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杀妻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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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游面带笑容,“我恍惚记得你阿娘冲我笑,又冲我流泪,我以为那是我的幻觉,我就这样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须臾在浮游的怀里颤抖,“那哥哥呢?”
  浮游英俊的脸一阵扭曲,他嘴角歪了歪,又哭又笑,“长生郎,是个孝子。”
  我后背有些发毛,须臾的身体也有些颤抖,蜉蝣抚摸着自己光洁的手臂,贪恋地望着手臂上每一处年轻的纹路,他慈爱地望了一眼须臾的哥哥,长生郎。
  自浮游的妻子死后,他就发了狂,失了常性,长生郎后来也来到浮屠塔第二层,长生郎似乎是想出了法子,要求浮游将生命力输给他,长生郎再将生命力回送给自己的父亲,如此生命自当生生不息。
  青荼赞叹道:“长生郎倒真是个妙人,如此道生一,一生二,生命成了一个圆,你渡我,我渡你,自然生生不休。”
  我忍不住给青荼泼了一瓢冷水,“见这情形,长生郎的法子定是不管用的。”
  浮游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悲惨又癫狂,“不,长生郎的法子管用的,是我,我太渴求生命了,我不能忍受自己的生命一点点逝去,而长生郎给我输送生命力时,我忍不住贪心,想要多一点儿,再多一点儿。”
  我心里凉了半截,须臾也颤抖着身体,从浮游的怀里爬了起来,她颤抖着问,“后来,哥哥怎么样了?”
  浮游癫狂大笑又大哭,“后来,我就忍不住把自己儿子给吸干了!”
  须臾吓得趴在地上,待得此话一落,浮游脸上的青筋充血,一根根血线浮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汹涌澎湃的妖邪之气,方才他的神志还算清醒,此刻明显神志颠倒,已然成狂,他一步步朝着须臾走过去,“我的儿,莫怕,为父不会吸你的,今日,可来了这么多新鲜的货色,够咱们爷儿俩吃上好一阵了。”
  “你不是我父亲,我父亲不是这样的!”须臾白发丛生,面容枯老,只一双眼还是那般清澈,她露出珍珠一般的眼泪,整个人恐惧极了,将身子蜷缩在一处,一点点向后褪去。
  我扶起须臾,冷漠问道:“你把我们这些人吸干了,只剩下你和须臾,若无其他人可吸,那你又待如何?”
  须臾狂性大发,“自然是要我的儿,尽一尽孝道,儿呀,你莫怕,到那时我们一家四口也算团聚了,你看,你阿娘和哥哥正在那儿等你呢。”
  我心里一阵阵发冷,浮游吸干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的心中定是痛苦后悔的,他方才痛哭流涕算是有几分真心,可他吸食了太多生灵的生命,他畏惧生命的流逝,想将生命牢牢握住,一丝一毫也不肯放开,一旦闻到了新鲜的生命气息,便会毫不犹豫掠夺过来。
  浮游忽地消失在原地,他化作无数的残影,我,青荼、欢戈、浮生一行人狼狈逃窜,可还是不小心被他碰着身体,也不知他使得是什么邪法,被他一碰,生命就源源不断流逝。
  我想,浮屠塔第二层的阵法就是剥夺人的生机,蜉蝣已然跟这阵法成为一体,一旦沾着他,自然触动法阵。
  我正思索,冷不防浮游伸出一只手来,我被一阵柔和的力量扯开,原来是欢戈。我一直以为,欢戈法术低微,没想到在浮游的连环攻击下,他竟然有一搏的能力。
  “啧啧!你们以为这就逃得过了。”不知浮游施了什么法术,这浮屠塔第二层的青墙竟像活了似的,这墙慢慢聚拢,将我们一行人围在其中,很快我们一行人就成瓮中之鳖。
  他仿佛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不时地碰一碰我们,因为我们腾挪的地方有限,而他却根阵法像长在一起似的,我们若是攻击他,他立刻隐入青墙里,消失不见。
  “本君叱咤三界,竟被个老怪物耍得团团转,本君跟他拼了。”我和青荼对视一眼,彼此下定决定,就是毁了这塔鱼死网破也绝不肯这般窝囊。
  浮游却不以为意,他成竹在胸,周身弥漫着妖异的青光,青光流动,像水波纹一般,我们的攻击打在其上,竟然自动被吞噬了。
  浮游一点点向我们逼近。青荼将我拉到他身后,他通体金光流彩,浮游见了更是垂涎三尺。
  “极品,极品!”
  “噗呲!”
  一杆□□穿过了浮游的身体,浮游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他忽略了自己的女儿,所以露出了自己的后背,没有防备。
  须臾流着泪,望着浮游癫狂成疯的模样,“爹爹!你醒醒吧!”
  浮游清醒了一瞬,见须臾的□□刺穿了自己的后背,他释然一笑,“这样也好,我解脱了,彻底解脱了,臾儿,我的儿,你过来,让为父再看看你。”
  须臾抽出了红缨枪,跪在浮游面前,“父亲,臾儿该死,臾儿不孝!”
  浮游伸出手来,似乎想擦须臾的眼泪,可他一碰到须臾的肩膀,竟又变了一副面孔,他狠劲儿握着须臾的肩胛骨,不断吸取须臾的生命力。
  我狠狠刺了浮游一刀,蜉蝣显出他本来的面目,然后身体渐渐散作点点流光,消失在天地间。
  随着浮游的消失,须臾的母亲和哥哥也化作本体,散作流萤,慢慢消隐了。
  只是剩下的光斑,那些散落的生命力,落到青墙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皱了皱眉头,“浮游的本体竟然就是蜉蝣,可蜉蝣不是朝生暮死吗?幽灵岛上的精怪都是长生不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须臾却凄然长笑,“太可笑了,实在太可笑了!”
  “唉!”
  青荼身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叹息,魔母月鲲的身影竟然出现了,自青荼被抓到君天神府,她的元神受伤,一直栖息在青荼身体里修养,此刻却现身人前,“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人的灵魂到了黄泉奈何桥,要饮孟婆汤,可人生前种种执念,怎么放得下?如此泪洒地狱,流泪成湖,黄泉又名相思湖。”
  我心一惊,“幽灵岛旁边的湖不就是相思湖吗?”我脑子顿时乱成一团浆糊。
  “传说,冥帝路过人间,见北海边上一只蜉蝣,却妄想飞过北海见一见海那边的世界,冥帝同情于他,问他可愿用自己来换永生,蜉蝣不知其意,什么叫用自己换永生,尽管不明其意,但他同意了,从此被流放到地狱最深处的幽灵岛,成了地狱十九层的使者,那一刻,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来处,以为自己生来就是幽灵岛的主人,永生不死,永生不老,殊不知,他们已然永沉地狱,永失自由,一旦离开了地狱,见到了阳光,便会即刻消亡。”
  青荼也不解,“三界都传说地狱十九层的惩罚,不是永恒的孤独吗?”
  魔母高贵艳丽的面容闪过一丝怜悯,“不,那是地狱的十八层,地狱有十八层,不管哪一层的鬼,都记得自己的来处,所犯何罪?自己是谁?而地狱十九层的惩罚是谎言和遗忘,不知自己的来处,也不知自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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