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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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老远就看到这儿有棵桃树,树上的桃子又红又大,一看就特别饱满多汁,肯定很好吃吧。只是这有主之物,他不好意思偷,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主人,没法买两个尝尝。
  这下好了,这家姑娘原来在树上吃桃子呢。嘻嘻,他不花一文钱,白得了两个桃,真是个小机灵鬼。
  李高阳(面无表情):这是什么人啊?敢讹她的桃子吃!
  反了反了!
  第96章
  “哼!”
  树上的姑娘重重地哼了一声, 抿住的嘴唇显然有些不满。但高阳也知道是自己理亏, 她随手摘了两个桃子,就往树下那人的脑袋砸去。
  李高阳:叫你吃吃吃,我拿桃子砸死你!
  当然,用水果砸人肯定是砸不死的, 青年的身手不错, 他一个闪身, 两个桃子就稳稳地落在他的手里。只是他没料到水蜜桃的果皮太薄了, 力度没掌握好, 软糯的桃子隐隐要被他抓烂。
  于是,不拘小节的房遗爱直接把头埋到大桃子上,深深地啃了一大口。
  “好吃, 甜!”
  他家里不缺钱,但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多汁的桃子。晶莹的桃子汁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脖子,又流到他的喉结上, 衬得他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更加黑了。要是在后世的小姐姐看了, 肯定会高喊一句“行走的荷尔蒙”!
  然而这副模样在高阳的眼里,实在是欣赏不来。
  她在心里暗暗骂人:吃相粗鲁, 都不知是哪儿来的山村野夫。
  跟这样的人呆在一会儿,仿佛都能拉低了她的品味。
  少女身手敏捷地爬到更高处,摘了几个日照最充足、香味最浓郁的桃子, 装进背篓里,准备回家了。她宁愿陪着小叔叔滕王玩耍,都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人。
  只是这回高阳往树下伸脚的时候, 她的脚滑了滑,蹭掉了少许树皮。
  她有些害怕了:“我这是怎么上来的?这会儿无处落脚,我怎么爬下去啊?”
  倔强的姑娘在树上凌乱。
  有谁能把她救下来吗?她再往下一瞧,心中发麻,离地足足有七八米高。层层叠叠的桃叶和枝干,在风中摇曳着,看着都不太牢靠啊。
  李高阳害怕成为史上第一个从树上摔死的公主。
  这时,树下的青年吃完了桃子,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抬头看到树上的姑娘僵住了。好奇之下,他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下不来了,高,我害怕。”少女弱弱地回答。
  她扶着枝干,蹲在树上一动不敢动。秋风都把她耳旁的发丝吹开,她看起来好可怜,像被吹乱的小桃花。
  青年挠了挠头,憨憨地说:“要不你往下跳?我把你接住?”
  这个年轻姑娘不胖,应该不会太重,他能接住吧。
  高阳公主思索了数秒,她也没想出解困之计,就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那我喊一,二,三。三的时候你就跳下来。”青年竖起三个手指头,说好了。怕这姑娘砸伤了他,青年还指定她蹭到下面的大树杈上,再开跳。
  李高阳听话地点点头。
  “三!”
  青年话音一落,树上的姑娘就跳了下来。他的臂弯中被重重的分量拽得一沉,连带他差点要摔倒在地上。幸好他从小练武,下盘的马步稳住了。
  “嘶——”
  巨大的冲击力疼得他呲牙咧嘴。
  少女顺利地从他怀里爬了起来。
  李高阳看到这个大傻子的手臂被她撞得肿了,心里过意不去。她对这个“猎户”开始改观,人家虽然吃了他的桃子,好歹也把她从树上救了下来。
  背篓里的桃子因为她这一跳,有好几个都伤了果皮。高阳顺势把伤的桃子塞到青年的手里,只说:“你帮了我,我请你多吃几个桃子。”
  “行,那我就收下了。”
  青年一脸不客气地收下了,他用衣摆兜住了果子。高阳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走向回家的路。后面那人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高阳回头,那人定住了,她接着走,那人又接着跟。
  李高阳警惕感顿生:这厮怎么跟着她?莫非是见色起意想要害她?
