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大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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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你这手艺,五十块太便宜了。”
  方休不置可否,四下扫视了一圈门口堆积的竹篾竹筐,最终挑选出了两个造型精美的竹编花篮来。
  这两只花篮不过碗口大小,外沿用竹篾编制出了两条相互追逐的鲤鱼,看起来格外有趣。
  方休心满意足的将花篮拾起,拎在手中,然后掏出那台外壳掉漆严重的破手机,扫了扫瘸腿老汉递来的二维码。
  “老人家,你不确认一下吗?”
  方休将手机收起,颇为好奇的笑道:“手机支付的确很方便,但这钱究竟到没到账,您老还是亲自瞧一瞧手机为好。”
  瘸腿老汉看了看方休,随后摇摇头,又自顾坐在门槛上,拿起柴刀开始削制竹篾起来。
  “钱都在镇上王大叔家,我们赶集的时候才去取钱呢!”
  刘二傻子蹲在地上,笑嘻嘻的抬头对方休说道,听得后者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抹迟疑。
  “我救过王二狗他爹的命,我信得过他,这张二维码也是他家小卖部的账号。”
  瘸腿老汉手上麻利的忙碌着,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好吧,老人家,你认识余珍珍吧?她是我丈母娘,我们是来乡下处理外婆的丧事的。”
  方休笑道:“等会儿铁娃家那边就要开席了,到时候你带着小刘兄弟一块过来吃饭吧。”
  说完这话,眼瞧着这老头一声不吭,仿佛置若罔闻,方休也不好再多呆下去,对刘二傻子点点头,转身就走。
  “诶,诶,你等等我,等等我!”
  刘二傻子急忙一屁股从地上站起,想要去追方休,岂料被老家伙抬眼一瞪,他顿时泄了气,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的怏怏不乐。
  他伸腿蹬脚的发了一通脾气,结果老头压根就没看他一眼,这让刘二傻子很是受伤,闹了一阵也就熄火了。
  “爷爷,你要不要吃巧克力,可好吃看了。”
  刘二傻子掏出裤兜里的巧克力来,眼底分明有抹肉疼之色,。
  可为了“贿赂”老爷子,让他准许自己去找方休玩,也就只能是“忍痛割爱”了。
  “刚才那个小伙子给你的?”
  瘸腿老汉眯起那只独眼,随意看了下,又埋头开始忙碌:“他为什么要开车撞你?”
  “嘻嘻, 是我自己跑过去撞车上了,我和二叔打赌,他说我要是敢跑过去撞车,就给我两块钱呢!”
  刘二傻子神秘兮兮的一笑,嘴角满是得意的意味。
  瘸腿老汉手掌一顿,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瞬间沉下,随即骤然握紧手中用来削竹篾的老柴刀。
  片刻过后,他松开手,佝偻着腰站起身,从里屋之中翻出了手机来,想要给镇上的王二狗打个电话, 让他将方休转的钱还回去。
  岂料没等瘸腿老汉按下电话号码,手机却是嗡嗡震动,猛然响个不停。
  来电显示是王二狗,瘸腿老汉抿动嘴角,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搁在耳边。
  “喂,大柱叔啊,刚才是不是有人给你的那张二维码转账了?”
  电话刚一接通,王二狗的嗓音便传了过来,透着股急不可耐的兴奋与激动。
  “……你把钱给人家转回去吧,我不能要。”
  瘸腿老汉淡淡说道。
  “大柱叔,不会真的是转错账了吧,整整五万块啊,我开店到现在都没收到过这么多的钱呢,刚才音箱里响起到账的声音,吓得我手机都掉地上了……”
  王二狗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说着,瘸腿老汉却是听得目瞪狗呆,整个人都傻了。
  五万块,刚才那个年轻人,竟是花了五万块买了自己的两只竹花篮?!
  不,不对,他分明是故意转了这么多钱……难道是瞧着自家孙子可怜,所以故意多转了这么多的钱?
  一时间,瘸腿老汉怔在原地,整个人浑身僵硬,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刘二,你进来!”
  片刻之后,瘸腿老汉不顾电话那头王二狗的连声急问,猛地仰头朝屋外吼了一嗓子。
  正趴在门槛边看蚂蚁打架的刘二傻子闻言一惊,慌慌张张就连滚带爬站起身,往里屋钻来。
  “你去把刚才那个小伙子叫回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瘸腿老汉老脸绷紧,厉声命令,刘二傻子吓得两眼发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一溜烟奔出了门外去。
  “……”
  目送着自家孙子飞快跑远,瘸腿老汉刘大柱摇摇头,怅然若失的坐在板凳上,随后缓缓扭动脖子,扫视这破房木屋。
  五万块,整整五万块啊,就算是把这间木屋连带他们爷俩打包卖掉,估计都不值五万块。
  还,这钱必须得还给人家!
  瘸腿老汉咬咬牙,佝偻着背,走到门槛边,将那柄有不少细小豁口的柴刀拎起,搁在了脚下。
  然后,他就这么坐在门槛上,静静等待方休的再度到来。
  与此同时,方休脚步飞快,已经回到了位于村尾的余铁娃家。
  一路上遇到不少余家村的村民,方休引来了无数古怪的异样眼神,他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反而还频频微笑点头,冲对方打招呼。
  “方休,你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把麻衣孝布披上!”
  绕过停着棺木的灵堂,方休进了里屋,余珍珍一家三口在大舅与舅妈的陪同下,一起围坐在小铁炉边。
  他们的情绪都是十分低落,余珍珍与林婉晴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似乎刚刚又哭了一回。
  见到方休优哉游哉的进来,余珍珍本就心情极差,此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桌上搁着的一套麻衣孝布,就要方休赶紧穿上。
  方休点点头,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和余珍珍顶嘴。
  他麻利的将麻衣孝布穿戴整齐,坐在一边,静静听着余珍珍一家三口与大舅和舅妈说着话。
  “外婆的身体一直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发病了?”
  林婉晴喃喃说着,一双妙目又红了起来,泪花迷蒙。
  “唉,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和你舅妈昨天下地去了,是铁娃在家里照顾你外婆,结果到了下午三点,铁娃就找人跑来喊我们,说你外婆没了……”
  提到这事,大舅与舅妈都低下头去,用手背摸着眼泪。
  “我,我想再看看我妈,这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余珍珍又掉起了眼泪,哽咽说完,就要站起身,打算去灵堂的棺木前,再去瞻仰亲生母亲的遗容。
  林文建与林婉晴闻言也站了起来,岂料大舅与舅妈脸色微变,面面相觑之后,齐齐拦在余珍珍一家三口面前。
  “珍珍,还是别看了,要看咱妈,不是还有照片挂在墙上吗?”
  大舅干笑着,朝墙上努努嘴,眼底似乎透着股心虚,看得方休心头咯噔一下,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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