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休了我吗(周宸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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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何意?你怎么拿自己跟别人比?”
  赵斐甚是惊讶。
  “告诉我,有吗?”
  周宸夕的眼神从哀伤变得凌厉。
  她膝下两女两子。
  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不经历,不知道生孩子是一件多么痛的事情。
  可她每一次都抱着憧憬和幸福,幻想着他守在门外期待的表情,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之痛。
  四次,他每一次都在产房外这样焦急过吗?
  赵斐怔了怔,突兀的想起初为人父的遥远时光,那时候胸口的情绪无时无刻汹涌着,日盼夜盼的等着她的肚子慢慢鼓起,她肚子的每一点点变化都教他惊奇不已,又期待万分,直至瓜熟落地,那一次,她在产房里哭喊了多久,他就在门外急了多久。
  赵斐沉默着压下眉:“…当然有。”
  但也只限于生长女那一次罢了,生次女,然后嫡子的时候…他已经有了经验,她生子过程也一次比一次生的顺遂,孩子也是健健康康的,渐渐的,赵斐好像就再没有第一次那般束手无策,恨不得替之的心情。
  女子生产,也就那么回事。
  这厢房内的不过就是小产,能有多大事?偏是叫成这样,赵斐止不住的烦躁,道:“天黑之后,便用马车将这里头的人送走。”
  周宸夕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握紧了拳,死死的看着他:“你要将她养在外头?”
  “当然不是!”赵斐蹙着眉头,望向她,对上了一双微红的眼睛,他心里明了几分,她是醋了,他一时忘了还有丫鬟,上前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后颈,叹息宽慰道:“你放心,这徐家兄妹设计于我,我不会纳她入府。”
  “设计?”他的手心不知怎么回事,有些许汗湿,周宸夕觉得后颈那片被他摸的有些不舒服,忍住了。
  赵斐淡淡的嗯了一声,多的就不愿说了。
  周宸夕并未觉得自己被安慰到,赵斐言下之意,不愿纳徐玮之妹的前提是觉得被设计,而不是他不喜欢这厢房里的女子。
  “这里交与你安排,我去官府一趟,将那徐玮保出来。”赵斐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和周宸夕道来,语毕,又解释道:“当日我不曾纳她入府,今日就更加不会,这徐玮明日我便将他调出京城。”
  周宸夕静静地听完,无声的嘲讽笑笑,她显然是不信他的这些话的。
  厢房里的这个送走,牢里的那个也送走,他打算送到哪里去安顿?
  她伸手拨开了他放在自己后颈的手,没了大手的掌控,重量,和不舒服汗湿,周宸夕感觉徒然一阵轻松:“夫君可知,那徐玮,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辱骂于我,再是污蔑夫君你官场操纵,买官卖官,父亲是不得已才将这闹事之人绑了送官—”
  “什么?徐玮他…”
  赵斐吃惊,书房里父亲语焉不详,只说了小产和送官,其它的,他皆是不知,以父亲的脾性,出言不逊最多就是掌嘴,怎么就送官了,原来其中牵涉到他!
  她被打断了话,自是不悦的,语气更加刻薄了几分:“……是啊,不知道夫君这般急匆匆的去救那徐玮,用什么由头呢?他不曾辱骂于我?他的官职也不是夫君你安排的?正所谓夫妻一体,要不要我随夫君一起前去?向那徐玮赔礼道歉,冤枉了他?”
  “住口!”赵斐暴喝,他连被设计之事都不想都抖出来被她笑话,何况由着她去赔什么礼道什么歉?她可是他的正妻!堂堂侯府主母!他怒火汹汹的盯住妻子,内心是极气恼的,他这个妻子嘴上厉害的很,看看,一番话把他削得里子面子皆不剩,倘若她柔情似水的与他分说个明白,他又何至于…
  她大眼眨都不眨一下,承受着他愤怒的目光,心竟有几分畅快,成亲这么多年,他始终如一潭死水,不见起伏,总算起了点涟漪,她不怕他的怒火,猛的站起,气焰逼人,语不留情,步步紧逼:“眼下徐玮只怕刚收监,脚链都不知道有没有戴上,侯爷你便巴巴的去救了,这徐叁小姐腹中骨肉的生父不言而喻,明日大概也就传开了吧?不知侯爷对明日便会扩散的流言,有没有想过,该如何处理?况且今日宴厅之上多的是一些言官的家眷,也不知道,她们的夫君明日早朝上面会不会参侯爷你一本呢?”
  女人的事,最多参他一个内帷不修,可徐玮的官职确实是他的手笔…
  赵斐每听一句便更恼一分,怒极的尽头竟莫名冷静了下来,他虽有祖上庇佑,父亲的教导,可赵斐自身本就很努力,并非草包一枚,就在周宸夕咄咄逼人的瞬间,被他忽略掉的疑点一一浮现。
  徐玮虽然没什么真才实干,但,也没那么蠢。
  他徐家,那两兄妹求的是荣华富贵。
  没有必要将丑事自曝人前。
  除非疯了。
  这两兄妹不请自来,只怕与他最近的避而不见有关系。
  徐玮之妹有了身孕,等于有了筹码,怎么就好端端在府中小产了?
  小产这般简单,想小产就小产的吗?
  徐玮虽脑袋空空,但易掌控,易操纵,他早已交代再叁,不可提及官职之事,他怎么就自曝人前了…
  周宸夕还没说完:“……不知道届时,陛下是削爵还是降官呢?爹半辈子辛辛苦苦用命搏回来的侯爵,怕是要折在你这个儿子手上了吧?”
  这句话真是诛心,赵斐目眦欲裂:“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就为了拈酸吃醋,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侯府?有没有为几个孩子想过!”
  周宸夕美目染上赤红:“我当然想过,可是赵斐你风流快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孩子?有没有想过我?”
  相敬如宾多年的夫妻今日彻底撕破脸,露出了彼此最丑陋难看的表情。
  “周宸夕你这个妒妇!你走出府门去看一看,打听一二,我赵斐这个身份地位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叁妻四妾?可我与你成亲十余年,从不曾蓄婢纳妾,弄出庶出子女,我赵斐自问对得起你,对得起孩儿!”
  “呸!”周宸夕指着厢房,咬牙切齿:“今日若不是我下手快,再过几个月,涵姐儿只怕又要有弟弟妹妹了吧!”
  “你承认了!果真是你做的手脚!”赵斐又愤怒又失望:“你这个妒妇!妒妇!你可知你已犯下七出之条?”
  “呵。”周宸夕极不屑,表情狂肆,老夫人若在场,估计能怀疑自己的眼睛:“犯下又如何?你休得了我吗?你敢写下休书吗?对,是我,都是我做的,虽然父亲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也不算打乱,算是促成吧。”她越说越狂妄:“赵斐,今日这个教训我要你时时刻刻记住,以后不论是在府内收丫鬟,还是出去睡女人,都要先掂量掂量,那些女人,你睡不睡的起,承不承担得了睡了的后果!”
  赵斐气的胸口不住起伏,死死抿紧了唇,是,她厉害,挑了个好时机,眼下他休不得她,不论是为了流言蜚语,还是为了几个孩子。平时在房里,虽然也总是她强势一些,言语之间总压过他,但赵斐其实并未生气,因为他觉得是自己让着她,不与妇人计较。可现在,她用了最下叁流的伎俩,死死的压住了他,让他矮下了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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