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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樘站在张府外,他清懒抱着双臂,长指叩着一边的手肘,日光下,他眯眼望了一圈张府的周边。
  张府所在位置极佳,依山傍水,环境清雅,明朗洁净,这么看过去,不像是会有风水的问题。
  张俊飞冷不丁兀自拍了下脑门:“瞧我竟如此失礼,这么一路走来,还未请教诸位大名。”
  云浅看白玉樘有些晃神儿,于是她回道:“我师父是白玉樘,这位公子叫华云天,叫我云浅就可以了。”
  “有劳云浅姑娘了。”张俊飞伸手邀请道,“各位,里面请。”
  白玉樘他们被邀请到了张府,正赶上中饭时间,一行人落座在餐桌前,同坐的只有张老员外,他果然性格有些古怪,介绍完自己,就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只是不停望向白玉樘。
  只是不多久,老员外突然开口问白玉樘:“这位公子如此俊美,当真是个擒鬼天师?”
  白玉樘直起腰,原本在想腰间的青邪铃铛未响,果然名单上厉鬼不在这里,突听见耳旁传来声音,他焦点不定的眼神,缓缓游离到老员外身上:“正是。”
  员外府的下人将备好的菜肴,一一端上了桌。
  华云天许是真的饿了,待张俊飞招呼完,他便埋头吃起面前的佳肴。
  白玉樘帮云浅夹了些菜,他旁边的老员外不吭声的,一直帮他夹着菜,他有些不适应,却也盛情难却。
  一顿饭白玉樘吃得甚是拘谨。
  “白公子,不知饭菜可否合口?”
  白玉樘放下筷子:“多谢张兄款待,还劳烦张兄现在带我们看一下,那个闹鬼的房间。”
  张俊飞起身,伸手邀请:“有劳白公子随我这边来。”
  云浅跟随白玉樘一同起身,前往闹鬼房间。
  华云天独自留在餐桌前,他微微点头致意老员外,却看到老员外起身坐到他身边。
  “这位公子长相如此清秀端正,难道你也是捉鬼的?”
  华云天连忙摆摆手:“不,不,小生乃一届书生,平生最怕鬼。”
  “哦。”老员外上下打量着他,“近看,公子长得可真俊俏。”
  华云天避开老员外怪异的眼神儿,埋头继续吃饭。
  * *
  穿过长长的凉亭,行至张府的后院,张俊飞突然停下,不再往前迈步子,只远远的指着一间房:“白公子,楼上最西侧那家,正是我老丈人的房间,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封上了,只是经常现鬼的窗户,每晚都会被那女鬼破坏掉。”
  白玉樘看张俊飞胆怯的脚步,遂劝道:“张兄若害怕,不必跟着去了。”他眼眸微扫云浅身影,眸子微闪,“今夜我会跟小徒儿,在女鬼出没的房间守夜,我师徒二人会想法子,捉了那女鬼,还张家一个安生。”
  “有劳白公子了,若当真捉了那女鬼,定会重谢公子。”
  白玉樘迈出脚步,清懒挥了下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云浅点头别过张俊飞,连忙赶过去,紧随师父身后。
  师徒二人踏上阶梯,来到二楼,行至最西侧卧房,看那房门紧闭,门上还用写着经文的黄色灵符封着。
  白玉樘淡然伸手揭了灵符,推开门:“浅儿,我们就在这房间,一起稍作午休,如何?”
  云浅咬了下唇,站在门口不动:“师父,你不是来捉鬼的么?”
  “天黑那女鬼来了,再捉也不迟,昨晚我们都未休息好,趁此补充□□力。”白玉樘眉眼淡笑,望着愣在门口的云浅,“怎么,怕为师吃了你?”
  云浅勾着手指,孤男寡女,若那不正经师父当真兽性大发,她一弱小女子,必定逃不过他的掌心。
  她怯怯问:“师父,会么?”
  他眼尾微撩,逗她:“听闻那种事,男子会消耗大量体力,为师还有正经事要办,需保留体力捉鬼。”他一副正经模样,“所以浅儿尽管放心,为师乃一正人君子,最中意你情我愿,而且一向憧憬洞房烛夜,必定不会乱来扰了美梦。”
  云浅心思动摇,抬起脚步,进了门。
  白玉樘咬唇淡笑,幽幽传来一句:“如果浅儿不相信为师,大可跟为师同睡一张床,好来验证为师刚才那一番话。”
  “不用了。”云浅撇起小嘴,“浅儿相信师父就是了。”
  她卸掉身上的药盒子,放到桌子上,随身落座身旁一矮凳,背对着白玉樘。
  白玉樘眼底渐生迷离,他走过去,将赤云剑也放到桌子上,落座:“浅儿不休息一下吗?”
  “浅儿不累,想趁此熟悉下,这些药品和装备的用法。”云浅说着,打开了面前的药盒。
  白玉樘手支着下巴,眸子泛着微光,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云浅低垂的小脸,她可真是怎么看都不腻。
  云浅感觉到他直视的目光,她捏紧手中灭魂针,可到底是丢不出去,她抬头,撞上他不正经的眼神儿,软糯说道:“师父,既然来捉鬼,你不先察看下这房间么?”
  他望着她水灵的眸子,黝黑发亮,映着他的影子,甚是迷人。
  她垂眸,再次捏紧手中灭魂针,却只轻轻的扎了下他手腕,“师父,你有听到浅儿说话么?”
