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 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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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刚到厂区门口,包文篮就甩着大长腿冲上来:“妈你们可回来了,我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
  安然看他一张黑脸晒得又红又黑,“怎么了?”
  “家里来了俩人,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到底是谁你倒是快说啊。”安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不想看见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妹的奶奶……和姑姑。”
  安然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小野的奶奶是谁,那不就是宋致远那两辈子都没露过面,孙女下病危几十次也没去看过一眼,现在小野都七岁半了也没来看过一眼的老娘吗?
  上一秒还岁月静好的安然,下一秒就火冒三丈,这老太太来干啥?!她怎么来的?说实在的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是宋致远按王八蛋把他妈招来的吧?
  “妈你别生气啊,先听我把话说完,她们是跟着悠悠她外公外婆一起来的。”安然没想到,她前一天还在感慨小艾婆婆难缠,第二天,上天就给她送来了几个“客人”。
  安然深吸一口气,主要是心里松口气了,要是宋致远也跟后世那些王八蛋男人一样悄悄咪咪把老娘招来“享福”,她可是会毫不犹豫离婚的!怎么着,孩子小的时候磨人的时候她和母亲带过来了,现在孩子大了能自理了,轮得到你来“照顾”了?可滚他娘的吧!
  安文野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自己“奶奶”和“姑姑”来了,还挺新奇的,有点跃跃欲试,想去看看。毕竟,以前妈妈一直说奶奶在海城,不习惯这边气候,还说等她长大了要是想见可以自己去见。
  当然,安然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她对婆婆有看法那是她的事情,可孩子向往自己奶奶,那也是人之常情,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只要她不是想站她和母亲肩头摘胜利果实,见一见又能怎么样呢?
  她的闺女,可不是别人几句好听话,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哄得走的。“去吧,要懂礼貌。”
  小丫头高高兴兴到楼门口,深吸一口气咚咚咚一口气跑到四楼,那体能真是杠杠的,军训看来还是很有用的。
  黑花守在家门口,一双眼睛黑漆漆深不见底,两只耳朵支楞成三角形,四个爪子呈绷紧状态,好像下一秒就能百米冲刺出去撕烂不速之客一样。
  小野跑到门口,先停住,喘了口气,安抚的叫了黑花一声,这才红着脸进去,看着客厅沙发上的两个女同志。
  老那个戴着副金丝眼镜,不知道是近视还是老花眼,穿着倒是很体面,有点像严奶奶。年轻的则是一头卷发,高跟鞋黄色碎花连衣裙,穿得很好看……只不过,小野觉着这个姑姑一点也不好。
  因,为,她居然把脚搭到了茶几上!这可是她和哥哥每天放学回家亲手打扫的!超累的好吗?
  就连黑花也知道要珍惜她和哥哥的劳动成果,这个姑姑一点儿也不是好姑姑。
  “这孩子是谁?”年轻女人用海城话问。
  老太太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打量着安文野,先是穿着和鞋子,见是普通小绿军装,鞋子也是很普通的旅游鞋,眼神的热烈就没了。李家还说老三在书城当什么研究所所长,看来也不过耳耳,她们海城人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当然,不可否认,孩子的脸生得挺好,于是又用海城话说:“估计就是你三哥的孩子。”
  “果真是乡下地方,穿得土不说,一点礼貌也不懂。”女人翘起兰花指,又用海城话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她们以为小野听不懂。
  可安文野从小就有语言天赋,跟着爸爸学过海城话的,她现在可是熟练掌握普通话、阳城话、书城话和海城话四门语言的小天才,顿时一听就不开心了,“哼”一声扭头就走,她要去告诉妈妈,她们说妈妈坏话。
  “小孩你站住!”
  “哎呀你要说普通话,乡巴佬听不懂的啦。”
  安然没想到,第一次上自己家门的宋家老太太,居然说小野是乡巴佬!这事她不能忍!说谁不好偏说她的心肝肉,轮得到她们在这儿放屁呢?
  遂尖着嗓子高声道:“哎哟,这家里是进贼了吗?这年头的贼也解放思想了吗,来人家里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哪来的脸骂人孩子?”
  她说的是普通话,就是故意要让她们听懂。
  “你骂谁是贼呢你?”小野的坏姑姑站起来,她刚一动,黑花就从嗓子里“呜”一声,离弦的箭一般冲过去,露出白色的獠牙。
  女人吓得一声尖叫躲老太太身后,瑟瑟发抖。
  “谁接嘴谁就是贼呗,趁着我这主人不在家摸进我家里来,不是贼是什么?”
