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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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因有些惊讶外祖母的举动,正要开口,却听外祖母笑着与她说,“你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如果那个孩子没问题又愿意的话就让他跟着你。”
  兰因虽做善事,却也没有捡人的习惯。
  可或许是那个孩子的那双眼睛,亦或是他身上透露出来的那股子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她初到王家时的样子,戒备、不敢相信人……她沉默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第96章 愿意 蛇出来了。
  男孩被重新带了过来。
  车帘被人握着, 王老夫人看着站在马车外头的小孩,笑着问他,“为何跟着我们?”
  “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男孩说。
  “知道我们是谁后,你想做什么呢?”面对小孩, 王老夫人总是耐心的, 她仍笑着问。
  男孩忽然抬头, 看着王老夫人和兰因, 语气认真,“你们今日帮了我, 来日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话音刚落,马车里的丫鬟和外头的护卫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王老夫人也被他惹得直笑。
  童言稚语, 偏偏说话的人却十分认真,他张口想说自己并未欺骗他们,但想起这一路的经历,忽然沉默。
  怎么会有人相信他呢?
  何况他如今的情况,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不必报答。”就在他自馁间,忽然听到一道清淡的女声,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先前与他说话的那位姑娘,她依旧神色淡淡望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落魄而嫌弃, 也没有因为他的童言稚语而发笑, 从始至终, 她都是恬静端庄的。
  在他的注视下,她继续说,“换作别人, 我们同样会施以援手。”
  男孩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们并非特意帮他,换做任何人被他们看见都会有一样的结果。
  沉默间。
  王成则与王老夫人说道:“祖母,先前问清楚了,这孩子叫宋池,他父母都死了,家中奴仆卷走了银钱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能有奴仆伺候,显然家中条件不错,先前笑话男孩的丫鬟、护卫都不禁面露正色,王老夫人倒是不觉奇怪,她活到这把年纪,眼睛毒辣的很,早在先前就看出这孩子出身不凡了,她点了点头,问男孩,“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化名宋池的赵非池抿唇,他垂着头,声音低哑,“……没了。”
  王老夫人问他,“那你可愿跟着我们?”
  赵非池自然听出她的意思,他抿唇沉默,还未说话,便听身边王老夫人说道:“我这外孙女身边没什么人照顾,你若无处可去便在她身边伺候着,平时跑跑腿送送信,就是她之后要去汴京,不知你愿不愿意同去。”
  若换作别人,赵非池自然不肯。
  可听说是给马车里的那位姑娘做跑腿,想到她两次开口,他沉默一瞬,面上已有挣扎,正想答应,便又听到后话。
  汴京……
  这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被先生念了十多年的地方,有他唯一亲人的地方,也是他最终想去的地方,他心下忽然一阵滚烫。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快得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低着头,兰因瞧不见他的脸色,只是见他迟迟不曾答话,便以为他不愿。
  想想也是。
  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甘愿被人差使。
  “祖母……”
  未想才吐出两个字,便听男孩说道:“好。”
  嗯?
  兰因惊讶地朝那小孩看了一眼,见他目光灼灼,似乎怕她不愿,他双手紧握,看着她说,“我给你做跑腿。”
  既然他答应,那兰因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点点头。毕竟是自己的人,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有托表哥帮忙,只跟松岳交待,“你带着,回去给他洗个澡换身衣裳,这阵子就让他跟着你。”
  松岳应声。
  赵非池也未反对,他转身跟着松岳离开。
  王老夫人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跟兰因说道:“可怜见的,看他样子,从前应该也在家中受尽宠爱,没想到……”她说着摇了摇头,不忍再说。
  兰因也觉得可怜。
  但心里想着,回头等到了王家,还是让松岳问清楚情况再去查查这孩子的底细,若真如他所说,他若愿意,带在身边倒也无妨,可若是情况不对,她还是给人一笔银钱把人送走吧。
  她不想留一个未知的祸患在自己身边。
  日子过得很快,没几日就到了放榜的时间,一大清早,王家就派了下人去打听消息,跟着坐在一起等消息,兰因陪在外祖母身边,眼见一向遇事从容的二舅母都紧张地攥着帕子,倒是王成玉这个当事人反而一脸坦然,甚至有心情打趣,“娘,祖母,你们别担心,就算这次不行,大不了我再等三年。”
  “你个浑球!”王老夫人还未说话,一向温柔的二舅母却没好气地点着他的额头说道:“你平时犯浑也就算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
  “你娘说的对,你读了这么多年书,难不成还想再关在屋子里再读几年?”王老夫人也没好气道。
  王成玉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无辜。
  他原本就是想活跃下气氛,何况结果都出来了,他想再多也没用。
  程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自己两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做生意也没什么天赋,对王成则、王成玉两兄弟早有嫉妒,这会便顺着王成玉的话说,“二嫂也别生气,左右成绩也都出来了,好坏也都已经定下了。我倒是觉得成玉这孩子心态好,就算这次不成功也不至于像其他赴考的学生一样一蹶不振。”
  她自己说还不够,非得拉着吴氏,“大嫂,你说是不是?”
  吴氏听到这话就立刻蹙眉。
  不等她说话,王老夫人便沉着脸发了话,“好了,都少说两句。”
  众人闭嘴。
  也没安静多久,众人就见院子里有人跑进来,是先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厮,王老夫人看到他的身影立刻起身,其余人也纷纷跟着起来,不等他行礼,王老夫人便问,“怎么样?”
