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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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漏里头的水滴滴敲在漏刻侧壁上,敲出“啪嗒”声响。
  水云站在二楼窗边,瞧着一辆辆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了又走。车虽有好有次,动作却循环往复,直至最后那最大的一列车队也离了,只留下轱辘敲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响声,和着打更声在长街上荡了好半晌才淡了去。
  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到身后的,说话间一股酒气倾在她耳后脖间,还以鼻尖轻蹭,词句也跟着含糊起来,“人都走了?”
  “怎么就都走了,妾不还在这儿吗?”水云在他怀里转个身,踮着脚尖儿去圈他脖颈。
  陆泽殷今日饮得多了些,此时已然醉了七分,将她困在怀里把下巴搁在她颈窝,“你是本就该在这儿的,自然不算在他们之中。”
  水云笑笑,没说什么。
  “你看这楼,喜欢吗?”陆泽殷撑着窗台从她身上晃晃悠悠支起来,酒气上头,连眼神都迷离起来,挑着她下巴问:“我专为你建的,等你住进来……”
  说着他又有一瞬游移,醉红的脸上闪过不耐之色,“你就别走了罢,就在这儿住着,等到时也免了还得拿轿子去抬你!”
  水云不由垂了脸,险些掩饰不了面上的嫌恶之色。
  “水云啊……”他埋下头来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我是太喜欢你,不能离了你了。”
  水云没回话,倚着窗沿踮起脚来吻他的唇。
  “水云,你得留下来……”陆泽殷夺回主动权,低头回吻她,用了极大的力气,以唇舌撑开她的唇齿。
  水云还是没回话,只是张开嘴任由他放肆。
  可陆泽殷不准,他掐着她的下巴要她回他,“同我说你会留下来!”
  “泽殷……”水云抬手,修长手指抚上他眉眼脸颊,“快了,别急,樊娘已经走了,妾很快就能离开那地方了!你再安心等等……”
  陆泽殷似是气愤,喘了好几口方才静下来,冷冷看着她说:“像我说的,还有一个月,我留你时间处理这些个糟心事儿。一月后你若再找些说辞,到时不论你在哪,依凭的什么理由借口,我都要你回到我身边!”
  “泽殷,到时就算你不要水云了,妾也哪都不去……”她小心翼翼攀上陆泽殷的肩头,眼神刚好自他肩头错了开去,“我离了西芙楼,就只有你了……”
  陆泽殷昏昏沉沉,连窗外景象也有些模糊了。他听着水云的话点点头,摸索着抽开衣带,拨开那些碍事的衣料啃咬在雪白细滑的肩头。
  水云被咬得细细“啊”了声,被陆泽殷按着剥了外衫露出雪背,在窗里透进来的月光下都快透明了。
  她绯红着脸轻轻推拒,“别,别在这儿……底下有人!”
  陆泽殷轻笑着应了句“好”,搂着她一用力就将她提起来,转头就搁在房内桌上。
  双脚骤然离地,水云摇摇晃晃间只能抱紧他的肩。可陆泽殷是真有些昏头了,迷迷糊糊间走得步伐都有些踉跄,水云提心吊胆生怕被摔下去。
  他们胸口紧紧贴着,陆泽殷轻轻将她搁到桌边,手就抚上她的脸颊往下,按在她心口上,“怎么跳得这样轻,这样缓……”
  水云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们身体贴着,水云那样清楚的感觉到他胸膛里火焰一般跳跃的心脏,一下一下锤子一般敲击着,烫在她冰冷的胸口。
  阁楼上灯火恍惚、半明半暗,水云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细微响声,有一双柔软滚烫的唇再次压上来。水云张口迎接,等来的却是一股液体流进喉头,辛辣带刺般的感觉扫过喉管,直直烫进胃里。
  “咳咳,泽,泽殷……”花楼哪有这样辣的酒?水云被呛得咳出半口来,却又被堵了回去,再填进满满一大口酒来。
  有了预备,水云接下那口酒,在舌尖卷着慢慢咽下间听见他在耳边的低语,“怎么着,非得这样才能热起来?”
  水云嗓子都被呛哑了,哑声儿回他,“这酒,咳咳,这酒可……可太烈了。”
  陆泽殷没说话,只是喘着粗气儿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她嘴里灌,最后水云也不知被灌了多少,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要从陆泽殷怀里飘起来一般。
  但她身子确实热起来,胸口也似澎湃涌动,与陆泽殷一同重重的喘起来。
  心底一下下的跳动愈发沉重,意识却飘散起来。浓香的酒液在她脑子里催化开来,像是打开了脑中什么奇特匣子,放了那深植脑海里的一匣泪水从她眼里喷涌而出。
  但这不是最令水云恐惧的。更让人恐惧的是随着那酒液下肚,血都带着那股热流自胃里游遍全身,一点点烫慰那冰冷的四肢骨骸。她果真热起来,意识随着身体一同脱缰,似是要飘起来。她死死拥住面前的人,接了他最后一口酒就再也不放。
  有什么滴在陆泽殷的鼻尖,怎奈灯光太暗,他只以为那是一滴汗水。他轻笑一声,用气声儿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这样儿。”
  水云这时候真想开口同他说句“可我不喜欢”,但她还没醉的那样彻底。不,该说即便她醉的不省人事,也未必能讲出这句惹人不快的话出来。
  她们这些姑娘的喜欢,早也被磨得同不喜欢没什么差别了。喜欢是什么?她都有些忘了。
  她由着陆泽殷将她的衣衫剥开垮在身上,自己也蹭上去寻了他胸前的梅点便轻咬了上去。
  陆泽殷仰起脖子深深叹出口气。他少见水云这样主动,自然开心至极,笑得一副得逞的样子,圈住水云纤腰从善如流往后一躺,正正靠进椅子里。
  不知怎么,他这动作却让水云一愣,想起个人来。她酒已上头,有些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在哪的事儿,只记得他轻笑着瘫在椅子上,面上一副“看你能如何”的样儿任她摆布。
  这才不过个把月,他却又回了水云脑子里盘桓数遭。
  倒不如说他没出去过了。
  水云舌尖打着转儿,屈膝跨进他怀里,才不过扭几下腰却又被人制住。
  那双手是烫的,过到水云心里时却像万年寒冰那样冷,冻得她一个寒战便清醒了。那人可真是任她摆布,跟面前这人又不一样了。
  “抱抱我……”她小声在陆泽殷耳边呢喃,半真半假地撒娇,“妾冷,抱抱妾好吗?”
  “水云……”陆泽殷一把将她滑腻无骨一般柔滑的身子拥入怀里,托着她一双翘臀要她整个人都毫无保留的倚靠着他,侧首将她耳垂咬进口里。
  水云只觉得耳畔渐湿,身体一寸寸暖起来,竟有半分吃了丸药的感觉,从不曾被情欲所扰的身体竟脱离掌控一般自顾自动起来,从陆泽殷胸口支起来去解他裤头,却又被他按住手。
  陆泽殷也不理会水云的挣扎,只借着从窗里透出来的昏暗月光瞧见她朦胧双眼里蓄满水雾,眼神都迷离了。
  那一瞬,他心里兀自闪过一抹人声,冷笑着问:“你猜这妓子知她身上的人是谁吗?”
  可他不听,也不问。他横眉冷对着呵斥那声音要它滚开。这女人,这枚京都最耀眼的明珠,只被允许镶在他冠上!心甘情愿的自个儿镶上去!旁人都不配!
  “水云,你是我的,”他猛得没入她的身体,不顾她细细的呻吟,衔着她耳垂恶魔般低语,声音沉得跟那漆黑的夜一样,“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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