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后我成了黑莲花 第1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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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握剑,无边神力便会立刻冲毁那微弱的凡人意识,灵台重塑,天衍重现世间。
  谢涔之的两百年,不过是数十万年之间的沧海一粟。
  更遑论什么“情”?
  神都是没有情的。
  更何况,与天地三界同寿的神君天衍,怎么可能喜欢昔日好友的女儿?那一颗孵化没多久的蛋?
  会执迷不悟放不下汐姮的,当然只有谢涔之这样的。
  谢涔之的本质还是人,活生生的人,就算修过无情道,还是克服不了爱恨嗔痴的懦弱的人。
  但是这个人,与北荒帝君交易,做了一件逆天的事。
  ——他封了天衍。
  连天道都没察觉他想干什么,把他当成宝贝疙瘩好好护着。说来也是,天道再聪明,也想不到还有人谋算着自己弄死自己,分化后的意识封印了完整的神识,简直莫名其妙。
  好巧不巧,那天他施法强行驱散体内残存的灵识,被那只凤凰看见了。
  就这几日的功夫,宋西临已经反复说了七八次,就差跪下来求他,求他杀了那凤凰。
  杀了他神不知鬼不觉,谢姮师妹又如何知晓?
  谢涔之就不。
  他不杀,把那凤凰打成原型,无法吐露人言,然后一直关着。
  宋西临那时不解,劝道:“你何必如此麻烦,她现在是谢姮,又不是汐姮。就算知晓了,又何必还会在乎一只凤凰的生死?”
  谢涔之果断否决:“不行,阿姮会恨我。”
  宋西临无奈:“就算她以后能恢复汐姮的记忆,那也早就开始恨您了,您少杀一只凤凰,也不会让她打消报复您的念头。”
  谢涔之:“能少恨些,就算少一丝也好。”
  宋西临:“……”
  您可真是个情种啊。
  这下好了,让她发现了。
  无论是汐姮还是谢姮,其实都是一个人,非常固执,要么不让她知道,要么她就会较真。
  宋西临沉默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话说了,只好问:“您打算如何安排?”
  “明日一早,便带她回藏云宗。”谢涔之回身,眼底透着冷意,吩咐道:“你即刻回去,该处理的,全都清除干净,明日她回去后,不能看到任何不该看的东西。”
  第96章 谢涔之现在最怕的就是她……
  宋西临打算连夜赶回藏云宗时, 在山门口碰见了不周山的掌门应墟真人。
  “尊使留步。”
  应墟一袭白衣,拂尘轻轻一扬,挡住了宋西临的去路。
  宋西临停下, 眉心有些焦急不耐之色, 但还是沉住气, 抬手与他见礼, 温声道:“不知掌门有何贵干?”
  应墟面上并无笑意, 如鹰眸子审视着宋西临, 直截了当道:“尊使行色匆匆, 可是奉神君之命回藏云宗?若我没有猜错的话, 神君这几日可是要回去了?”
  宋西临不动声色,“我一介下属,并不知晓君上的决断,只是暂时有要事需要回去处理而已。”
  说完他便想走, 谁知应墟却丝毫不让。
  应墟微微一笑,显得万分随和, 态度也缓和了几分, “神君从前是藏云宗之主, 离开不周山自是理所当然, 尊使莫要误会,我也没有旁的意思, 只是想知道……”他忽然压低嗓音,“那妖女……神君打算如何处置?”
  妖女?
  宋西临忽然有些不悦,不管怎么说, 谢姮都是他师妹,现在也重新成为藏云宗的人了,被人叫作“妖女”, 着实听起来刺耳。
  他往后后退一步,振袖冷声道:“君上自有安排,我们藏云宗的事,不劳掌门费心!”
  宋西临说完,便原地捏了个剑诀,御剑而去。
  应墟真人站在原地,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一位长老从暗处悄悄走出,附耳低声道:“师兄,你看宋西临这等态度,定是决意护着那妖女了。我就说我先前定是没听错……神君根本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他护着那妖女,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再这样下去,等那妖女和神君都走了,日后那些神族报复起来,我们不周山可就面临着灭顶之灾啊……”
  应墟真人右手一紧,手中拂尘手柄硬生生折断。
  他冷哼一声道:“这妖女该死!”
