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狙击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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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烯伸手接了过来,袖口随着他手肘抬高的弧度往下滑了一小截,没露出伤疤,但却提醒了董酥白还有这件事没问。
  “手臂上那些疤是怎么回事?”
  “之前跟别人打架弄的,烫伤是在家做饭被锅烫到的,早就没事了,现在也不痛不痒的。”姜烯搅了搅盅里的排骨,捞了一块喂给他,“哥哥吃点。”
  “我不吃,你吃你的。”董酥白掂量着他话里的真假,低头看着手机上邹昱几个小时前就发来的时间表,连治疗加复诊加起来要半年多,他皱了皱眉,“就左手臂吗?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
  姜烯短暂怔了一下,自觉撩开右手的袖子请求坦白从宽:“这边也有。”
  “也是跟别人打架弄的?”
  董酥白受过的伤屈指可数,见人点了点头,一时也看不出这些是什么疤。知道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挑事,收起异样的神色,选择不去过问其中原因。轻轻压了压在愈合处长出的新肉块,缓声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跟别人打架?”
  两人都是恪守本分的良民,“打架斗殴”这种事只在小时候都不懂事的年纪有过几次。回回都是姜烯嘴皮子不饶人,把对面小孩说得恼羞成怒,然后自己拍拍屁股躲在董酥白身后悠闲地当个甩手掌柜,还时不时做个鬼脸挑衅人家。
  董酥白每次给他处理完烂摊子都气得半死,问他为什么自己不打要让他打,那人就垮起个脸跟他哭诉自己打不过。
  打不过你去招惹人家!
  就这样持续一段时间下来,明明是姜烯在小区里横行霸道,但孩子王的名称却是安在了董酥白的头上,回想起这些事情他到现在都觉得姜烯从小就很欠打。
  床上鹊巢鸠占的人显然跟他想到一起了,煞有介事地扬了扬下巴:“我那时候都是逗你玩的,你在我旁边我才会躲到你身后,你不在我肯定自己揍他们,他们又打不过我。”
  他就是喜欢看董酥白这种平时性格冷淡的人一脸无可奈何地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这种性格从小逗起来就很有趣。
  董酥白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笑什么,也懒得管他,把邹昱的时间表跟地址转了一份给他:“你看看能不能把上面的时间空出来,地址也发给你了,自己记得去。”
  他转头瞥了眼窗外,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浴室洗漱洗漱。
  “哥哥。”姜烯突然叫住他,眼底笑意盈盈地打探道,“你昨晚是抱我上来的吗?”
  董酥白也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神色自若地从他手里拿过汤盅,自顾自进了浴室:“没有,你自己坐电梯上来的。”
  姜烯拖长音调“哦”了一声,直等里面洗脸池传来流水声他才没忍住笑出来。
  窗外爬进几束光线,带着些许夜晚残留的萎靡。置物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董酥白拿着剃须刀满手的泡泡,只得探了个头出去,让还对着天边发呆的姜烯帮忙看一下是谁。
  “是阿姨打来的。”姜烯拿着手机跟进浴室。
  听到是于诗然,董酥白也不避讳了:“你接吧,开个免提。”
  姜烯接听键按下,朝那边喊了声阿姨。
  于诗然认出是姜烯还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们平时工作不待在一起:“小姜啊,你跟酥白在一块儿吗?”
  “他在我旁边呢。”姜烯应道。
  董酥白把嘴里的泡沫混着水吐掉:“怎么了妈,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事啊?”
  于诗然那边略微有些杂音,不像是在家里:“你爸发神经咯,早上非说要锻炼身体出去晨跑,这才第一天出去就把腿摔断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偶尔摔一跤那都是很严重的事。
  董酥白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出去跑个步怎么还把腿摔断了?”
  “小区里那个楼梯,你爸一脚没踩稳滚下去了。”于诗然打电话其实也就是跟他说一声,怕他耽误工作又说道,“我们在这个什么第一人民医院呢,你也别太担心,平时你爸不肯上医院体检,刚好这次给他顺便弄个全身检查。”
  董酥白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抚道:“那你们先检查,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这两天忙完就过去看看你们。”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姜烯看他挂了电话脸上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提议道:“叔叔阿姨两个老人在医院不方便,你主演不好请假,我请个三四天去医院陪他们吧,唐兴言那边有别的助理可以顶替我。”
  董酥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到时候过来找你。”
  第33章 “嗯,我关心。”
  姜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等董酥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又在响,他以为还是于诗然的电话,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居南跟曲清北还有一些圈内好友发来的微信。
  他当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当公众人物的,不怕有人发消息,就怕有人在同一时间一起发消息。这种阵仗,多半是出问题了。
  果不其然,聊天框里除了宁从眼尖看出是谁,问了句“是不是吵架了”之外,剩下的个个都是跟他打听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昨晚?
