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大约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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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红色的晚霞铺满校园,放学路上,我从超市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创可贴追上前方施施而行的吴桐。
  “呐,这个你贴上吧。”我将手里的创可贴递过去。
  “我才不要贴这个。”她头摇的像拨浪鼓,“怎么,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丑?没有啊!挺漂亮的。”我回答的很干脆。
  “你可得了吧,我知道你在敷衍我。”她白了我一眼。
  “怎么会,我是说真的,你本来就很美,甚至当咱们学校的校花都绰绰有余。”我一脸认真。
  “行了,你就别拿我开心了。”她虽然仍嘴硬,但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出卖了她。
  我们没聊几句又陷入沉默,但这次我却不想冷场。
  “哎,那你平时除了学习有没有其他爱好呢?比如看电视剧。”我想了半天终于找到话题。
  “电视剧我其实不怎么看的,长这么大只看过两部电视剧。”
  “哪两部?”
  “嗯……金粉世家和情……情深深雨蒙蒙。”她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哎,这两部剧我也看过,那你更喜欢哪一部?”随便一聊就找到共同话题,我顿时来了精神。
  “这两部剧都很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金粉世家,金燕西和冷清秋轰轰烈烈的爱情真的令人羡慕。”
  “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也爱看这部剧,而且已经看了两遍了,不过我从来不看最后两集。”
  “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喜欢悲伤的结局。”
  她闻言淡淡一笑,然后又认真起来:“是啊,谁都喜欢圆满的结局,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间的事总是会有遗憾和不如意,向往美好是对的,但也别太较真。”她说完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目光闪烁。
  她的一番话让我有些惊讶,一个17岁的女生居然把世事看的这么通透,虽说女生比较早熟,可这……”我目光炯炯看着她,突然心中涌出一丝暖意,她今天能跟我说这些不正说明她已经对我敞开心扉了吗,虽然只卸下了一部分心防,但我仍十分欣慰,两个人若开始交心,那么离知己也就不远了。
  她似乎被我的目光烫到了,脸颊略红,目光闪躲,“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看。”我突然有种想表白的冲动。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扯着嗓子唱起来。
  “哎我去,你可别唱了啊!别在把人吓着。”她笑靥如花。凑巧的是,路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不知为何竟在此时大哭起来。
  “咯咯,你看,你把人家小孩都吓哭了。”她银铃般的笑声那么好听,至少比我唱的好听。
  由于大家都把心思用在了运动会上,我们班的期中试考的面目全非,不过也并非全军覆没,脱颖而出的总有那么一两个。比如……我!从上学期期末的五十二名猛然上升至三十一名,这种大跃进式的进步不知道算不算一鸣惊人。
  晚上,我强忍住告诉父母成绩的冲动,因为明天是母亲的生日,我想一份进步巨大的成绩单作为生日礼物要比康乃馨更有意义。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当老妈看到我的成绩单时二话不说就奖励我二十块钱,又吩咐老爸去买两斤猪肉,于是,我在时隔多年后又吃到了朝思暮想的红烧肉。
  期中考试后,我和吴桐似乎越来越熟了,交流也逐渐多起来,一有机会,我便会在放学时送她回家,虽然有时说不了几句话就走到分别的老槐树下,虽然会因此晚回家十多分钟。但我这个“保镖”却很敬业,每次都会躲在老槐树下看到远处的她走进家门才离开。
  而每天上学,我都会掐算好时间,在打铃前三至五分钟走进学校。并不是我懒,而是我通过询问得知她每天上学都会提前二十分钟来学校早读。我必须和她错开上学时间以避免在校门口偶遇,为了放学时一起回家就不能在上学时遇见。
  真是荒诞。
  进入十一月,骤降的气温和一场鹅毛大雪宣布冬天的来临。对我来说,这个冬天也是一个转折,虽然我离尖子生的阵营还相距较远,但我发现我现在对学习的兴趣越来越浓,课堂上表现也更积极,即便是之前最头疼的数学也能听进去一些了,前方的路似乎愈加光明。
