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录取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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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录取通知书
  两个人逛完街后,郑子吟就开着车送初心回外婆家了。初心拿出礼物送给外婆,外婆都激动高兴得哭了,她哽咽着说道:“我们心心这么小,都知道给我买衣服了,直是孝顺的好孩子!”
  她抹着眼泪,在那里喜极而泣,初心在一旁看着,也高兴得眼眶红了,上世亏欠的,这世终于可以弥补,一颗心甚感安慰。
  在外婆家呆了几天,有一天,家里来电话,说是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叫她回家拿一下。
  初心便匆忙回了一趟家,家里只有弟弟在,爸妈又赌钱去了,初心松了一口气,想着不用面对父母,然后拿着录取通知书,就飞奔回外婆家了。
  对于她来说,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外婆家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到了外婆家,她打开那红色的录取通知书,没错,是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初心同学,恭喜你被我校工管管理专业录取成为2001级新生,请于九月六号到我校报到入学。”落款处是上海复旦大学,盖了红色的公章。
  初心拿上录取通知书,内心也没有多激动欢喜。她是二十八岁的女人,经历了上世的起伏动荡,早就不会把一张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看在眼里了,不像上辈子,拿到录取通知书,激动得欢喜雀跃,恨不得把它放大到无限倍,然后裱到相框着,抬着它出街游行,让全世界都知道她考上了名牌大学!
  如今重生了,拿到录取通知书,她想到的是,录取通知书收到了,意味着,她和郑子吟的离别又近了一些。
  她和他刚重逢,刚过上甜甜蜜蜜的生活,她可不想和他分开!这该死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她把它扔垃圾似的丢在书桌上,拾起昨天的脏衣服,去小河边洗衣服去了。
  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初心也是百感交集,心里又悲又喜。喜的是她拿到录取通知书,外婆,小郑都会为她高兴,悲的是,不用多久,她就要和郑子吟分开了,她要去上海读大学,郑子吟会留在老家。记得上世,两个人最后分手,很大的一个原因是郑子吟不肯陪着她去外地读大学,他好像不会为她改变任何东西似的。他的观念好像都是铁水浇铸似的。所以,上辈子没有做成功的事情,这辈子难道能成功吗?
  那么“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就山”,郑子吟不肯陪她去上海读大学,她就留在老家陪着他吗?她高考考上了名牌大学,没有任何道理复读一年,再选一个本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都已经下来了,志愿又不可能推倒重新填过。唉,因为是重生,知道一切的得来不易,很想珍惜,因此,对于离别,对于考上名牌大学,对于外表十八岁,内心二十余岁的初心来说,并不是一件高兴事,相反,却是一件让人烦恼和悲伤的事情。
  她蹲着身子站在青石板上,征征看着缓缓流过的河水。河水真清啊,就像融化的玻璃,清得可以看见水底的小石头和鱼虾,不像十年后,x城也工业化了,有点家底的人都办起了塑料厂,污水往河里倒,原本清清的小河变成了臭水沟。
  论到环境,还是十年前好。
  当然,重新回到十年前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洗衣服全部都是手动。记得她二十八岁那年回自己父母家,她弟都娶媳妇生娃了,她给家里买了一台洗衣机,然而因为在城乡结合部,没有自来水,日本全自动洗衣机也是一个摆设。
  初心已经是多年不手洗衣服了,如今所有的一切衣服都要手洗,不到一会,她就累得喘不过气来。
  “心心,心心——”是外婆激动欢喜的声音,初心扭过头,就看到外婆满面笑容,手里拿着她的录取通知书,兴奋地迈着小脚朝她跑过来。
  “外婆,小心!”从岸边走到她蹲身的青石板是一条下坡路,上面铺满了石头和沙砾,初心担心老人摔跤,立马站了起来,急急朝外婆走去。
  她走到老人前面,体贴地用手扶着,对她说道:“外婆,这里危险,你小心点。”
  外婆笑眯眯地,慈爱地看着她,心心真是越来越孝顺了!她把录取通知书珍而重之地塞到她手里,对她高兴地说道:“我从外面买菜回来,就看到你的录取通知书啦。外婆不识字,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去大学报到时要拿着它呢,怎么能随便放呢,快把它好好收起来!”老人眼里亮得像天上星星,浑身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激动。
