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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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情将手心捂到心口,紧紧抓住,眼睛死死看着天枢宫的方向,这个感觉是——
  天枢宫里,沈流萤又在给孩子缝袄。
  她这会儿缝的是一件粉色碎花袄,一看就是给女娃娃穿的。
  方梧桐坐在一旁,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沈流萤,懒洋洋地问道:“沈流萤,你正在缝的这件碎花袄子,是给女娃儿穿的吧?”
  “难道你觉得是给男娃儿穿的?”沈流萤头也未抬,只是笑着回方梧桐的话道。
  “你怎么知道你肚子里的是女娃儿?”方梧桐眨眨眼。
  “我这可是三个孩子,你总得让我盼着个女娃儿吧?”沈流萤翻了方梧桐一个白眼,“难不成你想让我生三个儿子?我宁愿要三个闺女也不愿意要三个儿子。”
  “为什么?”方梧桐觉得很好奇也很不可思议,“人家不都是盼着生儿子的吗?你怎么就想要女儿不想要儿子呢?”
  “闺女那是贴心棉袄,儿子那是什么?除了让人头疼就是头疼吧?”沈流萤道。
  “会吗?”方梧桐有些不赞同沈流萤的法,“我师弟就多好呢不是?温柔得既可以当棉袄,厉害得又能当挡在面前做保护盾,而且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样样都会,那可是好得不得了!”
  沈流萤轻轻笑出了声,饶有兴致地看着方梧桐,问道:“有这么好?”
  方梧桐用力点点头。
  沈流萤又问:“你这么喜欢他,那把他拿下了没有?”
  方梧桐瞬间蔫吧了,有气无力道:“还没有,师弟对我好是好,可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像你男人看你那样的眼神,不是男女情爱的眼神,沈流萤,你我这还要多久才能让师弟一见我就忍不住想要抱抱我亲亲我啊?”
  “你既然这么苦恼,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我问过了,师弟我这是在为难他。”
  沈流萤又笑出了声,“你还真的问了?”
  可真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姑娘。
  不知道今夜之后,她们之间的这个朋友还交不交得成。
  “问了啊,有什么问不得的,我还跟他了等他喜欢我了就嫁给他,还让他放心我不会霸王硬上弓的。”方梧桐把心里的秘密全都给沈流萤了,可忽然间她却转了话题道,“沈流萤,我有一件事情让我觉得很烦心,烦得要命。”
  “什么事会让你这么烦心?”沈流萤放下手里的袄,转过头来看着一脸蔫吧的方梧桐,神色很认真地问她,“给我?或许了你就不会有那么烦了呢?”
  “我准备要收徒弟了。”方梧桐道得一脸沉重。
  “收徒弟不是好事么?证明你能独当一面当师父了啊。”沈流萤不解方梧桐为何烦心,神色又为何如此沉重,“难道收徒弟不好?”
  “不好。”方梧桐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别人收徒弟是好事,可我收徒弟却不是好事,我要收的是女徒弟。”
  “收女徒弟就不是好事了?”沈流萤有些好笑,“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女徒儿多好不是?就像闺女一样当贴心棉袄不好?”
  方梧桐又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不好。
  可为什么不好,她没有,看她的模样,也不打算。
  她既不想,沈流萤便也不打算刨根问底,而是微微笑道:“看你这么蔫了吧唧的,一起到山上看看雪,顺便喝喝热腾腾的甜茶解解闷怎么样?外边还下着雪呢吗?”
  “现在?”方梧桐皱皱眉,“雪倒是还下着,不过不是白天才去过的吗?”
  “夜雪有夜雪的美,我想去看看,行不行?”沈流萤定定看着方梧桐,好像要看到她答应为止。
  方梧桐则是将沈流萤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眯着眼盯着她道:“沈流萤,你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我能打什么主意?”沈流萤不由轻轻一笑,“我挺着个大肚子能打什么主意?就算我想打什么主意,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在你们天枢宫的地盘内,我能打得出什么主意?”
  方梧桐盯着沈流萤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那你等等,我去问问师弟吧。”
  方梧桐离开后,沈流萤翻起自己的左手掌心,用右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只见那暗绯色的流纹渐渐变为赤红,同时伴随这墨衣幽幽缥缈的声音传出来:“他已经近了,吾感觉到了。”
  “好。”沈流萤轻轻应了一声,将右手拿开,将掌心覆下。
  心颤得有些厉害,也激动得有些厉害,而后将手贴到大肚子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心中默念道:好孩子们,你们爹爹来接你们和娘亲了,很快,很快就能见到你们爹爹了。
  方梧桐出去大概一盏茶多些的时间,进来时手中握了一柄剑,对沈流萤道:“斗篷披上,夜里比白天要冷得多。”
  沈流萤注意到她手中的剑,却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天枢宫防着她,从来都不需要遮掩,就像这屋子里以及这整个地宫中乃至整个东山上的法阵一样,虽不伤人,却能生生克制人身上的力量。
  沈流萤披了斗篷在身上,跟着方梧桐走出屋时却不见一直以来都会跟着她们到山顶上去的白华,而是见着将她抓来的段秋水,而段秋水见着她,冷着一张脸,那眼神更是恨不得将她就地一刀抹了一样,沈流萤却是对他友好一笑,道:“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也抹不了我的脖子,何必这么残害自己的眼珠子呢?”
  “噗”方梧桐被沈流萤的话逗笑了,“沈流萤,难怪我四师兄每次到你都恨不得挠墙,原来是这样。”
  段秋水狠狠瞪了方梧桐一眼。
  方梧桐朝他皱了皱鼻子,而后拉着沈流萤走了,不过这一次方梧桐并没有与沈流萤一起坐着木械架梯一起往山顶上去,而是将她送到了架梯前便停下了脚步,然后看着她的大肚子笑着问她道:“我今天好像还没有摸摸你的三个乖娃子,让我摸摸?”