  寒冬降临,天也越来越冷,一股流感病毒来势汹汹,校园里的咳嗽声渐渐多起来。我们班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短短一周时间就有不少同学相继感冒,从小体质较好的我则勉强抵挡住了病毒的侵袭。班主任几乎每天都会跟我们科普预防和治疗感冒的方法,比如多喝开水,多吃苹果,出汗时千万别出门等等。可尽管如此,班里还是有约三分之一的同学感冒了。而我最担心的就是吴桐,虽然她依然每天精神饱满,也没什么症状。但我仍不放心,像个老太婆似的每天都叮嘱她几句。但每次她都轻描淡写说自己没事。我也总不能当着全班同学去摸她额头。所以我只能勤跑腿,担负起给她打水的艰巨任务,而她每次接过水杯都会说声谢谢,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但后来她还是感冒了,精神逐渐萎靡,并开始咳嗽。我十分着急,劝她请一天假去打点滴,她却怎么也不肯,还振振有词说感冒可以增强免疫力。无奈,我只好瞒着她去药店买了盒感冒灵。当我把药递给她时她却推三阻四还嗔怪我乱花钱,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她总算接过药,却又掏钱给我。我当然不能要,于是,我俩便在教室里为了十块钱支把起来。直到同学们齐刷刷的目光投射过来,我俩才闹了个大红脸后收手。
  “由于受新一轮冷空气影响,明日起,东北大部分地区将迎来大幅降温,局地降温幅度将达十度以上,请广大居民注意户外保暖……”
  “儿子,明天又降温了,最低气温零下37度,明天你必须穿上我给你做的那套棉袄棉裤,记住没。”写完作业的我刚走出房间,便接到老妈的命令。
  “哦,知道了。”我嘴上答应,心里却有些不情愿,因为那件老妈为我量身打造的棉袄棉裤实在厚的离谱,穿起来既不舒服也不美观,最重要的是行动不便。弯腰、下蹲都很费劲,甚至地上有张钞票都未必能捡起来。可母命难违,第二天出门前我就被母亲强制性来了个全副武装,六十公斤的我愣是被母亲包装成90公斤的大狗熊。按母亲的话说,我从小就血冷怕冻,家里年年冬天都得备两盒冻疮膏,所以必须捂严实了。切!血冷,你干脆说我冷血得了。七点整,我穿着十多斤的衣服背着二十多斤的书包。像只大企鹅一样一点一点挪向学校。
  刚走进教室,我便遭到了同学们的调笑。
  “喂!大叔,你走错地方了吧!”
  “你是从南极考察回来的科考队员吗?”
  “好大一只企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让我让我很没面子,而吴桐却并没有笑我反而对我说:“你父母对你可真好,真羡慕你。”
  “羡慕?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被她的话弄的一头雾水。
  早自习刚开始,班主任就进来把同学们叫出去清雪,这也是我们冬季最常见的户外运动。有趣的是班里多数人都戴眼镜,每次扫完雪回来都能看到一个个眼镜上挂霜的同学排队进班,然后开始集体甩眼镜。我很庆幸自己在保护视力方面做的很好,要知道其实戴眼镜会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比如洗脸时和睡觉前要摘下眼镜,还要定期去眼镜店调试矫正,最可怕的是如果和别人打架或者意外跌倒,眼睛破碎的话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下午放学,我又一次送她回家,寒风凛冽,我们都捂得很严实。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长身羽绒服,围着淡蓝色围脖,像冰清玉洁的天使。
  “你的围脖挺漂亮啊!”我不禁赞叹道。其实我本想说:“你今天挺漂亮啊!”但转念一想,那样说未免太过直白,借物喻人才更有格调。
  “是么。”她斜了我一眼,将围脖向上扯了扯。
  “哎,你咋没带手套啊!”我敏锐地发现她缩在袖子里的小手已冻得通红。
  “中午忘带了,没关系的,反正也快到家了。”她虽说的轻描淡写,却将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又搓了搓。
  她的动作立刻激起了我的怜爱之心,“你这样怎么行呢?会把手冻坏的。”我说着随即将自己的超厚手闷摘下来,“来,你先戴我的。”
  “哎呀不用。”她本能地想拒绝,我却有些急了,“你就别逞强了,快戴上吧!”我一急竟直接抓起她的手腕把手套戴了上去。她被我的举动弄的一怔,随即低下头快步向前走,通红的脸颊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谢谢你的手套。”她站在家门口将手套递给我却不敢抬头。
  “明天可别忘带了啊!”我又叮嘱一句。
  “哎呀,知道啦,你快走吧!”她推了我一下,迅速钻进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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