  “你!”宋清远指着安然,想吵几句,又怕吵不过。不,她刚伸出手指,那黑脸獠牙的恶狗就又想窜过来,吓得她赶紧把手收回来,藏在身后。
  老天爷喂,这是只什么畜生。
  无论哪个年代都是横的怕凶的,凶的怕恶的,三哥这乡下老婆一回来就敢呛她们,说明不是省油灯,压根就是个人仗狗势的泼妇。
  她一个堂堂正正的海城人,跟乡下泼妇有啥好吵的呢?吵赢了也不光彩,吵输了更没脸。
  送老太太拉住她的手,温和的看向安然:“原来你就是致远的媳妇儿吗?忘了介绍,我是致远的妈妈,这是致远的妹妹,咱们是一家人,闹误会了。”
  话倒是挺会说的,可安然不吃她这一套,刚才就是她骂的“乡巴佬”,冷声道:“我家是乡巴佬,可没你们这么洋气的亲戚,恕我不欢迎你们。”
  老太太不说话,宋清远忍不住了,“这是我三哥的家,轮得着你欢迎我们?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安然真被这个“小姑子”气笑了,“那你有本事把他叫回来问问,这家到底是谁的家,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真是反了天了,别人她管不了,自个儿男人她还管不了?他但凡敢说一句“这家是宋致远的”,她立马打爆他狗头,净身出户。
  “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宋清远吧?你当年跟我丈夫借的钱还没还吧?”
  宋清远脸一红,借钱结婚,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她实在是穷啊,家里哥哥多,一个分点一个分点,到她的时候已经一穷二白,其他哥哥那儿她是甭想借到一分钱,只有三哥,虽然冷面冷心,但讲道理,还顾念同胞之情。
  “也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既然你来了,那就把欠的钱还了吧。”安然伸出一只白净的小手,伸到宋清远眼前。
  那手虽然没碰到她,可她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记耳光,羞耻比疼痛更诛心。
  “老三回来得正好,妈和清远来看你们了。”老太太忽然脸色一软,看向门口,宋致远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又听见多少。
  老太太脸上露出温柔的,很得体的,又有点藏得很好的委屈,满含深情的看向自己儿子,“你媳妇儿她年纪小,说的是气话,你别跟她当真,我们不常住,来看看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安然心里恨不得给她竖大拇指,要不是刚才亲耳听见她怎么骂小野的,安然都要信了,这就是一位深深爱着自己儿子,生怕儿子儿媳闹矛盾的,识大体的好母亲啊!
  老太太这副眼镜不是白带的,就这么温柔的,慈祥的看着你,哪个当儿子的能不心软呢?说不定转头冲老婆就发火了,咱们妈第一次来看咱们,你摆着副臭脸要债是几个意思?是不是不想我妈来?不想来你直说。
  安然的小电影在脑袋里放了好一会儿,然而,宋致远压根就没有展现预料中的母子相见两眼泪汪汪,更没有接他老娘的话,只是皱着眉头,像平时教训俩孩子一样十分不爽地说:“你们打扰小安同志看书了。”
  老太太:“???”
  宋清远:“???”
  就连安然,也张了张嘴,没忍住翘起嘴角,死样儿。
  “你今天还没看书吧,赶紧进卧室好好复习。”宋致远几乎是把妻子推进卧室,又轻轻把门一关,这才冷着脸看向母亲:“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显然,对她们的突然造访,他有点不开心。
  “不是,哥,我们就不能来吗?你可是我亲哥啊三哥。”宋清远有点委屈地说,这三哥咋还跟以前一样啊,又臭又硬。
  宋致远这种线性思维的人,他最不喜欢的谈话方式就是答非所问,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不答反问的他也就能忍受安然同志罢了,唯一一个。“有事说事,你们来干什么。”
  宋老太太张了张嘴,她的三儿还是那个三儿,貌似结婚后有点变化,可实际本质上还是那个冷情冷性的宋致远,于是也不啰嗦,看向闺女,示意她说。
  “三哥,最近这两年你都没回海城看看妈,妈身体不好,我让她去看,她舍不得花钱,说是几个哥哥都困难,普通工人不像三哥,有津贴还有奖金,两口子双职工……”
  得吧,宋致远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原来是这两年他在京市出差,忘记给母亲送钱了。他颔首,想了想,“这确实是我的疏忽。”
  母女俩一喜,其实她们一路上都挺担心,就怕宋致远翻脸不认这笔养老钱,毕竟当初是他自愿给的,也不是说兄弟几个坐一桌商量出来的份子钱,他给不给其实全看心情,如果不给她们也没办法。
  果然,宋致远很认真的说:“好,那就给你们吧。”
  小猫蛋在门口,急得直跺猫脚,爸爸要把钱给坏姑姑,奶奶坏不坏是长辈她不敢说,但姑姑是坏姑姑。
  “每年八十,两年该给一百六,那你们退我六百,多的四十就当给你们来回的车票。”
  “什么?!”
