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栩栩如生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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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年前,西河村流传了一种类似诅咒的病,凡是在那里生长的女子,哪怕不吃不喝,身材也胖得如同圆球。十几年后,村子里闻名遐迩的神医夏大夫从外面带来了一个面部毁了容的女子后,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找到治愈这肥胖疾病的法子。
  这治病的法子本是说需要三个疗程,一年半的时间,才能治愈。然而,村中的女子经过一次的治疗,不出半年,便身形全部恢复了正常。只教那些尚未接受治疗的女子无比嫉妒的同时又无比悔恨。
  因着恢复身材,一些其实容貌不错只因着肥胖身材而显得不堪入目的女子,此刻站在一块,可谓是花枝招展。村民在当地县官的支持下,决定举行一场选美比赛。这一消息甚至传到了相距很远的隔壁村庄,一时间招来大批游客。
  夏大夫与栩栩归来之时,便是村子里在筹备选美比赛之时。刚入了村子,看着村子中摩肩擦踵川流不息的人群,只教得二人唯有干瞪眼的份。
  进村的一路上,卫岩一个劲惊讶:“啧啧,一直听闻大师兄居住的地方是个满是丑女人的地狱,没想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这儿原来是人间天堂啊。难怪大师兄住在了这里,便不愿再回弥途寺了。”
  栩栩看着村子这热闹的景象,自然极为高兴,正想与夏大夫说话,却见夏大夫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经过一处客栈时,栩栩认得出那便是哥哥韩荆棘打工的地方,想着哥哥很可能就在里面工作,她便想进去看看。可看着这门前排满的客人,苦恼着不能插队的问题。
  倒是卫岩来得爽快,从怀中掏了些琐碎的铜钱,给那些排队的人一人发一个,然后径直走到了前面。
  栩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站在人群前面的,是个留着八字胡须的小白脸,拿着笔坐着像在记录什么。大抵是个记账的先生。
  待卫岩走到那小白脸“记账先生”面前,只听对方问:“妹妹,还是女儿?姓甚名谁,年龄多少?家住何方?”
  卫岩愣了楞,笑着回答:“无妹无女,姓卫名岩,家住……”
  “我艹!”对方突然站起,一脚踏在桌子上,大怒忒怒:“你他妈的是来给老子捣乱的么?”
  “啊?”卫岩彻底傻眼,“没……没有啊。我只是凑个热闹,热……闹……”卫岩再说不出话来,因为一把匕首正抵在他的喉咙处。
  记账先生拿着匕首紧紧抵在卫岩的脖子上,冷冷地道:“老子此生最恨给别人捣乱的人了!给老子插队,老子也就忍了,老子以为你会给老子一个多么多么漂亮的大姑娘,原来什么都没有。知不知道这是选美比赛的报名会啊,知不知道这个报名会有多么重要啊?知不知道后面有多少人在等着给自己的姐姐妹妹或女儿报名啊?你这是想怎样?是想男扮女装参加选美么?拜托,你这模样老子看了就恶心有木有?!”
  “……”呃,卫岩此刻确实是哑口无言了,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一旁看热闹的栩栩与夏大夫。
  看着对方这么强势,而且说得是这么在理,栩栩与夏大夫对视了一眼,决心敬而远之。正当二人悄悄地转身打算溜走时,只听身后的卫岩大喊:“我确实是帮别人来报名的。就是帮她!”
  栩栩顿觉背后一阵冷汗。
  那记账先生顿时差些一脚把放着记名账本的桌子给踩塌了,另一只手揪起卫岩的耳朵:“呀呀,还真是越说你你越来劲是不是?那分明是两个男子,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啊?”
  卫岩疼得苦不堪言,连忙道:“不不,他们二人有一人是女扮男装。你去仔细看看他们就知道了。可以放手了吗?”
