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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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扶着巨石坐起,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她才猛然想起,沈彻呢!
  她是与沈彻一道跌落崖底的,她侥幸的活了下来,那他呢,他坐着轮椅腿脚不便,若不是为了护着她,早就逃脱了,是她牵累了他。
  林梦秋这会也顾不上背上的疼痛了,手脚并用的站了起来,心里只有一件事,便是找到他。
  按理说两人是一块落下来的,沈彻应当也不会离她太远,林梦秋便顺着这个附近去找。
  可这个山谷实在是大,低矮的灌木又多,她早已换上了春日的薄衫,没多久便被树枝和杂草划得伤痕累累。
  时间越是过去,林梦秋的心里就越发的焦急,可她又不敢高声的喊,既怕那些杀手会追下山谷,又怕声音太响惊动林间的动物,只能低低的喊着沈彻的名字,一步步的往前找。
  等到最后,不仅嗓子干涩的发疼,身上也没力气了。
  时间长了许是扯到了伤口,林梦秋这才感觉到她后背疼的厉害,但她不敢停下,她怕一坐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就算命当如此,注定要她丧命山谷,她也要找到沈彻,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本就遍体鳞伤,又不知疲惫的找了这么久,一个不慎就被横生的树木给绊倒,直直的摔在了尖锐的石块上。
  手掌撑地时,小石子磕到了皮肉,她疼的眼泪直冒,想要爬起来却频频被滑倒。
  直到她拉扯着周边的矮树想要站起来时,眼尾扫到就在她身前的不远处,躺着个黑衣华服的人。
  冰冷的轮椅正摔在另一边,而他则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不知生死。
  林梦秋这会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疼多累了,眼里露出了光亮,手脚并用的朝他奔去,期间还摔倒了一次,她也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爬起来。
  等跌跌撞撞的到他身边时,却又不敢了,之前他与杀手厮杀就受了伤,摔落山崖更是伤上加伤,即便穿着一身黑衣,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溢出的鲜血。
  她怕结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她自己遍体鳞伤都没有哭过,这会看到沈彻如此,就忍不住了,泪水蓄满了眼眶,迷了她的眼。
  可她只是悄悄的拭去,没有再哭,沈彻还在昏迷不醒,她若只知道哭,谁能救得了他们。
  她深吸了口气,颤抖着伸手放到了他的鼻下。
  林梦秋的手有些冰,还在发着颤,根本摸不到鼻息,瞬间脸就吓白了。
  但她不信,她的沈彻是不会出事的,她的手指又冰又麻,肯定是错觉,还好她的脸是热的,她俯下身将脸贴到了他的脸上,鼻尖凑着鼻尖,想要知道他还活着。
  可他的身子依旧是冷的,也感觉不到丝毫呼吸波动。
  林梦秋急得脸色煞白,手脚无措,她要怎么做,怎么才能救救他。
  直到她想起曾在本古书中见过的一则病方,若病者呼吸停止,或以气渡之。
  她也不知道沈彻的呼吸停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这方法到底管不管用,只知道她绝不能让他出事。
  林梦秋笨拙的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身体的两侧,低下头虔诚的覆在了他的唇上。
  沈彻的唇冰冷干涩,不似往昔那般的绵软,林梦秋的心也寒了一半,泪似珠串不停的滚下,砸在他的脸上。
  而后闭眼撬开他的唇齿,往他的口中缓缓的渡着气。
  诸天神佛啊,你若是有眼,便救救他吧。
  不要将他从她身边夺走。
  林梦秋的唇也麻了,但她依旧在不停地渡气,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她便不会放弃。
  就在此时,沈彻垂落在两侧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他的眼睫颤了颤,虽然没能睁开眼,但林梦秋感觉到了。
  她好似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
  沈彻的呼吸。
  她惊喜不已的直起身,再次贴着脸覆在他的鼻翼间,真的感觉到了。
  虽然他呼出的气息非常的微弱,还透着些许凉意,但足以证明他还活着。
  这便够了。
  她强撑了许久,终于体力不支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半伏在他身上,似笑似哭似嗔似喜,好似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包袱都不见了,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怅然。
  “沈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如果这次他们能活着回去,她不想再装了,也不想有一日到死,都要戴着姐姐的假面具对着他。
  她想告诉沈彻,她是林梦秋。
  一直一直喜欢着沈彻的林梦秋。
  等回去,等他们一起活着平安的回去。
  初阳的朝晖透过林间,金光的光洒在他们的身上,让林梦秋的手指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她哭够了,也有力气了,这才慢慢的坐起,现下还不是想这个时候,他们得先离开这里,活下去。
  这会还是白天,等山林里到了天黑什么都会出现,首要的就是带着沈彻从这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他醒来。
  林梦秋先是试着搀扶他往前走,但沈彻虽然腿脚不便,却并不像看着那么消瘦,相反因为每日练武身上结实的很,半个人压下来比她沉多了。
  她不过是扶着往前走了几步,便因为重心不稳而带着沈彻一并摔倒。
  这会她也顾不上什么外在的形象了,早已蓬头垢面,只想带着他往前。
  期间两人还摔倒过一次,而这回两人一并倒在了地上,林梦秋虚脱的仰面朝上躺着,好想要放弃,可侧头看一眼紧闭着双眼的沈彻。
