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方七佛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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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再理会史勾当那个癞蛤蟆,在一众将领的护卫下乐天出了城,策马立于一处地势稍高之处,观看战场势态。
  这个年头,要是有望远镜该多好呐,乐天在心中想道。秀州城头虽高,但方七佛的反军营寨驻于城南五里处,又怎么能看的清楚,为了看清战场上的势态,乐天不得不出城。
  有校卫驰马到乐天面前,禀道:“侯爷,两支马军己经包抄到乱军大营后方,只等侯爷下令了!”
  得了禀报,乐天命令道:“开始强攻!”
  ……
  官军开始发起对义军大营的攻击。
  义军所依仗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这一条燃烧着火焰的栅栏。
  此刻,凭借着一段燃烧的木栅栏成为分界线,官军与义军开始了拉锯战,一方拼死进攻,一方拼死防守,各种兵刃相互撞击在一起,箭矢也不断从彼此的后方射来,随着惨叫声,地上的死尸越积越多。
  负伤与死尸上流出的鲜血在双方士卒的踩踏下先是与泥浆混成稀泥,随后又因为双方抢夺燃烧的枝桠,使的炭火落在血液上,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近似于烤肉的气息。
  但,这无论是义军还是官军谁也顾不上了,义军为的是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官军为的是博取战功。
  先前义军是且战且退,如今守着一条燃着火焰的栅栏抵抗,没有了再向后退去的想法。
  惨列!
  这一幕落在乐天的眼中,心头只涌起这一个词。
  ……
  营寨外的木栅栏由着燃烧又能燃烧多久,在哔剥的响声中,这些木栅栏开始有崩溃的迹像。
  这时有义军士卒向方七佛禀报道:“大帅,营寨外的木栅栏即将燃尽崩溃,再不想办法的话,官军就要攻破防线了!”
  就在前来禀报的士卒话音落下之际,又有士卒来到近前禀道:“大帅,不好了,在我军营寨后方出现两支官军骑兵!”
  听到禀报,方七佛的面色变的越发难看起来,怪不得今日阵前没看到朝廷马军的出现,原来是进行迂回包抄,将自己的军营包围了起来。
  不止是方七佛,义军一众将领听了消息,在惊愕中一颗心也完全沉了下去。
  身为副帅的方常走到面色阴晴不定的方七佛面前,拱手沉声道:“大帅,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不妨趁宋军没有完全对我大营形成合围之势时撤退,若不然待官军完全将我军合围,我军凶多吉少呐……”
  听方常的建议,一众将领面容上闪现出赞同之色,只是没有人敢出言。
  方七佛怎么不知道方常说的在理儿,只是不言。
  所有义军将领心中都明白,方七佛是心存不甘,自义军起兵以来何曾有过败绩,心存不甘也是人之常情。
  看方七佛犹豫不决,方常再次劝道:“眼前与官军靠下去我军必吃大亏,不如快些撤退,待到了杭州城与大部汇合,再来与官军一决高下也不迟。”
  “副帅说的不错!”
  “副帅所言极是!”
  ……
  看到方常连劝两次,方七佛有意动之色,一众义军将领也纷纷跟着劝了起来,当然这些义军将领又怎么想处身险境。
  心中不甘啊,但又别无他法,方腊还是有些犹豫。
  “方帅莫要犹豫了!”又有将领急道,随即又一抱拳:“末将愿意断后抵挡官军,掩护方帅撤退!”
  犹豫了半响,方七佛才打定主意下令:“也罢,传本帅命令分散突围!”
  “等等!”就在那士卒得了令将要出去的时候,方常将其唤了住,随后与方七佛说道:“大帅,此刻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只能舍车保帅了。”
  方七佛眯起了眼睛:“你是说,将一部分兄弟做为弃子?”
  方常言道:“朝廷马军不过数千,倒还好处置,而我军营寨北方要面对官军数万,若是任由数万大军突入我军正面军营,对正在撤退的我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后果不堪设想。”
  “惟今之计,只有如此了!”方七佛思虑片刻下定决心,随即吩咐道:“传本帅的命令,死守到底,不许令官军踏入营寨一步。
  ……
  在哔剥的炸响,燃烧的栅栏终于成了灰烬,官军们持着兵刃顺着缺口向营寨中的义军杀去。
  很快两支军队碰撞在了一起,厮杀声、兵刃对撞声,还有惨叫交织在一起。
  碰撞!
  没有锋利的兵刃,没有精良的装备,更没有有素的训练,还有因为缺衣少食而形成身体素质上的差距,义军很快崩溃开来。
  之前反军曾见识过官军爆发出来的的战斗力,心中本就己经生骇,此刻看官军冲杀过来,有人见势不妙无心抵抗,立时扔了兵刃蹲在地上投降,还有人向其他地方跑去,以图不被官军俘获逃得一条性命。
  看到义军开始溃退,乐天脸庞上露出一抹笑意,虽然早知道胜负己定,便乐天仍不敢大意,目不围睛的注意着战局情势的发展。
  这时,有骑兵策马过来禀报:“侯爷,乱军开始组织队伍分头突围!”
