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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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见到段时衍的时候,他多半穿的是整齐英挺的西装三件套,因此看不出他有没有肌肉,但是……
  傅北瑧脑袋中忽然浮现出一幕画面,那是她将手放在对方的腰际,臭不要脸地把手伸进人家衣服里,去摸人段总的六块肌……
  她呜咽一声,整张脸红成了青青草原上被放在烤架上烤的小羔羊,连根头发丝都在往上冒着羞耻的热气。
  这种事都做得,傅北瑧,你不是人!
  段时衍察觉到怀里女孩的动作,他低头看她一眼,低声询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傅北瑧没脸见人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衣领,“那个,你要不要把我放下来,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哪好意思继续占段时衍的便宜。
  段时衍嗯了一声,手上却不见有所动作,抱着她的双臂依然坚实有力。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答不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急诊的护士见有病人被抱着进来,还以为她腿伤得有多严重,急忙上前询问她的伤情。
  在得知她是感冒发烧后,小护士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她看看段时衍,又看看男人怀里的傅北瑧,像是明白了什么,长长地哦了一声,才指引着他们去右边最里侧的那间就诊室看诊。
  坐班医生问过她的病症和此前的饮食作息,摇着头给她开验血单子:“先去做个化验,化验结果出来了再回来找我……你们这帮小姑娘,就是不爱惜身体,仗着自己年轻就可劲地造吧,看看,现在难受的还不是你们自己。”
  “欸,你是这姑娘男朋友吧,你平时也多看着点她,别让她老吃那么多冰的还熬夜,这不生病才怪了!尤其这几天,可要多注意点,特别是饮食方面……”
  段时衍边听边颔首:“嗯,我记住了。”
  原本还想和医生解释他其实并不是她男朋友的傅北瑧:“……”
  他态度那么自然,弄得她想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也是,傅北瑧转念一想,替他完美找好了理由,反正以后再遇到同一位医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解不解释的,好像的确没什么必要。
  急诊的抽血化验窗口前还有不少病人在排队,傅北瑧裹着毯子坐在长椅上等着叫号,段时衍则拿了她的单子去自助机帮她缴费。
  她旁边坐着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小朋友,虽然还没轮到他抽血,但小孩一看前面护士亮出的针头,眼睛里就迅速蓄起了一汪泪水,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样。
  傅北瑧还听见小孩子捏着拳头转过头问他妈妈:“妈妈,你以前跟我说,打针的时候哭的话,会有黑漆漆跑来把我捉走,是不是真的?”
  他妈妈怕小孩打针时哭闹,故意吓唬了句:“是啊,所以等下轮到你了,可不许哭哦。”
  小孩子嘴唇颤动,看得出他是极力在忍了,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哭哭啼啼地扎进妈妈怀里,指着一旁的傅北瑧惊恐地道:“那,那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要来抓我回去的黑漆漆呀,我不要被巫婆抓回去煲汤呜呜……”
  傅北瑧:“……?”
  巫婆?她??
  她不就是裹了条黑漆漆的毯子吗,除了这点,她到底有哪里像巫婆了,啊?!
  傅北瑧一把掀掉段时衍出去缴费前给她裹紧的小毯子。
  不好意思,在美貌这件事上,她就是超斤斤计较的!
  孩子的妈妈哭笑不得地对傅北瑧说了声抱歉,又把埋在她怀里大哭的小孩揪出来:“尽瞎说,什么巫婆,快跟姐姐说对不起。”
  小朋友委屈巴巴地被妈妈揪着后颈拎出来,泪汪汪地朝傅北瑧望去。
  小朋友:“!”
  怎么回事,恶毒巫婆怎么突然就变成漂亮姐姐了!
  化验室的等候区外,段时衍拿着缴费单向傅北瑧走来时,傅北瑧正背对着他试图和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孩进行交涉,小朋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碎的钞票,一张张数给她看:“姐姐你好漂亮,等我长大了,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姐姐你看,我很有钱的,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姐姐,我数三二一,你要是不拒绝的话,就是我女朋友啦!”
  说完,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报完了三个数,压根没留给她半秒说“不”的机会。
  他妈妈:“……宝贝,你什么时候攒了那么多小金库的?”
  他每年过年的压岁钱明明都被她收起来了啊!
  傅北瑧被这小孩逗笑,她故意从他捧出来的钱里抽出一张,在小朋友面前晃了晃:“真的,这个给姐姐了,你不心疼?”
  小孩眼神犹豫地在她手中的钞票上打了个转,最终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忍痛道:“不心疼!姐姐你快拿走吧,这些也都可以给你。”
  小孩已经做好了他手中剩余的小钱钱全被她走的准备,不想手上却迟迟没有感觉,他疑惑地睁眼一看,只见他心心念念的漂亮姐姐身边,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个一看就很凶巴巴的男人!
  段时衍站在傅北瑧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企图跟他抢人的小屁孩。
  小孩身上的情敌雷达biubiu地响了起来,他嚯地从长椅上爬起来,仰着脖子跟段时衍对峙:“你想干什么?哼,我告诉你,漂亮姐姐已经收了我的聘礼,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快点走开,不许你跟她靠得那么近!”
  傅北瑧:“?”
  等等,送聘礼这是怎么还带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情的?