  那小厮喘了口气说,“回老夫人的话,四少爷他,他中了!”
  短暂的安静后,屋中响起王老夫人的声音,“好,好,好!”
  徐氏更是喜极而泣。
  屋子里先后响起恭喜声,程氏虽然心里不大高兴,面上却也是笑着恭喜王成玉高中。
  小厮先报喜官几步,没一会,外头便响起敲锣声,王老夫人领着王家一众人往外头走去,封红是早就备下的,报喜官接过后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眉间一喜,自是说了好多吉祥话,王老夫人听得眉开眼笑,等人走后,吩咐吴氏,“老大媳妇,回头你准备下祭品,我要去给列祖列宗报喜讯。再给府里的人都包个封红,祝贺玉儿高中。”
  吴氏一一应下。
  王老夫人又跟徐氏商量举办宴会的事。
  众人说着往里头去,兰因见外祖母有事要忙便没跟过去,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路上遇见来给她送信的赵非池。收拾过后的赵非池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也藏不住那张好面容,这阵子府中没少讨论他,就连三舅母也说过几回,不过知道他的用度都是兰因自己出的,她也就只是嘀咕几句。
  兰因虽然留下他,却并未信任他。
  松岳派出去的人还未有消息,但从松岳近日所言,这孩子倒是十分老实,每天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就是夜里睡得不好,时不时被惊醒。
  这会见他眼下泛青,兰因便问了一句,“给你的药,吃了没?”
  赵非池点头,“吃了。”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又垂眸说,“多谢主子。”
  兰因看他这副不习惯的模样,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信后,她说,“你没有签身契,回头你想离开,与我说一声便是。”她说完便想离开,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动静。
  “你又在生什么气?”
  “我生什么气,你不知道?”
  是大舅舅和大舅母。
  这个氛围,兰因实在不好过去,便只能留在原地,透过层层绰绰的绿叶能看到大舅母红了眼眶站在坐在轮椅的大舅舅身后,大舅舅伸手想去擦拭她脸上的眼泪,大舅母却别开脸。
  “秀莲……”
  王诚神色无奈,“我知你是在怪我,怪我断了阿则的前程,可当初家中也是没了法子。”
  吴氏又岂会不知?她眼泪跟止不住似的往下掉,捂脸哭了一会后,终于,她说道,“我们分家吧,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和阿则好好的,只有离开了王家,阿则才能去过自己的日子。”
  “现在还不晚,以阿则的本事若准备科考一定能高中的。”
  “你怎么又提起这事了?”王诚无奈,“我们已经聊过许多次了,母亲不会同意分家的。”
  “母亲母亲,你只想着你的母亲,可曾想过我们娘俩?”吴氏突然怒道,她不愿与王诚多说,抬脚离开。
  王诚自己转着轮椅追了过去。
  ……
  等他们走后。
  兰因却依旧没有离开,她沉默地站在院子里,半晌才与身边的赵非池说道:“刚才看见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赵非池点了点头。
  兰因又过了一会才走,而赵非池目送她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
  *
  齐豫白接到天子送来的秘信已是几天后的事了。
  本以为来使只是送来委任的名单,没想到那名单之中竟还夹着那么一封秘信,看到信中内容和画像,齐豫白的脸色也不好看。上一世他最开始并未参与党政,也未与杜诚之为敌,自然不知此事,但很多年后,他和那个年轻的帝王下棋的时候,他曾与他说过一桩往事,“朕这一生,自出生就没了母亲,虽有父亲却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人追杀朕的时候,朕像个乞丐躲躲藏藏,那个时候朕不止一次想,上苍为什么要赋予朕这样的身份。”
  “我宁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爹有娘有兄弟,也不想空有荣耀和地位却连个亲人都没有。”
  窗子开着。
  风吹得灯花不住晃荡,也照得齐豫白清隽的面庞晦暗不清。
  竹生进来的时候,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见窗子开着,不由唠叨道:“主母说了,天气凉,让您注意休息别熬夜别吹风,您怎么又把窗子开这么大?”一场秋雨一场寒,早些时候兰因给齐豫白送信过来,又怕他不听,特地派人叮嘱了竹生一声。
  齐豫白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长指轻叩桌面,半晌,忽然说,“准备马匹,我们明日一早就去金陵。”
  竹生惊喜回头,“是要去找主母了吗?”
  齐豫白轻轻嗯一声,太子不见对大周国运是重大的事情,他不可能放任不管,信中说长白先生就住在金陵附近的山上,想来那个孩子如今应该还在金陵那边,得先去和兰因说一声,就是原本能和她一起回汴京的,可如今看来,他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离开。
  竹生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一听要去找主母,立刻高兴地说道:“属下这就去收拾。”
  齐豫白等他离开,把秘信和画像一并烧掉,眼见都化作灰烬方才闭目沉思。
  翌日一早,等天子下派的三名官员上任,齐豫白便准备动身离开,刚走到门口,正要上马,崔岸便过来了。
  “多谢大人。”他朝齐豫白恭敬拱手。
  齐豫白看他一眼,知他所说为何,也不过淡淡一句,“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了。”早些时候,他曾写了一封举荐信给临安守备军的副将,不过是想这年轻人本事不错,留在衙门实在屈才。
  他有急事,也无暇听人谢辞,短短一句便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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