  乐天命道:“传令下去,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且都放过去,至于方七佛这样的反贼将领,一个也不要放过。”
  得了命令,那士卒忙去传命,乐天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势态。
  “回来,都给我回来!”
  看到有人投降有人溃退,义军中有兵头模样的人带着手下几十个兄弟,拿着武器一边与官军打斗一边声嘶力歇叫道:“我等造了朝廷的反,朝廷又怎么能放过我等,索性不如与这些狗官军斗到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在那兵头话音落下后,那兵头的一个手下叫道:“虎哥说的没错,在官军眼里我们就是反贼,横竖是个死,不如多杀两个官军。”
  听了这军头的话,虽有人溃退,但更多的义军选择留下来抵挡,心中明白这个军头说的没有错,自己这些人造了朝廷的反,被官军俘获免不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倒不如拿起武器抵挡或许还能活的一条性命。
  显然,这个义军头目带着手下抵挡官军影响了大多数的义军,很快义军止住了溃势,开始与官军胶着起来。
  很快乐天发现,与官军冲杀在一起的,除了年壮的汉子外,还有十几岁的孩童与妇女也拿着兵器……
  “炮灰!”乐天不由的轻哼了一声,方七佛带着一干将领分头跑路,留下这些义军做炮灰,官军里能做出这样事的人怕也不是很多,义军这个义字,怕也不是尽然啊。
  那个义军头目作战很是勇敢,手中大刀舞的虎虎生威,看到官军被挡住面露笑容之际,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落在了其的喉结上,随即这个义军头目虎目圆睁,身体痉挛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挣扎几下再也没有动静。
  上一秒还是一个大活人,下一瞬间就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一支箭矢只是个开头,随即一波箭雨从天而降向着这群抵抗最凶猛的义军落去……
  鏖战仍在持续,在战争中人命如同草芥。
  可以看到在两军混战中,一道道身影倒了下来,他代表一条条原本鲜活的生命的逝去。乐天的心开始渐渐沉了下来,朝廷和民心的较量,朝廷占据了上风,但赢了又怎样,能压的了一时的民心,能压的了一世的民心么?
  “侯爷,方七佛等一干乱军将领冲出我军包围圈,向杭州方向逃去。”
  就在这时,有骑兵来报,随即看着乐天的面孔,小心翼翼的说道:“两位马军指挥使说过会亲自来侯爷面前请罪。”
  除了正面迎敌之外,乐天用了两支马军进攻,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包围圈,在这三面包围之中,还有地方可供义军士卒逃跑的。围三阙一是千百年来华夏用兵的老法了,免的被困之敌做困兽之斗,给己方人马造成巨大的伤亡。
  宋军两支马军总共只有五千骑兵,面对数万的溃军还真应对不过来,之所以用骑兵,乐天只是给方七佛心理上造成些许的压力而己。
  起事之前,方七佛只是个干农活的漆园工人,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读过什么兵书,见过什么两军交阵的场面,领兵打仗完全是凭着与方腊的关系,还有一脑门子猛劲与热血,如何能与拥有两世记忆与为人的乐天相比。
  青溪起事之初,义军的胜利全凭偶然,但遇到朝廷正规军队,失败就成了必然。
  对于那士卒的禀报,乐天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说要如何处置马军指挥使邓纲二人,只是看着被宋军包围中义军大营,心中略做估计,此刻义军大营中至少还有一多万多的义军在抵抗。
  一万人在五万官军的包围下,迟早是一万具死尸。
  “来人!”乐天喝道。
  “在!”
  乐天命道:“传令下去,暂停对营寨中乱匪的进攻……”
  “侯爷,此刻我军胜券在握,又何需如此?”秀州知州胡纯厚不解道。
  乐天叹了口气:“官军的性命是命,乱匪的性命也是命,能少造些杀孽便少造一些。”
  听乐天在即将取胜之际下令停战,秀州守将王子武很不甘心:“侯爷,这乱匪攻我秀州十日,更屠戮下官麾下士卒无数,不杀不足以告慰死于乱匪刀下兄弟的在天之灵。”
  “有多少人因花石纲妻离子散,更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些亡灵又有谁来告慰?”乐天反问,随即叹了口气:“朱勔因花石纲而陷朝廷于不义,百姓愤而揭竿,如今朝廷罢去花石纲又罢免朱勔,亦算是对东南百姓一个交待,若这些百姓愿意放下武器反抗,乃是我大宋的百姓。”
  与义军前后打了十天的仗,亲眼看到无数麾下死在义军手里,王子武又怎么肯甘心:“侯爷,是凡拿起武器反抗朝廷的百姓就是乱匪,人人得而诛之……”
  “住口!”乐天斥道,厉声道“前朝太宗云:‘水能载舟,亦成覆舟。’如今官逼民反,官之错耶还是民之错耶,公道自在人心,坏纲纪佞臣者人人得而诛之,难道要放过乱纪坏纲的佞臣,而去诛杀那些因不堪凌虐迫害的百姓?”
  王子武虽心中对义军愤恨,但也不得不承认乐天所说的皆是事实。
  看王子武不语,乐天大声道:“再争取一次民心,只要让这一万百姓放下武器,将其争取过来,官军得了民心,日后破杭州俘方腊皆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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