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116 爱妻之心可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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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忽地猝死的消息,很快便惊动了皇帝。
  而与之同时,赶赴凰寧宫欲了解事情全貌的,还有聿琤。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穿过前来哀悼的眾人,笔直前往床边;等待着他的,是哭成泪人儿的聿珏、聿珶,以及倒卧在聿珏怀里的皇后。
  「梓韶……你当真就此离朕而去了?」皇帝难掩伤感的低叹,上前握住皇后仍包扎着的手;那冰冷的四肢,再也不会温热过来。
  「所有宫人听令!」聿琤见状,当机立断,「除了服侍母后与聿珏的人留下之外,其馀间杂人等一律退出寝殿!」
  皇帝没有阻止,只是疑惑地盯着她。「太子?」
  聿琤抿紧嘴唇,微红双目紧盯着仍啜泣不已的聿珏。「父皇!儿臣明白您心底难过,可眼下有比给母后哀悼更要紧的事儿!」
  「什么意思?」
  「聿珏!我问你,母后吃的药可是你亲手餵的?」
  面对聿琤的咄咄逼人,聿珶急切地伸手挡在聿珏跟前,「太、太子殿下莫要责怪云暘公主!药方是我开的,也是我一手煎的,若母后真因死于这味药……要罚便罚我、罚我罢!」
  「本宫不是在问你!迎春、顾怀安!让四公主冷静下来……」聿琤挥开聿珶,「我问你话呢,聿珏?」
  聿珏牢牢的把皇后护在怀里,脸颊上的泪新旧交织;她面如死灰,在聿琤与皇帝的凝望下抬起脸来。
  「不错,是我餵的……我昨儿个回宫之后,母后除了我之外谁也不信,她就怕有人妄想就此趁虚而入!」她回瞪着聿琤,语带哽咽,「怎知,今早才喝不到半碗药就……」
  「你是母后最为疼宠的女儿,信任你乃是情理之中;但,母后喝了药便撒手人寰,也是不争的事实;父皇,前日湘君与您力邀诸位太医与袁既琳一齐诊治,便是为了防此憾事发生,既琳她们药用得妥当,为何才一夜,竟成了聿珶的药方?儿臣以为此事另有玄机,务必详查才是!」
  「不是二姊的错!是我!开药的人是我……」
  聿珶哭喊的声调哀婉,聿琤与聿珏两人互望,皆不为所动。
  「聿珏,把你母后放开吧!」皇帝要柳蒔松等人过来将聿珏搀起,转向聿琤。「太子所言虽无不妥,但此事未必就与聿珏、聿珶有关,梓韶如此伤重,也可能仅是没能挺过这一劫……」
  他皱着眉头,盯着那碗洒了的汤药。「梓韶骤然薨逝,朕明白你们姊妹都很不捨,但此事草率不得,等详细查过了,再做论断。」
  绝美的脸容滑过一行清泪,聿琤又瞄了倒卧在床的皇后一眼,轻应了声「是」。
  在袁既琳偕同几名太医细查过之后,认定皇后所用的汤药其中一味剂量太过,加诸身体虚弱,不堪负荷其药性,这才不幸撒手人寰。
  「煎药的过程,全由聿珶一手包办?」
  俯低身子的袁既琳抬起头,无比慎重的頷首。「是如此。」
  聿琤神情复杂,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忽地笑了,「没想到聿珶竟有如此决心……聿珏怎么说?」
  「云暘公主说她也有责任,叩求圣上莫要太过责怪四公主。」
  「哼!就算无她讲情,聿珶背后也还有德妃撑腰。不过……」聿琤自御座起身来到既琳跟前,「既琳,你没忘记本宫吩咐过你什么吧?」
  「下官记得!」
  「事情真相若真如此,父皇恐怕两个人都会轻判;本宫知道你听命于德妃,却心系聿珶。」她一掌拍至袁既琳肩头,「夹在中间,很是辛苦吧?」
  袁既琳低头不敢吭声,聿琤又靠近她几分,「你老实告诉我,你当真没能碰着那汤药?」
  「四公主对下官防备的紧,确实没机会;娘娘或许是经由殿下这么一说,心神不寧,加诸药性过猛,这才失了性命,但殿下最主要的目的仍然达到了,不是吗?」望着聿琤,袁既琳勉强牵起一抹笑来。
  「的确如此。」聿琤亲手牵起袁既琳,却是顰着柳眉,「不过没能把毒死母后的罪名牢牢安在聿珏身上,此计就不算完全成功……」她回头,瞧着御座后的金乌屏风,「得好好的想个法子才是。」
  袁既琳暗自心惊,迟疑一瞬,才没发现聿琤回头笑睇着她。「殿、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聿琤摇了摇头,「没有,这回母后的意外一切如我所愿,多亏有你相助;对了!艷香丸很有用。」
  她低头,把所有情绪藏在眼底,「多谢殿下讚赏。」
  *
  皇后骤逝,皇宫里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即便如此,眼下大军北伐在即,陇西水患等事仍有待圣裁,皇帝只得忍着神伤,打起精神来一一批示。
  此时的湘君在皇帝眼中,彷彿成了连串沉重琐事之中的一道甘泉。