  记账先生这才放开了手,理了理衣衫,来到栩栩二人面前,目光先在栩栩的脸上逗留了一会,最后定格在夏大夫阴沉的脸上,眼神忽地一颤:“皇太……”然后酣然大笑,“哈哈哈……果然是个美人啊!”接着一手挑起夏大夫的下巴,眯着眼睛问:“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栩栩顿觉有寒气从脚往头上冒:敢情记账先生这是把夏大夫看做了扮作男子的女子。依着师父的脾气,这下可是要大发雷霆了。她悻悻地转回头,却见那卫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忽地,一个听来极其别扭的夏大夫的声音道:“回官爷的话,小女子姓纪名芸。”
  记账先生与栩栩同时浑身抖了一抖。栩栩心中念念:纪芸,纪芸……听着好耳熟……对了,纪宁公主的妹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记账先生一手搭在夏大夫的肩膀上,点头:“嗯嗯,真是好听的名字。纪芸姑娘,你的名字老子暂且记下了,记得明日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参加选美比赛。如若不来……”
  “如若不来怎样?”夏大夫恢复了正常声音,嗤笑了一声吗,问道。
  记账先生沉吟了一下,“嗯,如若不来,老子就把你强娶了做老子的小妾。”
  这记账先生大抵不知,身后那一群认出夏大夫的老百姓可是被她的这句话给生生逗乐了,只是谁也不想说穿,想要把这个笑话看下去。
  “哈哈哈……好啊!”夏大夫大笑,“那便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记账先生突然如女儿家红了脸颊。那羞涩的模样,倒的的确确是女儿家才会有的姿态。
  栩栩愣了:难道这记账先生是个女子?
  夏大夫伸出手拉住了栩栩的手腕,“阿栩,我们回去。”
  这边刚走出人群,身后便传来了老百姓的欢呼声:“夏大夫回来了!”“咱们的神医夏大夫回来了!”“回来了,神医终于回来了。”
  走出了村子的中心,耳边方安静下来。
  抬起目光,远远可见绿油油的桃树林,想必此时树上都已经结满了桃子。
  有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赶马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马若师兄!”栩栩惊喜地道。
  马若将栩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讶异地道:“多日不见,栩栩姑娘这是怎么了?似是和什么人打架了?怎么,难道被咱师父感染了?”
  栩栩注意到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不好意思一笑,挠了挠额头,“这……这不是打架受的伤……是学……学武……”
  栩栩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若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夏大夫身上,拱手恭恭敬敬道:“师父,您终于回来了。”
  “终于?”夏大夫皱起了眉头,“听语气,莫不是医馆出了什么大事?”
  “不仅医馆,”马若认真道,“还有……”目光飘忽不定地望向一头雾水的栩栩,“还有杨媒婆家。”
  栩栩瞬间心提紧,忙问:“娘她怎么了?!”她回想离别前,娘的神情,心突然慌地厉害,莫名地就喊出了哭音。
  马若慌慌道:“杨媒婆她在医馆。”
  天齐医馆的所有人都齐齐聚在医馆硕大的牌匾前,恭迎着夏大夫的归来。
  栩栩看了看围着师父问东问西的师兄们,便随着马若去了医馆的客房。
  当看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杨氏时,栩栩本就红了的眼睛终是落下泪来,“马若师兄,可以请您出去一会吗?我想和娘单独呆一会。”
  “有师父在,杨媒婆不会有事,所以,你不必大伤心。”马若安慰了一句,叹着气离开。
  栩栩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杨氏的手,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对不起,娘,对不起……栩栩不知道哥哥会被将军府的人抓去。那时,您为什么不告诉栩栩,不告诉栩栩哥被官府的人抓去问罪的事。栩栩好无情,在您最需要的时候,那样离你而去……”
  在回来的路上,马若说,五个月前,也就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从京城来到这里的将军府的人因着知道杀手千寻沐为了救韩荆棘的妹妹而杀人的事,怀疑韩荆棘一家人与杀手千寻沐有瓜葛,又因寻不到与杀手千寻沐有直接关系的栩栩,便直接抓了韩荆棘去了牢中严刑逼问,因一直逼问无果,那高少将便像是死了心一样一定要抓捕千寻沐到案,便一直留在了这里。
  直到一个月前,朝廷下达了召回的命令,他们这才离开了村子,却也将韩荆棘抓回了京城。
  杨氏因担忧着儿子的情况,几个月来一直身子不好,一个月前知道儿子被抓去了京城后,因悲伤过度,便昏睡至今。
  “娘,”栩栩含泪坚定地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哥哥救回来的!栩栩绝对……绝对不要再看着身边的人受伤难过,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心悦君兮君不知(五)
  翌日。天气灰蒙蒙的,似将有一场小雨。
  天齐医馆,杨氏所在的客房门前,夏大夫看着拿着行李准备远行的栩栩,蹙起眉头:“阿栩,你这是打算去哪?”