  他有所感应地点开微博热搜,前两条赫然就写着——董酥白进警察局、董酥白深夜路边与人争执。
  底下视频里是他跟姜烯从警察局出来,到他一气之下开车离开的倍速剪辑。还好视频拍摄角度隔得很远,看不清人脸。
  三两句也说不明白经过,他干脆一个电话打到居南手机上,把昨晚的事大致跟他复述了一遍,言语中没透露姜烯的名字,只用了朋友带过。
  这种事娱乐圈里少见多怪,什么真假不辨的东西都能拉出来给个“爆”,居南能处理好,蹦不出什么水花就权当给电影热度添砖加瓦了。
  挨个回完微信里的消息,他坐车回剧组,跟导演商量着能不能赶拍几天的戏份好让他空出半天去趟医院。导演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急事请假合情合理,便点着头答应下来。
  按部就班地忙完两天,董酥白总算腾出了一早上的时间。
  姜烯昨天就把董国安的体检报告发给他看过了,老人家身体好得很,除了血糖有点偏高外能吃能喝能睡的没什么别的毛病。
  车子拐进马路口,他看着导航上的海鲜市场离这里不远,便想买点虾回去煲粥。早上七点多的天也才刚刚亮,路上车多,但没什么行人,眼眶定格的每一处角落都像是幅宁静的画像。
  董酥白停在红绿灯前换选着耳机里放的歌,偏头打量并排停在身边的车辆,视线却不自觉落在路边的一处仓库那,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还是后车司机催了几下喇叭他才看到灯绿了,开过马路找了个路口又掉头回去。
  仓库门口停着辆送箱装水的大货车,从车厢侧面开门连接地面搭了两块长木板。一个看着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弯腰背着四箱水,从木板上把东西卸在仓库里依次码好。
  来来往往几个来回,他灌下半瓶水缓了阵,又伸手去够货车边缘的水。
  可能手上力气没给足,那箱水卡在边缘晃动了两下,突然整个向他砸来。得亏被人眼疾手快从底下拖住,不然高低要砸出几块淤青。
  “李叔你小心点,不差这一会儿,砸到头这一天赚的钱都不够你看病的。”
  姜烯稳稳把水搬到地上,不知从那摸出一罐饮料递给他。
  李全操着一嘴不标准的普通话,乐呵呵地跟他干了杯:“怎么不差这一箱了,多搬一箱就多赚一点钱,积少成多日子不就好过了,我可还有老婆姑娘呢。”
  他摘掉帽子抹了把汗:“你呢,最近都没怎么见你来,来的都是另外那个孩子。”
  “我这两天有事,以后也不一定天天来。”姜烯抽了张纸巾盖在脖子上,把里面最后一张给他。
  “还是你们年轻人体力好,能多打两份工。”李全言语间有些羡慕,末了又叹了声气,“我老喽,干一天下来也没剩什么力气,好在这个老板人好,给的钱是我见过最多的了。”
  姜烯往后靠在铁板上,好笑道:“李叔你多谦虚啊,你体力不知道比我好多少,我跑四五趟就得歇几分钟,你是恨不得一天都不停。”
  “那是。”李全咧开嘴大笑两声,摇着饮料把最后一口喝下,“我多大你多大?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可不得比你厉害点。”
  姜烯见他说得高兴,也附和地冲他鼓了鼓掌,目送他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干活。
  易拉罐里还有大半瓶没喝,姜烯点开计算器边算边慢慢抿着。
  剧组的龙套演员一般是按天算工资,最高也就几百一天,但当时导演着急用人,给他开的一口价就是五千,还承诺可以一次付清。他趁这两天请假,刚好抽时间去养老院把这个月剩下的费用补齐,数字删删减减,最后留在屏幕上的,也就不到八百块钱。
  他又算了几遍,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就像一把无形的重锤压在身上,可没多一会儿又自行消失,换成另一股力量拉他起来继续生活。他顺手截了张图存在相册,长这么大还怎么没为钱发过愁,现在倒是体会了个淋漓尽致。
  转头看了眼车上不到半厢的货,感觉也就几十分钟的事,搬完刚好够时间去医院。他按了按发酸的手臂,刚借着车门的力站起身,熟悉的铃声就从口袋里传了出来。
  是他给董酥白设置的专属铃声。
  “哥哥?”他喊了一声。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董酥白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从容。黑车停在马路边的树影下,静静看着对面接起电话的人。
  “你在哪?”