  「你终于来了!」一听闻湘君来到,皇帝立马搁下笔来,亲自扶起俯首的她。「奇怪呀!朕明明封了你一御前带刀侍卫一职,你怎么都不在朕跟前?」他低头打量着她,「莫非是太子交办了你什么事?」
  「回陛下的话,不是的,是卑职自己在这治丧期间急着查明一些事,不过,的确与太子殿下扯上一些关联。」
  「还在查玄马一事?」
  湘君没想到皇帝还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禁感佩的点点头,「确为此事。」
  「先前你曾向朕提点过。不过近一年来,朕听说太子与梓韶间的心结已然解开,凰寧宫里的宫女、太监经常接获太子欲给梓韶送上的什物,对太子的孝心讚誉有加,反观聿珏出嫁之后却显得疏远了……」
  湘君拱手,「表面虽如此,但,请陛下仔细思量,在娘娘坠马之后,究竟是何人待在娘娘身边衣不解带的费心照料?在娘娘薨逝之后,掛心于娘娘,哀痛欲绝的又是谁?」
  「表面?」皇帝挑眉,正视着湘君道:「确实,就梓韶的喜好而言,疼宠聿珏当然远胜过太子;可就算聿珏做过这些事,也不能反过来说太子只作表面……这是什么?」
  湘君自怀里取出一纸单据,此乃长安府尹派遣仵作勘验小桂子尸身的笔录。「陛下可知此乃何人?」
  「他是谁?」
  「此人曾在御马局当差,娘娘事发前一日不知给玄马吃了什么,然后便告假返家,娘娘坠马时,他也已遭人谋害!换言之……」湘君指着这张单据,慷慨激昂的陈述:「他便是娘娘坠马的原因!」
  皇帝不由惊愕,湘君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卑职没有确切实证,可……在娘娘薨逝前一夜,卑职偶然听闻了一个传言……」
  他扬起一手,神情略显失落的道:「莫非你要跟朕说,此事背后主谋者,是太子?」
  「卑职斗胆,恳请陛下传唤裴少懿与顾怀安,此二人或知晓更多内幕,若陛下能亲自审问,整件事情便可真相大白!」
  皇帝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她,见她眼神坚毅,朱唇紧抿,末了,他淡淡地叹了一声。「可聿珏与聿珶用错了药,纔是梓韶撒手人寰的最后一步,莫非你也要说这在太子的算计之内?」
  「这……请陛下试想,若无玄马失蹄一事,娘娘怎会如此伤重?又何须用药?」凡事皆有前因后果,只考量后果而不问前因,怎能通晓全貌?
  「若无需用药,四公主也就不必亲自开药方,再让云暘公主把药送进娘娘口内……」她退后一步,俯首跪地,「请陛下明察!」
  皇帝迟疑了一会儿,伸手牵她起身。「你的用心,朕明白了;你莫不是在担忧朕将梓韶过世之过全推到她们姊妹身上?」
  面对皇帝的笑眼,湘君又是一窒。「放心吧!朕并不打算追究聿珶与聿珏的责任,尤其是聿珏。」
  此言一出,全然出了湘君的意料!「卑职斗胆……敢问,陛下为何做此决断?」
  「就如你所言,太子与聿珏对梓韶,究竟哪个是真心孝顺,哪个又是虚与委蛇,若不论喜好,你可能辨别真偽?」皇帝瞬间染过一抹复杂神色,「人心隔肚皮,在这段日子里也办了不少案子的钦差大人,想必不会不明白!」
  湘君于是深深一揖。
  「不过,明明身为太子的人,却打算陷太子于危难,该说相较于太子,聿珏恐怕更得你心罢。」就收服人心这门课,聿琤恐怕还得再学学。
  她不动声色,抬起头时平静如昔。「卑职查办此事,心中并无太子也无云暘公主,但求真相而已。」
  皇帝踱至窗边,左右侧近拉起帘子,他探了探头,「起风了……湘君,若你这消息来得更早一些就好了。」
  要不是托大遭绑,或许她真能挽救皇后一命!湘君紧握双拳,一口怨气梗在喉间,难以紓解。
  「或许真相就如你所说,也或许不是,无论如何,此刻说出来都只会增加纷乱罢了;聿琤、聿珏这一对女儿都像极了梓韶,不管少哪一个都让朕痛心。」
  湘君顰眉,一脸质疑。「陛下,您说……太子跟云暘公主都像……」
  「嗯!都像,所以少了哪一个都不行。」他回过头,抚了抚短鬚。「关于你刚刚说的,朕会再找机会直接问太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过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皇后啊!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
  「可是?」皇帝终于面露不耐;湘君再度俯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她们都是朕的女儿,就算重罚也无法挽回梓韶的性命,你说是不?」
  湘君望着皇帝,犹豫了一瞬,抿嘴问道:「卑职有一事想问陛下。」
  「你讲。」
  「陛下,爱着娘娘么?」
  *****
  明天中午提前更新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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