  身为一个妙龄少女,她对自己的美丽容貌非常自信。
  正当高阳瞅准了路边一根手腕粗的大树枝,想要暴起打人时,她听到身后的青年说话了。
  “绿姑娘,你知道村里那户人家姓李啊?我要去找那家人呢。”
  李高阳:你才绿姑娘,老娘姓李不姓绿!
  村里只有皇祖父一家姓李,但她从来都不认识这个青年,看着这人也不像是皇族之人。
  高阳下了判断:肯定是这个人想要借搭讪之际,哄她过去,乘机图谋不轨!
  机智的高阳公主拔腿就跑,连带身后那人喊她,渐渐也听不见了。她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家,急得脸蛋都红了。她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手忙脚乱地把院门拴上。
  院子里的大胃看到侄女这副模样,还好奇地问:“侄女,你这是怎么了?有野兽追你吗?”
  小男孩纳闷了,这附近还算安全吧,应该没有豺狼虎豹。
  少女跑得气喘吁吁,连续灌了两大盏茶才镇静下来。她说了自己回家被人尾随跟踪的事儿,惊得大胃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这天底下皇法何在!”小男孩义愤填膺,拍着小胸膛要为侄女讨回场子,“我带着蛋黄派一家,与你一起,去搞死那人!”
  萧依依和李渊夫妻听了这件事,也又急又气。平日里刘家村的治安真不错,没想到差点害着高阳。如此大事,肯定要报官,把那个贼人捉了,然后关进大牢!
  另一边
  应杜荷邀请来刘家村玩一趟的青年,转来转去迷了路。他正想找那个绿色衣服姑娘问路的,结果那姑娘不知道怎的,一下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只好跟着姑娘的脚印,走到了村口。
  白皮靓仔杜荷见任务目标不见了,这会儿正在村里转悠,急得上火。太上皇吩咐他把房遗爱引过来,说要考察一番,如今房二不见了,他去哪儿找个人赔给太上皇啊。
  就在小年轻快急得脑袋冒烟的时候,一个大巴掌拍到了他背上,力度之大,疼得杜荷都快哭了。
  “欸,青荷,你在这儿啊,我有好桃子呢。”房遗爱献宝似的,兜起他的衣摆,里面的桃子有男人的拳头那么大,“我刚才迷路了,正要找人问路呢,那姑娘就不见了。”
  杜荷:肯定是你长得丑,把人家吓跑呗。
  小白脸杜荷自认是美男子那一派,往日也不爱跟黑黑粗粗的房遗爱玩。这回他得了太上皇的口信,才勉为其难地把房二约到刘家村里。
  这个小年轻对在打工还钱的农村生活还印象深刻,他暗搓搓地想:太上皇肯定会让房二干活,嘻嘻,不累死这大傻子他就不姓杜!
  他接过房遗爱递过来的桃子,也不洗,直接就啃了一口。浓郁的果香味让他眼前一亮,吃得更欢乐了。嘴里都是果肉,小年轻含含糊糊地说:“房二,我带你去李叔家里去住。我再说一遍,李叔是我家长辈,你可要恭敬,恭敬,再恭敬。”
  “好啊。”房二擦了擦嘴,一副老实孩子的样子,跟在杜荷的后面。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山脚小院的前面。杜荷正要去敲门,谁知门从里面打开了。他看到院子里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眼前一亮,刚要搭讪。
  谁知那姑娘和他身后的房二都叫了起来。
  “啊,是坏人!”
  “啊,绿姑娘!”
  看得杜荷和萧依依一家子都脑子懵懵的。
  按照萧依依夫妻俩的计划,杜荷带来的青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房遗爱。可瞧瞧高阳恨恨的模样,这人莫非就是刚才想要尾随非礼她的贼人?