  姜烯左右看了看,尽可能选了个附近的位置:“我在领航路这边买早餐,一会儿准备带去医院给叔叔阿姨。”
  又是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姜烯直觉董酥白现在心情不是特别好,顿了一阵,又问道:“你昨天不是说早上九点多从剧组出发吗,快到了吗?要不要给你也带点吃的?”
  “不用了。”董酥白摇上车窗,“我提早出门了,现在在领航路这边的海鲜市场,你发个定位给我,我顺路过去接你。”
  姜烯从他那句“领航路”出来时就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四处转着看了圈,确定视野范围内没人后才应了声好。
  挂电话的时候李全刚好过来搬第二趟,他连忙跟人说有事要先走,多跑了几步绕到一家早餐店前才发了定位过去。
  董酥白是几分钟后把车停在跟前的,姜烯拎着一大袋包子上了车,挑了一个三鲜的塞到他嘴里:“吃早饭了吗?”
  “还没。”董酥白咬了一口,见他看着自己笑,刚打好的满腔腹稿又说不出口了,空出手拿着包子一路无言地开去了医院。
  住院部是单独一栋楼,董国安的病房在六楼,两人上去的时候刚好撞见于诗然提着热水壶从茶水间回来。
  看到两人她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线:“怎么早就来啦?都说了你爸没事让你别着急,你们工作这么忙还麻烦小姜在这陪我们这么几天。”
  “哪里的话,我陪阿姨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姜烯讨巧地挽住她的手,把人逗得合不拢嘴。
  董酥白跟在两人身后进了病房,掩在口罩后的神情也松缓了不少。
  “你爸啊天天跟我闹着说要出院呢,说再不出院他就要被医院的消毒水味腌透了。”
  于诗然一手拉着一个把他们带进去,董国安架着右腿正跟同房的病友骈天骈地,扭头瞅见三人,立马笑着介绍道:“喏,我俩儿子来了。”
  病友也是个中年大叔,应声看过去,“哎呦”了一声,弯起眼睛一脸羡慕。
  “爸,你腿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我都跟你妈说好几回了,赶紧给我办出院,家里养的花都要蔫巴了。”董国安腿上还打了石膏,但看着精神确实挺好。
  董酥白不方便摘口罩,也拗不过他一看到自己就催着要出院,果断喊来医生做了个综合判定。等医生翻看手里的病历单点下头后,他才跟着出去办理出院手续。
  姜烯也跟他一起出了门,走到下楼拐角时,险些跟一个埋头赶路的护士撞在一起。那护士抬头看见姜烯,先是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脑子里涌上些印象,顺嘴就说了一句。
  “是你啊。”
  姜烯也认出她是之前自己执意出院时帮他办理手续的护士,走前几步跟她打了招呼。她手里抱着病历本显然还有急事,也没多说,互相点了头就又匆匆往病房走。
  董酥白的视线只在两人身上停了一瞬,随后便跟着不见影子的医生下楼去了大厅。期间时不时有人朝这边投来目光,还有卡着视角偷偷拍照的,多半是认出来了。
  出院手续办起来繁琐,即便两人动作再快也用了半个多小时。董酥白把单子折好拿在手上,上了六楼却不着急回去,而是拉着姜烯在楼梯口停住。
  “怎么了?”姜烯疑惑问道,“还有什么忘了吗?”
  董酥白抿了下嘴,望向他:“你跟刚刚那个护士认识吗?”
  “不认识。”
  姜烯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问后又凑近他噙着笑:“哥哥,你这么关心我的吗,一点小动静都能注意到啊?”
  他这话本就打着逗逗他的念头,以为这人还是会跟以前一样一口反驳说没有。却没料到董酥白听完后缓缓点了点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夹着单据的手肘随意搭在扶手上。
  “嗯,我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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