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2章 步步惊鸿:自古薄情帝王家(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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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王就那么睁着漆黑死寂的眼,越过空气落在了少女身上。
  即使看到的是黑暗,但墨离衍还是能感受得到那若有若无的淡淡蔷薇香。
  最后,还是墨离衍先打破了这样静寂的气氛。
  他不敢多看染白的方向,这个人太聪明了,他怕染白发现他眼睛的异样,循着那苦涩药味,走到了桌子面前,垂下了纤长眼睫,修长冷白的手指落在桌面上,不动神色的摸索着。
  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端起了那温热的药碗,墨离衍黑色冰绸衣袖垂下,在几个瞬间一颗药丸滑落在了瓷碗中,很快溶解开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控心蛊的压制解药。
  墨离衍再走向染白,但是偏了偏眸光,并没有去看染白,低声跟她解释:“这药确实对你好。”
  染白冷眼看着瑾王走近,她注意到了很奇怪的一点,墨离衍比往常走的很慢,很缓。
  这样的念头在心底一闪而逝,她不太耐烦的抬了下削冷的下颌,“不喝,放那。”
  “你要是觉得苦,可以在喝药后服蜜饯。”墨离衍并没有放在那的意思,停在了少女面前,逐字逐句的认真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墨离衍,你拿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染白眉眼很冷,没有半分笑意,“我尝的苦多的数不过来,但我现在就是不想喝药,你又能如何,这与你何关?”
  瑾王冷白冰凉的指尖很用力的按在瓷碗边沿处,不易察觉的颤了一下,他感觉这药确实很苦,那苦涩一寸寸氤氲在空气中,又像是蔓延在了心尖上,是止不住的。
  墨离衍还是妥协了,将药碗放在了旁边,“那……你想喝再喝。”
  染白挺散漫的抬了下眉眼,忽然发现这人除了最开始,似乎一直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完全避开了她的视线,什么意思?
  但染白并没有深想的意思,而是伸手指了下门口的位置,“我不管瑾王是什么进来的,又是为了什么。但是你最好记住,这里不欢迎你。”
  她用最言简意赅,平静漠然的话语来表达了她的意思:“出去。”
  墨离衍垂在衣袖中的手攥紧了些,但神情没有变化,一点戾气也没有,收敛的干干净净。
  浅白光线从窗外跃至进来,氤氲开来的光晕勾勒着他干净分明的侧颜轮廓,宛若山水画描绘般,从眉骨到眼睫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精致,垂下的长睫恰好遮住那一双如深渊寒潭般空洞而没有焦距的眼眸。
  正如同染白所说,墨离衍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再留下,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他可以很敏锐的察觉到其他变化,比如少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针对他的厌烦。
  所以墨离衍舌尖抵了抵上颚,斟酌了好久言语,虽然很舍不得离开,很想和染白再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想法却成了奢望,很难办到,也无法办到,他不想让染白更烦,所以最后还是退后了一步,语气中遏制了所有的情绪,“那本王先走了。”
  想到了什么,墨离衍不太放心的补充了一句:“你记得喝药。”似乎觉得太过刻意,稍微静了片刻,他又说:“对你身体好。”
  染白很冷漠的看着他,只见瑾王殿下轻缓转身,一步步往外走,但不知道墨离衍怎么想的,就那样径直往前走,虽然走的很慢,但还是险些直接撞上了柜子。
  这让染白不耐而烦躁的挑了下眉梢。
  墨离衍搞什么。
  她的视线从瑾王身影上收了回来,又在不经意间落在那被墨离衍放在了旁边的药碗上,深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她想到墨离衍刚刚的动作和言语,眸光冷了下来,如凝着一层薄薄的冰,就那么侧身倚靠着,随手端起了那瓷碗,毫不在意的摇晃了两下,褐色药汁险些倾洒出来。
  最后,
  她看着瑾王孤挺背影,突然手腕一个用力,直接将那端着的药碗扔了出去!
  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的抛越线之后,“砰!”的一声,瓷碗砸在了墨离衍脚边,四分五裂,迸溅四周,那其中装着的药汁洒了一地,空气中的苦涩味道愈发浓郁了起来。
  墨离衍原本往前走的步伐顿在了那里,心脏似乎被利器盾击,没再往前走一步,身形微僵。
  她就那么厌恶他?
  厌恶到连他碰过的药也不想喝?
  那空气中的苦涩迅速侵占了心脏,仿若有毒般一经触碰便无休止的蔓延向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仿佛都在细微的颤栗,泛起了深沉悠久的刺痛。
  气氛就这么僵持凝结了下来,令人窒息的压抑席卷开来。
  他们谁也没有动。
  染白慵懒懒的斜靠着,漫不经心的很,就那么冷眼旁观着那一副画面,一双桃花眼斜挑着盎然邪气,毫无温度。
  而原本应离开的瑾王却未曾再往前走一步,仿佛被定格静止的那一刻,停在了原地,背脊线条绷的许些僵硬的笔直。
  最后,
  那看似冷淡平静,高高在上的瑾王殿下,竟然在一片死寂冰冷的气氛中,在少女漫不经心的目光下,慢慢俯身下来,单膝半跪在地面上。
  拿起旁边的红色托盘,修长完美如艺术品般的手指试探的伸出去,划过了那一地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的尖锐瓷片,然后一片片从容沉默着捡了起来。
  因为看不见的缘故,他无可避免的因为触碰到尖锐瓷片而划伤指尖,很快侵染出鲜血。
  染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眸色很淡,像是轻拢了一层寒江薄雾,怎么看也看不真切。
  她看见墨离衍单膝半跪,垂着眸,神情冷淡文雅如初,一个个捡起那迸溅碎裂的瓷片,手指就生生触碰到最尖锐的部分,很快刺破皮肤,殷红血液一点点侵染了出来,染红了手中碎片,一滴血珠顺着他指尖流淌,滴答落在了雪白瓷片上。
  但他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还可以很平静的拿了起来,放在托盘上,然后再去捡另外的碎片。
  手心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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