  “京城,救哥哥。”栩栩毫不犹豫地回答。
  “怎么救?”夏大夫道,语气严厉,“劫天牢吗?”
  “即使如此,也要救哥哥!”栩栩望着夏大夫,因着这些天来的锻炼,眼神无比坚毅,甚至比得上男子,“我说过,我学武功便是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如今,知道哥哥在京城天牢受罪,我却还待在这里享福,便是违背了当初学武功的信念。如此,栩栩便真真是一个无用的女子。村子里的人尚且需要师父为她们继续治病,血罐子里的血也应当足够用了。所以,师父,请放栩栩离开。救了哥哥,我一定会回来。”
  “呵,好一段义正言辞的话。”夏大夫忽地一把抓住栩栩的手腕,喝道,“你觉得你这一去,真的还能回来?你觉得你的武功已经练到足够闯天牢了么?阿栩,你何时变得这么不理智了?”
  “那我该怎么办?”栩栩望着夏大夫,原本坚毅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师父,您告诉我,该怎么尽快将哥哥救回来?怎么让娘安心?我好想让娘一醒来,便看到哥哥。”
  “等,等你把武功练得足以打败我的时候。”夏大夫一字一顿道,神色认真。
  栩栩愣住,“师父在开玩笑么?无论我怎么练,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打败师父。何况,就算有可能,也需要花上数十年的时间。而那时,哥哥他早就死了,还怎么救?”
  忽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师父,您能不能把治疗村里女子疾病的法子告诉师兄们,以他们跟随着师父这么多年的经验,做这些事根本不费一丝难度。您与我一起去救救哥哥,好不好?您可以从阎罗殿将倾城救出来,到天牢救人也当是很容易的……”
  夏大夫突然一把将栩栩拉入怀中,紧紧抱着,“阿栩,答应我,留在我身边,不要去京城,哪里也不允许去!因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和那时候一样……”
  栩栩原本想挣扎着离开夏大夫的怀抱,却在察觉到师父的声音在颤抖时,安静了下来,红了眼睛,“师父是要栩栩眼睁睁地等着哥哥死去的消息吗?师父,哥哥他终究……”声音突然落了下来,苦涩,“终究是因您被朝廷抓起来的,您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阿栩,答应我……陪在我身边……”夏大夫喃喃着,突然整个人趴在了栩栩身上。
  因着重力失衡,栩栩差些跌倒。察觉到师父昏迷,她吓得大喊:“师父……师父!”
  马若循着声音匆忙跑了过来,将夏大夫扶回了房间,却并未教第四个人知道。
  看着正在为夏大夫探脉的马若脸色愈来愈难堪,栩栩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师父究竟是怎么了?”
  马若将夏大夫的手塞入被褥里,抬头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父他没事,只是过渡劳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说话时,目光却瞥向了别处。
  栩栩看着马若此刻的表情,再看看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师父,根本无法相信马若方才说的话,“不要骗我,马若师兄,与我说实话,快与我说实话。”
  马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敢将目光正视栩栩,“你真的想知道么,栩栩?这件事,师父除了与我说过一次,便再没有与第二个弟子说过。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可是,今天你与师父的对话,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些。总觉得,如果告诉你这些,说不定可以顺着师父的心意,把你留下。”
  栩栩虽已经下了一定要去救哥哥的决心,然而,对于夏大夫现状的关心,也绝不低于哥哥,焦灼道:“马若师兄,您快快告诉我,师父他究竟怎么了?”
  马若忽而叹了口气,像是失去了力气,靠着床边蹲坐了下来,苦笑道:“栩栩,你可知道我们大夫为人看病先把脉的原因?”
