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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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会吗?”陈思问没料到岑云初居然会针灸。
  “我并不懂医术,”岑云初解释道,“但人体各穴位却是知道的,也会找,不知这样可成吗?”
  “可以,可以,我随身带着针灸用的银针,”陈思问道,“叫人把银针放在火盆上略烤一烤,就可以施针了。”
  岑云初博览群书,正经的书看完了,也往往喜欢旁学杂收。
  她虽然不懂医术,可觉得人身上的穴位有些意思,于是便研究了一阵子,记得烂熟。
  “这怕是不成吧?”岑家的三老爷有些担心,“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哪里就能治病了?况且一个纸上谈兵,一个一知半解。”
  老母亲如今情势危急,便是成手的大夫也未见得有十分把握。何况是这两个人?
  万一治不好,再给治得更差了,岂不是要了命?
  他的话音刚落,出门去请大夫的岑少翷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说道:“周大夫也不在家,说是被平宁王府请去了。我又派了人去请胡永霖和白鹤孙,只是这两处都离得远些。”
  “就叫陈家少爷给我治吧,已经这样了。”躺在床上的太夫人发话了,“我怎么越发觉得往上来了,再等一等只怕就要嘴斜眼歪。”
  岑同便说道:“这时候就得当机立断,依着我的意思,就叫陈家少爷给治,若有什么闪失,就都算在我头上好了。”
  陈思问向岑云初道:“岑小姐,在下把施针手法告诉你。为君之法有提插、捻转法,辅助则是循、弹、刮、摇、震这几种……”
  他的声音不急不徐,岑云初边听边记。
  等他说完,扶岚已经将银针烤暖了,岑云初接过来。
  众人都让开,陈思问和岑云初一左一右来到太夫人床边。一个说穴位名称一个施针,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陈思问不禁在心底惊叹岑云初当真是聪敏过人,穴位找得一丝不差,就连施针的手法也能很快就掌握精髓。
  “天府、太渊、少商,皆用捻转,大椎、列缺用平插……”陈思问一边说话,一边仔细观察太夫人的面色和反应。
  众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满屋子都是人,却连落根针都能听得见。
  “再准备些茵陈,用烟在上头熏三遍。”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最后一个穴位也结束了。陈思问抬手试了试额头上的细汗,说道,“劳烦拿纸笔来,我开一副方子。这个倒不急着吃,也可请别的大夫看看妥当与否。”
  “不必请别人看了,就用陈公子的方子吧。”太夫人懂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我这会儿觉得好多了,虽然手脚暂时不能动,可是不像以前那么麻了。也没有再往上走,想来是见效了。”
  众人听老太太如此说,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又急忙过来感谢陈思问。
  即便到了此时,陈思问也没有丝毫的骄矜之色,甚至在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时候,脸不禁红了。
  陈思问开完了药方,太夫人的手指头已经能够屈伸了。
  岑同岑冉兄弟便将他请到了前面去喝茶,同时又派人去陈府告知。
  免得家里人久久不见陈思问回去而担心。
  第097章 姜暖请客
  腊月二十,姜暖约了徐岑二人到黄家菜社吃饭。
  笑着说道:“总算轮到我做东了。”
  徐春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瞧把你高兴的,是口袋里的银子又多了吗?”
  姜暖来到姜家,孟氏给她的零花钱不多,主要还是从登州来的时候,她姨母姨父给了许多。
  “那倒不是,”姜暖笑嘻嘻的说,“只因请的是你们两个我才高兴。”
  岑云初早已脱了鞋到榻上坐下,盘起腿来说道:“这地方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十分舒适,菜品也都讲究,不像有的地方华而不实。”
  “我在家里闷得要死,早就要和你们见一见的。可你们都忙,到今天才容出空儿来。”姜暖道,“云初,你家老太太可全好了么?”