  林梦秋就又重新的燃起了希望。
  她扶着周围的藤条再次爬起来,依旧是撑着他的手臂搀扶着他,不过这次她没再心急,而是小步小步的往前挪。
  既然苍天有灵,听见了她的哀求,留下了沈彻的命,便该由她来守护。
  又艰难的挪了许久,林梦秋终于承认两人体力悬殊,光靠她这么搀扶着他是永远都走不出去的,这才开始想别的方法,环顾四周把目光放到了轮椅上。
  她将沈彻小心的放下,上前仔细的检查,轮椅从高处坠落已经变形了,却将藏在暗匣里的拐杖掉了出来。
  这便是新婚那晚,沈彻划破她脖颈的拐杖,不仅可以打开变成利刃,也可以伸缩改变长短,之前便被收在暗匣里。
  轮椅坏了,沈彻到时醒来行动也会不便,这拐杖总是能用上的,而且她此刻正需要利刃。
  还好林梦秋从小就不是个木讷的闺秀,爱看杂书游记,没想到会在今日派上用场。
  捣鼓了许久,终于打开了拐杖的扣门,取出里面的利刃,砍下周围的藤条,用树枝和藤条编成了一个简陋的木筏子。
  还在两端用藤条结成两股,做成可拖拽的绳环,铺上一层草叶才将沈彻扶着躺下,如此一来,她便可拖着他走,应当能比方才快些。
  等做完这些后,她的十根手指早已磨出了水泡,甚至破皮渗血,她早已疼的麻木了,只是草草的拿帕子包扎了一下,其实她腰间荷包里还有一小瓶的玉肌膏,是外出之前红杏放的,没想到未在坠落的过程中掉落。
  她本想留着找到溪水,清洗过后再涂抹,可看到沈彻身上那血窟窿,她又不舍得了,她要留给沈彻用。
  换成木筏子以后,确实比方才快了很多,她以利刃开道,不仅能用手拉,还能将长长的藤条绕过双肩,拖着往前。
  走了不知多久,渐渐的热了起来,林梦秋又渴又饿,终于停下了脚步,即便她可以不吃不喝的忍着,沈彻却唇瓣冰凉干裂的吓人。
  此处没有药,他还昏迷不醒,就更需要吃食和水。
  即便不放心他一个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去找水和果子。
  离开之前,林梦秋俯身凑到他的额头,学着他上回亲她的样,浅浅的亲了一下。
  “夫君,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说完之后不再回头,带着那把利刃往深处走去。
  而一直躺着没有动的沈彻,在她离开的刹那,垂在身侧的手掌艰难的动了动。
  过了不知多久,林梦秋才捧着手里的果子和叶片包裹着的水回来。
  她没能找到溪流,也不敢走远,但幸运的是此处草木众多,初阳还未来得及蒸发掉晨露,她找了片宽大的叶子卷成碗装,一点点的收集了这么多。
  至于果子,是种玫红色小小颗的野果,她先尝了,酸酸甜甜似有汁水,确认吃了不会有事,这才用叶子摘了些回来。
  她小跑着回到原地,看到沈彻依旧安静的躺着,那刻忐忑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露水和果子她都先尝过了,确认可以食用,才小心翼翼的跪坐着,让沈彻的脑袋枕在她的膝上,将露水喂进他的口中。
  可过程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顺利,沈彻的唇齿紧闭,根本没办法喂进去,看着好不容易采集来的露水在变少,林梦秋急得都快哭了。
  她不是心疼水,而是担心沈彻一直不能进食。
  后来索性心一横,反正气都渡了,也不差这点,便小口的含了水,俯下身将口中的露水渡进了他的口中。
  说来也是奇怪,方才还紧闭着的唇齿,在她靠近时毫无障碍的打开了,林梦秋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喝了水就该吃果子了。
  又用同样的方法含住野果,用舌尖送到了他口中,她还在想果子要是吞不下该怎么办,就感觉到舌尖一麻。
  而后果子酸甜的滋味便在口舌间彻底的爆开,她傻愣了不知多久,等再回过神来时,方才还昏迷不醒的人,此刻已经缠着她的舌吮/吸着。
  又酸又甜还麻,但她丝毫都不觉得难受,反而想笑。
  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眼泪像豆子般砸了下来,不仅落在了沈彻脸上,也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她长大后,就没有如此频繁的落泪过了,今日哭的次数竟比往常加起来还要多。而且她还不准备停下来,好似要将今日所有的害怕都一次性的哭出来。
  怀中的沈彻也是,他面色苍白,就像玉一般通透,在阳光下看近乎透明,却也近乎癫狂。
  林梦秋哭的越是凶,他就吻得越是狠,像是要将她揉入骨血。
  等到沈彻停下时,林梦秋的嘴早已红肿,舌尖更是发麻,抽一口冷气都是疼的厉害。
  沈彻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本就狼狈不堪,这会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也不说话,既不说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也不说他哪里不舒服,只是红着眼看着她,好似光看着她便什么都够了。
  林梦秋的一双眼也已经哭得红肿,但她只觉得酣畅,被死里逃生的喜悦刺激着,浑身的疼痛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她被沈彻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脏乱的脸上也忍不住的浮出了一片绯红。
  但这次她没有躲避,她选择了迎着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仿佛有颗甜蜜的种子在她心里滋长。
  没人说话,不仅怕打破了此刻两人间的这种氛围。
  林梦秋更怕这是她的错觉,就算是错觉,她也想多沉浸在这甜蜜里,哪怕只是多半刻也好。
  直到她发现沈彻的脸越发的红,这才瞬间惊醒,该不会是发热了吧?
  他本就受了重伤,此处什么都没有,若真是发热,只怕会更加的棘手。
  林梦秋来不及思考,便下意识的将自己额头贴了过去,甚至还嘀咕了一句,“好烫啊。”
  “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直到听见沈彻的轻咳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这些事情,好似太过自然亲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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