  初心觉得好无奈,肯定是当时她看到录取通知书,想着离别在即,心烦,把录取通知书随手扔在桌子上,被外婆看到了,就送过来了。
  “你快回去吧,这衣服我来洗。”外婆推着她,要她回去,自己迈着小脚,麻利地往青石板那里走。
  “外婆,还是我来吧——”初心拉着外婆。
  外婆却扔旧推着她,对她挥着手道:“要你做什么,你去读书的时候,这些衣服不都是我洗的。”
  初心站在原地,听得心酸。外婆虽然是老人了,可是每天要洗很多衣服,两个舅舅的,两个舅妈的,两个舅舅家孩子的,外婆辛苦一辈子,到老了,两儿子说上媳妇了,她也没享什么清福,反倒比以前更劳累。这样好的婆婆,两个儿媳妇还经常在初心面前嫌弃她,嫌外婆衣服没洗干净。
  想到这里,初心干脆走到青石板前,从外婆手里夺过湿衣服,对她说道:“你回去吧,我来洗,我反正也洗不了几天又要去上学了。”说到这里,想着距离大学报到没几天了,心里又是一阵针扎般的难过。
  上辈子,她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盼着去上大学,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啊盼,简直度日如年,如今重新来一次,回首过去,因为上海有太多的伤心往事,对于现在的初心来说,上海正如它的另一个名字,是“魔都”,简直就是魔鬼之都,地狱之城,她根本不想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
  外婆也被初心末了说的那句话打动了,止不住鼻子发酸。初心是她一大堆外孙孙子里面,最聪明最漂亮也最孝顺懂事的,因此,她最疼爱她,也为她骄傲。如今想想,这个最孝顺懂事的外孙女过不了几天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了,她再也不能像从前现在这样,时时能看到她,老人思及此,眼圈儿止不住发红了。
  初心看到了,又关心起来,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难过,努力对老人笑了笑,乖巧地哄着道:“外婆,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哦,你哭的话,心心会难过的。”经历了太多世事,她现在很会哄老人了。老小老小,老人有时候需要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听到初心这么说,外婆立马用手擦擦眼睛,笑道:“外婆这是高兴的,好吧,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你中午想吃什么?”
  初心报了几个菜名,外婆便高高兴兴地做饭去了。
  初心才放心地笑了笑,重新回过身,一心一意洗衣服去了。
  用了半个小时候,一大盆脏衣服终于全洗掉了,她从青石板上站起来,松了一口气,舒展了一下蹲得麻木的双脚,用手擦了一下额头密集的汗珠,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心——”
  是小郑哥哥!她欣喜地回头,果然,郑子吟微笑着朝她走过来,满面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她跨过装衣服的木盆,像只灵巧的猫,扑到他怀里。
  郑子吟满腔的得意和幸福,轻轻刮了刮她出着汗的小鼻子,逗她道:“想你了呗。”
  这样的情话,外表古板拘谨正人君子的郑子吟很少说,因此,初心听得羞红了脸,只觉耳朵在瞬间成了一朵异常灵敏的菌子,每一个毛孔都在甜蜜的空气中舒展着。
  她伸出长长的手臂,环抱住郑子吟的腰身,幸福地叹着气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岸边有一棵巨大的榕树,大概有了几十年的树龄,树冠如一把巨大的撑开的伞,整个河面都被它如伞的树冠挡住,留下阵阵荫凉。夏季的凉风从河面上吹过来,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真是景美人美。初心在郑子吟的胸膛里欣赏着这一切,想着这应该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真希望永远这样,不要有分离。
  正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时光里,脸上带着微微的甜蜜的笑,就听到郑子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把你的录取通知书给我看看。”他的声音是期待的,简直迫不及待。
  初心一愣,好心情瞬间消失,她从郑子吟怀抱中直起身来,微微皱着眉看着他,有些不悦地对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拿到通知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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