  岑云初听了点头道:“已经无事了,就是左侧的胳膊腿还有些酸痛。陈七公子说不要紧,到明年春天就好了。”
  “我也听说是陈七公子给你家老太太看的病,从来没听说他的医术有多高明,竟是一出手就不凡。”徐春君感叹。
  “陈家子弟多是聪明之辈,走仕途的就不必说了,似你姑父和这位七公子,也都各有建树。”岑云初道。
  “我姑姑也时常夸赞姑父家的几位小辈,”徐春君应和道,“你们岑家的子弟也不差啊!”
  “我的那几个哥哥还算老成,比我小的个个儿简直像猴子一样。”岑云初不禁摇头,“且多不爱读书,因此伯父叔父大多给他们谋的都是武职。”
  “武职多威风!”姜暖由衷说道,“可惜我不是个男子,否则必然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
  姜暖性情豪爽,更像男孩子。
  说话间,菜蔬已然上了桌。姜暖亲手给二人倒酒,一本正经地说:“二维千万不要客气,若是有不喜欢的,就叫他们端下去,若是喜欢吃,就叫他们多上。”
  徐春君拉她坐下,笑道:“阿暖不要做出这样老气横秋的样子来,听得我忍不住要发笑。”
  姜暖趁势抱着她的胳膊,笑道:“前些日子我本要上你家去的,可是你家又忙着纳姨娘,我就没好意思去打扰了。”
  “原来你们府上有喜事了,我竟不知道。”岑云初举杯道,“现在说恭喜也还不晚吧?”
  徐春君也端起酒杯说道:“这事说来话长,甚至于你也有关系。”
  岑云初和姜暖听了却都一愣,问道:“这是怎么话说的?”
  徐春君放下酒杯,端正了神色说道:“云初,记得在郡王府的时候,你曾说绑你的是崔家。当时我还觉得你过于武断,如今看来,竟多半是真的。”
  “何出此言?”岑云初望着她似笑非笑,“愿闻其详。”
  “给我家几位老爷纳妾是我三姑姑的意思,人自然是她早就选好的,但并没有想着这么快就让进门。只因我们家出了点儿事情,才把这桩事给提前了。”徐春君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家三哥哥有些好赌。而我家太太又不愿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一旦他在赌坊出了事,便叫我去赎人。这样的事,以前就有过。
  那日太太的陪房吕妈妈又来找我,说三哥哥在赌坊欠了钱,人家不让出来,让我拿二百两银子去赎人。
  我于是问了回来报信的小幺儿,他支支吾吾说的不是很清楚,我便起了疑心。
  为求稳妥,我便去了三姑姑那里,把事情跟她说了。姑姑和姑父也觉得不对劲儿,于是不肯让我去。叫姑父的一个随从假扮成我的样子,带着紫菱前去。
  到了赌坊那里,竟被人关到了一间黑屋子里,随后又来了几个不尴不尬的人,意图非礼。
  好在三姑父的那个随从是会剑术的,几招就把那些人制服了。姑父随后又带着人里应外合,把那些人都扣了起来。”
  姜暖听得目瞪口呆,尽管她知道徐春君没事,可还是吓了个够呛,不禁说道:“这些人是谁指使的?你三哥哥明明知道,居然还骗你去。他可真是该死!”
  “他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也必然知道对方不安好心。”徐春君不禁苦笑,若是外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反击。可这不成器的东西竟然与自己是一脉所出,让她不能不留情面。
  “扣住的那些人,可交代是谁主谋的了吗?”岑云初更关心这个。
  徐春君摇头,说道:“他们当然是不肯说的,就像是当初在药王庙绑走你的那些人,也是死都不肯说实情。”
  “那你又如何断定是崔家人干的?”姜暖问。
  “因为前阵子,崔宝玉等人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拉拢起我三哥哥来。无论是我家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还是我三哥哥那个人本身,都没有什么能够打动崔家的。他们肯府就结交,目的也就只有一个了。”
  “我明白了!他们是想利用你三哥哥,然后害你,对不对?可是为什么要害你呢?”姜暖皱眉。
  “这有什么难猜的?”岑云初冷笑,“一来当初是你们救了我,他们必然要迁怒。二来治住了春君,便可利用她来引我上钩,完成他那龌龊的心愿。”
  岑云初的朋友不多,徐春君和姜暖是和她关系最好的人。所以崔宝玉自然就往她们身上打主意。
  而徐春君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恰好是一把顺手就能借的刀。
  他们不用白不用。
  “这也……这也太恶心!太龌龊了!”姜暖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真是气死我了!”