  白玉樘只觉手腕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下,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他突然整个人瘫到桌上,昏睡过去。
  云浅微怔,呆呆望着手中灭魂针,这困鬼的银针,原来对人也有效,竟这般厉害。
  * *
  白玉樘昏睡了三个时辰,醒来时窗外天色已黯淡。
  “快要天黑了,我怎么睡这么久?”他长指扶额,揉了揉眉心。
  云浅小心翼翼的回道:“师父,刚才许是你太累了,趴到桌子上就睡到现在。”
  “哦,这样。”他看起来像是记不起,被灭魂针扎了那么一下。
  白玉樘随意在房间转了一圈:“那女鬼现身了么?”
  “还没。”
  说话的功夫,外面天色越发暗沉了。
  白玉樘走到屋内唯一被封住的窗户前,他从微裂的破口中,朝外望了一眼,从二楼看过去,可看到刚才过桥时的那片湖水。
  此刻幽暗湖面,映着岸边朦胧灯火。
  云浅点燃屋内烛火,晕黄烛光照亮整个房间,她也走近窗边:“师父,也不知那女鬼何时会来。”
  “无碍,我们在这里等上一夜,她总会来。”
  门外传来敲门声,云浅走过去,打开门,见是华云天,他正端着一碟饭菜。
  “华公子,你不是怕鬼么,为何不在楼下等我们?”
  华云天双眸里多了些坚定,相较于白天的胆小怯懦,这会儿他看起来稳重了些许。
  “我华某就是捉鬼人士,虽是业余的,可从未怕过鬼。”
  云浅皱着眉心,这人怎么没个定性,一下怕鬼,一下又捉鬼人士,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华云天将手中端来的菜肴,放到桌子上:“这是张公子托我端来的一些饭菜,玉樘兄还有浅儿姑娘,坐下吃些饭吧。”
  白玉樘抱着双臂,倚着墙,他上下打量了番华云天,才微挑眉问道:“华弟,可否讲一下,白天和夜里你怎会判若两人?”
  华云天兀自落座,他乘上两杯酒,将一杯推至白玉樘面前:“玉樘兄请坐,咱们两兄弟把酒畅言,待我细细讲来。”
  云浅关上门,也坐到了桌前,许是有些饿了,坐下后,她在一旁安静的吃着饭菜。
  华云天放下杯中酒,口中微苦,晕着酒香气。
  “我这怪毛病全因那伶香厉鬼所起,半年前,家中与我相依为命的哥哥被伶香所害,嫂嫂终日以泪洗面,加上原本就有顽疾缠身,终因心病所累拖垮身体,后来也撒手人寰。因我从小有双阴阳眼,可见到鬼的真身,便下定决心走上捉鬼之路,誓要捉了那伶香厉鬼,为哥哥嫂嫂报仇雪恨。”
  白玉樘垂下眼眸,转着手中酒杯,听华云天讲着伤心往事。
  “于是我一边拜师学艺,买来些捉鬼玩意儿,另一边四处打听女鬼伶香的去向,可谓对这个杀兄仇鬼穷追不舍,终将她惹恼还差点要吃了我,好在我有青丝衣护体,女鬼也奈何不了我,不过第三次跟她交手时,不慎中了女鬼的断念寒气,全身发冷僵硬,性命危在旦夕。”
  云浅拿过酒壶,为师父,还有华云天各倒满一杯酒。
  华云天苦笑了下:“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可能我命不该绝,被一老和尚救回庙中,为我治疗养伤,只可惜身体里的寒气,未能全部清除,残存一半。体内断念寒气被老和尚施法压制,伤不得我性命,但会令我的记忆缺失,所以我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白天会忘记所有事,只待日落,天一黑才能恢复记忆。”
  白玉樘抬眸,眉眼清淡柔和:“无意勾起华弟伤心事,还望节哀顺变。”
  “无碍,玉樘兄捉了那厉鬼伶香,也算了我一桩心愿,说来还未曾感谢。”
  “实乃份内之事,无需挂齿。”
  在一旁安静坐着的云浅,终于开口问道:“华公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华云天垂眼,摇了摇头:“还未有任何打算,家中只剩我一人,可能还会继续捉鬼吧。”
  白玉樘想了想,遂开口说道:“如果华弟还有捉鬼的意向,不如就跟着我们吧,也省去你四处寻找的麻烦,而且跟着我不仅包吃包住,还有阴地分发我的赏银,我也会分你一半。”
  钱财实乃身外物,白家三公子也不缺那点儿赏银,他只求尽早结束这擒鬼之路,去了身上的冥地阴气,好回老家娶媳妇儿,生孩子。
  华云天听白玉樘开出的条件如此之好,实在没拒绝的理由,于是他抬头,狭长双眼闪着微光,应了下来:“偿若玉樘兄,还有云浅姑娘不嫌弃的话,小弟实乃愿意跟从两位前行。”
  “我无所谓的,一切都听从师父安排。”
  白玉樘噙着嘴角淡笑:“我自然欢迎,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况且华弟还这么厉害。”他双眸隐着光亮,别有意味的扫了云浅一眼,“早日捉完名单上的厉鬼,我也好早日回家娶妻生子。”
  云浅咬着唇,垂下了眼眸。
  华云天双手捧起杯中酒:“小弟感谢两位的收留,先干为敬。”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是小弟还要回家中走一趟,还容给小弟一些时间,两日后我们在保堂街巷子口见,可否?”
  “无碍,两日后,我们不见不散。”
  白玉樘仰头,喉结滑动,饮了杯中酒。
  他刚放下手中酒杯,就见云浅起身突然吹灭桌上蜡烛,小声道:“师父,窗边有影子,可能是那女鬼来了。”
  白玉樘凝眸望去,果然屋中那个被封住的窗户上映着,似是一长发飘飘的女鬼。
  他却眉眼淡然,轻声安抚有些惊慌的云浅:“浅儿,莫怕,不过是一个人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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