呜呼】系统的声线很是雀跃:【你,好,护短,呀!你,好,帅呀!】
  黎四九被系统细声细气的欢呼声弄得差点破功:【我正和人吵架呢,你别破坏气氛行吗?】
  郁言礼走到二人中间,少见地绷直了唇角:吴统领,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还是说你要当着本王的面对皇上宫里的人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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