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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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为什么现在还在说这种话?平时让人觉得有趣的克制和礼貌现在听起来只让人火大无比
  什么叫对付咒灵的能力,咒具吗,开什么玩笑。
  我要地址。他咬牙切齿地说。
  短暂的停顿,是终于知道他在生气了吗,诺德妥协,简短地报出一串地址。
  还好那家伙没有再说什么推脱的话,不然的话他之后绝对绝对要
  我现在过去。等我,拖延胸腔里的空气不够他说完一句话,他呼吸,再次呼吸,才把那句话说出口,用能听得清的,不怎么颤抖的声音说出口,拖延时间不要死。
  不要死。
  悟那样说。
  也许不该给悟打电话,他听起来很担心。
  诺德试着让魔力更稀薄一些,不至于在撕碎咒灵身体的时候将被吞下去的魔术师一同杀死。魔力从来不是什么柔和安全的力量。
  咒力对他而言只是一片无。
  无只是无,同样的一片空白并没有哪个更强烈,他只能从魔力对消的程度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这个咒灵或许有更多的咒力,或者简单点说,更强。
  占据了大半个仓库,光是挣扎就能轻而易举地撞倒墙壁,时不时还能将他的魔力抵消殆尽以至于
  诺德向一边闪现,避开一次攻击。
  他仍然不至于会被眼前的咒灵杀死。虽然再拖下去维尔维特可能会死他甚至不知道另一个魔术师是否在被吞下去的一瞬间就已经死去,但既然悟听到他刚才说的话没有直接否定,那维尔维特应该还可能活着。
  悟
  五条悟不只是在担心,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沙哑的声音,沉下去的语调,还有屏住的呼吸,和压不住的声线中的动摇,无一不在说明话语主人的心情。他不只是担心,而且生气了,甚至在害怕。
  害怕,总是任性妄为,好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五条悟,在,害怕。
  啊,所以如果,只是如果,看到他死掉的话,悟会是什么表情?他的好奇心残忍地在心底里发问。
  没有比这更可悲,更病态的想法了。
  他不应该想这些。
  该思考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解决现在的情况?
  又一次闪现,但这次没能避开,被咒灵擦过的手臂一阵麻木。魔力再次充盈多少缓解了这种无知无觉的麻木,但不完全,诺德并不擅长治疗。
  但他本该很擅长保护同伴,只是他还不是那么习惯应对咒灵,不习惯面对行动无法预料的敌人,也无法毫无顾虑地反击。
  束手束脚,或者干脆让咒灵也把他吞下去的话,从内部攻击会更容易一些吗?或者能确定韦伯维尔维特的所在,把他带走就好了。
  魔法师也好,魔术师也好,都有将自己用作道具的倾向。
  不要死。悟是那样对他说的。
  这种程度是不会死的。像是要反驳不在场的人一样,诺德想着。
  然后他就见到了那个人。
  原本只是意识到了靠近的咒力,本能地构筑屏障,但下一瞬间,同样是近乎第六感的本能让他抬头他并不是用双眼来看魔力,同样他的双眼也看不到咒力,但是这会儿他看向
  五条悟。
  高专的深色制服,五条悟,现在在他面前,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对上了他的视线,冷汗涔透了的眼罩被六眼的咒术师扯下来。
  悟?