  段时衍垂眸扫了这个还没他腰高的小孩一眼,又看看他手上抓着的那把钞票,张口时语气淡淡的:“哦,你没我有钱。”
  小孩握紧了拳头,恼羞成怒地冲段时衍嚷嚷:“那又怎么样,我年纪还小,可是支潜力股,就算你现在比我高比我有钱,我也是不会认输的!”
  段时衍睨他:“其他我不确定,但起码,你的漂亮姐姐应该不会喜欢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一击直中死穴。
  换牙期的小孩捂着破了个豁口的门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傅北瑧:“……”
  一旁小孩的妈妈笑得不行,听到前边护士台叫到了她儿子的名字,她忙拉上小孩到窗口抽血。
  他们走后,傅北瑧换了个坐姿,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无声凝视着她。
  段时衍沉声评价:“招蜂引蝶。”
  他才走开多久,竟然连学龄前的小屁孩都想来拱他好不容易要挪进他地里的白菜。
  被拱的白菜抖了抖她水灵灵的菜叶子,试图用行动表明天降一个这种评价的她真是非常无辜。
  段时衍:“帮你解决了一个小麻烦,不用太感谢我。”
  傅北瑧:……等等,她也没说她要谢他啊!
  小孩排到后不久就轮到了傅北瑧,值班护士动作利落地给她抽了管血,就打发他们等会儿再来领结果。
  傅北瑧从自助机那里拿到检查报告,又回到急诊室找了先前的医生。
  医生对着她的化验单看了看:“嗯,白细胞和中性细胞粒都有些偏高,保险起见你今天还是先打个针,我这边再给你开两个药,对了,你没什么过敏的吧?”
  傅北瑧摇头:“没有。”
  医生点点头,接过从打印机里吐出的单子拿给她。
  折腾了一晚上,再加上发烧,等护士给她挂上水的时候,傅北瑧已经靠在病床上昏昏欲睡。
  她耷拉着眼皮,乌黑的长发跟着困顿地垂在她肩上,想着手上还在挂水,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扭头对段时衍道:“段总,今天谢谢你了,要不你先回去吧,等下挂完水我直接叫司机来接我回家就可以了。”
  “一事不劳二主,我在这里,就不用另外找人了。”段时衍站在她床边,从袋子里找出瓶退烧糖浆摇匀,倒了一满杯递到她唇边,“给。”
  傅北瑧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对面前这杯橙红色液体写满了抗拒,众所周知,但凡是跟糖浆沾边的东西,就没有一样能好喝的。
  就好比她眼前这杯,虽说称不上有多苦,但那种甜到发腻齁嗓子的感觉,也没比喝苦药好出多少。
  她视死如归地一仰脖子,把糖浆全咽了下去的那一刻,瞬间变得面目狰狞。
  段时衍递来一杯清水:“喝点水,压一压。”
  傅北瑧接过水杯猛喝几大口,终于感觉嘴里的味道下去了点,她长舒一口气,将杯子递还给他,一声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段时衍动作沉稳地把剩下的水倒进了她的糖浆杯里。
  傅北瑧:“……你在干什么?”
  段时衍重新把杯子平稳地送到她面前,不容拒绝地道:“这些也喝干净,以免影响药效。”
  “……”
  傅北瑧情不自禁地张口:“段时衍。”
  “嗯?”
  “你名字里那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是魔鬼的时,魔鬼的衍吗??”
  “……”
  医生给开的盐水满满两大袋,挂完起码也得花上两个小时,傅北瑧躺在床上,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还是没忍住眼一闭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病房里的光线暗沉沉的,入睡前晃眼的白炽灯早已被人换成了暖黄的地灯,傅北瑧盯着病房里的天花板,脑海中有片刻的失神,过了会儿才逐渐想起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头顶的两大袋盐水已经被护士拿走了一袋,另一袋也已经空了大半。
  傅北瑧眨了眨眼睛,视线在病房内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了段时衍身上。
  段时衍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室内光线暗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依稀在夜色中看见他侧脸深邃的轮廓。
  所以,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是他一直在这儿陪着她。
  这家私立医院的医护人员服务态度很好,如果是独自过来看诊的病人,总会有护士时不时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况且她床头就是连通护士站的传呼铃,因此有没有人陪的,乍一看似乎也没那么要紧。
  但是不一样的。
  有道声音小声在傅北瑧心里对她说,有人陪的感觉,不用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还是会不一样的。
  她不得不承认,在睁开眼看到段时衍还在的那一刻,她内心涌起的,是难以掩盖的小雀跃。
  傅北瑧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小声在心底唾弃了一下她自己,唉,没办法,她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双面人啊。
  段时衍听到那边被子细细簌簌的动静,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傅北瑧的病床上。
  傅北瑧猝不及防,她来不及收回视线,只能继续大眼瞪小眼地和他对视。
  段时衍起身走到她床边,伸手拨了下上面挂着的盐水袋,伸手按下傅北瑧床头的传呼铃:“快挂完了,我让护士来给你拔针。”
  他说着又低头看她:“你想吃什么,等下拔完针,带你去吃东西。”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傅北瑧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饿了起来。
  她舔了舔下唇,大胆提议:“想吃火锅!”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现在定位置,时间刚好来得及。”
  段时衍轻笑一声:“你还挺敢想。”
  打完针刚退烧的人,居然还想吃火锅。
  傅北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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