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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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溏是在下午接到啤酒肚的哭诉电话,一把年纪的老男人,在电话那头鬼吼鬼叫:我为朝凤为焦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爷爷说抛弃就抛弃,大外甥你要给我做主!
  听得云里雾里,焦溏好不容易在他的叫苦连天中找到空隙,打断问:你在说什么?我没听爷爷提过刺绣厂要发生变动。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啤酒肚试探道:老爷子连你也没有告诉?!这可奇怪,你可是他最疼爱的乖孙,刺绣厂不交给你要交给谁?难道他连你也不信任?
  对他见缝插针挑拨离间的功力叹为观止,焦溏被气笑了,不客气道:我相信爷爷的决定有他的道理。朝凤是爷爷多年的心血,无论他决定交给谁,一定是对刺绣厂发展最好的。
  啤酒肚还想说,焦溏当机立断:我有事要忙,就这样。
  一挂断啤酒肚的电话,铃声随即再度响起,他接通问:爷爷,怎么了?
  你舅舅挪用公款,我让他暂时休假,等找到证据,直接撤职。焦老爷子气还没消,嘱咐道:你这两天去刺绣厂转一圈,先稳定军心。
  对杜九丕在刺绣厂的行径,焦老爷子其实早有耳闻,一是交给那人代管时,他正处于丧子之痛中,抽不出多余心力;二是看在故去儿媳份上,不想做得太难看。他本来想等焦溏成长起来,再低调处理杜九丕,谁知从沈辞风查到的消息来看,再不出手,杜九丕怕是要将朝凤吸血吸到一滴不上。
  我会的。焦溏安抚老人道:爷爷不要为他动气。
  听焦老爷子说,他已经请了专业审计和管理公司,重新梳理刺绣厂业务,焦溏稍放下心。
  这次是甜品,焦溏查完刺绣厂的信息,听到小桃子兴高采烈的声音,见他从门口外卖员接过一个精致的外卖盒:沈先生好贴心。
  我要红豆味的。焦溏接过小桃子递来的甜品,收到沈辞风的讯息:消消气。旁边是一只跳舞的小猪,他不禁莞尔。
  上午收到的信封,里面是数张偷拍沈辞风和柏悦会面的照片,角度暧昧朦胧。可惜,对方没想到,焦溏会直接把这些转交给沈辞风。
  我没生气。焦溏拍下甜品的照片,回了一张小猪美滋滋的表情包。
  喝一口冰甜的糖水,焦溏见小桃子对着外卖盒上的二维码拍,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店家附赠的心理测试小游戏。小桃子递给他看:测试你未来的爱人是什么动物?
  我也试试!焦溏看到手机上跳出的图片,忍俊不禁:有点准。
  对了,你知不知道,怎么确定一个人对自己的感觉。焦溏吸了一口外卖送来的杨枝甘露,遇到沈辞风前,他是牡丹,没有太多有经验的朋友可以谈这些心事,比如说,怎么分辨是好感还是喜欢?
  直、直接问他?小桃子脸上浮现起伤心、难以置信、纠结的表情,挣扎半天,支支吾吾劝道:但、但、是,出轨是不好的。
  焦溏:?
  你有别的在意的人吗?小桃子不相信焦溏会是一脚踏两船的人,一时难以理解:明明他们夫夫才度完甜蜜假期回来。
  你在想什么?焦溏听完他异想天开的念头,哭笑不得:我只是,有点分不清。
  简单告诉小桃子他和沈辞风起初属于形式联姻,他没有提合约的事,可能自己也不明白,目前对沈辞风算需要、好感、还是
  日久生情吗?纯洁的小桃子显然没领略这个词的另一层意思,已沉浸在他幻想的沈辞风与焦溏爱情故事中:好浪漫呢。
  我听说情侣之间、可以借送礼物表达心意。尽管同样是个牡丹,小桃子的绿江小说没白看:你暗示他一下,看他的反应?
  焦溏陷入苦思冥想:什么礼物可以暗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420:20:15~2021060520:3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忍踏落花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重写】
  傍晚,沈辞风一到家,诱人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当他看到厨房里忙活的身影,心中一跳。
  焦溏的衣袖挽到手肘,露出半截匀称光滑手臂,他身上穿着一件略大的卡通围裙,衬衣最上面的纽扣被解开,显得脖颈更纤长白净。
  你回来了?听到关门声,焦溏抬起头,被热气熏红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哒哒哒跑到他跟前,像求夸赞的小奶狗:我做的牛排,马上就好。
  温馨得不真实。
  橘色灯光中,沈辞风凝视焦溏的乌眸中自己的倒影,脑中一刹那间回想起、那日两人在海边聊天,焦溏问他:你梦想的生活是怎样的?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怎么了?焦溏见他怔怔盯着自己不说话,担心问:是不是累了?