  一时之间没有理解现状,像是悟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怎么过来的,是可能过来的吗,因为迟迟理不清逻辑而产生了奇妙的不真实感,所以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但在此之前先是被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的汗水和缺乏血色的嘴唇吸引了注意力
  悟?你还好吗?诺德本能地问。
  五条悟看着他,轻笑了一下。
  然后转过身,甚至还有些微踉跄,却同时毫无动摇地、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撕开尽管诺德本该什么都看不见,那副情景和咒灵暴动的轮廓还是足以让他理解现状撕开咒灵的身体。
  空白和虚无彼此撕咬。他并不能分出诅咒的咒力和五条悟身边的咒力,光是用与诅咒无缘的双眼去看的话,墙壁被翻滚的咒灵一段段撞倒崩塌,地面也层层龟裂,唯独他眼前的咒术师,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仿佛周围汹涌的咒力不存在一样。
  咒术师、还有魔法师。他们还没谈过这件事。
  韦伯从一片虚空中被剥了出来,没有意识,还有呼吸。诅咒的空白轮廓在他的感知中挣扎了两下,像被扯离水面的水生动物一样,很快不动了。
  你的朋友没事。五条悟低低地说。
  他说着转身,苍天之瞳遮上了些许阴云,五条悟抓住他的手臂,被咒灵的攻击蹭过的那一边。
  生疼,抓得太紧,往常他的男友都会意识到,但这次没有。
  所以悟是真的在生气。
  在他说出任何话之前,五条悟低下头,仿佛不经思考地开始亲吻他,要把呼吸也一同吮尽吞下一般的,强硬又急切的,像在寻找什么一样的亲吻。
  悟在接吻的时候总是不会闭眼。
  既然悟生气了那让他做想做的事吧。诺德这样想着,安抚地回应,直到五条悟退开些,拥着他,靠在他身上,短促地喘息。
  你声音让人想起融化的滴着糖液的饴玉,五条悟开口,你有带糖果吗?
  第24章
  他平时不用术式代替飞机出行是有原因的。
  五条悟呼吸着。氧气也不足,糖分也不足。明明都这样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接吻,是因为运转不良的大脑分不清甜味与舒适吗。
  大抵甜的东西就是好的,于是舒适的东西就是甜美的,那亲吻当然是甜的。
  眩晕,濒死的欣快感,还有彼此亲近带来的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他慢慢停下,留恋地吮吸着男友的唇瓣。
  不知道怎么,就真的又能稍微思考了
  你有带糖果吗?他求助着,用苍蓝的眼瞳看向诺德只要这样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向如此。没有多少空闲的脑细胞在串起前因后果,也不需要,全部交给对方就好了。
  等诺德真的翻找起风衣的口袋,他才想起来了。
  低血糖。该解释一句的,五条悟说。
  诺德低声回应,递给他一块白巧克力。他试着对付那层包装,半天也没有撕开,片刻之后诺德又从他的手里接过去,然后把甜美的、醇厚的、半化的可可块放进他在嘴里。
  他吞下那一块,丝绸一样的液块滑过喉咙,我的手在颤。五条悟低头看向自己,好像那是什么不属于他的部分一样,觉得好笑。
  悟看起来很狼狈,会意地喂给他下一块,诺德开口,问着,你还好吗?
  这下他想起来什么是咀嚼,巧克力化在了唇齿之间,糖块里夹着碎曲奇,精致的味道,他本来想说,但说出口的却是一句抱怨:你还说我你以为是谁害的。
  停顿。
  抱歉,诺德抑下情绪,很快说,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只是我认识的咒术师一直没有接我电
  你还先打给别人了?五条悟难以置信地打断他,怎么想都会先找我吧?我,五条悟,还有比我更可靠的咒术师吗?
  我想悟很忙。诺德避开他的视线。
  我、一时语塞,五条悟睁大眼睛盯着他,脸上是单纯的费解,我很忙,但是怎么可能忙到你,连你
  声音渐渐低下去,甚至觉得难过起来,五条悟没能把那句话说完。
  他深深地叹气,亲昵地,又没好气地说:我气死啦。
  他生气的时候诺德会安抚他,既然他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就更是这样,五条悟顺理成章地接受那些拥抱、轻抚和亲吻,他的确喜欢这些,这也是他应得的。
  止不住的生理性颤抖也渐渐平息下来。
  悟其实很强?诺德抚着他的颈侧,试探地开口,咬着那个不该出现在日常对话里的词。
  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你五条悟不满地嘟嚷,所以你现在要说你知道咒灵,但是不知道我吗?
  那是说,悟很有名?
  怎么不问你的咒术师朋友?显然态度不善,苍天之瞳看上去是没有温度的冰蓝色,五条悟说,啊,反正我不是你的认识的咒术师,电话也不会先打给我。那现在呢,你有打算和我解释吗?
  魔法师,空间魔法和火元素,诺德顺从地回答,伸出手,但又停顿了一下,我都会告诉你的,好吗,我们找个地方。悟还难受吗?有好些吗?
