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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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长情?”云有心心有不解,遂问长情道,“可是觉到了什么?”
  长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尚未回答云有心的问题,而是将抱在怀里的沈流萤放了下来,对她道:“萤儿且先跟着我走一会儿。”
  沈流萤什么都没有问,面上亦没有任何困惑之色,显然她知晓长情之所以将她放下来是何意,是以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云有心与秋容则是极为不解,不知长情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会儿才听长情道:“阿七方才你可是说这雾气无毒?”
  云有心微怔,并未回答长情的问题,而是问他道:“莫非这雾气有毒?”
  就在这时,云有心只觉有谁在拉拉他的衣袖,对他道:“云阿七,喏,这个给你,含在嘴里。”
  是小若源。
  他正拿着一片形状奇怪的小树叶举起给云有心。
  云有心不解地接过,然后若源往自己脑袋上摸摸,又摸出一片相同的树叶来,抬手递给了秋容,道:“秋容你也拿着一片,含在嘴里。”
  这一路上,秋容早已知道小若源与小麻雀非人而是妖,但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小若源能从自己的小脑袋上摸出树叶来,不免有些吃惊,是以定定盯着小若源瞧,险些就要像沈澜清那样拔下小若源的一根头发来试试看会不会变成什么东西,好在他忍住了,眼下可不是玩笑的时候,他便照小若源的话将那片形状奇怪的树叶含进了嘴里。
  沈流萤嘴里也含着这样一片青绿叶子,自是小若源方才给她的。
  小麻雀嘴里没有这样的绿叶子,它、小若源与长情嘴里都没有。
  因为他们不需要。
  不过小小毒雾而已,他们妖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
  只听长情这才又对将青绿叶子含到嘴里的云有心道:“阿七你觉得你明明无病无痛却为何会在这山中忽然昏倒?”
  云有心呼吸着鼻尖的浓雾,谦虚道:“看来是我想错了。”
  这浓雾,并非无毒。
  只不过他感觉不到而已。
  长情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稍稍一点,便能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想说的又是什么。
  只见长情将手抬起,抬至云有心面前,将缭绕在他面前的雾气拂了拂。
  雾气是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得见却摸不着抓不到,更拂散不了,就像雨水一样,就算你如是伸手去剪,都不会剪得断。
  可长情此时抬手拂弄云有心面前的雾气时,竟是将那摸不着抓不到的雾气给拂开了去!
  他不过轻轻一个拂手,竟是能将如何都化不开的雾气拂散了去!
  云有心看不见,可秋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以致他惊于自己所见。
  沈流萤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心道是她的呆货可真是厉害了不少。
  “走吧。”长情替云有心拂去他面前的浓雾后淡淡道了一声,而后转过身,像拨珠帘一般将他们面前让他们辨不清方向的浓雾拨开,层层拨开!
  明明就是哪怕感觉到了也无可奈何的浓雾,在长情面前在他手中仿佛化成了实实在在的东西,被他拨开了就再也垂不下来!白茫茫中就这么霍然开出了一条清晰的路来!
  脚下的荒草,旁侧的古树,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秋容跟在后边,看着眼前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路”,觉得极为不可思议,因为他身旁四尺开外的地方依旧是那浓浓的白雾。
  爷……是何时拥有了这般奇异的力量?他从不曾见过。
  只听小若源一边走一边道:“这雾初闻无碍,但闻得久了闻得多了,便会变成毒,会让人的神智慢慢变得恍惚不清,最终会让人永远留在这浓雾里,再也离开不了。”
  “咔——”忽然,云有心脚下传来一声脆响。
  被他踩在脚下的,不是枯枝,而是……枯骨!
  而他们走过的以及还没有走过的浓雾中路,皆卧着一堆又一堆枯骨!
  那旁处呢?他们目不能及的这茫茫白雾中,卧着的枯骨又有多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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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0、杀鸡儆猴
  小若源看着地上的枯骨,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挨得离秋容老近老近,甚至不由得抓上了他的衣角,偏生面上还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
  秋容见状,笑着弯腰将小若源抱了起来,道:“害怕啊?我抱着你得了。”
  “谁,谁说我害怕!我才不害怕!”小若源不服。
  “那我就把你放下来了啊。”秋容说着便将小若源从自己怀里拎开。
  小若源赶紧抓紧他的头发,着急道:“不要不要!”
  小麻雀一脸嫌弃,丢人的草药,亏你还是个妖!
  云有心面色沉重。
  他知道这密林浓雾中有枯骨,可他看不见,不知晓究竟有多少罢了。
  他也曾想过,他会不会也会化成这其中的一具枯骨。
  浓雾无边,好似如何走都走不到头似的,尽管长情已经拨开了眼前挡住他们视线的浓雾,可他们走了许久,却仍在这无边无尽的浓雾中。
  小若源呆在秋容怀里,看着眼前及周围浓浓的白雾,小脸拧巴在了一起,喃喃道:“这是什么雾啊,也没有个头,我们都走好久了。”
  小麻雀也觉如此,它抬头望了望顶头方向,依旧是白雾笼罩,它想了想,扑扇翅膀往上飞了去。
  就在这时,只听长情淡淡道:“快了。”
  浓雾虽广,却还不至于漫山遍野,总有消停处,就在前边不算太远的地方,他已经感觉到了。
  然就在长情抬起的脚踩到地上的一瞬间,他的脚步忽地顿住,沈流萤觉得不对劲,当即抓住了他的衣袖,就当她正要问什么时,只听“噗哒”一声有东西从上空掉落在地的声音传来,就在她身后。
  还不待她转身,便先听得小若源与秋容异口同声惊呼一声:“小麻雀!”