  没有,沈辞风回过神,抬手揉了揉他蓬松的碎发,脱下外套:我帮你。
  好呀,焦溏翻出另一条围裙,一回头,见沈辞风干练解开领带,目光停留在那人露出的喉结上。明明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无时无刻不让人感觉到爆发的雄性荷尔蒙,他咽了一口水,听沈辞风道:帮我穿?
  嗯,看着沈辞风在他面前低下头,焦溏踮起脚尖,将围裙挂到他身上,一不经意,四目相对。
  被淡雅的松木香气环绕,焦溏垂下眼,盯住两人几乎要碰上的鼻尖,心跳声响亮得令人害羞。
  或者他自己不知道,这个姿势,就好像他在主动亲沈辞风一样。
  四片唇瓣若其若离,快贴上的前一刻,沈辞风悠悠开口:锅里的东西要焦了。
  啊!焦溏蓦然惊醒,慌乱转身,双手捂住脸的样子,让沈辞风想起揉脸的水獭宝宝。
  幸好没焦,抓起锅铲,焦溏松了一口气,背后贴上一个温热的怀抱,听身后的人低声问:忙完一天回来累不累?下次可以让陈姨弄。
  偶、偶尔想试试做,焦溏咬了咬唇,尝试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背后、以及被那人握住的手中转移到饭菜上,心虚问,不是说要帮忙吗?
  我在帮忙,沈辞风装作听不懂:现在要翻面。
  平底锅上的牛排,单面被煎得外焦里嫩,红酒酱汁浇在冒油的肉上,滋滋作响。
  身后那人说话时,唇有意无意擦过焦溏的耳廓,令他有种错觉,自己就像平底锅里那片牛排,被翻来覆去
  使劲摇头,焦溏抿住唇,给自己打气:今晚他可是要试探沈辞风,不能又被当成前菜。
  在他身后,沈辞风的视线刚好能看到、他解开一颗纽扣的衣领下,一片莹白中,那点若隐若现的红。穿围裙的焦溏固然可口,要是只有围裙,想必会更可口。
  好了。焦溏拍了拍沈辞风不安分的手,抗议他称作帮忙分明添乱的行为:摆碗碟去。
  遵命。沈辞风意犹未尽放开手,这才看到桌上的红酒,意外问:是不是有什么要庆祝?
  这款是他最喜欢的红酒之一,印象中并不好买,每年限量,今年收到的他还没空喝。
  嗯,没有,焦溏提醒自己,语气听上去必须自然些:这瓶酒是前两天温久送给我的,记得你喜欢,不如就开了吧。
  下厨是个烟雾弹,他在网上搜过,最终锁定酒后吐真言这个古往今来无数人实现过、成功率看上去极高的方法。退一万步,就算没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大概。
  坐下吧,牛排煎到恰到好处摆盘上碟,香气弥漫整个饭厅,焦溏主动替沈辞风斟了一杯酒,雀跃道:试试和牛排配不配?
  这里他也动了点小心思,他给沈辞风倒的是酒,而自己则是借口酒量不好,喝的是葡萄汁。
  两人碰了碰杯,沈辞风隐约察觉他今天有哪里不对,说不上来,但不介意配合他:溏溏做的一定好吃。
  鲜嫩的牛排色泽红亮,入口即化,香醇的肉汁与牛肉的甘甜堪称绝配,犹如幸福融化在味蕾。
  沈辞风抿了一口红酒,满意颔首道:确实不错。
  今天爷爷跟我说,舅舅被撤职了。焦溏边吃,边说起今天焦老爷子电话他:让我明天去刺绣厂露脸。
  朝凤多年口碑,底子在扛得住,沈辞风鼓励道:我相信老师们会认可你,不用担心。
  两人随意的聊天中,晚饭不知不觉结束,焦溏假装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沈辞风空空的酒杯,再看向身边没有一丝醉意的人,不禁疑惑:网上明明说这种酒后劲大,怎么沈辞风一点反应没有?