  “三儿你什么意思,怎么还变成我们倒欠你钱了?”宋老太太的金丝眼镜都快掉地上了。
  宋致远一副很莫名其妙的样子看他母亲:“那年的八百你不是说借给宋清远作嫁妆吗?”扣掉一百六还剩六百四,再除掉车费,他没算错。
  宋家老太太腿一软,“哎哟”叫着,宋清远赶紧搀住她,“妈我们出去透透气。”居然就溜了。
  这个无情冷漠讨人厌的宋老三哟!
  第93章 三更合一
  猫脚脚剁了两下, 就乐颠颠站走廊上看热闹去咯。因为啊,她看见雄赳赳气昂昂来要钱的奶奶和坏姑姑就这么灰溜溜出了宿舍,站大门口说了会儿话, 气哼哼走了。
  宋致远推开卧室门, 见妻子一本正经坐窗前看书, 走了两圈,试探着问:“你就不好奇我怎么处理的的吗?”
  安然回头, 给了个很安心的笑容:“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不会让我和闺女再吃亏。”“再”字咬得可真不轻。
  宋致远摸了摸鼻子,好吧,看来对今天的处理结果她很满意。
  他以为安然是真信任他, 可安然呢?人前半分钟猫在卧室门后支棱耳朵的人, 她那是真放心?只不过这个结果她也很意外, 很爽而已啦。
  他每说一句话,她心就提到嗓子眼, 尤其说要给她们钱的时候, 跟剜她肉一样疼。
  这傻子, 对付起他老娘和亲妹子来,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反正他好好做人事, 她就好好跟他过日子,他不干人事,她又不是没钱, 出去重新买个大房子带孩子过日子不香吗?
  宋致远又转了两圈, 安然眼角余光看着,知道这爹是像闺女,想要夸奖呢,可她偏不, 维护妻子和女儿,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母亲辱骂她们,这不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本分吗?
  做好分内之事,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要不你先做饭吧,待会儿我给你补课。”厨房那大猪头他是看见了,可他不会烧啊。
  安然想了想,把书放下,“成,那你给我讲讲你们家的事儿。”作为交换,她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万一老太太和宋清远反悔,又转回来怎么办?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宋致远略微犹豫一下,还是说了。
  于是,安然一面劈猪头,烧猪头,卤猪头,一面听了一场宋所长的身世由来,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忆苦大会。
  宋父宋母在旧社会有体面工作,父亲经营一家推拿按摩会馆,其实也就是跟澡堂子差不多,服务的是街坊大众,挣点辛苦钱,还能请得起几名工人。宋母在海城女校当老师,工作体面,收入也不低。
  宋家一共五个儿子一个闺女,老大老二赶上旧社会最后几年,被送到港城留学,娶的也是那边的妻子,没有再回来。老四老五因为出生晚,但也赶上新社会的好日子,没过过苦日子,宋清远老闺女那更不用说,直到现在依然是宋家的老宝贝老疙瘩。
  跟安然原先猜测的差不多,唯独宋致远,作为爹不疼娘不错爱的老三,既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还承受了太多不该他那个年纪承受的艰辛。
  他虽然没说,但安然根据老四和他的年龄差推断,他应该是从来没喝过一口母乳,所以小时候才会经常三天两头生病。
  不仅是先天不足,他后天也很坎坷。不像大哥二哥能去港城,也不像老四老五嘴巴甜,宋老三小小年纪就跟工人干一样的活计,吃一样的饭,所以练就了一手推拿手艺。
  父亲忙着挣钱,母亲要交际要搞教育,直到他的念书天赋完全展露之前,他基本是家里的空气。
  后来父母发现他很能念书,倒是多了一点关注,但终究比不上老四老五,再后来嘛,解放了,老四老五上学了,母亲继续在区里中学当教师,父亲分配在澡堂里成为一名搓澡工,二人微薄的薪水无法养活这么多孩子,就开始逼他退学回家,好把上学机会让给老四老五。
  当然,没成功,他的聪明才智被当时还是一名中学教员的导师看中,直接给接到了家里,供他吃穿和教育,一供就是很多年。
  这么多年里,老四老五成功的成为新社会最受欢迎的工人,宋清远成为一名护士,老大老二因为一个去了r本,一个去了瑞士,幸好当年要去港城之前,宋父宋母就非常有预见性的把他们“过继”给了娘家非常远房的堂哥堂嫂,这几年也没因为这层“海外关系”对宋家人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安然忽然就有点理解当时宋致远第一次看见小野时,那失败的“父女相认”场面了。从小没真正感受过父母之爱的人,非常理智的人,面对突如其来多出来的“孩子”,他能表现成那样,已经算很正常了。
  或许,自己重生一次,也是上天想让他感受一下天伦之乐吧。
  因为爸爸“表现”好,吃饭的时候小野专门给爸爸夹了好几块肉,“爸爸多吃点儿,补脑。”
  宋致远一愣,“可是,这是猪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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