  栩栩愣住,不明其意,但为了尽快知道师父这是怎么了,连忙回答:“是因为人的手腕上有与心脏相连的脉搏,大夫可以通过感受脉搏的跳动来观察病人心脏的跳动,而心脏的跳动会随着人体的情况而变化。”
  “嗯,没有错。”马若道着将夏大夫的手从被褥中取出,看向栩栩,“你知道手腕上的脉搏在哪里么?”
  栩栩点头,“知道。”
  “那你且来摸一摸师父的脉搏。”
  “……”栩栩一头雾水,“可是,我虽知道脉搏在哪里,但并不懂怎么根据脉搏的跳动来判断病情。”
  马若微微摇了摇头,“你且来试一试就好。”
  栩栩怔了怔,这才走过去,目光找到夏大夫手腕有脉搏的地方,伸出手探过去。
  师父的肌肤好冷,冷得如同死人的温度。
  她摸了许久,愣是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脉动,不由得疑惑:“难道我记错了么?人体的脉搏不是在这个地方?还是说师父已经……”
  马若拍了拍栩栩的头,笑道:“傻丫头,别多想,师父不会死的,至少暂时不会。”
  “可是……”栩栩惶然。
  “师父他没有脉搏跳动的迹象是么?”马若苦苦地道,“嗯,是这样,没错的。因为师父的这个地方……”他抬起手指向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黑洞。他的心脏,在他九岁的时候,便被他的师父老医仙挖走给别人了。因为他还有可利用的价值,所以老医仙没有让他死,而是用了一些奇特的邪门法子让他勉强不死,却也难算个活人。”
  栩栩只觉脑袋一阵轰鸣,嗡嗡作响,脚下发软,跪在了地上,“马若师兄,这个玩笑一点……一点也不好笑……人如果没有心脏,如何还能活……”
  记忆突然回到穿越前的那场梦境里,那一幕幕,小时候的他,哭泣的他,浑身颤栗的他,还有他说过的话:
  灵儿,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便是当今的皇太子。师父说,从我出生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是为那个人而活,为那个人而死。为了让他顺利登上皇位,成为主宰大夏国的王者,我必须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包括自己的性命。所以,师父才把我训练成一个杀人的工具,为了有朝一日帮他杀敌。
  如今,那个人得了心病,需要换一颗健康的心脏。而这世上,只有我的心和他的心一模一样。所以师父要我把我的心给他。他来这里采药就是为了把我的心换给他做准备。如果我没有了心,一定会死的。我不想死,我一点也不想死……明明是一样出生的兄弟,为什么非是我牺牲不可……
  “是啊,人若没有了心脏,必死无疑,怎么还能活呢。”马若苦叹,“最初我也是不相信的,甚至以为师父那时常的昏迷不过是因劳累而已,而总找不到他的脉搏,是因为他在耍弄我。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了。也许是因过去的两年里,看着他一次次毫无任何预兆地像个死人一样倒下,甚至若是没有人发现,便沉睡几天几夜。如此,才渐渐开始相信吧。”
  “而如今那个让师父勉强不死的邪门法子怕是已经快要失效了。栩栩,师父他……怕是活不长了。”
  仿佛晴天霹雳,让她的头皮一阵发麻,身体不稳地晃了晃,又晃了晃,意识一片空白,又被无穷无尽的绝望填满,接着又一片空白。眼前黑了又黑,她已经快要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马若叹了口气,继续道:“师父常说,死亦是活着的一种方式,所以,他从不怕死。可是,栩栩,你知道吗?昨晚,师父与我把酒时,却与我说,他想活下去,尽可能地活下去,他想和你一起活下去。这是他在大郢山看到你从死亡边挣扎回来时而产生的强烈想法,并且想法一旦根深蒂固,便再也拔不掉。”
  此时此刻,栩栩已然神魂颠倒,唯留下惊愕呆住的神情,耳边马若的话也由清晰变得悠远。
  “呵,看你这发呆的模样,应是还不能相信,或是无法接受。不相信也好,无法接受也好。阿栩,请相信,师父对你的情义不假。自然,他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所以,他不要你去京城,定是有他的打算与理由。你便信他一回。说不定哪天,你的哥哥便安全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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