  “好啦,好啦!我们的女霸王快息怒吧!尝尝这道栗子鸭肝。”徐春君笑着给她布菜。
  姜暖却根本吃不下去,气鼓鼓地说道:“你们两个真厉害!一个沉得住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如今才说出来。一个好胸襟,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这世间本来就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你觉得他们龌龊,他们自己并不觉得。你把自己气个半死,他们尚且觉得你可恶。”岑云初挑了挑眉说道,“有生气的功夫,不如想一想怎么防范,怎么对付。”
  第098章 上元夜
  光阴倏忽,很快就到了新年。
  正月里走亲访友,家家几乎都是连日宴饮。
  徐春君毕竟是女子,又没出阁,想着到明年就不能如今年这般自在了,因此便只是去了常来往的几家。其余时候都在家中待着。
  但等到了上元节,徐琅便早早地派人来请她,说这天夜里,无论如何也要一同赏灯。
  “我们姑娘说了,这是咱们回京城的第一个上元节,五姑娘无论如何也得去瞧瞧热闹,还说叫三姑娘也去,人多了热闹。”徐琅的陪房岳娘子笑着向徐春君说。
  她先去的徐春乔那里,然后来到徐春君这边。
  “何必劳烦婶子您亲自来呢?随便打发个人知会我一声,我就必到的。”徐春君一面命人给岳娘子看茶拿点心,一面笑着请她坐下。
  岳娘子推辞着不肯坐,说道:“我把话捎到就是了。五姑娘若答应去,到时也不必备车,自有我们的人来接,看完了灯再把您和三姑娘好好地送回来。”
  紫菱和绿莼硬是按着她坐下,说道:“难得您回来一趟,便是坐一会儿说说家常又能怎么的?知道您是姑奶奶身边第一能干的人,可也不至于连会儿吃茶说话的功夫也不容。”
  岳娘子被说得直笑,只好坐下,说:“你们两个丫头真是跟了谁随谁,又亲近又周到,偏偏嘴又甜,哄得人找不着北。”
  徐琅出嫁时带过去的人不多,其中就有程妈妈和岳娘子。
  程妈妈年纪毕竟大了些,若不是十分要紧的事,徐琅也不叫她出来。
  岳娘子四十出头的年纪,孩子也长大了,正是能干的时候。
  这边徐春君和岳娘子说了会儿家常,临走的时候又给她拿了些点心糖果,说道:“东西不多,拿给你家小孙子吃吧!”
  “多谢五姑娘想着,”岳娘子这次没有推辞,“赶着掌灯前,我得回去回复我们姑娘。”
  “婶子慢走,我送送你。”徐春君笑着起身,直把岳娘子送到门外。
  岳娘子从徐家出来,上了马车,跟着她的小丫头子说道:“这五姑娘倒一点儿都不拿架子,难怪我常听有人说她好。”
  “你才来当差几天?”岳娘子笑了,“说句不往外走的话,徐家能有今天,一半儿是靠着我们姑娘,一半儿是靠着这位五姑娘。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一位,将来也是必能成事的。”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这天,徐春君便同徐春乔一起出门,坐了徐琅家的马车去观灯。
  京城当中美景无数,更是四时都有盛会,可凭什么热闹也热闹不过上元节去。
  徐春乔紧紧抓住徐春君的手说道:“我的老天,这人也太多了,稍一松手只怕就丢了。”
  “咱们暂且找个地方观会儿景,再慢慢地走。”徐春君拉着徐春素站到一边说,“姑姑和姑父在银汉酒楼定了位子,咱们从这边逛过去,再从那边穿过来,刚好到那里。”
  虽然她们只准备逛一条街。可来回也差不多要半个时辰。
  期间,徐春君看到了很多熟人,有的寒暄几句,有的只是点头致意,甚至还有看了全当没看见的,比如崔明珠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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