  萧依依的心里大叫不妙,没想到那房遗爱是个坏的,光天化日之下想要非礼美女。这婚还怎么结,不结,不结了。
  房遗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转而有有些委屈。他好像一头被骗的大狗子,伤心地说:“绿姑娘,我刚才都问你路呢,说要找姓李的人家。你怎么不理我跑了?”
  “啊?”
  高阳看这人的表情,不似作伪,让她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原来这人不是坏人,是真要问路的。如今人都到了自家门前,她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少女小声地说:“是我误会你了。”
  “原来是一场误会,来来来,都进屋,杜家孩子和这位叫?”李渊眯着眼睛,给事情定下了基调。他打量着门口肌肉发达的大个子,又黑又壮,目测身高将近一米九。五官看着不丑,应该不是奸猾之人。
  只是相貌不符合现在的小鲜肉审美罢了。
  黑皮青年:“我叫房遗爱,排行第二,李叔叫我房二也行。”
  李高阳:啊,这人就是房遗爱?
  她愣了愣,又立刻稳住了心神,好歹没有露馅。几人都自我介绍了一番,高阳看向皇祖母,谎称自己姓萧。
  闺名就不说了,这不是能让陌生男子知道的。
  当天下午,李渊就过河拆桥地把杜荷赶走了。他的理由还很正当:房家孩子会打猎,能帮忙清理最近下山的野兽,你会吗?
  杜荷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胳膊,和白斩鸡似的一块腹肌,缩了缩头。打猎这种事儿,他还处于骑在马上装装逼的水平。叫他跟野猪野狼搏斗?杀了他吧。
  而且,他隐隐察觉到娘娘有意把萧家的姑娘跟房二撮合,所以他一脸“我懂”的样子,合上了院门,退了出去。
  “唉,那萧姑娘真好看啊,这样的美事怎么不落到我的头上呢?”杜荷自认生得英俊潇洒,无奈人家一家子都没看上他。他大度地想,万一房二不愿意,他还是愿意当接盘侠的。
  以萧姑娘的姿色,还是有资格当他的第三房小妾。唔,再多就不行了,顶多多给她几箱聘礼……
  李高阳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肖想,她这会儿正在和皇祖母准备包牢丸(水饺)。皇祖父说要吃三鲜馅的牢丸,还使唤起房遗爱剁饺子馅。
  少女偷瞄了两眼,这国公家的儿子,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会乐意干活吗?
  谁知这房二还真的愿意了。
  “我力气大,剁馅这种功夫难不倒我。”他笑得很开朗,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但是我没干过这种活儿,怕干得不好哩。”
  李渊摆摆手,毫不介意:“人都有第一次嘛,我教你,你跟着,剁出来的牢丸馅儿就不会差。”
  青年拿着菜刀跃跃欲试:“嗯,我好好学。”
  他本来就学武,拿起几斤重的菜刀一点儿也不吃力。他还无师自通了双刀技能,左右手各握着一把刀,一整块猪前腿很快就被剁烂成肉泥。手起刀落,动作之快,有零星的馅儿溅了出来,落到了房遗爱的脸上,可他神情专注,还没有察觉到。
  高阳“扑哧”一下,没忍住笑了。
  那一小坨饺子馅刚好在他的鼻孔下,放了木耳黑黑的,好像是鼻屎掉落出来。
  大胃这个小孩没啥顾及,“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呀?”房遗爱看别人笑,他也傻傻地跟着笑。那“鼻屎”往下一滑,眼看就要落到他嘴里了。
  下一秒,他就僵住了。
  穿着绿色衣服的萧姑娘,拿着帕子给他擦脸。她的动作很轻,在他的唇上一擦,如清风拂脸一样,痒痒的。她身上好像有股好闻的味道,有点香,有点醉人,熏得他的耳朵尖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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