  “喏,肚子就在这儿,你只管摸就是。”沈流萤非但没有拒绝,反是将她的大肚子朝方梧桐挺了挺。
  方梧桐笑着将手贴上了沈流萤的大肚子,稀罕地摸了摸又摸,孩子们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抚摸似的,在沈流萤的肚子里轻轻动了动,方梧桐笑得开心,道:“哎呀,知道我在摸摸你们呢?真乖!”
  完话,方梧桐才有些不舍地收回手,而后抬手拉拉沈流萤身上的斗篷,顺便将风帽也替她戴了起来,关切道:“山顶风雪大,裹严实些。”
  “好。”沈流萤点点头。
  她知道方梧桐这是不打算和她一起到山顶山去赏夜雪,却没有问她为什么,因为在她看到她手中的剑时就已经知道原因了。
  天枢老人不傻,不会感觉不到今夜会是个不平静的夜。
  而她这一趟到山顶上去,他们怕是打算不让她再回来了。
  不对,是不打算让她活着回来了。
  末了,方梧桐张开双臂抱了抱沈流萤,抱得有些紧。
  沈流萤也抱了抱她。
  最终是方梧桐先收回手,而后将她推进了架梯里。
  链轴转动声起,架梯带着沈流萤与段秋水慢慢往上。
  待到看不见一直往上去的沈流萤了,方梧桐这才握紧她手中的剑,转身离开。
  白华就站在前边不远处,在等她。
  看到方梧桐走近前来,他轻轻唤了她一声:“师姐。”
  方梧桐停住脚,抬头看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笑道:“师弟,我要是没有机会收徒弟了的话,这个重任可就要交给你了,最好是找那些没有心了的姑娘,像我这样的,不好。”
  ------题外话------
  二更还是在下午五点以后,还是先把时间预报了的好
  ☆、430、交锋!【二更】
  山顶的风雪的确很大,风卷着雪花扑扑地打到面上打到脖子里,冷。
  但最冷的,还是段秋水的眼,他手中的剑。
  眼中有杀意,剑上亦有杀意。
  沈流萤对他带着杀意的眼直视不惧,反是平静地问道:“要杀我?”
  段秋水并未理会沈流萤,他领教过她那张厉害的嘴,所以他打算一句话都不会与她说。
  不,是一个字都不说。
  他只是将他手中的剑抽出剑鞘。
  沈流萤看着他出鞘的长剑,依旧冷静如常,道:“你杀不了我的。”
  可就在段秋水长剑出鞘的那一瞬,他的剑不是横到沈流萤的脖子上来,也不是刺穿她的心房,更不是刺穿她的肚子,而是他带着剑,如虹一般掠出了他们所在的这山顶小亭。
  沈流萤微微一怔。
  只当她这微怔之时,她脚下及这小亭周围骤暴起无数银白的光,将这小亭笼罩得犹如牢笼,将她牢牢困于其中!
  也就在这一刹那,在这骤暴而起的银光中,沈流萤瞧见了不远处山中空地的那一人。
  那一人也在这一刹那看见了她。
  虽然隔得远,他们却仍四目相接,看见了彼此的眼。
  只这一瞬,她的视线便被小亭边刺目的银光所挡,此时她除了这些刺目的白芒,什么都瞧不见,仿佛置身在剑光的牢笼之中,很快就会被这些如剑一般锋利的白芒刺瞎双眼,继而刺穿整个身子!
  沈流萤有些微的震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而后抬手抚摸自己的肚子,看着眼前这白芒牢笼,既不惊恐也不紧张,反是轻轻叹一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她感觉得出来这个剑光一般的牢笼,正一点点的融进活生生的生气。
  只有人身上才有的生气。
  他们为了杀她,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那银衣男子为了杀她,竟能献出他的命。
  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将她从这个世上除去。
  她知道天枢宫想要取她性命,却不知道他们可以为了她这一条命可以做到用自己性命来作为牢笼以杀掉她的程度。
  不是她小看了天枢宫,而是她没有想到,这天枢宫的人为了守护封印,真的是做到了万死不辞。
  沈流萤非但不慌不乱,反是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慢慢坐下身,摩挲着她左手心里的赤红色流纹,叹息道:“墨衣,守护封印对他们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重要到不管献出多少条命都不在乎么?”
  墨衣不答,只是沈流萤掌心的流纹晃动得厉害。
  沈流萤失神一般看着眼前刺眼的白芒,而后慢慢闭起了眼。
  这个剑光般的牢笼,有段秋水性命的味道,很浓,很重。
  用如此决绝的办法,天枢宫是非要将她置之死地不可。
  其实,这天下事,或许从来就没有什么分明的谁对谁错谁是谁非,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站在敌对的立场时,你是对的,那我就是错的,若我是对的,那你就是错的,而有时候,“错”的那一方,是非死不可的。
  沈流萤闭着眼,将右手手指移到了嘴边,移到了微张的齿间,极为用力地将指尖生生咬破。
  他们想要守护封印没有错,而她与他想要破除封印也没有,可没有错的他们双方,碰面了就总会有其中一方是错的,而错的那一方,是要交出自己的性命的。
  她不想交出自己的命,也不能交出自己的命,她还有她的孩子要守护,她还有爱她的人在等她回家。
  他已经来接她了,她不能明明已经见到了他却等不到他来到她身边。
  她不能死,绝不能!
  小亭周围的银光如刀,如锋利刀从四面八方朝她捅来,让她有一种身心俱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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