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他看的很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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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越当初是因为他,才被遣回封地东海国,对他的怨气还没有消散,怎么可能受他传诏?
  更何况,他已经先一步接到司马衷的诏令,要他领兵接应,他傻了才会听司马颙的诏令,立刻让人安排一切,接应司马衷回洛阳。
  司马颖等人连夜启程回洛阳,离开邺城没多久,王浚与司马腾大军就已杀到,不料司马颖离去后,百姓们更是四散奔逃,邺城基本成了一座空城。
  两人自不甘司马衷回到洛阳,即派人从各路追赶,不活捉司马衷,绝不罢休。
  司马颖早料到会有人追杀,即安排了数辆车,找了数个人假扮司马衷,从不同方向赶路,以混淆敌人视线。
  与此同时,司马颖命刘渊带人攻打长安,分散朝廷大军兵力。
  长安一直是司马颙的势力范围,对他来说十分重要,自是不能放弃,接到军报后,他立刻命张方继续屯兵洛阳,自己则领兵赶回长安支援。
  然而即使做了如此安排,司马颖他们在离开邺城没多久时,还是被羯朱的军队给追上,形势危急。
  “王爷保护皇上先走,末将断后!”刘曜沉声道。
  此时正是半夜,看不清敌方有多少人,只能看到不停晃动的火把与胡人的吆喝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司马颖拍拍他肩膀,“那就交给你了,一切小心!”
  “是。”刘曜极快地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羊献容就在那里,跟司马衷坐在一起。
  点齐一百名士兵,刘曜带着他们,埋伏在路边。
  马车驶过,羊献容忽然掀起车帘,尽管周遭一片漆黑,她却能清晰地看到,刘曜就伏在一边的草丛里,只露出个脑袋。
  永明哥。
  羊献容无声地叫。
  刘曜却像是听到了一样,抬头看过来,灿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与不舍。
  “他会没事的,”司马衷忽然道,“他是吉人之相,将来不可限量,不会死在这里。”
  羊献容身体微微颤抖,“皇上……是在怨恨臣妾吗?”
  她不傻,如何会看不出,皇上处处在与她行方便。
  然而因为不甘吧,或者不想成为世人笑柄,他始终不肯彻底放手,这样反而让三个人,更加痛苦。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皇上已经足够宽容,为她做的,已经够多,她真的不该再不知足。
  司马衷笑了笑,“恨是一定会的,可朕喜欢你,再恨,也多不过对你的喜欢,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朕都不会计较,也会努力忘记,只记得,你对朕的好。”
  羊献容在黑暗中,泪流满面,“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一切了,却没有伤害过她,更一次一次放过永明哥,这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没有什么错不错,罪不罪,”司马衷递过来一块手帕,“如果非要说错,只能说,朕没有在刘永明之前,进到你心里。”
  羊献容没有看到那手帕,她因司马衷的话而羞愧,声音也已沙哑,“臣妾……不配……”
  “别说傻话,”司马衷干脆帮她擦泪,“以前的事,朕不想再提了,如今这情势,你也知道,容儿,你比朕果敢,朕知道,你早想让十六弟放弃邺城,回到洛阳——”
  羊献容暗吃一惊,“皇上恕罪,臣妾……”
  “不用担心,”司马衷摆手,声音低了些,“朕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且无法判定是对是错,但目前来说,别无选择,是朕要十六弟放弃邺城回洛阳,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与你无关,朕来承担后果。”
  羊献容还能说什么?
  她起身,有些艰难地跪了下去,拼命压抑着,才没有失声痛哭,“皇上不要这样……皇上骂臣妾、打臣妾吧,臣妾心里还会好受一点……”
  “朕骂你打你做甚,你就能心甘情愿,陪在朕身边吗?”司马衷自嘲地道,“若是这样,朕早就动手了。”
  羊献容哭出声来。
  “起来吧,”司马衷扶起她,“容儿,其实从你在邺城休养,朕就知道,你不再属于朕,朕也气过恨过,但又能怎样,朕纵使拥有大晋的万里江山,却无法完全拥有一个女人的心,是朕没本事,怨不了别人。”
  “皇上……”
  “事到如今,这大好江山,也快要不属于朕了。”司马衷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皇上息怒,千万保重龙体!”羊献容惊道,“来人——”
  “不必叫太医了,”司马衷按住她,“没用,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没有几天了。”
  “皇上别这样说,皇上定会长命百岁。”羊献容心中酸楚,除了这空洞的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别说这种小孩子才会信的话,”司马衷叹息一声,“其实朕知道,朕这一生,就是个笑话,不断地受制于人,从没有真正为自己而活,真正快活过一天,幸好有你在,朕还有段时间,是值得回忆的。”
  羊献容惭愧万分,“臣妾不敢当,皇上不是这样的……”
  “大晋不行了,”司马衷不理会她,继续道,“几次大乱,大晋根基已经毁了,是朕没本事,不能震慑诸王,他们总想从朕手里,夺走这江山,夺来夺去,只会让这江山,满目疮痍,到最后,谁也得不到。”
  羊献容有些呆了。
  她从未想到,司马衷竟把这一切,看的这样透!
  仔细想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心如死灰,不再把大晋江山看的这样重?
  恐怕是很早以前了吧,他之所以还要努力安排一切,立司马覃为太子,后来立成都王为皇太弟,也不过是想对先皇有个交代罢了。
  “他们恐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司马衷冷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抢来抢去,最后为别人行了方便。”
  羊献容身上更冷,“皇上的意思是……”
  “胡人,”司马衷一语道破,“他们早就觊觎中原丰饶,诸王之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他们如今慢慢强大,早已非皇室所能控制,别人不说,只说刘渊,如今已是匈奴大单于,而他的目的,也绝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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