  说着他又递出一块巧克力,五条悟不太情愿地点头。
  我先把维尔维特送回去。诺德说。
  他的男友说着,转身在昏迷的年轻人身边蹲下,伸手触摸他之外的其他人。然后是戛然消失的身影,连光影都没有半点扭曲,只是突兀而没有征兆地消失了。五条悟还没有来得及理解现状,错愕地站在原地。
  另一个人滚烫的体温离开了他的皮肤,只剩下安静又燥热的夏季空气。
  三十秒,诺德对自己构筑的魔术工坊很熟悉,所以定位和施法都不需要太久。
  但几乎刚一出现他就被拽住,是悟。他差点躲开,然后才止住动作。
  怎么了、你去哪里、
  他们同时开口。
  我把维尔维特送回家。诺德再次解释,想着五条悟大概是没听清。
  他用另一只手覆上紧紧抓着自己手臂对方的手。五条悟不喜欢炎热的天气,他隐隐约约知道这件事,但与之相反地,却会在一动不动都让人冒汗的气温里,和他黏在一起。
  今天尤其如此。
  手心薄薄地出了些汗,尽管不再颤抖了,手指却是冰凉的,那是弥漫的肾上腺素带来的结果,诺德很熟悉这样的反应。
  果然还是不舒服吗。
  他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是应该拿出巧克力,那本来就是因为悟才买的,偶然吃到之后想着还不错,如果有机会能带给他。
  悟总是喜欢甜食,大概和现在的情况也脱不了关系。但他没问过,所以他一点也不了解。
  甚至连此时此刻能做什么不知道。
  他可以解释,说那是出于尊重,既然五条悟不打算说,他也不应该去问,更不应该拐弯抹角地向第三人打探。
  但那也无法改变他一无所知的事实。
  休息一会?还是天气太热,冰淇淋?我去给你买?诺德试着问。
  五条悟反而皱着眉,拽着他的手收紧了,那双眼睛里的阴霾和冰冷都没有散去。比刚才更不高兴,五条悟开口:不要,不是那些,你、你别、
  好像把话说出口了才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后半句话埋在鼻音里。
  好。诺德回答着,有什么别的我能为你做的吗,悟?
  五条悟看着他,你不知道?
  他咽下一点苦涩,语气如常,我不知道。可以告诉我吗,悟?
  好吧。五条悟显然不是很满意,他挑剔地挑眉,半天了,才勉为其难地开口,陪在我身边。
  快塌了的建筑不是相互坦白的好地方。
  他想要找一处温度舒适的房间,有水和食物,有干净柔软的床。他想要照顾他的男友,哪怕隐约知道五条悟并不需要他的照顾用本能也能知道,悟不会是什么平庸泛泛之辈。平庸的人不会有那样意气风发的眼神。
  哪怕他就是造成现状的原因。
  我更习惯当保护者,而不是求助。诺德忽然开口。
  那算是在为自己解释吗?
  那真巧,我也是。听到这话的人显然不太买帐。
  下次
  下次要立刻给我打电话。五条悟专断地说。
  在旅馆的前台被年轻的接待人拦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显得可疑,因为靠在他身上的五条悟即使说是醉酒也有些夸张了。
  他只是身体不太舒服,又有些困。诺德低声对前台解释着,英语用起来要比日语更不顺手。
  也许是说得有点久,五条悟从他的肩膀边抬起头。
  我既没有被下药也没有被打晕,他开口,只是想要现在就开房上床所以快点啦美丽的小姐。
  用那种表情说这样的话实在是犯规。
  虚弱让本来就颜色浅淡的皮肤染上了薄红,声音因为情绪不高而带上了点话语主人本没有撒娇意味,稍微显得有些阴郁的冰蓝色眼睛也非常吸引人,还泛着点水气。
  前台不知所措地应着,前言不搭后语地把房卡递出来。他听见五条悟的喉咙里传出一点朦胧的笑声,平时会让这个人很得意的恶作剧,现在也只是还算有趣。
  你上周有答应我的事。越过他按下电梯的楼层,悟对他说。
  上周
  上周他们没有见过面。
  诺德把这句话压下去。
  你答应我了。你不会要食言吧不是的话就快点想起来。五条悟一边开门一边说着。
  至于下一秒会被拽着倒在床上是多少预料到了的事情。
  需要我提醒你的话,五条悟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非常,有空。
  第25章
  人是意外容易被本能支配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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