  怎么了?沈辞风见他伸手去够酒瓶子。
  焦溏甚至怀疑是不是拿错了酒:我也想试试。
  紫红色的酒液滑入口中,焦溏舔了舔嘴唇,称赞道:这款酒是不错。口感细腻柔滑,回味悠长,让人喝了一口忍不住想继续。
  见他一口接一口,沈辞风及时伸手挡住他的杯口,劝阻道:好了,喝太多会头痛。这款酒的后劲他知道,不想让焦溏明天起来难受。
  为什么?焦溏眨着眼睛看他,脸颊因微醺泛起两坨酡红,无辜而纯粹;唇瓣被紫红的酒液浸染得水光潋滟,犹如一块被蒸熟的红枣糕:你都没喝醉,我也不会醉。
  今天喝够了。沈辞风无可奈何,想扶他起来,反被焦溏双手勾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低低傻笑。
  酒精作用令焦溏脑袋发晕,只剩要让沈辞风喝醉这个念头,说什么不放手。
  不去。因不胜酒力,焦溏动作软绵绵,却把平日藏起的骄纵一并发作:你陪我喝。
  沈辞风试图抱起他,谁知喝醉的人力气大得很,反是自己一不留神,被焦溏一拉,险些整个人扑在他身上。
  你为什么装正经?焦溏不知哪来的勇气,仰起头,指尖弹了弹他的鼻尖,舔了舔嘴唇,贴在他的耳边:明明那么爱欺负我。
  沈辞风喉结不由滑动,他只是酒量比较好,并不是完全不受酒力影响,譬如现在,焦溏像蛇一样粘到他身上。软糯温热的吐息吹拂过他耳廓,带着清甜的酒气。
  为什么不说话?醉酒的焦溏分外难缠,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杯,挑起眼眉:我教你说。
  没等他抢回酒杯,焦溏一口干净杯中的酒液,虚晃躲开沈辞风想夺回酒杯的手,反过来攀住他的胳膊,不偏不倚用唇堵住他的嘴。
  温甜的酒液至唇上渡入,沈辞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焦溏竟大胆到抓住他的衣领,像一只伸出爪子的小懒猫,一口叼住他的下唇。
  没来得及吞咽的酒液自嘴角滑落,轻微的刺痛夹杂着柔软湿润的触感,酒香熏得人发晕,沈辞风的唇像会发烫一般,这种热度瞬间传遍全身,身体四处似有点燃的火苗。
  哐当。
  焦溏手上的玻璃杯脱手掉落,紫红的酒液撒了一地,绷紧的脚趾划过柔软的地毯,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
  和煦的阳光把室内镀上一层暖黄,照亮被窝里依偎的两人。
  睁开眼时,焦溏整个人神清气爽,比以往睡眠质量都要好,也许是葡萄酒的缘故?
  他这么想,隐隐发觉这回醒来的感觉和平常有哪里不同,分外舒畅。直到他发现缘由:他的睡衣呢?
  缓缓侧过头,他看到睡在身边的沈辞风,那人身上的睡衣同样不翼而飞,最令他在意的,是那人耳下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怎么回事?
  硬撑起身,焦溏余光瞥见整齐叠好放在椅子上的衣服,脑子晕晕沉沉,记起自己昨晚试探沈辞风的计划,不应该是这个展开?
  醒了?听到身边略带沙哑的声音,焦溏本能绷紧后背:嗯。
  头痛不痛?要不要跟刺绣厂请假,休息好再过去?沈辞风坐起身,见他脸色还可以,叹气道:酒精类饮料要适可而止。
  焦溏:?
  看来是喝懵了,沈辞风揉了揉额头,叮嘱道:你以后记得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喝酒。
  什么嘛?不情不愿爬起身,焦溏意外发现,那人手腕上的又一个牙印:他到底做了什么?!
  *
  朝凤刺绣厂本是焦家祖上几代起家、赖以生存的地方,鼎盛时期多达几百个绣工。但要说发展,全赖焦溏父母和几个兄弟姐妹乘着开放的东风,立足地处华国南方通商口岸的优势,发展服装外贸,从加工仿制到建立数个独创品牌,如今焦家旗下的服装有限公司已成为当地的经济支柱之一。
  反观刺绣厂,历经政策更迭、工业技术革命的冲击,人员锐减,如今进账全赖固定客源和补贴,维持收支平衡已十分勉强,在焦家集团中越发边缘化。
  如果这个厂不是由焦老爷子和已故的焦夫人全权控股,怕不是早被卖掉或清算结业。
  没有着急直奔朝凤,焦溏拜托司机在工业园区中转了几圈,才在挂有金丝绣成的朝凤二字牌匾大门前踏下车。
  这是一处约莫能容纳几十人的工厂,斑驳的外墙爬满杜鹃花,一片颓败中,闪闪发光的金线与周围的黯淡格格不入。
  穿过锈迹斑斑的大门,焦溏在入口处装饰的焦老爷子作品传统粤绣《百鸟朝凤》前驻足片刻,听到里面的喧哗声,皱起眉头。
  硕大的厂房正中,摆放十数台绣架,然则没一人在工作,全在围观一个花枝招展的网红脸和几个工装外包公司员工的闹剧。
  焦先生,其中一名外包经理认识焦溏,礼貌打过招呼,为难道,这位汪小姐是杜先生的助理,她拒绝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就是焦溏?网红脸一听,蹬着高跟鞋笃笃笃走到焦溏面前:跟他们说,我是总经理助理,我经手的东西可是保密的,泄露客户信息你担当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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