  -
  汐姮给谢涔之吃了闭门羹。
  她把门窗紧闭锁死,用桌椅堵住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这显然是一种既幼稚又无效的做法,任何一个有修为的人都能轻易闯进去。
  “神君您看……”
  同样被关在外头的侍女表情都有些诡异,悄悄观察着神君的脸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谢涔之皱着眉望着紧闭的门扉,许久,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让她去。”
  她这明摆着,就是生他气。
  阿姮几乎没有对他耍过脾气,今日他又强硬安排了她,估计一时半会是哄不好了。
  谢涔之沉默地站在门外,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沉默。他只对一种极端的情况得心应手,那就是阿姮叫嚣着要杀他离开他的时候。像这种又气恼却又不完全排斥他的冷战,他是真的没有经验。
  不过,她肯生气,他倒也有几分安心。
  若是从前,她断不会将这些女儿家的情绪摆在面上,即便愤怒委屈至极,也不会做出这等小孩子耍脾气的做法,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闹,也无人会在意。
  如今她肯对他甩脸色,姑且算作……她已经相信了他的感情。
  不是足够亲近的人,都不足以让她生气。
  但是现在怎么办?
  也不能继续惹她生气,但是也不能完全不哄。
  如果不哄,也许她又开始讨厌他了。
  可他又不能妥协。
  谢涔之不能让任何事情超出掌控,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她,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阿姮太聪明,又太倔强,他只是想让她乖乖地呆在他身边,无忧无虑地过日子,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从她失忆的那一刻起,谢涔之就猜到会有今日。
  不过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汐姮,他不知道汐姮并没有失忆,她此刻正坐在床上,思考着怎么继续对付他。
  她算是发现了,谢涔之永远会对她有戒心。
  不管她失没失忆,这几天装得再听话,一发生点儿什么,他还是会第一个安排她。
  她现在就好像陷入了一种困境。
  没有什么杀他的机会,只能继续装,但是处境越来越艰难,以后也不一定找得到什么机会,简直没完没了。
  还把赤言搭了进来,说不定反而便宜了谢涔之,自己把自己坑了。
  这样下去,哥哥的仇也不知几时能报。
  错了错了错了!!!
  汐姮蜷缩成一团,烦躁地扯着裙摆上的衣带。
  她根本就想错了!
  什么用失忆和假装听话让他降低戒心,然后伺机报复,根本不适用于谢涔之!
  这人太清醒,根本不会中美人计。
  ……他真的喜欢她吗?
  汐姮憋着一口闷气,抬头往外看,隐约看到月光从窗外透进来一点男人的轮廓,他应该还没走……汐姮故意把床头的烛台打翻了去,“碰”的一声巨响,外面的人身影似乎僵了僵,便转身离开了。
  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不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陡然升起一道炫目的火。
  隔着重重黑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映射过来,被窗棂晕成一团红色的光晕,如同烟花砰的炸开,却等不来烟花落幕刹那的黯淡,而是越来越亮,灼得人眼里生痛。
  “啾——”
  一道清鸣响彻天地。
  汐姮身子一抖,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是赤言!
  他不是被关着么?这是什么情况?
  她猛地翻下床,赤着脚飞奔到窗边,急急推开窗子去看。
  迎面狂风铺天盖地朝她吹来,掀起满头披散的青丝,卷着裙摆衣袖猎猎翻飞,险些将她瘦削的身子吹走。
  远处,的确是一只凤凰在被人追捕。
  她的手忽然有些抖。
  简直荒谬。她什么都没做,赤言怎么可能会逃走?除了她,其他神族也绝不可能顺利救出赤言,更何况赤言伤得那么重,一旦逃的过程中伤势加重,几乎是致命的伤害!
  到底是谁干的?!
  不管是谁……汐姮唇色苍白,撑着墙壁的右手渐渐攥紧,骨节发出清晰的脆响。她猛地踩着木凳,提着裙摆,整个人从窗户翻了出去。
  无论赤言是怎么出来的,她都必须救,不能看着他死。
  汐姮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时,那凤凰刚好从空中坠落,“轰”地砸在她的面前。
  血雾被风吹散,落在人的脸上睫毛上。
  她眨了眨眼睛,抬手去摸脸,摸到一手的血,大脑像是卡住了一样,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的凤凰在抽搐,源源不断的血从伤口涌出,气息微弱下去。
  凤目温柔地凝视着她,眼神却渐渐涣散。
  “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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