  只见本是扑翅往上飞去看看浓雾究竟蔓延到何处的小麻雀此时掉落在地,它的小翅膀上还插着一支箭!
  箭簇穿透它的翅膀,沾着它腥红的血!
  “小麻雀!”沈流萤瞧着,也着急地唤了小麻雀一声,当即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将裙子一提便蹲下了身,将受伤的小麻雀从地上捧了起来。
  哪里来的箭?谁人射的箭?又为何要射伤小麻雀?目的又是什么?
  沈流萤此时根本无暇想这些个问题,她只关心小麻雀的伤。
  “麻雀麻雀!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怕啊,小坏坏的医术很厉害的,一定可以医治好的你的翅膀的。”此时已被秋容放到地上来的小若源一个劲地扒着沈流萤的手臂,以便看清楚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小麻雀的伤,一边着着急急地道。
  小麻雀本是疼痛难忍,陡然听得小若源哭兮兮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嫌弃道:“你以为我是你这颗胆小的草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怕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呢?你居然还嫌弃我!”小若源不服气。
  “好了小药药,你先闭嘴,我先帮小麻雀看看伤势。”沈流萤看小若源一眼。
  小若源立刻安静了下来,不再吵闹。
  长情这会儿也没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了沈流萤身后,垂眸看着她手心里捧着的小麻雀。
  云有心则是站到了他身后,背对着他而站,面对着浓浓的白雾,面色沉沉,面上亦有诧异之色,皆是因为小麻雀。
  因为从昨日遇着长情开始,他不曾听过小麻雀发出过声音,还以为它不过是小若源养的一只普通小鸟,这陡然听到小麻雀说话,如何能不让他诧异?
  不过云有心面上的诧异之色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欣慰,长情又遇到了妖族,真好。
  只是,这伤了小麻雀的箭,从何而来?究竟是谁伤了小麻雀?
  四周除了浓雾,便是寂寂,感觉不到杀意,更感觉不到杀机,便是利箭从何处而来,都感觉不到。
  对方的目的,只怕不是为了伤小麻雀而已。
  与此同时,秋容手中的长剑出鞘,神色阴冷。
  这会儿只听小麻雀愤怒又激动道:“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我非找出来他不可!我——嘶——好疼好疼!沈流萤你要折断我的翅膀呐!?”
  小麻雀说到最后,愤怒没了,只有激动,因翅膀上的伤痛而起的激动。
  沈流萤白小麻雀一眼,深深嫌弃道:“我才轻轻碰了碰箭杆而已,就喊成这样,亏得你还说自己是破印军,还说自己什么健劲的身子,这点疼就呜哇喊叫的。”
  “我,我——”小麻雀急了,沈流萤却不给它说话的机会,“我什么我,还想不想要你的翅膀了?想要你就老实闭嘴,一声都不给吭。”
  小麻雀立刻闭嘴,但下一瞬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闭嘴前再问一个问题行不行?”
  小东西这可爱的小模样险些逗笑沈流萤,“说吧。”
  “沈流萤你会医术?你是医人的,你会医麻雀?”小麻雀滴溜着黑豆子般的眼睛,问道。
  “我不会医麻雀,我会给麻雀开膛破肚,你信不信?”沈流萤阴阴一笑。
  小麻雀被吓得一个激灵,“我才不信!”
  “那你就闭嘴,再吭一声我就懒得搭理你!让你残废了去。”
  小麻雀果断闭嘴。
  沈流萤这才稍显满意,看了小若源一眼,道:“药药,你帮我托着这个小东西。”
  小麻雀很想抗议说自己不是小东西,但有沈流萤的警告在前,它不敢吭声。
  小若源用双手掌心将小麻雀托住。
  只听沈流萤又对长情道:“呆货,你来,把这支箭的箭簇拔掉,别牵扯到它的伤口。”
  依这呆货的内力,在不牵扯小麻雀的伤口下将箭簇拔掉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长情便也在沈流萤身旁蹲下了身,就在他将手捏上箭簇的时候听得他问小麻雀道:“你可有瞧见是谁人射伤的你?”
  然他话音才落便遭来沈流萤斥责,“你个呆货,你就不能等我帮小麻雀处理好了伤口再问它?你没瞧见它正伤着还疼着么?”
  男人可还真是男人,心可真是大!
  长情也赶紧闭嘴。
  云有心不由轻轻笑了,可就只有弟妹能治得住长情了。
  长情的确轻而易举地便将箭簇给折掉了,折口平整光滑,就像锋利的斧子一刀劈下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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